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腹黑的男人最危險(完整)

墨菡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回到家。顧宸宇那受傷的側臉一直在她心頭晃來晃去,晃得她心裏難受。她與唐镌本來就是一對戀人,是他非要追求她。傷他,不是她故意的。

雪化後的滁州,空氣格外冷。她環抱着雙肩,将自己的臉縮進外套那溫和的狐貍毛領裏。

顧宸宇不該對她這麽好,害她心軟,舍不得看他受傷。

“楚小姐,今天下班這麽早。”一名鄰居看到她,主動跟她打招呼。

“嗯。”墨菡朝對方點點頭,看到對方手臂裏挎着個竹籃,就客氣地問道,“李嬸去買菜?天色已經很晚了。”

“是。這個點兒去,菜便宜。”被稱作李嬸的女人,精明地笑道。“楚小姐,今兒沒人送你回來?”

墨菡聽到對方的問話,頓時愣住。

沒想到她這些天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入眼。

見墨菡怔忡地不出聲,李嬸笑道:“楚小姐天天有高級轎車接送,這也不是秘密。左鄰右居可都知道。昨兒我們還在說楚小姐釣到金龜婿,要發達了。”

“那是我的病人,李嬸別瞎猜。”墨菡說完,就疏離地越過李嬸,走向回家的路。

她以後得多加小心,免得這些鄰居說她閑話。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讓高級轎車送了幾次嗎?”李嬸轉過身,就變了嘴臉,一逼嘲諷樣。

楚家的底細街坊鄰居哪一個不清楚?有一個整天沉迷于煙土與賭博的兄長就夠讓人頭痛了,偏偏她大嫂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原本在滁州與能算得上大戶的楚家,就因為這一對夫妻的揮霍無度而敗光。尤其是那個楚墨晁,簡直都成了滁州城的笑柄,誰家要是數落兒子不上進,都拿楚墨晁當典型。這楚墨菡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得瑟得要命。她也不想想,哪個有錢有地位的公子哥能不計較楚家的一切而看上她?

墨菡故意封住耳朵,不讓自己去聽那充滿諷刺的聲音。

這些天,她似乎真跟範斯岑、顧宸宇這兩個男人走得太近。

以後再不能讓他們送她回家。因為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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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與他們只是朋友。

沈月桂剛把炖熟的肉剩到盤子裏,就聽到外面有開門聲。她一時慌了手腳。怕墨菡進來看到有肉,所以她立刻打開竈旁立着的小櫃子,将肉藏到裏面。她才關好櫃門,墨菡就走了進來。

“墨菡,你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沈月桂見到墨菡,立刻納悶兒地看向墨菡。平常這時候,墨菡還沒下班。

“下午有事,我沒上班。”墨菡聞到肉的香味,卻沒有點破。她早就習慣大嫂如此對待。“飛兒呢?”

“飛兒剛才放下書包就跑出去玩了。墨菡,你幫忙把窩頭蒸上。”沈月桂吩咐道。

墨菡看了一眼身上的淺色外套,就說了句:“我去換衣服。”

墨菡的話提醒了沈月桂,她這才注意到墨菡身上的衣服:“墨菡,你哪兒來的新衣服?”

墨菡原本那件外套是她穿舊了,找裁縫給改瘦後,送給墨菡穿的。所以見墨菡穿了新衣服,她很納悶兒。墨菡的工資幾乎全部上給他們,她怎麽有錢買新衣服?

“我前幾日在集上買了塊布,找裁縫店做的。”墨菡心虛地撒了個謊。她就知道這麽昂貴的衣服穿她身上,一定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我還以為是XXX的衣服。我前兩天路過XXX裁縫店時,看到他們家模特身上穿的就是你這件。”沈月桂看着墨菡,說出心中的懷疑原因。XXX裁縫店的衣服,貴得很。那種衣服,只有達官貴胄才買得起。想不到墨菡會穿了一件。這該不會是宇少送的嗎?如此大手筆,恐怕也只有顧宸宇買得起。

“是嗎?可能款式相似吧。”墨菡敷衍了幾句,就提着包走向自己的廂房。

因為她的房間沒有火炕,屋子裏又沒有暖爐,所以一進門格外的冷。此時,墨菡卻覺得這屋子的冷及不上她內心的冷。

她把外套脫下來挂到櫃子裏,然後把淺色系的旗袍脫下,整齊地疊好,放到床邊,這才換上了一身幹活用的便服,在外面套了件棉坎肩。

等她回到正屋的時候,沈月桂已經處理好一切,大鍋刷得幹幹淨淨,一點看不出來剛才炖過肉。如果不是屋裏的肉香出賣了一切,墨菡還真不知道自己又被大嫂當外人對待。

墨菡坐到竈前,主動燒起火。等鍋裏的水開了,才将面整成窩頭形狀,在中間掏了個眼,扔到鍋裏的篦子上。

飯剛做好,墨菡就看到大哥搖搖晃晃着進來。她趕緊擦了一下手,然後起身去扶對方:“哥,你怎麽喝酒了?”

“不讓我……賭……我還不能喝杯酒?”楚墨晁一邊搖晃着往屋走,一邊打着酒嗝。

“賭?”墨菡心下一驚。

大哥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他迷戀上賭博了?大嫂炖肉背着她,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可是大哥賭博,這是個原則性問題。她可以忍受清貧,卻無法容忍哥新添的惡習。

“大哥,你怎麽會去賭?”墨菡不滿地問着大哥。

沈月桂怕墨菡數落丈夫,趕緊叉開話題:“墨菡,飯都熟了。你去外面招呼一下飛兒。”

墨菡哦了一聲,就轉身出去。

墨菡出去後,沈月桂就生氣地拽住丈夫的耳朵,潑辣地對着他吼:“楚墨晁,你敢不敢再不争氣點?”

“少煩我!”楚墨晁把自己的耳朵從妻子手裏搶救出來後,就拉了被子蓋上,頭昏地閉上眼。今天他一下子輸了好幾塊錢,身上的錢已經沒剩下多少,回來找沈月桂要錢,她還不給。氣得他只好出去喝悶酒。

娶妻當娶淑,他真是娶了只母老虎。

楚墨晁不禁感慨起自己的婚姻。

沈月桂氣得掀開被子,繼續沖着楚墨晁吼:“我煩你?你怎麽不說你自己不争氣?你不掙錢咱們有墨菡養,可是你天天輸,天天輸,咱們家這點家底,哪經得起你輸?”

楚墨晁被沈月桂說急了,騰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指點着對方的鼻子,氣憤地吼回去:“要不是你天天念眴,我也不會輸!你再吼我,我就休了你!”

沈月桂聽到要休她,就插着腰瞪着對方:“楚墨晁,有本事你休休看!老娘我要不是看在飛兒的份上,我早不跟你過了!”

想當初她也是京城一枝花,嫁給他沒享多少福就開始過上颠沛流離的生活。如果家底全被丈夫敗光,她只能跟着他吃苦。他要休了她,憑她的姿色還怕找不到個好男人改嫁?楚墨晁也不點點自己幾兩重。張嘴就說要休她。要知道她巴不得他休掉她。

楚墨晁面對妻子的兇悍氣勢,一時間蔫了下來。他閉上嘴,重新躺回床上,鑽進被窩,這一次,他連頭都蒙上,就是不想聽妻子再數落自己。

沈月桂本想繼續念叨,可是墨菡帶着飛兒回來了,她便只得閉嘴,換上平淡的表情,走出裏屋。

“娘,好香的肉味。你炖肉了嗎?我要吃肉。”飛兒拉着墨菡的手,頑皮地問着母親。

沈月桂一臉黑線,她拽過兒子:“你鼻子失靈,哪裏有肉味?你姑姑剛才蒸的窩頭,熬的稀飯。那是米粥的香味。”

“娘說謊。明明是肉味。”飛兒甩開母親的手,用小鼻了嗅了嗅,然後就朝飄着肉香的櫃子跑去。

沈月桂沒來得及攔住兒子,見兒子捧着一盤子牛肉出來後,一臉尴尬。

墨菡看到這裏,只是有些失望。其實她早就聞出肉香。

“娘,這不是肉是什麽?土豆?”飛兒調皮地朝姑姑眨眨眼睛。姑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最看不慣母親總是外待着姑姑,不給姑姑吃好的。他覺得自己長大了,要做一個公正的男子漢,為姑姑撐腰。

“瞧我這腦子。中午炖完肉我放櫃子裏,就給忘了。要不是飛兒提醒,我還真想不起來。”沈月桂虛僞地笑着,接過兒子手裏的牛肉,然後熱情地招呼着墨菡,“墨菡,咱們好不容易改善一次夥食,你多吃點。”

墨菡只是飄渺地勾了勾唇角,眼底看不到笑意。

她并不是貪心這一口肉,而是對大嫂的态度感到心寒。這個家,現在全是她一個人在支撐,可是在大嫂眼裏,她依然只是個外人。

“姑姑,吃肉了。”飛兒推了墨菡一把,笑得相當開心。

墨菡彎下腰,捏了侄子的小臉一把,寵溺地說道:“瞧你髒得跟個猴子似的,趕緊去洗手。”

飛兒聽話地跑到水缸旁,往臉盆裏舀了一舀子水,可是他沒先洗,反而招呼墨菡:“姑姑先洗。”

墨菡不禁感動。她摸摸侄子的發頂,淡笑着說了句:“飛兒長大了。”

飛兒得瑟地搖晃着小腦袋:“飛兒是個男子漢!”

以後在這個家,就由他來保護姑姑。他不會再讓娘欺負姑姑。有肉大家一起吃,有湯大家一起喝。

沈月桂坐在八仙桌旁,氣不打一處來。她真是生了個沒良心的兒子,竟然揭穿她的謊言。她就是舍不得讓墨菡吃肉,怎麽了?誰讓墨菡她娘當年不把她這個楚家大少奶奶當回事,從來對她都冷冷淡淡,沒半份恭敬?她沒把墨菡虐待死,已經是善待她。

……

顧宸宇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滁州城飄蕩。

飄蕩?

對這個詞,他突然感動可笑。

現在的他,比行屍走肉強不了哪兒去。

本來今天他要逼出墨菡的真心,可是唐镌卻出現了。唐镌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就奪走墨菡的心。

想到這兒,他用力捶向方向盤,汽車立刻發出刺耳的尖叫。

他把車停到路邊,掏出雪茄,點燃,開始用力猛吸,結果自己卻被煙味嗆得直咳嗽。他把雪茄掐熄,便頭倚着駕駛座,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是一個從來不肯認輸的男人,不管是生活中,還是戰場上,他都必須是勝利者。

可是這一次,在追求墨菡這個問題上,他發現自己是個徹底的失敗者。他用了那麽多心,卻被唐镌輕易地打敗。唐镌只要一個淺淺的笑,就迷惑得墨菡主動投懷送抱。

他輸了,輸得慘烈。

滁州的冬夜,分外寒冷。顧宸宇坐在車肉,只披着一件軍裝外套,他卻無心在意冷暖的問題。也許是太過傷心,也許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搏鬥,他的體力盡失,所以不久,他就睡着。

慘白的月光照在他帶着傷痕的臉上,照在他緊擰在一起的眉宇上,照在他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上,淡淡地,透着凄涼。

風透過車窗縫隙吹進來,凍得他下意識蜷縮起身體,像只受傷的蝸牛,卻找不到可以保護自己的殼。

範斯岑帶着一群手下剛與人火拼過後,正要回焰幫,就看到顧宸宇的車。車內的顧宸宇一臉傷痕引起他的注意,他停下腳步,對加藤俊雄說了句:“你們先回去。我有事。”

“少主,我們要保護您的安全。”加藤俊雄恭敬地彎着腰。

“青龍幫被全殲,不會有活物來找我報仇。你們回去!”範斯岑寒着臉,陰冷地微眯着鳳目。

在滁州的黑道上,誰敢招惹他範斯岑,只有一個“死”字!

何況現在他心情正因為情傷而糟糕透頂?

今夜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宣洩怒火的機會。青龍幫小小地招惹到他,他便帶着手下,将青龍幫的人全部殲滅。

他并不覺得自己手段有多殘忍。那青龍幫做盡惡事,走私、販賣煙土、強搶婦女、逼良為娼……種種惡行。他滅掉青龍幫,也算為滁州百姓除害。

加藤俊雄只好帶着手下離開。

範斯岑走到車窗旁,輕輕敲了兩下。

顧宸宇警覺地睜開眼,在看到範斯岑時,他防備地瞪着對方。

“宇少,天冷,睡車裏會着涼。”範斯岑打量着顧宸宇,發現他受傷的不只是臉,還有雙手。這家夥地位那麽高,在滁州誰敢動他?除非是他自己找虐。範斯岑猜測着原因。

“我只是在閉目養神。”顧宸宇坐正身子,整理着自己的衣領,不想讓範斯岑看到自己的落寞。

情傷,他一個人啃就好,不需要讓另一個情敵看入眼裏。

“想不想喝一杯?”範斯岑提議。

他要知道顧宸宇是因為什麽而自虐。如果那原因是墨菡,他更要知道原因。因為他看到顧宸宇與墨菡的熱吻,如果是墨菡傷到顧宸宇,他要知道是為什麽,他得摸清自己在這一場感情的戰役裏,到底有幾分勝算。

顧宸宇畢竟稚嫩,不若他這麽冷靜。

顧宸宇斜挑着眉,半天沒說話。

與範斯岑喝酒,這種事他沒想過。

“怎麽?我這個失意人請宇少喝杯酒,宇少都不肯賞光?”範斯岑一臉落寞地問道。

失意人?

顧宸宇濃眉皺了皺,心裏在苦笑。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失意人?

于是他打開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示意範斯岑坐進來。

酒過三巡後,本來酒量很大的顧宸宇卻發現自己醉了。其實他醉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他揉揉眩暈的頭,端起範斯岑為自己斟滿的酒杯,只淡漠地說了句“幹”,就一仰頭,将杯中酒全部吞下肚。

“宇少是在為戰事煩憂?”範斯岑謹慎地觀察着顧宸宇,努力想找出他要的答案。

“程志鵬,我還不放在眼裏!”顧宸宇輕蔑地冷哼。

他不是輕敵,而是那個程志鵬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他有足夠的把握打敗對方。

“那斯岑就放心了。我等着宇少将妹妹救出來。”範斯岑感激地又給顧宸宇斟滿酒,“來,宇少,不,該叫你妹夫。我們幹掉這杯。”

“不要叫我妹夫!”顧宸宇不悅地繃起臉,“我會把斯琪救出來,但我不會娶她。我跟她,并不像你想的那麽親密。”

“可我妹妹愛你。”範斯岑魅惑地勾唇。

“愛?”顧宸宇哼了一聲,“那只是身在異鄉的寂寞制造的假像。你妹妹與我,縱使有感情,也不會是愛。”

“那愛是什麽?”範斯岑挑釁地逼視着顧宸宇的眼睛,“宇少對墨菡的感情,就是愛了?”

顧宸宇聽到範斯岑的話,倏地沉下臉:“範先生,你逾距了。”

範斯岑立刻道歉:“對不起。我只是不甘心被你打敗。我愛墨菡,不比你少。”

顧宸宇不置可否地抿抿薄唇。

他有能力打敗範斯岑,卻沒把握打敗唐镌。

唐镌,是如神一般的存在。

“難道墨菡不愛你?”範斯岑試探地問道。“哦,對了,墨菡跟我說過,她愛一個叫唐镌的醫生。看來,我們都是失意人。”

顧宸宇被範斯岑說中心事,便又灌了一杯酒:“唐镌……”

說完“唐镌”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裏充滿痛楚。

“唐镌”才是能把他們兩個優秀男人打敗的強勁對手。

範斯岑了然于胸,不再逼問,他已經知道答案。

看來,顧宸宇并沒有得到墨菡,他真正的情敵是唐镌。

墨菡與顧宸宇不再有交集,這樣最好。父親那邊就不會再為難墨菡。以後他要做的,就只是把墨菡從唐镌手上搶過來。少了顧宸宇這個情敵,他便多了一份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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