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深濃缱绻 司俨,你有病吧?

“今日我沒尋到合适的機會, 其實我一直很想吻你。”

司俨的嗓音溫沉如罄,聽上去很有磁性,他的聲音亦一字一句地沿着裴鳶的耳蝸, 漸漸地傳進了她的心裏。

故而裴鳶的心跳也是驀地一頓。

随即, 又開始怦然加快。

她這回終于能夠肯定,司俨他适才确實是同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從敦煌回姑臧後, 裴鳶的心中就雀然地蔓上了一個念頭。但是只要這個念頭稍稍在她心裏燃出了些焰苗,她就會急于将它盡數熄滅, 不敢讓自己再往下深想。

裴鳶并不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姑娘, 甚至經常會犯迷糊, 但是她能明顯覺出, 司俨待她的方式同從前相比,卻然是有了很大很大的變化。

無論是男人笑起來時, 那眼角微變的弧度。

還是他擁抱她時的體溫和心跳。

這些極細小的事物,好像都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的她和司俨,固然也會做許多親密至極的舉動, 他吻她時也不算敷衍,可裴鳶雖然每次都會阖上雙眸, 讓自己深陷并沉淪其中, 卻感受不到他的沉溺和專注。

亦覺有時, 司俨的親吻更像是安撫她情緒的手段, 有時也是在情/欲的驅使下才做出的行為。

但是現在的他真的變了, 他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裴鳶仿佛覺得, 她怦然且富有節奏的心跳之聲漸漸變弱, 直至消失變無。

取而代之的是,花朵在心底怒然綻放時,那些簌簌的細音。

伴着那道聲音, 那個令她萬分喜悅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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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法沿着她的心尖,沿着她的血液,使她的面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司俨他是不是,有點喜歡上她了?

當這個想法終于清晰地在裴鳶的心頭浮現時,司俨已然再度傾身,動作溫柔卻又不失強勢地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清冽且成熟的氣息層層疊疊地将她纏裹,他一手摟護着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則小心地捧着她的小腦袋,吻勢亦由蜻蜓點水,再到深濃缱绻。

裴鳶漸漸地阖上了雙眸,實則她也想在這時主動些,但司俨在這時貫是個強勢的,她并無什麽主動的機會,男人向來會處于上風和主導的地位。

在司俨吻她時,裴鳶心中的那道聲音也愈發響徹——

他是不是開始喜歡她了?

司俨他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司俨他喜歡上她了。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可她覺得,他應該就是喜歡上她了。

但是裴鳶,卻還是無法确定。

——“專心些,不許想其他事。”

司俨低聲命罷,沒給小姑娘任何回複的機會,複又再度傾身,以吻封緘。

其實他适才也只是看她扮男裝的模樣太過可愛,便想簡單地親她一下。

本想淺嘗辄止,卻奈何不住這一觸即燃的情愫。

兩個人于這時,也都忘了這是在別人的帳中,司冉随時都有可能回來,并撞見二人的親吻。

裴鳶這時卻并未如适才般,沉溺般地阖上了雙眸。

司俨适才看她時,眸色深晦,明顯是動了情的模樣。

而他動情的模樣,卻着實讓她,也深深地動了情。

******

帳外,秋風瑟瑟。

裴猇從上京的突擊鐵騎處而來,他本以為司俨和裴鳶來到主帳後,班昀就會忘記他和司冉的事,卻沒成想,班昀縱然上了年歲,記性卻不差。

他仍記得他和司冉在上午的沖突,待整頓兵馬之後,便又勒令他尋到司冉的軍帳處,還要好好地同人家道個歉。

故而裴猇走到了司冉軍帳的不遠之旁,他不屑地冷嗤一聲後,便将玄鐵軍靴重重地踏至了石子地上。

少年兜鍪後的紅纓正随着西風飄蕩着,稍顯淩厲的鳳目卻往下耷拉了幾分,原本總是意氣風發的神情,竟也顯露了些許的悵惘。

裴猇複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思緒亦飄回了上午——

上京的兵士是于昨夜到抵的金城郡,而司冉也是于今日清晨,先攜五萬的精銳兵士到抵的金城大營。

而颍軍之中,有不少體格健碩蠻悍的羌人,他們的身形都很龐大,且有的羌人瞧上去,身量都快近九尺了,走路時都猶如地動山搖。

這些羌人的性子都有些難馴,行為舉止也比中原的兵士要粗野許多,今晨兵士在領軍糧時,上京的兵士和颍國的這些羌兵就發生了争執。

且撫遠王雖然同意派兵,以解決大梁之北的燃眉之急,但是司氏父子的名聲在上京一貫惡名昭著,縱是兩軍已在金城郡彙合,亦住在同一個大營之中,但是卻都各自訓各自的兵,将領之間也都有些設防,并無什麽交流。

裴猇實則并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愣頭青,也懂得在大戰之前,要同颍軍将領處好關系。

誰料這第一日,上京北軍就和颍軍起了沖突。

而颍國的羌兵體格龐大,上京那幾個好鬥的小兵又打不過他們,便被羌兵撂倒在地,摔斷了骨頭。

裴猇和司冉恰時一并趕到了那處,待調解了一番後,裴猇識出了司冉實則是個年歲尚小的姑娘,便起了戲谑之意。

但是他又很快發現,司冉可不是個尋常的小姑娘。

她趕到這處後,只是瞪了幾下眼,那些體格蠻狀的羌人立即便被駭得安分了下來。

司冉其人,頗有将領之威,她還命那些羌人主動擡起了被打傷的上京兵士的擔架。

裴猇也于這時對司冉有了淡淡的欣賞之心,不再單純地以看小姑娘的視角看待她。

可就在這時,司冉竟是不甚客氣地冷聲對他道:“管好你手下的兵,若再有下回,怕不會是斷骨頭這麽簡單了。”

這話若換個大男人說,他肯定會立即同他打上一頓。

可司冉畢竟是個姑娘家,裴猇氣歸氣,卻并沒在當時就同她起争執。

但司冉這話,是當着他兵士的面前說的。

裴猇覺得很沒面子,也想尋機報複,所以待他同司冉入主帳後,亦同班昀談起軍務時,他對司冉的言語便頗為不善。

且裴猇和司冉,本來就對征讨匈奴左賢王的進軍路線,存着不同的意見。

故而二人在主帳內發生了争執,司冉也被氣得直接出了主帳。

裴猇的思緒漸止于此。

他覺,那就主動低個頭,認個錯,反正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才不同姑娘家計較。

裴猇這般想着,便走到了司冉的軍帳之前,可他剛一靠近,就被那駐守的兵士用長矛攔住了。

見狀,裴猇煩躁地蹙眉,心中也突然湧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嗓音卻尚算平靜地道:“我想見郡主,請你們讓她出來一下。”

其中一名兵士回道:“郡主…她不在。”

裴猇看出了兵士眼神中的閃躲,漸漸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複道:“那我進帳等她。”

駐守的兵士複用長矛攔住裴猇,沉聲道:“要等,只能在外面等着。”

裴猇剛要同他瞪眼,卻聽那帳內,竟是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夫…夫君…唔……郡主她應該快回來了…你先…你先松開我罷。”

“?”

“!!!”

裴猇聽到裴鳶的嬌呼軟語後,雙眸驀地瞪大了好幾分。

裴、裴、裴……

司、司……

他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猇被這句話駭得差點就要吼出聲了,他作戰時善于突擊侵襲,也貫是個身姿靈活的,就算那些兵士用長矛擋住了他,他亦三下五除二地便尋機沖進了帳內。

甫一進帳,卻見裴鳶也一臉愕然且驚恐地看向了他,“小…小虎?”

司俨則面色平靜的摟着她的腰,且他幾乎要将那身量嬌小的美人兒抱離了地面。

縱是裴猇不甚懂得男女之事,卻也能猜出,他二人适才在帳中都做了什麽。

更遑論裴鳶的眼神稍帶着迷離,她的嘴都被司俨親腫了!

裴猇的面上即刻顯露了深重的怒意,斥向二人道:“這是在軍營中,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司俨所着的弁服因着适才的種種,泛起了些許褶皺,可他模樣卻是依舊斯文,神情也很快恢複了平素的清冷淡漠。

他看向裴猇時的眸色分明無波無瀾,但因着适才的事被他打斷,其內亦顯露了淡淡的陰鸷和幽邃。

——“他二人是夫妻,又是新婚燕爾,情難自禁再正常不過了,你這麽驚訝作甚?”

司冉的相貌有種雌雄莫辨的俊美,此時她已歸返了自己的帳內,并站到了裴猇的身後。

裴猇仍在一臉震驚地盯視着司俨和裴鳶二人。

裴鳶卻羞赧至極,她小臉兒漲紅着,恨不能找個地縫鑽起來。

司冉見裴猇只微張着嘴,卻并未回複她的話,複又厲聲質問道:“還有,你來我帳中作何?”

裴猇現在無暇再去顧及司冉,卻見裴鳶的臉漲紅着,哭哭唧唧地剛要逃出帳內,卻被司俨像抓小雞崽子似的,一把便又抱進了懷裏。

司冉見狀,抱拳輕咳了一聲,複對裴猇道:“你若有事找我…同我出去談。”

說罷,便橫了橫目,朝着裴猇使了個眼色。

裴猇卻選擇對其視而不見,仍如石化般僵在了地面。

他雖知道裴鳶已經嫁給司俨了,他亦無權去管束司俨對她的所作所為。

但他還是無法接受,司俨當着他的面,同裴鳶做些愛人間常做的親昵之舉。

在他的眼中,裴小彘她還是個小孩子啊!

司俨他怎麽下得去手的?!

司冉雖然出了帳,但是裴猇卻仍未出帳,裴鳶便在司俨的懷中嘤嘤嗚嗚地泣着,想讓他松開她。

司俨依言松開了她後,複将拇指覆在了她的下唇上,淡聲道:“腫了,一會兒我給你塗些膏脂。”

“……嗚嗚嗚。”

司俨聽着小姑娘嬌氣的哭聲,複用拇指輕輕地點了幾下她的唇瓣,随即又當着裴猇的面,微微傾身,在她的下唇上又輕印了一吻。

裴猇亦被司俨此舉徹底激怒。

他看,司俨壓根就在當他不存在!

裴猇因而怒聲斥道:“司俨,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當着我的面親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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