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亦塵迎着衆人的目光,只開口問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了?”

他這句話表面上是在問舒文,實則他的目光一直偷偷地觀察着安知野。

安知野聽罷忽然擡頭眼神複雜地看着他,明顯有話要說,但是他一開口就被舒文給打斷了。

她篤定地點了點頭:“只要你們結婚,你的孩子當然可以以婚生子的身份出生。”

夏亦塵想到孩子以後有個正式的身份應該是比私生子要強一點的,而且在如今這種情勢下,他還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呢?他只好默認下來。

左小博和舒文見狀立刻喜笑顏開,只有安知野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左小博當天就叫了搬家公司打包好了夏亦塵的行李,夏亦塵當天晚上就搬到了安知野現在的家裏。

安知野的家在蔡管家和保姆芳姨的照料下,十分的幹淨整潔,然而夏亦塵望着這大到可以打羽毛球的客廳和陽光普照的落地窗,如果不是因為安知野,這是他做夢都住不起的房子,可是他的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直到他在發現在寬敞的陽臺上有個精致的木質花架,擺放了差不多有二十多盆不同品種的鳶尾花,這些鳶尾花被照顧得很好,每一株都生機勃勃的,有一些還打了花苞,眼看就要開放了。看着這些花,夏亦塵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點。

但是可能是安知野最近工作太忙了吧,夏亦塵搬進來三天了都沒有怎麽看見他,只在有一天夏亦塵醒的特別早,起床給自己做早餐的時候,看見安知野似乎是剛回來,正好遇上了。

夏亦塵本來還想問下安知野,要不要吃他做的煎蛋和豆漿,但是安知野看見他只是簡單點了點頭,接着就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就又出門了。

夏亦塵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一有空就做各種飯菜放進便當盒裏,他也知道左小博把這些飯菜拿給了誰。所以這是可以吃他做的飯菜,但是不能和他一起吃嗎?夏亦塵一邊洗着碗,一邊想到。

“夏先生,我說過多少次了,你放着吧,這些粗活我來做就行啊。”在夏亦塵多次不厭其煩地糾正下,芳姐終于學會叫他“夏先生”,而不是“安太太”。

夏亦塵笑道:“沒事兒啊,芳姨,就兩個盤子,順手的事兒。”

芳姐立刻感慨道:“安少爺能找到你這樣賢惠勤快的伴侶,真是他的福氣。”

夏亦塵問道:“芳姐,能問下你嗎?你為什麽管他叫少爺啊?這稱呼現在人都不怎麽用了。”

芳姨答道:“雖然少爺也想讓我喊他安先生,我也盡量在他面前喊他安先生。但是我和一般的傭人不一樣,我是看着少爺長大的,我曾經是他母親的保姆。”

夏亦塵又問道:“啊,安知野的母親一定很美對不對?怎麽從來沒有聽見他提過她呢?”

“那可不?從小就是被誇到大的大美人兒!不過——”芳姨說到這裏,她的眼中忽然憂傷起來,“小姐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啊,芳姨,不好意思。”夏亦塵看了看時間,趕緊道完歉,去蛋糕店上班了。

他謝絕了蔡管家用家裏的車送他上班的好意,開那麽貴的車去送他打工,也未免太招搖了吧。

他像往日一樣騎着他的小摩托去上班,但是今天在路上他右眼眼皮卻一直在不停地跳着。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隐隐地感覺到可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果然,在這方面豐富的經驗果然沒有騙他。到了蛋糕店還沒有一個小時呢,面粉都還沒和好呢,他就被一堆一看就是狗仔的人給打擾了。

他們不顧蛋糕店老板娘的強烈阻攔,直接跑到後廚裏來,攝影機和手機都快要貼到夏亦塵的臉上了。好像這裏不是蛋糕店的廚房,而是記者招待會一樣。

他們動作粗魯地拍着夏亦塵,同時又嚣張地說些無禮的話試圖要激怒他。

其中那個矮個子記者問道:“既然你都和安知野要結婚了,作為他的愛人,為什麽還要做這麽辛苦的工作?”

又高又胖的那個記者則問道:“坊間有傳聞你和安知野只是一夜情之後,不小心有了孩子,被媒體曝光之後,不得已才假結婚的,是這樣嗎?”

夏亦塵聽罷咬緊牙關更用力地和面,然而這些人卻繼續毫無底線地打擾着他。最後夏亦塵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店裏其他客人的購物了,只好一臉無奈地說道:“這些問題你去問安知野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走了。夏亦塵終于感覺耳根子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片刻之後,他的手機鈴聲忽然急促地響起。看到手機上舒文姐的名字,夏亦塵戰戰兢兢地接了電話。

舒文直接問道:“小夏啊,你有沒有看到今天微博熱搜的那個标題?”

“什麽啊,不會吧,熱搜又有我嗎?”夏亦塵只好用手機浏覽起來。“夏亦塵否認與安知野的關系,疑似感情有變。”果然,這樣的标題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他點開一看,正是今天早上那幫狗仔跑到蛋糕店裏拍的視頻。他們把他說的一小段話單獨截取出來,斷章取義取了個那樣的标題。

舒文又問道:“小夏啊,你知道嗎?從你公布和安知野關系的那一刻,你說的每一句話,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媒體用放大鏡觀看解讀的,所以你一定要謹言慎行。”

“好。”夏亦塵答應道。

舒文:“還有一件事兒我要通知你啊,我剛才和安知野商量後,決定讓你從明天開始起就不要去蛋糕店上班了。”

夏亦塵一臉驚訝地問道:“為什麽,你們憑什麽問都不問我就決定了我的事兒?”

舒文:“啊,對不起,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是想第一,你現在的身子多有不便,不适合工作太辛苦;第二,以後去蛋糕店打擾你的人只會更多不會更少,擔心你應付不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未來你和安知野要忙訂婚,登記,結婚這些事兒,會要請很多假………”

聽完舒文機關槍發射一樣歷數完所有的理由,夏亦塵覺得自己此刻如果不同意辭職仿佛就是不近人情似的,但是心裏卻隐隐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在星緋公司裏屬于舒文的經紀人辦公室裏,安知野盯着舒文挂掉了電話,焦急地問道:“他答應了?”

舒文點點頭,說道:“他怎麽可能不答應呢。我甚至——”

安知野問道:“甚至什麽?”

舒文看着他說道:“我甚至覺得他在聽到我說你們明天要去登記,後天就要訂婚的時候,他是帶有很多期待的。”

安知野:“唉……”

見安知野只是嘆了一口氣,又陷入沉默中時,舒文忍不住提醒道:“所以啊,你要明白,你不能心軟對他太好,現在給他的期待越多,将來他的失望就會越大,那時他就會越絕望的。”

安知野猶豫地問道:“舒文姐,我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啊,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舒文搖搖頭,回答道:“成年人的世界各取所需罷了。你看看娛樂圈裏大把已經離婚的夫妻不是還在屏幕上秀着恩愛嗎?又不是只有你們這樣。”

“可是——”安知野還想反駁什麽,但是舒文明顯不想聽下去了,直接打斷他的話,問道:“你不會是真地喜歡上他了吧?不會吧,他完全和蘇樂川是兩個類型哎,要不,我給你搭個橋,讓蘇樂川回國拍個綜藝或是電視什麽的怎麽樣?”

“別別別。”安知野立刻拒絕道。舒文在提到安知野這個竹馬前隊友的名字時,他臉上的神态明顯不自然起來。

舒文又提醒道:“今天晚上回家休息吧,別老耗在公司裏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你那臉色蠟黃得都愧對你流量小生的名號了。”

說完,她又把裝有兩套男士高檔定制禮服的袋子遞給他,囑咐道:“今天把衣服帶回去給夏亦塵試下,尺碼不合适還來得及改。明天登記的時候,把左小博和公司的攝影師小武帶着,一定要多拍幾張照片,記得一定要發微博。”

安知野坐在回家的車上時,收到了夏亦塵發過來的一條信息。“舒文姐說你今晚會回家?”

看着這樣一條信息,安知野都仿佛看到了他在發信息時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簡單地回複了兩個字“是的”。

片刻之後,他收到了回複“好的”。

一個小時後,安知野終于在淩晨十二點回到自己家,通常這個時間點,家裏的傭人要麽回自己家了,要麽已經去睡了,家裏都會漆黑一片的。

然而今天的客廳卻從紗窗裏透着朦朦胧胧的光線,安知野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原來有一個人在深夜等你回家的感覺是這樣啊。

雖然今晚的天氣因為下雨而格外寒冷,但是安知野的心裏卻升起了一股暖意。

他按密碼開了門,悄悄地走進了房裏。果然,确實有個人在沙發上一直等着他回家。但是可能因為夏亦塵太累了,他此刻蜷縮在沙發上,早已進入了夢鄉。

茶幾上還放着一個非常顯眼的紅色保溫盒,安知野一面在內心瘋狂吐槽着這麽醜的樣式和顏色一定是他買的,一面又忍不住打開了盒子看看裏面有什麽。

原來這是熬得粘稠聞起來又香又甜的紅豆黑米粥,安知野盛了一碗,覺得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甜品了,又不知不覺又多吃了一碗。

吃完之後,夏亦塵還沒有醒過來的趨勢。就連安知野坐到了他的身邊,在昏暗又暧昧的落地燈光線下打量他時,他都完全沒醒。

可能是光線柔和的原因,夏亦塵的皮膚更白了,嘴唇更紅了,整個人好像加了濾鏡一樣,分外的溫柔。

忽然,他哼哼唧唧地叫了兩聲,随即輕輕地抱住了安知野的腰,就好像抱住了床上的枕頭一樣自然。

空氣中立刻有新鮮的,比安知野剛才吃的甜粥還要香甜的鳶尾花香味彌漫開來,安知野又低頭向着他湊近了一點,想把這氣味聞得更清楚一點。

然而看着夏亦塵緋紅的臉頰和微微流汗的額頭,不得不讓他産生了這樣的疑問——夏亦塵此時究竟在做一個什麽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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