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灑在花城湖上時,妙仙兒所在的畫舫也終于靠了岸。
清晨的盛京同樣熱鬧且充滿活力,這樣一個美好的早晨總是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多走上兩步。
可當妙仙兒從畫舫中走下岸時,第一眼所見到的卻是穿着一身素色長裙的西冥雨,不知為何當見到西冥雨的時候,妙仙兒心中卻是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殿下,您讓我取來的東西,我帶來了。”
西南雀兒此時也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後,小丫頭懷中抱着的是一把琵琶。
妙仙兒十分熟悉那把琵琶,過去常常有一人坐在她的身側,抱着這把琵琶在她的身側輕聲彈奏,幾乎在看到這把琵琶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猜到了琵琶主人如今可能已經香消玉殒了,她微微張口似乎想要對西冥雨問些什麽,但最後她一個字都沒有問出口。
她最後是一個人抱着琵琶回紅衣坊的,西冥雨望着她單薄纖細的背影,孤零零的走在路上,最後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妙仙兒在離開前對西冥雨這樣說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想要遇上一個真正值得自己付出的人,實在太難了,即使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但也想要賭一次,卻不知有些時候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在聽到她這句話時,西冥雨便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子雖然什麽都沒有問,但卻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三日後,紅衣坊秦漣的死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随着秦漣的死一同出來的還有京兆尹常钊的兒子與表侄那些事情,之後盛京之中又雞飛狗跳了好幾日,最後還是宮裏派了人才終于将所有的事情都處置了下來。
而在這段時日裏,西冥雨卻是難得沒有去紅衣坊。
午後的陽光灑在涼榻的水紋竹席上,碎金般搖搖晃晃,很有一點清幽的仙氣,西南王郡主西冥雨此時正坐在涼亭裏,在她的身側一個八九歲的小娃娃正靜靜的做在她的身側。
小娃娃的手中拿着下人們剛剛端上來的糕點,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而西冥雨看着在自己眼前細嚼慢咽的小娃娃,過了好一會兒後對着小娃娃說道:“西彥君,你今日不用去學堂上課嗎?”
小娃娃聽了她的話不由擡起頭來,只見這個小娃娃長得十分清秀,一張秀氣的娃娃臉,皮膚很白,一對細長的娥眉,配上宛轉靈動的鳳眼,再加上小巧秀氣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巴,将他整個人都襯的可愛極了。
小娃娃名叫西彥君,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的弟弟,同時也是西南王唯一的兒子。
“冥雨姐姐,母妃說了這段時間讓我跟着你就好,不用去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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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盛京中有些亂,秦漣的死不僅将京兆尹常钊一家給扯了進來同時還扯出了一件關于敵國奸細的案子,這将原本就慌亂不已的常钊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秦漣的案子頂多不過是一個花樓裏的常見的案子,雖然方嬷嬷已經帶着人去了京兆尹府好幾次,但常钊一直都想用錢來将這件事解決,可當許世傳的屍體被帶到他眼前的時候,常钊開始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或許正是因為西南王王妃敏銳的察覺到了盛京中的一絲不同尋常,所以才會選擇讓自己唯一的兒子跟着西冥雨。
跟着就能夠保證什麽都不發生嗎?
看着自家弟弟因為不用去學堂而一臉開心的模樣,西冥雨皺了皺眉,對于自己這個弟弟,她一向管的極少,雖然外界關于西南王世子與郡主之間的關系有頗多的揣測,但這些人大概萬萬想不到,對西彥君來說西冥雨單純性的就是他的姐姐而已。
西南王王妃雖然只是西南王的側妃,但身為正妃的西冥雨的母親早已去世多年,所以這個側妃也算得上是西南王府當之無愧的女主人,但那個女人卻甚少會插手西冥雨的事情,很多的時候她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
對于這樣一個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繼母,西冥雨非常滿意。她的父王常年在外,若是王府中多了一個成天只會給她找麻煩的女人,會讓她非常頭疼。
好在這個女人是識趣的,這麽多年來她們一直都相安無事的相處着,即使側妃隐隐察覺到西冥雨所做的究竟是什麽事情,可她也從來都不會多問。
而另外一邊,宮裏雖然知道了京兆尹府上的案子與敵國奸細有關,但席煜太後卻沒有繼續追究常钊些什麽,這件事情在熱鬧了好幾日之後就安靜了下去,常钊繼續坐着京兆尹的位置,而他的寶貝兒子則是在家閉門思過。
只怕這段時間西學館也會安靜上好一段日子了,由于西冥雨近些日子來也沒有去紅衣坊,所以妙仙兒還是差人了向她問了好,看着自己手上還帶着香味的信紙,西冥雨明白紅衣坊與宮中一道,已經一同将秦漣的事情壓了下去。
那個女子宛若柳絮一般輕飄飄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之後又輕飄飄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在這世上能夠為那名女子惋惜哭泣的又有幾人呢?或許到了最後她唯一能夠讓人記住的也只有那把琵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