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兩國

蘇忌在第二日離宮,商霖沒有像當初高沉離開那樣去目送一番,而是獨自在書房裏整理書架。

這一年的時間裏,她已經把這宮裏收藏的史書讀了個遍,個別十分重要的還反複琢磨、做了批注,希望能對彼此的處境有所幫助。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她的視線就越過薄薄的紙張,看到了遙遠的地方。煙塵漫漫的官道之上,蘇忌策馬獨行,朝着北燕而去。等待他的不是故國的細雨蒙蒙、碧絲楊柳,而是風霜刀劍、殺機四伏。

此行許是不歸路。

水蔥似的指甲在書面上劃來劃去,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趕走那些古怪的畫面。

真是瘋了,腦補這個幹什麽,

“《晉書·章獻皇後傳》……”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這傳記寫得那麽精彩?都看得你搖頭晃腦了。”

商霖轉身,用書冊遮住下半邊臉,斟酌道:“還可以,主要是新鮮。你有見過被廢了的皇後還重新上位的麽?就當開拓眼界了。”

易揚在她額頭彈了一下,“裝模作樣。”

他轉身坐回書桌後,商霖長舒口氣,知道他不會再抓着自己走神的事情深究了。從前不清楚,如今她實在太明白這個男人了,某些時候簡直小心眼到了一定境界,動辄吃醋、樂此不疲。

還是輕易別惹他,不然回頭他一定會用另一種方式讓她後悔的。

霍子嬈死後第二個月,皇帝忽然降旨,把原本按庶人身份下葬的霍氏追封為正六品寶林。

對此群臣中有人不解,按說霍子嬈犯下的是毒害皇後的大罪,被賜死的時候皇帝也是一副雷霆之怒、難以平息的樣子,這會兒怎麽又突然息怒了?

他們的困惑在第二日早朝時得到解答。高坐九階之上的皇帝溫和地喚大司馬出班,然後鄭重地表示霍寶林雖然犯下大錯,卻到底是大司馬親自選送入宮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他特賜恩典,給她一個死後的體面。

大司馬霍弘沉默地聽完皇帝的“寬慰”,眼中沒有一絲笑意,卻不得不稽首長拜、叩謝聖恩。

不得不說,易揚這招有點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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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弘在抛棄霍子嬈這顆棋子之後,便下了很多功夫和她劃清界限。不得不說他的那些舉措确實是成效斐然,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大家基本都覺得霍氏是因為争風吃醋才會毒害皇後,一切只是後宮争寵,與前朝無關,更與大司馬無關。

然而就在霍弘勝利在望的這個關鍵時刻,易揚卻用了這種方式再次提醒大家,這兩人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父女關系。更要命的他還在話裏不露痕跡地強調了霍子嬈是霍弘“親自選送”入宮的,所以她最後做下那樣的事情,從輕了講霍弘是教女不善,從重了講……就什麽可能都有了。

難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霍弘都有點管不住自己,就差沒在大殿之上失态了。

商霖聽入畫彙報完易揚早朝發威的全過程之後,醞釀許久,對終于駕臨的他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你這麽奸詐,你家裏人知道嗎?”

易揚捏住她豎起的手指,含笑道:“遺傳的,我家裏人早知道了。”

商霖抽回手,“怎麽樣,和大Boss徹底撕破臉之後的感受如何?相處和諧麽?”

“相當和諧。”易揚端起案幾上的茶杯飲了一口之後,悠然道,“不用在那個老狐貍面前裝出一副‘老子是蠢貨’的樣子,感覺實在舒坦。”

商霖翻個白眼,“你們在一起吧。”還相當和諧!她開個玩笑他就順杆爬,能有點節操麽!

“也不是不可以。”易揚明顯玩上瘾了,深情款款地看着商霖,“你要是真想看我們倆攪基,我也可以和他相愛相殺一把,滿足你的腐女之心。”

商霖撐着下巴,凝睇某個正進行着魚唇挑釁的男人,微微一笑,“別呀,你和他在一起了,謝遇怎麽辦?”語重心長,“那才是你的官配。”

易揚:“……”

說到謝遇,自然就想到了謝臻寧。那位大姐倒真是命長,霍子嬈把她玩到了冷宮裏,以為可以弄死她,結果卻被狠心的老爹利用,提前一步去了閻王老爺那裏報到。

如今這位謝庶人一直以養傷的名義住在绛雪軒,之後要怎麽處置也含糊着,大家都極有默契地不去追究。

“謝臻寧……要怎麽辦?”商霖蹙眉,掌心托着下巴,白嫩的指尖在臉頰上敲來敲去,似乎十分糾結。

“形勢有變化。我和霍弘徹底撕破臉,謝遇的态度就格外重要,對他的女兒還是客氣點吧。”

“有道理。”商霖點頭,無限感慨,“看來有一個好爸爸真的是十分重要啊!霍子嬈倒黴攤上霍弘這麽個爹,于是死于非命;謝臻寧有謝遇的袒護,幾番走到絕境卻總能保住一條性命,真是不服不行!”

易揚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笑起來,大掌按上她的腦袋揉了揉,“怎麽?羨慕啊?”長嘆口氣,“商霖同學,我真的覺得你的戀父情節很重,讓我很尴尬啊!”頓了頓,“不過你要是實在有要求,我也可以夫代父職,彌補你的童年遺憾。”

商霖:“……滾!”

兩人拿定了主意,于是謝臻寧繼續在绛雪軒住着,雖然沒有什麽正經的位分,但衣食待遇的規格都不低,差不多也能讓謝遇他們滿意了。

只是商霖仍記挂着當初蘇錦的事情,對這個辣手無情的女人生不出好感,即使去看她也只是圖個面子上的和諧。

謝臻寧也明顯知道,某天和商霖聊天時更是狀似無意地提起了一個細節。

“當日皇後娘娘在绛雪軒暈倒,真是把陛下和臣妾都吓壞了。”她秀眉微蹙,心有餘悸的樣子,“霍氏當真是蛇蠍心腸、讓人膽寒。”

呵呵呵呵呵呵,姐姐你這副開了眼界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論歹毒你比霍子嬈只多不少好麽!你這麽謙虛,讓九泉之下的霍子嬈怎麽好意思呢!

“逝者已矣,陛下已經處置過霍寶林,我們就別過多議論了,省得再鬧出什麽事來。”

謝臻寧一笑,“娘娘說的是。”羽睫輕顫,“只是臣妾沒想到,原來娘娘的小字竟與臣妾閨名同音呢!”

“本宮的小字?”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說,商霖面上不動聲色,腦內卻開始飛速轉動。

和她的閨名同音?謝臻寧,臻寧,寧……霖霖!

卧槽!她啥時候聽到易揚叫她本名的!

“哦,那不是本宮的小字,只是陛下對本宮的……昵稱。”商霖抿唇一笑,有點羞澀,“讓謝娘子見笑了。”

無論謝臻寧是什麽時候聽到的,她都不能說那是她小字,不然回頭她去燕國打聽一下,極容易露餡。雖然商霖不認為以這個女人的能耐可以弄清楚穿越這種事,但小心點總是好的。

“這樣的。”謝臻寧神情有點不自然,強迫自己擠了個笑容出來,“陛下和娘娘倒真是……夫妻情深。”

接下來的幾天是商霖在這個時代過的最快樂、最平靜的日子。朝堂上即使有再大的陰謀也還未發作,後宮中沒了霍子嬈,剩下的謝臻寧便威脅不到她,所有糟心的事情似乎在一夜之間都消失,給了她自由喘息的空間。

比這些更重要的是,她終于和暗戀了大半年的男人在一起,第一次嘗到了戀愛的甜蜜。

易揚雖然毒舌而刻薄,但對她确實是十分的好。且這好不是原來那種會讓商霖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好,她能夠确定他做得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接受的時候也就更加的喜悅。

他們會在深夜的時候靠在一起看書,易揚讀的多半是奏疏或者密報,密密麻麻的小楷看得人頭暈。和他的千篇一律比起來,商霖的書目就豐富多了,好學上進的時候看史書地圖,精神不好的時候就讀讀話本雜談,為了增添樂趣還時常讓入畫端了一個大盤子的甘草蜜餞在一旁放着,一邊吃一邊看,活像在度假。

易揚看書的間隙回頭,正好可以看到她專注的眼神,亮晶晶的,似乎看到什麽有趣的內容。粉嫩的唇角勾起,笑得愉悅無比。

他便起了心思,趁她不注意就湊上去偷香,活像剛談戀愛的青澀少年。唯一的問題就是在床上進行這項活動十分微妙,吻到最後十有八九就是誰都看不了書了……╮(╯_╰)╭

他們也會一大早起來去禦花園采集露水。這源于商霖的一個執念,因為從前曾在書上看到古人以露水飲茶,那等風雅令她十分神往。然而現代社會污染太重,她害怕把自己喝到卧床不起,一直沒敢嘗試。如今好不容易來到古代,于是摩拳擦掌決定文藝一回。

最後的結果挺讓人失望的。用露水泡的茶和泉水泡的茶沒有半分差別,商霖為了不失面子,硬是在易揚戲谑的眼神下贊了一聲“好茶”,然後毅然決然地回到床上去補覺。

易揚喜歡寫字,一筆隸書寫得大氣又磅礴,商霖卻是打小學的行書,飄逸流動、風流俊逸。易揚對此略為驚訝,“女孩子練字大都學的楷書,你倒別出新意。學行書就算了,還把字寫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男人寫的。”

商霖眨眨眼睛,“那是教我書法的老師有慧眼,知道我雖然弱質纖纖,胸中卻有肝膽俠氣。看看這字,和我多配!”

“弱質纖纖。”易揚微笑,“把‘纖纖’倆字去了,這詞就配你了。”

商霖眨眨眼睛,用了一秒去反應,“……魂淡!你不嘴賤會死麽!”

“會。”易揚一本正經,“這是我活着的全部支柱。”

即使有最後這樣影響夫妻感情和諧【……】的小插曲,這段時光依然是商霖記憶力彌足珍貴的一部分,以至于後來很多次回憶起來,都讓她無限感慨。

好景不長在,繁花易逝,老天留給我們的快樂總是有限的。

只有在失去之後,才知道有多麽難得。

五月份,北邊的燕國出了大事。

春風十裏、天朗氣清的日子裏,燕皇賀蘭楷領着一大幫皇室宗親駕幸茂山,圍獵取樂。這原本是件好事,奈何老天注定不肯讓皇帝陛下好過,數名黑衣人在皇帝陛下落單的時候從天而降,揮劍擊出,招招都是殺機。

賀蘭皇族有部分鮮卑人的血統,關鍵時刻賀蘭楷也沒有辜負祖宗,展示出了鮮卑人骁勇善戰的一面。營救的侍衛趕到前的一炷香時間裏,他以一己之力挑戰數名刺客,居然也撐了下去。等到羽林郎終于将刺客射殺時,皇帝身上的墨色大氅已經被血液浸潤,銀色的花紋都看不清了。

之後便是整個太醫署會診,四名侍禦醫帶着數十名醫師同心協力,終于把皇帝陛下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那些殺手并不是全部伏誅,羽林郎們貼心地留了一個活口,方便陛下追查審問。而審問的結果也沒有令人失望,殺手雖然一個字都沒說,但身上的書信也露出了端倪。

那只是一封尋常的家書,唯一的不同便是其中幾個字有些不同。燕國和魏國雖然用的同一個文字體系,卻在細節部分有着不同,個別文字兩國的寫法是不一樣的。那個殺手身上的書信,赫然是魏人的手筆。

燕國上下一片嘩然。

幾個魏人千裏迢迢跑到燕國來刺殺國君,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燕國丞相更是直接在早朝時表示,今次的事情是魏國對燕國的挑釁。禮部尚書緊随其後,慷慨陳詞:“那些魏人難道忘了就在一年以前本國才送去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公主,此番魏皇這般行事,莫非是想背棄兩國交好的盟約?”

魏國方面接到這樣的消息自然大驚,大司馬親自修書燕國丞相,表示一切都是誤會,貴國千萬不要沖動,大家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把事情都講清楚才是正經。然而書信剛發出去沒多久,魏國也跟着出了亂子。

東北部的淹門鎮起了一把火,城中數百間房屋全部焚毀,百姓死傷上千。淹門鎮是睢江沿線的重鎮,擔負着防衛燕人的職責,發生這樣的大事自然引得滿朝側目。

更要命的是,大火被撲滅的次日,淹門鎮守将居然在城中抓捕到一批形跡可疑的人,經過審問得知這幾個都是燕人。

于是,這件事自然而然被當成了燕國的報複。

“沒有入境的文書,過所也是假的,簡而言之就是偷渡客。這些人出現在淹門鎮的幾日後就發生了大火,讓大家不把兩件事連在一起想都不行。”易揚扔下手中的奏疏,冷冷一笑,“霍弘這一手倒是玩得幹淨漂亮。”

商霖蹙眉,“果然是霍弘幹的!我一聽到消息就懷疑他了!他想做什麽?”

“能做什麽?利用燕國人逼我退位,再取而代之呗。”易揚嗤笑,“我們剛來的時候,他就企圖弄死賀蘭皙,引得燕國發兵來除掉徐徹。繞了這麽個大圈子,還是選了最開始那條路,真是有夠執着。”

商霖無言。易揚此前就說過,霍弘和齊王賀蘭睿暗中有着勾結,此番的事情明顯是賀蘭睿和霍弘聯手炮制的大戲,為的便是挑起兩國争端,從中得利。

“賀蘭睿和我那個便宜老爸……是什麽情況?”商霖問道。

“不比我們這裏簡單。齊王賀蘭睿勢盛,皇帝身體不太好,許多大事都由着他一人做主。因為燕皇不曾立太子,所以甚至有大臣提出将賀蘭睿立為皇太弟,只是皇帝一直沒有表态,便拖了下來。”

“所以,賀蘭睿這回和霍弘聯手,既能引得魏國君臣內鬥,同時還能傷害一把自己的皇帝大哥,加速他的死亡進程,一舉數得啊!”

易揚若有所思,“認真算起來,賀蘭睿和你還有仇呢。當初燕國提出要送公主來南邊,許多大臣是不同意的。‘漢家歷史上,和親是拙計。’靠女人來換取和平,但凡有點血性的男兒都覺得丢臉。偏偏賀蘭睿一意孤行,暗中驅策禮部尚書數次上疏,冠冕堂皇的道理一大堆,把大家都說服了。因為有這麽個無良的叔父,賀蘭皙才不得不去國離鄉,嫁到燕國來當炮灰。”

“真是……坑侄女啊!”商霖憋了半天才感嘆道,“這種賤人怎麽沒被天雷劈死?”

“可能是太多了,劈不過來。”

商霖沉默片刻,“所以,要打仗了麽?”

易揚反問:“現在的情況,不打行麽?”

是啊。霍弘那樣強大的權勢和影響力,要想除掉他實在是太過困難。不僅他需要契機,他們倆一樣需要契機。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要怎麽發揮端看各自的本事。”易揚口吻淡淡,“我這也算幹回老本行了。”

易揚說完這個,轉頭看向商霖,“倒是你……”

“我怎麽了?”商霖略微愕然。

易揚黑眸沉沉、精光內斂,隐隐有着思量。

兩天後,宮中忽然傳來好消息,賀蘭皇後在嫁給陛下一年、專寵數月之後……終于有孕了!

阖宮上下都去椒房殿內磕頭道賀,禮品在角落裏堆成了一座小山,而當事人則坐在床榻上,一束長發垂在胸前,笑意吟吟,“諸位妹妹太客氣了。入畫,快把陛下昨日賞的‘蒙頂石花’給娘娘們嘗嘗。”

有宮嫔聞言立刻奉承道:“這‘蒙頂石花’可是頂尖的好茶,陛下竟賞了娘娘,可見聖恩浩蕩。”

“是呀是呀,這麽金貴的東西臣妾等粗俗鄙陋,恐怕會糟蹋了。”

“這也沒什麽,不過是一點茶葉而已,別看得那麽重。”商霖語氣溫和,隐隐有着傲慢,“我這椒房殿從來不缺好茶,妹妹們就別為我節省了。大家分甘同味,我這心裏也舒坦。”

大家聽她的口氣,越發确定心中的想法。雖然如今燕魏兩國關系微妙,卻并沒有影響到陛下對皇後的寵愛,不然她哪裏敢繼續這般倨傲?

再說了,就算原本有那麽一點隔閡,在聽說她有孕之後也該消得差不多了。子嗣為大,她在這個時候懷孕,時機掐得不能更好。

于是原本等着看笑話的妃嫔不免意興闌珊,長嘆一口氣便離開了椒房殿。

晚上易揚抵達椒房殿時,商霖正坐在床上“靜養安胎”,對着一個話本子樂不可支。

他徑直上前抽掉書冊,“怎麽宮人們沒告訴你,懷孕的時候少看點書,不然會傷到眼睛麽?”

商霖正看得起勁兒,被打斷了脾氣就有點不好,故作兇悍地瞪他一眼,“把書還我。”

“我這是為了你和咱們的孩子好。”易揚在床沿坐下,語重心長。

商霖一把搶過書,卻沒有繼續看,“孩子……哼哼,你再氣我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你的孩……唔……”

易揚擡起頭,唇邊沾了一點嫣紅的唇脂,“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看我怎麽罰你。”

商霖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平靜了一下才低聲道:“你太入戲了英雄!我……我又不是真的懷孕了!瘋了麽!”

“凡事都講求個敬業,我這麽精益求精的人,就算是演戲也必須全身心投入,不然怎麽對得起你‘奧斯卡影帝’的評價?”

商霖無語。

兩天以前,他們談到了燕魏兩國的關系,易揚覺得等到戰争真的開始商霖的處境一定會變得十分微妙,這才未雨綢缪地提出了這個辦法。

“子嗣為大,你要是有了身孕,那些大臣怎麽也不敢提太過分的要求。”

于是,商霖便傾情上演了後宮劇的精彩戲碼,成為又一個假懷孕的皇後涼涼。唯一的特別便在于她的假懷孕是皇帝陛下一手操縱,連配藥幫她僞造脈象的醫師都準備好了。

“這麽熟練,你計劃很久了吧?”商霖蹙眉。

“有段日子了。”易揚道,“本來希望不用用上這一招,不過現在想起來,假的也好。要是你真的懷孕了,這樣的時期太容易出問題。”

他的意思是,本來盼望她真的懷孕,這樣的話就不用假裝了。但是現在發現是假的也好,畢竟孕婦身體特殊,稍微出點纰漏就會一屍兩命,實在讓人不放心。

商霖看着他烏黑的雙眸,慢慢依偎到他的懷中,“你放心,等到這些事情結束了,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無限柔情,“到那時再也沒有虎視眈眈的霍弘,我們的孩子會無憂無慮的長大。”

易揚低頭,看着懷中女孩細長的柳葉眉,笑意溫和,“好,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聲音壓低,帶着一點魅惑,“等着你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乖兒子。”

十日後,燕皇賀蘭楷親筆寫下《讨徐魏檄文》,命大司馬和骠騎将軍率領兩路大軍,南下征伐。

剛剛平靜了幾年的中原大地再起烽煙,田園清音俱成往事,唯有旌旗號角震顫着世人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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