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景盯着看她幾秒,然後默默地把草莓蛋糕換成巧克力蛋糕。頂着乖巧順從的表情,悄聲嘀咕:“我剛從在老師辦公室裏還被說缺碘,你又說我缺心。”

顧青瓷:“缺碘……他是說你沒發育好,又矮又笨嗎?”

“他沒有想要說我矮的意思!”傅景聞言抓狂,“只是說我缺點智慧元素而已,姐姐你不要曲解上升到人身攻擊的方向。”

顧青瓷感嘆:“你重新定義了什麽叫人身攻擊。”

傅景認真告訴她:“沒聽說過,不對醜人說挫嗎?這就叫做人身攻擊。”

顧青瓷:“……”

道理是個道理。

誠實也挺誠實。

“好,你不矮,”顧青瓷擡手按了下她的腦袋,哄小孩似的,順着她的話說,“我們星星發育得特別好。”

“姐姐,”傅景忽然臉紅,輕聲說,“公開場地不适宜耍流氓。”

顧青瓷:“?”

此時酒吧的音樂逐漸變響,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剛才那一片清冷到有點慘淡的景象改善許多。搖晃的彩燈照耀在舞池裏。

很多人過來拿蛋糕吃。

顧青瓷把傅景帶到旁邊。

她手機進了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傅景點點頭,看着她快步往外走,又環顧四周,發覺秦子衿跟陶娴都不在吧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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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衿現在簡直像是順路跟她搭個伴,進來就輕車熟路地去找陶娴玩了。傅景拿出手機,在手裏轉着圈,想着要不要去樓上找她們玩。

……還是算了。

她坐在吧臺,乖乖地吃着蛋糕等顧青瓷回來。

盧久平邊手工鑿冰塊,邊滿臉促狹地問:“小傅景,你現在睡到顧美人了嗎?”

傅景:“……”

傅景想說有同床共枕,可以算睡過,但心中清清楚楚她問的是哪個意思。

想了又想,“雖然——”

“好的我明白了。”盧久平打斷她後面無意義的虛詞,拿出瓶威士忌,“要不要給你倒一杯壯壯膽子,直接來點強的?”

“人喝了酒力氣會變大嗎?”傅景身子往前微傾,感興趣地詢問,“平常狀态我應該弄不過她,她力氣大得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你可是一個掰手腕贏過我們全店的人,她力氣比你還大呢?”

“對啊!”

“那你要不穿點情趣衣物,先試試當個零?”

“沒有用啊!”

“你連這都試過啦??”

“嗯啊!”

盧久平揚眉剛欲追問,忽然又偏頭用力地咳嗽了下,然後臉上恢複平常的營業微笑。她繼續手工鑿冰塊,說了句:“你晚飯吃的什麽?”

傅景同時也反應過來了。

顧青瓷走過來。

兩個人口若懸河的人立刻斯文許多。開始聊今天的晚飯明天的天氣。

“抱歉,姐姐有事情……”

酒吧音樂太吵,顧青瓷匆匆地湊在傅景耳旁說了半句。

改成晃了下手機,示意她有事發消息說。

然後直接離開酒吧。

顧青瓷站在路邊等着助理開車接自己,直接去機場。她在國外的公司出了不小的麻煩,得親自趕過去解決。

還有一件事。

她那個半輩子也只接觸過兩三次的LA親戚表姐,忽然幾經周轉,重新聯系到她。還用英文發了份正經又生硬的中式客套寒暄郵件。

不必多猜,肯定有事相求。

顧青瓷本來會無視的,卻想起到她的老公正是傅景的親大伯。

猶豫幾秒,還是給了一個禮貌客氣的回複。

坐在車子裏,外面的夜景從眼前極快地流過。

顧青瓷試圖回憶一下這些親戚的臉龐,卻實在沒有任何印象了。

早已不聯系。

只知道她的爺爺輩從前是很闊氣的,可惜底下幾個小輩一個比一個更會敗家,混得最好的就是早早出國斷了音訊的姑姑那家。

後來顧青瓷的爸爸在外面給別人當擔保人,朋友卷錢跑路,他賣掉房子還債補窟窿,自覺無

言面對一家老小選擇跳樓自殺。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

他從六樓跳下去卻在中間被鄰居伸出來的晾衣杆勾到衣服,最後摔落地面,只是雙腿殘疾,沒有危及生命。

從此變成一個只會酗酒的廢物。

直到那場大火燒過來,他似乎還坐在輪椅上喝着酒。

人生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舉起酒瓶,再喝一口。

“……”

顧青瓷在國外并沒有倒時差的閑暇,更顧不上回傅景的消息。只是大概告訴她,自己這段時間不在家裏,大概下周二會回來。

結果事情比想象中的容易處理很多。

顧青瓷周末就買了航班,十幾個飛行結束後。

下午時分回到本市。

“……”

顧青瓷拿鑰匙打開門,沒想到傅景正在客廳坐着。

她手裏捧住水杯,恹恹發着呆,視線對上,瞬間驚喜地笑了:“姐姐,你怎麽提前回來啦!”

“嗯,”顧青瓷先換好鞋子把外套挂起來,走過來從冰箱裏拿了瓶水,她眉宇間有些風塵仆仆的疲倦,開口卻還是溫和聲線:“今天是沒去學校嗎?”

一雙漆黑眼眸望向她。

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生病了?”

傅景點點頭。

“低燒而已,結果老師說病沒好就得在家裏待着,省得再傳染給別人。他冷酷地把我趕回來了。”

這幾天本市的晝夜溫差很大,下午穿短袖嫌熱,等到晚上套一件毛線開衫還覺得冷。她沒怎麽注意添減衣服,冷冷熱熱的,昨天熬了個夜就開始發燒了。

顧青瓷放下礦泉水,過來摸了摸她額頭體溫,“我才走幾天啊,你就生病。”

她問:“吃過藥了嗎?”

“早就吃過了,”傅景臉色蒼白,浮着不自然的紅暈,那雙眼卻望見她就是笑着的,“我發燒都怪你啊。”

“……”

顧青瓷把她手裏的杯子拿走,換成溫水遞過去,擰眉好笑地問:“這是怎麽怪到我頭上的?我一沒生病,二沒在家。”

“又沒在說是你傳染給我的,”傅景盯看水杯,拿在手裏并不喝,只是彎着眼笑吟吟地解釋了句,“我想說,這是被你害病的……誰叫你這幾天對我忽冷忽熱的。”

她聲音帶着微微沙啞,軟軟的。

反而顯得有點奶音的嬌甜感。

這句本該是帶有風情味的嬌嗔,卻被她滿臉真誠地說出口。

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裏,除了歡喜并沒有別的。

“還以為你要說這是相思病呢。”

顧青瓷不自覺說了句玩笑話,旋即微偏了下眼,聲音又低了些,淡淡說句,“孩子氣。”

她沒有解釋為什麽回消息時快時慢。

傅景也沒有再追問。

“哼,那我在家裏也沒閑着……姐姐,你有沒有發現房子裏到處窗明幾淨的,一塵不染,”傅景站起身,手插腰間說,“小孩能給你收拾屋子嗎?老婆才會疼人。”

語氣特別正經。

“……”

顧青瓷聞言打量了圈,客廳裏好像确實幹淨了那麽些些。由于東西本來就少,房子裏又是由新風系統提供全屋換氣的常年不開窗狀态。本來就不怎麽會髒。

她抿唇笑了笑,姑且還是肯定了下傅景的勞動,“很厲害。”

又緊接着後半句:“本來家政明天就會上門清潔的,我覺得你以後可以不用在家務方面花費時間。”

“好的公主……”傅景頓時咂舌,覺得自己陡然變成了抱上大腿被白白養在房子裏的金絲雀,“那不幹家務的話,我要怎麽……”

“打住。”

顧青瓷打斷她,聽半句就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翹唇要笑不笑地說,“不需要你這樣報答那樣報答的,如果實在覺得不好意思,你就自己搬出去。”

傅景:“…………”

她頓時鼓了鼓臉。

“晚飯吃過沒有?”

“沒有。”

“想吃什麽?”

“……感覺沒有胃口。”

顧青瓷想了想問:“姐姐給你煮個小米粥?”

傅景瞪眼鼓掌:“好啊!聽着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沒有什麽廚藝,不要抱什麽太大的希望,”顧青瓷那麽說着,從頂櫃裏拿出全新還未拆過封的袋裝小米,倒進鍋裏清洗,“反正煮粥應該不會失敗。”

傅景托着腮幫子,坐在吧臺處望着她的動作,饒有興趣地說:“也不一定,姐姐你得拿着勺子多攪攪,粥很容易糊在鍋底焦掉的。”

“……”

顧青瓷輕點頭,表情倒沒有任何不耐煩,仔細洗碗小米後倒入适量的清水。放到電磁爐上開火。

然後拿着木質的小鏟勺,一副認真守着鍋準備攪動的模樣。

或許是她姿勢太嚴肅。

有種奇妙的反差。

傅景腦袋趴在手臂彎裏,突然大笑起來。

好像從顧青瓷進門,她病恹恹的情緒立刻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窗外月色朦胧,夜幕降臨。

吃過晚飯,傅景就被顧青瓷趕去洗澡睡覺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睡着過卻很快醒過來,接着再也睡不着了。

擡手摸摸額頭,應該還沒完全退燒。

但身上已經舒服很多了。

“……”

傅景抱着枕頭,翻來又複去的,最後摸出手機看看時間。

已經淩晨兩點鐘了。

她磨磨蹭蹭,今夜特別想爬顧青瓷的床,卻又怕會吵醒她。最後還是猶豫地爬起來站到她的房門前。

用很輕的聲音問:“姐姐,你睡了嗎?”

“嗯,還沒睡。”

顧青瓷聲音聽着很清醒。

傅景一樂,果斷地轉動門把手,直接抱着自己的枕頭進去。

站在床頭賣可憐:“姐姐,那個床睡得不太舒服……本來是挺舒服的,但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睡着就感覺有點不太适應。”

兩個人都沒有開燈。

顧青瓷擁着被子坐起來,定定地望着她幾秒。一雙眼眸在那麽暗的環境裏,卻仿佛依舊能看見傅景臉上的表情。

“那跟姐姐睡吧。”

她往旁邊讓了讓。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傅景長睫低垂,抿唇忍住小計劃得逞的笑容。

她爬上床,才慢好幾拍地想起來:“不對,我這樣會不會傳染給你啊……”

“我體質很好的,從來不會傷風感冒。”顧青瓷語氣淡淡。

“哦……”

傅景偏過頭,輕咳嗽了下,又笑說:“那姐姐你今晚控制一下自己,盡量不要偷偷占我的便宜。”

“……”

顧青瓷似輕笑似嘆,很快躺好,淡淡地說:“再不睡把你丢出去了。”

“好噠,”傅景機靈地鑽進她的被窩裏。

閉眼不再說話。

過了良久。

這張雙人床太大,傅景跟側身而睡的顧青瓷隔了不長不短的距離,完全連發香也聞不到。她們在旅游的時候同床也是這樣睡的。

那會兒傅景明明很滿足。

現在……卻感覺完全不夠,簡直離得太遠了。

好想跟她貼着睡。

傅景慢吞吞地挪過去,寸寸地挪着,很快半離半近地貼住她。

滿足地閉起眼。

顧青瓷長睫一顫。

她身子沒動,靜靜地仍由傅景靠住,靜靜地睜着眼。

可能因為還在低燒。

純棉睡衣下,皮膚貼過來的體溫微燙。在寂靜無聲的黑暗裏,她竟錯覺身後的這片溫軟是天底下僅有的真實。

“……”

傅景隐約感覺顧青瓷也睡不着。

她嘗試着,極小聲地叫了叫,“姐姐?”

顧青瓷聲音輕柔,帶着久睡未眠的低低沙啞:“怎麽了?是想喝水嗎?”

她轉過身來。

“不喝,”可能因為生病身上沒什麽力氣,傅景嬌嬌弱弱的哼唧着,用近乎氣音說,“就是想要姐姐你抱着我睡……”

黑夜裏,顧青瓷隐約低低地笑了。

“還說不會撒嬌呢。”

她邊說邊靠得更近些,手環住傅景的腰,然後把她整個人半擁半抱地圈在懷裏。

垂眼低頭,自然在她額頭吻了吻:“小孩,早點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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