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事 做孤的太子妃

卻見承明臺的華宇之旁,站着一高大俊朗的男子,他頭戴長冠,身着黯色袀玄。

遙遙望之,亦覺其龍章鳳表,氣度自帶傲睨的天家之威。

裴鳶定睛一看,見那人正是太子阏臨,随即便微微垂下了眸子,她暗覺太子應是剛從椒房殿見過裴皇後。

而他現下未回東宮,反是靜伫在通往椒房殿的必經之路上,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八成是在等她。

太子這時亦注意到了裴鳶,見她正面色微詫地向他問安施禮,一副乖巧溫馴的模樣,便闊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裴鳶向太子施禮時,需要微微垂着螓首,待她再度擡眸後,便見太子已然站在了她身前的不遠處。

太子的氣質大有上位者的睥睨之威,二人之間的距離也只有一丈,恰時一陣微風拂過,裴鳶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起來罷。”

太子的語氣還算溫淡,甚至還存着刻意的溫柔,但裴鳶在面對太子時,卻還是有些犯怵。

實則近幾年裴鳶的心性漸漸成熟,從前她年歲尚小時,太子于她而言,便是個有些嚴肅強勢的兄長。

雖然她或多或少有些怕他,但若他主動同她親近,她便也能很快地消除心中芥蒂,那時她同他相處時,心裏也并未有任何沉重的負擔。

可她大了後,再單獨同太子相處時,二人間的某種氣場便漸漸變了味道。

裴鳶這幾年雖然長高了些,但身量仍很嬌小,氣質也一貫溫軟。那襲煙紫色的曲裾襯得她雪膚烏發,容色殊妩,只那精致的眉眼瞧着有些生怯。

太子覺出裴鳶有些怕他,便将自己的語氣又放低了些許,複輕聲問道:“随孤去禦花園走走?”

話剛畢,裴鳶明顯能察覺出,太子身側那些宮人的神情明顯變得暧昧了許多。

她暗暗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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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雖是在問她,可裴鳶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這位東宮儲君的,只乖順地點了點頭,軟聲回道:“嗯。”

話音剛落,太子便牽起了裴鳶纖白的小手,她的身子因而驀地一僵。

幾年前太子這般牽她,她只當是哥哥在牽幼妹,是謂對她的某種照拂。

可如今自己的手被男人微粝的掌心包裹,她卻覺得局促不安,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太子握她手的力道不大,但也是裴鳶費力都掙不開的程度。

小美人兒一路上面色都不大好看,只緘默地跟在太子身側,任由他将她牽到了花植已然初顯葳蕤的禦花園處。

這時裴鳶纖軟的小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一貫是嬌滴滴的溫柔性子,不會輕易的拒絕別人。

宮裏的人都懼他,可太子不希望,裴鳶也如那些人一樣,對他總是有着萬般懼怕。

可當他面對這樣一個單純無害的小姑娘時,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鳶鳶,你別怕孤。”

太子倏地停在了原地,如是說到。

裴鳶也不知該回他什麽,可她确實是有點怕他,便讷聲回道:“臣女.......“

太子這時松開了她的手,他同嬌小無措的美人兒面對着面,神情難能不如平日般冷肅,還帶着幾分鄭重:“原本你和孤的婚事,應由母後來同你說。但孤想了想,這件事還是由孤親自同你說比較好。”

裴鳶聽着太子低沉的嗓音,只覺自己的心跳得極快,可它跳得那般快的緣由,卻不是因為興奮和期待。

而是緊張,和沒來由的恐懼和無助。

——“做孤的太子妃罷,孤日後會待你很好。”

“東宮就在未央宮之旁,離相府也很近,你若想念家人,還可時常歸寧看望裴相和夫人。”

“至于東宮的那兩個良娣...她二人不是孤想納的...孤也未曾碰過她二人.....你放心,待你進東宮後,她二人絕對會恪守本分,孤也只會對你一個人好。“

話說到一半,太子見裴鳶的雲鬓之邊有一縷鴉發微垂,剛想着将它別至美人兒的耳後,卻見裴鳶竟是微微側首,閃躲了一下。

太子的手,因而懸在了半空。

他身後的宮人見狀,忙提起了精神,生怕太子會因此做怒。

可太子并未在裴鳶的面前展現出過于強勢的一面,他收回了手,語氣極低地又道:“孤不逼你,你回去後好好想想。”

裴鳶盈盈的剪水眸已然蔓上了一層霧氣,她遲疑了半晌,卻還是點了點頭。

這般溫馴又嬌弱的模樣,最是惹人憐愛。

太子看她時,眸中也帶了幾分寵溺和垂憐,可他嘴上說要給裴鳶選擇的機會,實則卻沒有任何放過她的打算。

太子心中清楚,實則皇帝并不希望身為儲君的他,再娶裴家女為正妃,可最終父皇還是拗不過他,近日終于有松口之态,同意了他娶裴鳶這事。

且放眼整個上京城,也沒人敢動求娶裴家幼女的心思。

裴鳶,也只能選擇嫁給他。

除此之外,她并無任何選擇。

及至申時三刻,裴鳶方從椒房殿走出。

裴皇後适才亦正式同她提起了和太子的婚事,裴皇後擺出的姿态亦不強硬,只說讓她回去好好想想,若想通了、決定要嫁給太子了,便差人到宮中知會她一聲。

裴皇後還說,皇帝應該不會很快下賜婚聖旨,但是她可以先将成婚之期定下。

裴鳶在出宮的路上,一直在靜想着心事。

實則太子也是龍中人鳳,雖然他性情有些強勢,但是待她卻一貫很好。

而她和颍國的那個藩王,怕是連再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事到如今,她還在妄想些什麽呢?

——“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司家父子,都是殺妻誅妾的狼心狗肺之徒。”

司家父子。

殺妻誅妾?

實則那兩個掃灑宮人談話的聲音并不算大,但裴鳶路過她二人時,卻能清楚聽見她們談及的內容。

司俨他…納妾了嗎?

裴鳶只覺呼吸一滞。

太子無論有多少良娣亦或是奉儀,她對此絲毫都不在意。

可當她聽到,司俨或許有了別的女人時,她只覺心口那處也似被剜了一下。

于倏然間,便變得一抽又一抽的疼。

裴鳶傾耳,複又聽着那些宮人的小聲探讨——

“我聽聞啊,那撫遠王司俨的另一個妾室也主動同他提了和離,回到自己的老家去了。說到底,誰能想到那撫遠王父子就是喜歡殺自己的女人,誰都想好好活着,為了些富貴生活搭上自己的命才是最不值當的。”

是啊,封後需要呈給上京鴻胪院,可若司俨只是納個美人,那這等小事,便無需呈到聖上的面前了。

司俨都二十四歲了,又是位高權重、割據一方的諸侯王,他的身側怎麽會沒有其他的女人呢?

僅一瞬的功夫,裴鳶嬌美溫軟的臉便變得異常慘白。

采蓮見狀,不禁問道:“小姐您怎麽了?”

陪侍在裴鳶身側的大長秋亦擔憂地看向了她。

裴鳶默了默,亦暗暗地蜷緊了拳頭。

半晌過後,裴鳶終是語氣艱澀地對大長秋道:“大長秋,您回去後告訴娘娘罷,我想明白了,我要嫁給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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