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88

晉蘊如和謝爺爺相談甚歡, 說實話她自己都是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和一位耄耋老人聊天居然能讓她那麽愉快，大約是因為對方實在十分親切, 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之感, 離開的時候謝爺爺甚至給了她一小罐茶葉, 說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回家也喝一喝。

晉蘊如捧着小茶葉罐笑眯眯回了房間, 開門看見莫塵宵, 對方看上去有點生氣, 但是平常對方就是這個表情，所以也很難确定此時的心情是不是有更不好一點, 晉蘊如對着她露出笑容并且展示包裝精美的茶葉罐：“謝爺爺給了我茶葉。”

對方燦爛的笑容像是陽光一樣明媚, 莫塵宵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光, 打量了一下晉蘊如道：“看起來聊得不錯。”

晉蘊如道：“我感覺是還好。”

但是不等她說什麽，後面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 謝言姿的聲音在其中很明顯：“……當然要過來看看, 工作哪比得上折光呀。”

另一個聲音說：“昧語學校有事, 不然也肯定來的。”

謝折光的大伯母和謝言姿一起過來了，晉蘊如又有些緊張起來，莫塵宵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确實，如果繼續呆在這裏，可能還會撞到謝折光的更多親戚，房間裏肯定是不好呆太多人的，她和莫塵宵的存在就會很尴尬。

晉蘊如有點遺憾，主要是覺得這回過來, 和謝折光相處的時間沒有太多，也沒有單獨相處，她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的。

但是她也不是任性的人, 點頭道：“好，那我們走吧。”

謝言姿過來的時候，就聽見莫塵宵和晉蘊如向謝折光告別，回頭看見她們，又向她們問好，謝言姿的目光落在晉蘊如的臉上，短暫停留，又望向謝折光，面上露出擔憂來。

晉蘊如和莫塵宵沒有聽接下來的客套話，離開了謝宅，莫塵宵把晉蘊如送到學校，自己卻沒有下車，晉蘊如忍不住問：“學姐不回學校麽？”

莫塵宵道：“我有事要回一趟家。”

晉蘊如就不多問什麽，目送莫塵宵遠去了。

車門一關，莫塵宵就洩氣一般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用手指捏着鼻梁，想到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的事，她就忍不住感到厭煩，但是她回想起在謝家處處受制的謝折光，又覺得比起對方來，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麽立場感到不滿。

雖然，家裏的環境同樣讓她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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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已經快要九點，但母親仍在客廳沙發上等她，莫塵宵站在地毯上，大部分意識在對方問話開始就神游天外，只是依稀聽見那些問題——

“你們兩人關系很好？”

“我聽說她在家裏地位不高。”

“她父親其實已經從謝家族譜除名了，母親也不知道是誰。”

“琳娜不是很喜歡你麽，上次她還從國外給我寄了一套化妝品。”

“也不是不好……如果真的喜歡的話……”

莫塵宵嘆息道：“真的沒有什麽關系，我喜歡的不是她。”

莫母像是突然攫取了什麽關鍵詞：“不是她？那是誰？你有喜歡的人？”

莫塵宵呼吸一窒，腦海中浮現出晉蘊如的臉來，但與此同時，她又想起對方提起謝折光時那擔憂到快要哭出來的面孔。

“我……”她說，“我沒有喜歡的人，都是學校裏的人在亂傳。”

莫母面露懷疑，卻又說：“不過也是，學校裏的感情，只是小打小鬧，作不了數的，只不過不要做什麽過界的事，明白麽？”

莫塵宵點頭說“是”，她希望自己的配合能讓母親少說一些，但是母親的話仍然沒有停歇，像是活水一樣源源不斷，她又開始走神，想象要是自己更早發現謝折光是Alpha這件事，現在的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

應該會吧。

……

直到一月五號的下午，晉蘊如才得到了謝折光重新回學校的消息。

此時距離期末考試只有一個星期了，大家在大部分時間已經不談論八卦而專注于眼前的學習，但是謝折光回學校的消息仍然像是飓風橫掃城市一樣擁有巨大的力量，謝折光早上到教室的時候就開始有人說，論壇上更是有人全程跟拍，從謝折光進校門開始描述這一件事情。

這次回來，仍然沒有宣布她是Alpha的事情，但是謝家似乎給學校發了病例報告什麽的，表示謝折光身體不适，以後參加集體活動會更需要一個人的空間，雖然也不知道什麽病。

晉蘊如想給謝折光發信息，斟酌詞句，到了下午也沒發出去，就想幹脆還是別發了，如果謝折光回來的話，放學後應該會去學生會長辦公室。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對方第一天回學校，或許會休息一下？

雖然很希望能立刻見到對方，卻又覺得休息一下或許更好，兩個念頭在腦海中互相拉扯，晉蘊如這個下午又是全程走神，最後兩節課是自修課，晉蘊如就幹脆偷偷離開教室，直接去學生會辦公室了。

過來的早，學生會辦公樓空無一人，晉蘊如到了辦公室之後無事可做，就可開始做題，在這裏的做題效率竟然比教室高很多，大概是因為心無旁骛，晉蘊如很快全神貫注，直到門口傳來門鎖插鑰匙的聲音。

她在第一時間擡起頭來，心跳不自覺加快，在不知不覺開始緊張起來，謝折光會穿着什麽樣的衣服呢？會是什麽樣的發型？臉色還好麽？心情又是如何？

她擡頭盯着門口，聽見門打開，謝折光驚訝道：“門沒鎖？啊，如如，你來得好早。”

謝折光披散着頭發，帶着白色的發箍，西裝外面又穿了一件米杏色的薄羽絨外套，看起來溫柔娴雅，數日不見，對方看起來瘦了一些——晉蘊如也不清楚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方并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身後還跟着面上露出些許驚訝的莫塵宵。

晉蘊如：……啊？

莫塵宵手上拿着些U盤和A4紙，見晉蘊如在，手指收緊，向謝折光投去詢問的目光，謝折光道：“既然在就一起聽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晉蘊如震驚，她們倆之間什麽時候擁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五分鐘後她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莫塵宵那天察覺去了謝折光宿舍的人可能是羅沛然之後，就調用關系查了各種監控記錄，宿舍走廊是沒有監控的，不過一樓大廳有，大廳的監控證明了羅沛然确實在元旦那天去過高三的宿舍樓，但是不能證明她去過謝折光的宿舍，不過莫塵宵又找了她離開後道路上的監控，發現對方在離開時十分緊張，甚至平地摔了一次，看起來就鬼鬼祟祟。

晉蘊如不理解道：“她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被買通了麽？”

莫塵宵道：“具體情況也不了解，可能要進行更進一步的調查，最好調查一下她最近的社交關系之類的，我也已經正在查了，不過要越過莫家找靠譜的調查機構有點難。”

謝折光若有所思：“或許可以把這件事交給更擅長的人。”

莫塵宵投去詢問的目光，謝折光道：“謝言姿可能會想查。”

莫塵宵問：“萬一就是她呢？”

謝折光道：“我覺得不太可能，更何況我們可以兩邊一起查，對照一下，如果是她，剛好也可以從調查結果推測出一些端倪。”

莫塵宵認同地點了點頭：“剛好，如果有了她的調查，我這邊找方向也能簡單一點。”

晉蘊如在一邊看着兩人一問一答行雲流水，目瞪口呆，心中忍不住和論壇裏的其他同學一樣升起一個念頭——好、好配啊。

聊得差不多了，樓下也傳來了其他人來學生會的動靜，莫塵宵就沒再說什麽，先行離開了，晉蘊如終于等來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但還沒來得及說話，榮少衿和後勤部的人過來了，再之後是朱鑒墨和辦公室的人，然後是體育部的人，過來看望的人連綿不絕，直到夕陽西下才總算停歇，晉蘊如再次關上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不會再有人來了吧？”

原本心裏的緊張感已經消失殆盡了。

謝折光笑道：“是來看我的，你怎麽好像比我還累。”

辦公室裏回蕩着朱鑒墨帶來的奶茶和烤餅幹的香氣，夕陽又落在同樣的位置上，謝折光也在同樣的位置上朝她微笑。

一切都沒有變，一切都總算回到原點了。

晉蘊如竟然産生了一些感動，前幾天一個人在辦公司的時候，覺得房間空蕩蕩的，寂寞又冷清，她望着謝折光，發現自己又很想像那天去謝家看望對方一樣撲到對方懷裏，但是那天是情緒崩潰情之所至，今天就做不出來了，理智告訴她那天做出那樣的舉動來也有些離譜。

簡直好像是小女生一樣。

不過她現在就是十六歲女高中生，所以應該也不會太奇怪吧？

正這樣想着，謝折光道：“感覺你今天冷漠了不少啊，怎麽沒有像那天一樣撲倒在我懷裏，我是不是還是躺在床上比較有那個氛圍？”

晉蘊如：“……”對，是熟悉的那個味。

晉蘊如回自己的位置背對謝折光，以掩飾自己泛紅的臉：“那天只是太擔心了，話說現在真的沒事了麽，萬一他們再動手怎麽辦？謝爺爺沒找什麽保镖來保護你麽？”

謝折光道：“一次動手沒成功，那就打草驚蛇了。”

晉蘊如想來後怕：“居然放火，真是喪心病狂。”

謝折光道：“關于這件事嘛……”

謝折光從椅子上站起來，晉蘊如察覺到對方的腳步聲，努力控制住表情，她從手機屏幕裏瞥見自己一臉緊張，後槽牙都咬緊了，連忙放松，謝折光走到她身邊，湊近她的耳朵——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

“火是我自己放的。”

她說完蹲在桌子邊上，仰頭看着晉蘊如，皮膚光潔如瓷器，五官精致如細細雕琢，睫毛撲閃，落下密密的陰影。

晉蘊如大腦恍惚，第一個念頭是——她好漂亮。

第二個念頭才是——嗯？她說了啥？

作者有話要說：  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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