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崔亞珂這個人他們都聽說過,伏未正是因為攀上了崔亞珂,才有了現在這個金主,得以單飛。

對于他們這種純因為熱愛音樂才想做明星的人來說,崔亞珂這種人無疑是最惡心的存在,他們也不屑于與他為伍,甚至避之不及,覺得見到這個人都挺辣眼睛的。

而聽羅朝的語氣,金暖明顯是不應該和崔亞珂有交集的,那老板為什麽這麽做?

金暖在攝影基地把崔亞珂揍了的事,他們并沒有跟其他隊員說,這會兒楚痕也沒有時間多跟他們解釋,直接問:“知道是去哪兒了嗎?”

羅朝搖搖頭:“人家也是冒着風險通知我的,至于去哪兒了并不清楚。”

這才是最要命的,如果不快一點,等他們找到金暖的時候,要面對的可能就是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了。

楚痕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起身往外走。

“去哪兒啊?”羅朝忙問。

“找老板。”現在知道金暖在哪兒的,可能只有老板和他的秘書了。

隊員們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關系到金暖,他們也沒心情練舞了,跟着一起上了樓。

秘書正準備拿上東西下班,就被楚痕一行堵在了辦公區。

“你們怎麽過來了?練習結束了?”秘書笑呵呵地問,這位秘書是老板的表親,是在老板面前說得上話的,平時也是西裝革履,一副精英模樣,但今天怎麽看,都像是黃鼠狼披了人皮。

楚痕一點也沒有跟他客氣寒暄的意思,直接問:“金暖呢?”

秘書依舊保持着微笑,完全不在意地說:“嗐,我當是什麽事呢。之前金暖不小心得罪了崔先生,崔先生那邊不高興了,老板也是好意,讓金暖去給崔先生道個歉,把這事渡過去得了。”

羅朝可沒楚痕那麽沉得住氣,金暖畢竟是他帶入行的,如果真出了什麽事,他良心上肯定過不去這個坎:“崔亞珂是什麽人你們心裏沒數嗎?你們讓金暖去道得什麽歉?光道歉就有用嗎?”

不必多解釋,其他成員也能猜出這“不小心得罪”大約是什麽事。也正是因為心裏有數,每個人臉上都開始發青。

秘書不以為意地笑說:“崔先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金暖把他打了,他也是要臉的,老板總得給他個說法。金暖去把崔先生這氣勁兒哄過去,也就相安無事了。而且崔先生給咱們公司項目上的投資不少,實在不好得罪,金暖把崔先生哄好了,以後你們團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羅朝氣得抓起秘書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你說的是人話嗎?金暖才多大?你們這是想毀了他啊!”

秘書笑意沒變,只輕掃了一眼地上摔裂的馬克杯,完全不在意羅朝的怒火:“這是老板的意思,你沖我發火也沒用。我知道你護犢子,但你仔細想想,你入行多少年了,護來護去手底下出了幾個能叫得上名的藝人呢?所以說有的時候不要死腦筋,做咱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會變通。而且金暖已經十九了,成年了,在這個名利場裏,十九歲不小了。”

羅朝氣得臉都紫了,哆嗦着跟唇半天說不出話來。除了金暖,還有其他成員在呢,秘書當着這些孩子的面跟他說“不要死腦筋”,讓這些孩子怎麽想?是變相告訴孩子們這一行就鑒于動些別的心思才正常嗎?!

楚痕不欲與秘書糾纏這些問題,只問:“金暖人在哪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秘書看着楚痕,微微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就不要趟這趟混水了。沒了金暖,還會有銀暖、銅暖,你別耽誤了自己出道才是真的。再說,他都願意去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自願的呢?何必壞了人家的好事?”

另一邊,金暖被保镖帶到了一處會館,這裏對金暖來說是十足陌生的,一路上他都覺得身體很僵硬,就好像有無數雙充滿惡意的怪獸的眼睛盯着他,讓他不自覺地進入戒備狀态。

進入包廂,金暖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包廂裏已有數十位男男女女,年紀看着都不大,男的還好,都是襯衫休閑褲,有些打扮得精致些,會帶幾樣飾品,發型也特地做了,包廂裏光線太暗,是不是還化了妝就不是太看得清了。女的打扮就涼爽了許多,每個人多多少少都露了事業線或美腿,也用裹身的裙裝突顯着自己其他方面的優勢。

金暖的到來就像孔雀窩裏突然來了一只野雞,衛衣、運動褲、運動鞋加一頂棒球帽,怎麽看都不像是應該來參加這種局的。

坐在中間的崔亞珂倒是毫不在意,看他來了,臉上全是得意,看金暖的眼神也充滿貪婪,就像餓鬼盯上了美食。

金暖一刻也不想多留,他只想把老板讓他做的事做完,然後趕緊回去。

包廂裏安靜下來,金暖走到桌前,與崔亞珂隔着桌子,道:“上次的事是我沖動了,給崔先生道歉了。”

金暖的道歉并非心甘情願的,只是不得不低頭,他也反複勸自己,道歉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崔亞珂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但頭發依舊像抹了半斤發膠,估計十級風都不帶讓他的頭發絲動一下的。

“來了就好,過來坐。”崔亞珂似乎并沒記仇,招呼金暖到他身邊坐,态度溫和,但眼神卻一刻都沒離開過金暖。

“崔先生,這是哪家的孩子啊,長得真好。”

“是啊,看來我們應該給小朋友讓地方了。”

“這是還沒出道吧?這個年紀,真讓人羨慕。”

“崔先生要是希望我們避嫌就直說,我們都懂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着哄,似乎并不在意崔亞珂對誰的喜歡多一些,又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場面話說來就來。

崔亞珂挺高興,給金暖倒了杯酒,問:“會喝吧?來陪我喝一杯。”

“不會。”金暖的确不會喝酒,不能說一杯倒,酒量也确實不怎麽樣。而且別人那些話聽他在耳朵裏并不舒服,好像他和崔亞珂已經有了某種不可告人的關系了似的。

崔亞珂依舊盯着金暖,屬于餓鬼的舌頭好像随時都會貼到金暖臉上,肆意品嘗這份甜美。

“那就少喝一點,道歉也是要有誠意的。”崔亞珂露出不整齊的牙。

金暖捏着拳頭坐了過去,接了酒杯。

崔亞珂拿着自己的酒杯與他碰了一下,笑說:“早這樣多好?我也不會虧待你,何必弄得自己這麽難堪呢,對吧?”

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在他們身上,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美麗又讨好的笑容,但這些笑容都是對崔亞珂的。而對金暖,他們眼神更多的還是落在他手中的酒杯上,似乎這一杯下肚,他們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金暖沒喝,這種迫切地希望他成為“共謀”的眼神充滿了惡意,或許他們不是有意的,但他們已經成了崔亞珂無聲的幫兇。

崔亞珂也不急着催他喝,對看熱鬧的男男女女道:“別幹坐着,唱個歌助助興啊。”

于是大家聽話地開始點歌,沒有人問崔亞珂想聽什麽,點歌的速度也一點不慢,是早就知道崔亞珂喜歡什麽歌的樣子。

包廂內的燈光又暗了一層,幾乎看不到彼此細微的動作。

崔亞珂湊到金暖耳邊,低聲說:“酒不想喝就算了,但還是那句話,道歉得讓我看到誠意。”

話音未落,金暖就感覺到一只手爬上了自己的腰,讓他的汗毛一下就炸了起來。

金暖又緊了緊身側的手,咬着牙道:“我已經道過歉了,先走了。”

崔亞珂怎麽可能讓他走,一把将他摟住,金暖剛想開罵,就聽崔亞珂道:“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你團裏其他人想想。因為你,他們都不能出道了,你覺得合适嗎?只要你好好聽話,我保證你們出道不會有任何困難,你們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肯定能給你們最好的資源。”

金暖覺得自己就像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從頭頂到腳趾都冷了個透。他的老板就是以這個理由讓他來道歉的,說只要崔亞珂接受了道歉,Finger的出道肯定能順順利利的,他們也不是沒實力,出道成績肯定不會差,只是再有實力,也得順風順水才好辦事。沒必要為一時之氣,讓團員都被連累了。再說,只是去道個歉,崔亞珂也不會怎麽樣的。總比讓崔亞珂一直憋着氣,在你們出道後再使絆子強,新人可是一點也經不起波折的。

金暖也是考慮到其他成員,才答應過來的。他和隊裏的人相處的時間着實不長,但他們對他真的很好了,是他多年都未再感受到的,來自朋友的關心和溫暖。尤其是楚痕,可能是住在同一個房間的關系,對他的關心也格外多些。他直接向他們出櫃,也沒有被歧視過。

更重要的是,在這段時間的訓練中,他看到了每一個人的努力,大家都很辛苦,也很疲憊,但都咬牙堅持着,為的就是抓住這次出道的機會。崔亞珂的确是惡心到他了,但如果因為他把人打了,而毀了其他人的出道機會,他于心不安。

而且這個程度,他還能忍得住。

或許他應該心硬一些,管他什麽照顧,什麽友好,都不顧了,大不了自己重新去打零工,但對于一個渴求溫暖的人來說,真的無法當這些溫暖不存在。

見他沒再動,崔亞珂心裏更得意了:“這就對了。”說着話,手也随之伸進了金暖的褲子。

金暖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陣陣反胃,這已經超過他的底線了。

他越不願意,崔亞珂興致越高,湊在他身邊道:“乖,松手,讓我摸摸,不會弄疼你的。”

金暖死死捏着他的手,一寸也不想讓他碰。

崔亞珂笑道:“想想你的隊友,摸一摸也不會少塊肉,對吧?”

金暖依舊沒松手,整個人僵硬得都快充血了,一邊是底線,一邊是隊友,他哪邊都不想選,哪邊都不願意放。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鬧了不小的動靜。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向來人。

蘇玺一手插着口袋,懶洋洋地走進來。

金暖驚得眼睛都瞪起來了,就連崔亞珂那只手他都無心在意了,心裏一百個問號——為什麽蘇玺會在這兒?難道他的偶像跟崔亞珂是一夥的?!

看到蘇玺,崔亞珂也收回了手,詫異全寫在了臉上,起身問:“什麽風把蘇大神吹來了?”

蘇玺靠着門邊,并沒進來,冷冰冰地道:“聽說有人把我徒弟送過來了,我來看看。”

“徒弟?”崔亞珂一臉茫然,但語氣依舊客客氣氣的。

蘇玺看了一眼金暖,道:“金暖,還坐着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出來?”

金暖還搞不清楚狀況,卻也明白蘇玺是來救他的,趕緊站起身,逃似地快步走到蘇玺身邊。

崔亞珂也不是好糊弄了,問道:“蘇大神什麽時候收的徒弟,我怎麽沒聽說啊?”

蘇玺冷漠而淡定地說:“還沒正式收,但已經預定了,只是人在國外耽誤了。若不是自己人,我怎麽可能把練習室借給他們用?”

這下崔亞珂也不敢懷疑了,Finger借到蘇玺練習室的事只小幅度在傳,他也略有耳聞,并沒放心上,現下趕緊道:“嗨呀,小暖也不早說,你看這鬧出多大誤會?”

蘇玺冷冷一笑,不接他的話,只對金暖道:“走了。”

金暖渾渾噩噩地跟着蘇玺離開,依舊搞不清楚狀況,但本能告訴他,跟着蘇玺走,他是安全的。

蘇玺直接帶他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拉開一輛轎車的車門,似笑非笑地道:“行了,人還給你了。”

金暖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看,車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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