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裝病(一更) “孤對王後頗為寵愛,王……

【一更】

裴鳶這夜睡得踏實且安沉, 可謂一夜好夢。

實則司俨從姑臧去張掖的那幾日,她沒有一夜睡好過,這青陽殿太過偌大空曠, 寝殿內的華榻于她而言也過于寬敞, 她只需要占據小小的一隅之地,便足以安枕。

而那幾日, 身側既無司俨,她又早已成為人婦, 自是不能再喚女使來陪她, 只能一邊失着眠, 一邊在心中默默地思念着司俨。

颍宮內的下人都暗暗在傳, 說司俨很寵愛她,甚至沒為她賜殿, 而是讓她同他一同宿在這青陽殿中,還在其內給她設了書房。

裴鳶的心中也覺得慶幸。

幸好司俨沒為她賜殿,她覺跟他同宿在一個屋檐下, 二人才更像是一對夫妻。若司俨真的同君王待妃嫔一樣,想起她時才會去她的寝殿見她, 那她的心中定然會落寞且不是滋味。

封國內的諸臣都知王上剛剛平叛而歸, 從張掖歸返武威的途中又患了重疾, 謙光大殿內亦是數日都未置朝事, 舉國政務都由國相翁儀代之。

司俨今晨起身後, 覺出自己的身體已然恢複如常, 許是因為亓官邈的湯藥頗有療效, 又許是因為裴鳶的悉心照拂,他的頭不再泛痛,身上也不再有那些乏力之感。

裴鳶仍溫馴乖巧地躺在榻上, 正氣息清甜地酣睡着。

小美人兒的睡相溫良且無害,眉眼中亦顯了幾分天真的稚氣,瞧上去異常的可愛。

“小虎~你不要搶我的肉吃,那些都是我的…我的……”

司俨站于榻側,緘默地聽着裴鳶的夢呓之語,随即無奈地搖了搖首。

待他出了寝殿後,侯在外面的女使見君王既是已然清醒,且面上也不複昨夜的憔悴病容,便知身為王後的裴鳶也該于這時起身了。

待女使三人恭敬地對着司俨行罷一禮後,正要進殿伺候裴鳶梳洗,司俨卻低聲制止道:“先別進去,讓王後再多憩一會兒。”

女使三人齊聲應諾後,正要一同離去,卻聽司俨複又地低聲命道:“沈女使留步,随孤去一趟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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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蓮和采萍都是單純的性子,她二人都未去細想司俨突喚女使绛雲留步的原因。

華殿的偏廳置有一用髹漆重繪的四腿長方胡床,待司俨坐于其上後,青陽殿內的侍童也于這時将熬好的湯藥端到了檀木小案上。

沈绛雲面色平靜地跪在那華貴胡床的不遠旁,靜靜地等着司俨飲完湯藥。

姑臧的夏季極其短暫,現下這時令,已然步入了殘夏的階段,白晝也明顯要比數日前短了許多。

未到卯正這時當,青陽殿這偏廳內的光影仍有些黯淡。

模樣機靈讨喜的侍童正往熏爐裏添香。

司俨并未戴冠穿冕,仍穿着簡素的寝衣,他大病初愈,英隽的眉宇間稍顯陰鸷。

男人的五官本就生得精致異常,可若抛開其五官不說,就單論他這完美的颌面,都是萬裏挑一的。

他的面上,就連眉骨和鼻骨這些銜接之處的走勢,都很平整漂亮。

司俨繼位已有數年,早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溫和世子,周身的氣場反是帶着上位者的陰枭和高鹜。

不經時,司俨終于飲完了藥,亦由侍童伺候着漱了口。

随後,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绛雲,淡聲問道:“又到了,你該往未央宮遞消息的日子了罷?”

绛雲颔首,恭敬地回道:“回王上,依裴皇後之前在上京的命令,奴婢需要在三日後往上京遞消息。”

原來,沈绛雲原是司俨安插到上京的細作,她頗有能力,只用了兩年的功夫,便成了裴皇後身側的近侍女官,還被封為了未央宮的鳳儀女官。

在後宮之中,這鳳儀女官的地位,甚至要比一些不受寵的小妃嫔高上許多。

原本沈绛雲的存在,于司俨而言,是有大用途的。

卻沒成想,在裴鳶出嫁之前,裴皇後不放心自己的侄女遠嫁他鄉,便将沈绛雲賜給了裴鳶。

沈绛雲也因而,成了上京和姑臧的雙面細作。

裴皇後派她來此,除卻為了幫扶裴鳶,也有讓她替她監視他的意圖。

只不過,裴鳶卻對此一無所知,還被蒙在鼓裏。

司俨知道,绛雲往上京遞的那些假消息,太子興許也會知曉。

思及此,司俨複對绛雲道:“你在那密信中就說,孤和王後一切都好,近來夫妻恩愛,可謂相濡以沫。”

“孤對王後頗為寵愛,王後也早已擺脫思鄉之情,與孤在颍宮之中伉俪情深。”

绛雲聽罷,連眨了數下眼皮,她只覺司俨這番話屬實怪異,卻還是恭敬地應了聲諾。

裴皇後确實也曾向她交代,每次往上京遞密信時,也要交代裴鳶和司俨間的相處方式,她也可通過這些來判斷司俨可有苛待裴鳶。

前幾次,司俨讓她遞的假消息,都還挺正常的。

怎麽這回,司俨卻将他和裴鳶的關系誇大了這麽多?!

不過……

兩人的關系卻然還算親密,司俨對小王後也算寵愛。

但每到入夜之時,她卻時常都能在殿外聽見小王後的嬌泣之聲,可見司俨寵歸寵,卻還是不甚憐香惜玉。

******

待沈绛雲退出偏廳後,司俨仍無出殿見臣的打算,裴鳶仍未起身,他便讓侍童将亓官邈喚到了青陽殿。

亓官邈身着星冠道服,待繃着臉為司俨診完脈後,便道:“王上,您的身子已經完全痊愈,無需再飲任何湯藥,只消多多注意休息便可。”

——“全好了?”

司俨的嗓音溫淡,從他的語氣中,亓官邈并不能辨出任何情緒。

亓官邈忖了忖。

合着,司俨他還想一直病下去?

亓官邈還是如實地回道:“回王上,您的身子卻然已經痊愈。”

司俨緘默了半晌。

這麽快就好了,不成。

他想起了昨夜裴鳶還曾溫軟地哄他道:“夫君,在你病未好之前,我會一直好好地照顧你的。你若覺得頭痛,我就親親你,多親幾下就不疼了~”

小姑娘說完這話後,還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就同只乖順的小貓似的。

可裴鳶照顧他的時間加在一處,也沒幾個時辰。

司俨并未消受夠。

便對亓官邈命道:“對外便說,孤的身體仍然有恙,并無好轉的态勢。”

亓官邈不禁瞪大了雙眼。

只聽司俨複道:“若王後問起,就說孤仍需好好靜養。”

亓官邈漸漸明白了司俨的用意。

司俨鋒眉微蹙,複又添了一句:“再同王後多說一句,說孤的病,若有體己之人的細心照拂,能好得更快一些。”

亓官邈回道:“……諾。”

他覺,雖然這樣說,會讓小王後覺得他的醫術不甚高超,他身為醫者,也自是不想讓裴鳶覺得,他連個小小的發熱風寒都治不好。

但是,這撫遠王貌似有些開竅了。

他使出了這麽多的手段,明顯就是想讓小王後再多照顧他幾天。

行吧,他忍了。

畢竟司俨解情蠱一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

司俨歸至寝殿後,卻見,裴鳶仍無任何清醒的跡象。

他自小素無貪睡賴床的習慣,到時辰便會起身,人也一貫自律,每天都會将政務安排得很滿。

但既是要裝病,司俨便覺,他需得裝的像一些。

病人,總歸都要嗜睡一些。

思及此,司俨複又掀開了衾被的一角,長臂一伸,便将溫香嬌軟的小姑娘抱在了懷裏。

裴鳶仍在深深地睡着,且還做着夢,她嬌哼哼地夢呓着:“裴小虎他就是欠揍,讓外祖父多打他幾頓,他肯定就能安分了……”

司俨聽罷,不禁蹙了蹙眉。

怎麽裴鳶一直在說裴猇,難道是想他了?

可他卻想讓裴鳶的夢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複将懷中的小姑娘擁緊了幾分,卻于這時,聽見裴鳶喃喃道:“霖舟~”

司俨因而,驀地怔住。

他幾番确認,才敢肯定,裴鳶這是喚了他的表字。

男人因而垂眸,細細地凝睇着懷中美人兒的眉眼,又将視線落到了她纖美的頸脖。

女孩的皮膚白皙且細嫩,瞧着很瑩透,其上甚至還透着泛青的血管。

司俨得見那處,只覺某種陰暗的力量,正漸漸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眸色一暗,不禁俯身,輕輕地咬住了那處。

裴鳶這時已然眠淺,自是覺出了側頸那處的異樣。

不怎麽疼,卻有些癢,好像有人正在咬她的脖子。

但是他的力道卻不是很重。

裴鳶心中不禁一慌,她怕,是有什麽猙獰可怖的蟲子爬到了這榻上,它正在咬她,還會吸她的血!

且一想到吸血,她就越覺得,這只蟲子怕是一只血蛭!

從前裴猇曾因貪玩而被毒蛇咬傷過,班氏請來的醫師便曾用這血蛭為裴猇吸出了體內的毒液。

裴鳶驚恐地睜開了雙目,卻發現,原來是司俨在咬她,這榻上也并無什麽血蛭。

司俨并未覺出裴鳶已然清醒,待松開了小姑娘的脖子後,只低聲将內心真實卻又陰暗的想法說了出來:“鳶鳶,我若把你吃掉,你是不是就能完完全全地屬于我了……”

病嬌藩王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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