第8章
如果要問夏油傑印象裏最深刻的場景，或許那天以為會迎接結束任務的學弟，結果卻在停屍房見到只有上半身的灰原雄與在一邊用毛巾蓋住眼睛、靠在牆邊自責的七海建人是其中之一。
自己表情平靜地給灰原蓋上那層白布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好像什麽都沒在想，又好像延伸過去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在這之後他們看着灰原雄化為飛灰，除了一個墓碑表示他曾經來過以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十年的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事情。
然而再一次見到灰原雄，并且是自己确認的真正的、臉上并沒有傷疤，笑起來依舊像是沒有任何防範之心的灰原雄就在自己面前還變成了一只貓的時候，夏油傑只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和自己開了個玩笑。
“灰原？”
“啊哈哈哈，好像有十年？九年多了吧。夏油前輩好久不見，這樣談話可能方便一點。”
擡起爪子撓了撓耳朵，灰原雄眨巴了一下那雙大眼睛，身上蓬松的毛抖了抖，尾巴在地上微微豎起尾巴尖又略彎下劃出一個勾，看上去就是心情格外燦爛的模樣。不過他很快又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伸出爪子想要摸摸他的右臂，在自己避開時又收回了那只毛茸茸的貓爪，大圓臉上多了點擔憂。
“能夠在這裏遇見的話……夏油前輩那麽強，怎麽會這麽快就過來了？”
“這麽快——”
“因為我是死了之後來到這裏的嘛。”
或許是因為變成了貓咪，灰原雄的行為不可避免得也開始貓化，貼在地上打了個滾露出肚子，扭頭看着他時貓爪垂着放在胸前，滿臉的都寫着“快來摸我”的殷切：“所以夏油前輩是……”
“灰原。”
“嗯嗯？”
“我叛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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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叛逃？
看着一臉震驚的貓貓夏油傑突然有點想笑，也是，按照灰原的性格，肯定會——
“那我就明白了，所以殺了夏油前輩的是五條前輩，對吧。”
似乎是太過于輕描淡寫，也像是早就有所察覺，灰原雄得出結論後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再度看向夏油傑時又帶上了一點微笑：“畢竟我覺得能夠殺死夏油前輩的人，大概也只有五條前輩了。”
“嗯。”
似乎這個話題就到此而止，灰原骨碌一下又從地上翻了起來，目光炯炯地湊到夏油傑所變成的黑貓面前表現得十分熱心：“不過沒關系的夏油前輩，這個世界沒有咒力也沒有咒靈，可以随便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哦。”
“沒有咒力？”
“嗯嗯，沒有。”
“那我——”
“變成貓貓養傷的話至少需要三個月，放心放心，我是過來貓，夏油前輩有什麽不清楚的直接問我就行。”
過來貓。
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想要再度開口時那種似乎是從靈魂深處散發而出的疲憊感又一次湧上大腦。之前是清醒，現在仿佛連交流都有所限制，夏油傑努力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笑容滿面的後輩，最後一爪子拍了過去：“把我從那個女人房間裏挪出來。”
“……”
糟糕，他忘記還有這件事情了！
注視着眼前的黑貓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灰原雄卻整只貓炸起了毛。
這下是真的有點完蛋了，平島由佳是什麽性子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麽？看上去溫柔好說話其實內裏執拗又頭鐵，笑起來好像什麽都好商量然而決定的事情根本就沒辦法改變。要是平島真子在還能勸勸，然而現在平島真子已經跑去鄉下別墅和老姐妹喝茶打麻将養老——
作為平島咖啡店的主人，那真的是自己開口勸什麽她臉一轉說聽不見，那就是真的聽不見啊。
尤其她還被自己的貓咪形态拒絕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又撿回來了一只貓那還得了？而且前幾天，自家前輩都是和由佳一個被窩……
重新變回人形後灰原雄戰術後仰坐在自己的床上，死死盯着眼前打了個哈欠後睜開眼睛滿臉懵懂的貓咪，尤其是看着他打了滾開始對着他困惑歪頭喵了一聲問“主人在哪裏”的模樣差點沒想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他終于明白什麽叫做人不能知道得太多了，真的。如果說他什麽都不知道的話，那該多好。
眼前的“傑君”懵懵懂懂擡頭看了他一眼，仿佛很不明白為什麽原先的主人換成了眼前像是同類的他。灰原雄嘀咕了幾聲，最後還是伸手把貓抱在懷裏，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算啦算啦，以後夏油前輩可能要拜托你了哦。”
“喵。”
“雖然你只是一只貓，但也要拜托你照看夏油前輩。不過首先，不許鑽由佳被窩聽到沒有！對你對我對她都好，懂麽？”
“喵？”
然而貓咪鑽被窩這種事情并不以灰原雄的意志為轉移，在第二天接受到來自由佳怨念的目光時灰原雄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轉頭對着悠哉悠哉來喝咖啡吃早飯的太宰治咬牙：“太宰。”
“啊呀呀，灰原先生是對我有什麽不滿麽？”
掃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就知道昨天晚上大概發生了什麽，太宰治的笑容顯得愈加燦爛，甚至于還有一種在看好戲的味道：“所以你們準備是什麽時候給你們可愛的小貓咪絕育？”
“那是不可能的！”
“……”
“诶？”
或許是不小心聲音有點大，引起旁邊兩個人的注視時灰原雄只恨不得用頭來撞牆。偏偏早上的貓依舊滿臉無辜，仿佛是為了彌補自己昨天一晚上沒有和主人睡在一起，使勁的開始在由佳身上蹭。
灰原雄看着旁邊的一貓一人，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目不忍視又想要把所有真相都脫口而出的感覺給逼瘋了。看着他的反應太宰治挑了挑眉，聲音裏也多了點好奇：“說起來，我有點疑惑。”
“什麽？”
“灰原先生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由佳小姐呢？畢竟她那麽信任你，稍稍告訴一點也沒關系的吧？”
“不是我不想說。”
“嗯？”
“是她不會聽到，就算聽到了也會這件事情也會自動被過濾成別的事情。”
扭頭看着似乎是若有所思的太宰治，灰原雄的聲音裏稍稍多了點警告：“由佳什麽都不知道，她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能夠繼承這家咖啡館？”
“當然可以，因為這是真子小姐的選擇。太宰，你有什麽意見麽？”
提到前任咖啡館主時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當然知道平島真子，只不過有點沒有想到的是在接到平島咖啡館換了主人的消息來查看時，接手的平島由佳似乎是真的對這間咖啡館的特殊性一無所知。
不過也好，他倒是很期待她在知道真相的時候那種錯愕的表情。
看到太宰治臉上的微笑灰原雄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太宰治愈加悠哉的聲音：“不要介意，我只不過是想到一點高興的事情。”
“……我是絕對不會問的。”
“啊呀，灰原先生你問問嘛，問了之後我就可以堂而皇之說出來了哦。”
“不要！”
“噫，灰原哥你真沒意思。”
“什麽灰原哥！！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聽着灰原雄在一邊突然的炸毛和笑盈盈的太宰治，由佳轉頭看着叼着吐司瘋狂碼字的織田作之助嘴角有點困惑：“他們關系很不錯？”
“大概吧。說起來今天傑君怎麽這麽黏你？”
“那當然是昨天灰原哥把他搶走了啊！”
不滿地揉了揉貓耳朵，由佳想到昨天那個長久就格外怨念：“先是傑君想要跑到外面去，一路沖到灰原哥面前灰原哥伸手一撈強搶民貓，還和我說是傑君喜歡他！”
“噗。”
在聽到由佳的說辭時織田作之助差點沒把嘴裏的咖啡噴出來，就算再怎麽不知道，聽到這一連串他大概也就确認了前因後果，對着正在撒嬌粘人喉嚨裏打呼嚕的貓咪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所以這個時候的黑貓只是黑貓的意識，那，那前幾天由佳炫耀“和我睡一個被窩的傑君超乖”……
織田作之助突然明白了昨天晚上灰原雄的複雜心情，并且看着眼前毫無所覺的店主小姐張了張嘴，又默默地把到嘴邊的話全部給塞了回去。
怎麽說呢，她喜歡就好？
作為一個來到店裏摸魚摸了五年的人，織田作之助是真心覺得只要大家覺得好那就沒問題。當初他被夏目漱石從牢裏提溜出來塞進這間咖啡館打工，他對所有幫助他的人都心懷感激。雖然也知道這家咖啡館很不一樣，但也沒什麽關系。
只要在這裏的所有人認為自己過得很開心，那麽他就會由衷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就是現在看看時不時盯着黑貓表情凝重又痛苦又猶豫還糾結的灰原雄，織田作之助是真的很想笑。
“說起來，既然來到這裏變成了貓咪，那就說明變成這只貓的人死了對吧？”
“嗯，有什麽不對麽？”
“如果說灰原你那個很強的前輩的話，遇到這種死亡難道說是世界毀滅了？”
“那沒有，他只是單純的叛逃，單純得被另外一個最強前輩殺掉了而已。”
單純的叛逃、單純得被殺掉？
就算是太宰治也因為灰原雄那輕描淡寫的語句微微皺眉，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他似乎又伸了個懶腰，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疑慮：“這很正常不是麽？”
“啊呀，灰原哥居然會覺得，這樣的事情很正常？”
“為什麽不會？如果有了不同的想法、想要走上另外一條路就是叛逃的話，那麽叛逃起來會很容易的吧？在叛逃的時候就做好自己被殺掉的準備而且最後也真的被殺掉了，那不就是得償所願麽？嗯，沒有問題，很前輩的做法，我很理解。”
眼前的這個人有着燦爛的笑，他慢慢地擡起眼前的咖啡，扭頭瞥了眼大街上那只跳到自己家咖啡店門口揪下一朵花又跑掉的黑貓笑意直達眼底：“既然死掉又來到這個世界，那就說明曾經的一切都已經全部還清，在這裏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偶爾還會想念曾經的友人，但最關鍵的還是我能夠在這個世界普通而又認真地生活。”
“太宰，我很喜歡這個，什麽都沒有的世界哦。”
“原來如此~”
聽完後太宰治的語氣同樣變得輕快起來，扭頭瞥了眼原本在舔毛又突然愣住、把腿朝天伸着甚至于不知道怎麽收回來的紫眼睛貓咪與在他面前瘋狂拍照的平島由佳，只覺得自己差點就真的笑出聲了。
“但是偶爾啊。”
“嗯？什麽？”
“你需要擔心一下你前輩的，社會性死亡的問題。”
太宰治表情真摯，灰原雄扭頭看着在輕哼“傑君真是太可愛了”無視掉夏油傑已經決定殺人的表情、轉換各種角度拍下一大堆照片的平島由佳，以及在旁邊目不忍視已經側過去肩膀抖動着憋笑的織田作之助，突然覺得自己心頭一梗。
由佳只是把你當成一只貓而已，冷，冷靜點，不要沖動啊夏油前輩！！！！
作者有話要說：
由佳：可愛！拍照！！
傑哥：等我變人就把你手機給砸了
從懷玉折玉來看，灰原好像就是個普通陽光系ww但畢竟是咒術師嘛，有些想法和別人不太一樣【。【如果以後JJXX還有關于灰原的描寫……我是if線一切都是私設【喂
感謝在2021-02-27 09:00:00~2021-02-28 05:4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糖醋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