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屠安今日收獲不錯,幾日沒進山,趙成這兩日也在家裏幫忙,陷阱裏死了些獵物,惹得平日警醒的拱豬子(豬獾)掉了進去。

兔子和手裏的野雞也是今日下午屠安獵的活的,身上只有一點傷,能養着。

那拱豬子就一口氣了,得趕緊打整出來免得死了影響口感。

苗苗要上前幫忙拿獵物,靠近的時候發覺那野雞子被抓着還彎着脖子想啄人,伸出去的手吓得縮了回去。

屠安看在眼裏,視線落在她頭頂上的那幾根鵝毛上若有所思,拿野雞子的手往後避了避,催着她開門。

苗苗拿着鋤子跑去開門,進了院子把鋤子放在屋檐下,回頭問屠安。

“這兔子和野雞是要放在柴房角落籠子裏嗎?”

柴房在屋後,苗苗今日才瞧見。

說是柴房也不算房,是後屋借着屋檐延伸出去用茅草搭得一個放柴火的地方。

有一間屋子那麽大,除了放柴火,那裏放着大大小小的籠子好些個,苗苗猜那些籠子應該是用來裝獵物的。

果真屠安瞧着苗娘的唇點了點頭,把肩上的拱豬子丢在地上。

“這拱豬子得趕緊收拾出來,先幫我燒些熱水。”

苗苗點了點頭,小跑着去了屋後拿籠子。

屠安想說他順手拿過去就行,但看她跑得飛快,生怕慢了,眼裏含笑提着獵物後一步跟了過去。

夫妻二人合着一起把獵物裝進籠子,為防夜裏獵物掙紮出了籠子,屠安把籠子綁在柱子上,即便掙紮也不至于籠子翻了跑出來。

中午的時候,苗苗簡單的吃了些,然後把廚房裏剩下的肥肉燒了油,費了些柴火。這要燒水,熟飯,還得抱些柴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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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安瞧苗娘要抱柴火,攔着她率先抱了一捆。

苗苗蹲在竈頭點了火,又從快見底的水缸裏面舀了水進大鍋裏。

屠安已經找了個大盆,把打整拱豬子的工具都找了出來,又提了兩個桶往河邊而去。

苗苗眼見着他提着桶出門,抿了抿唇,眼裏滿是懊惱。

下午她與李嬸子說話忘了時間回來晚了,天快黑了,飯沒煮,水缸裏的水也見了底。

屠安進山打獵,回來沒熱騰騰的飯吃,還要自己出打水。

這才成婚頭一日,她什麽都沒做好,他會不會覺得她很懶?

鍋裏的水沸騰起來,鍋蓋被水汽頂得發出聲響,苗苗回身找了個盆,把熱水盛了出去。

這家裏只怕經常燙獵物,盆和桶倒是好幾個。

她水剛打出去,屠安已經一手提着一桶水回來了。

這麽快?

屠安看出她的疑惑。

“一會兒洗刷用的水.多,我去河邊打的水。”

苗苗咬着唇,抱歉的開口。

“缸裏水不多,我下午沒事本該提些回來,後屋空了快地,我瞧着可以騰出來種些菜,去李嬸子家借鋤頭,說話的間忘了時間,回來都快天黑了。”

屠安剛放下兩桶水,正想去兌水,餘光瞧見苗娘啓唇,怕錯過她言語,兌水的時候便側頭瞧着她。

瞧她有些局促,辨出她的話屠安松開手裏的桶,站直身溫聲問她。

“回來的時候,遇上鵝了?”

苗苗本有些局促,沒成想他竟問了句與她說的無關的話。

“你怎麽知道的?”苗苗驚訝不已。

自是她頭頂上那幾根鵝毛還頑固的留在上面。

“怕?”屠安又問。

苗苗覺得這麽大的人了怕鵝沒出息,臉不自然的染上紅暈,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伸手撚下她頭頂的鵝毛,往她眼前遞了遞,柔聲道:

“家裏的重活本就是男人的事兒,以後重活都留着我回來幹,你只管撿着輕省一些的事兒,閑時也多出門串串門子。”

“……”這麽柔的聲音,聽了都讓人忍不住應承。

苗苗看着面前指尖上的鵝毛,愣愣的點了點頭。

屠安瞧她盯着自己已然楞神,松開手指任由指尖的鵝毛掉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再次柔聲道:

“你夫君餓了……”

你夫君餓了……夫君?

他二人已經是夫妻,她本該喚他為夫君。

可這稱謂卻讓苗苗羞于叫出口,以至于從昨晚到今日.她一直如往常一般喚他屠大哥。

但現在,他這般說出口,苗苗舌尖描繪着這個稱謂……

等等,他說……餓了!!!

苗苗眨了眨眼,

這個飯點的時候,人家說餓了,她撿着半句話胡思亂想什麽呢?

她逃也似的回了廚房,摸了摸滾燙的臉頰,出了口氣,緊着時間煮晚飯。

而屠安看着倉皇回了廚房的人,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屠安常年打獵,收拾過不少獵物,他動作很快,苗苗煮好飯他已經把拱豬子收拾好了,并且骨架和肉拆分成小塊用桶裝着。

出門一趟,扛着獵物回來,又一通收拾身上沾了一身的腥氣。

竈頭小鍋裏屯着熱水,他催着苗娘先吃飯,自己打了熱水直接在院子裏洗了個澡。

苗苗才知道,這人平時洗澡就在院子裏。

以前沒旁人,男人不用避諱,哪樣方便哪樣來。

現在她在屋裏,他……還這般。

外面水聲嘩嘩作響,苗苗坐在飯桌前,雙手放在膝上,眼觀鼻鼻觀心,臉上已經褪去的紅暈又爬了上來。

男人帶了一身的水汽回來,桌子小,兩人靠的近,男人身上獨有的味道帶着濕氣沁入鼻尖,惹得苗苗低下的頭不敢再擡起來。

腦子裏卻想着,昨夜錯過了的事。

用過晚飯,苗苗收了碗筷清洗過後,躲在廚房好半晌,磨磨蹭蹭洗漱好之後,這才挪着步子回了屋。

回屋後,瞧見他坐在床邊,對着她拍了拍床,示意她坐過去。

她有多緊張羞澀,從他洗了澡回屋吃飯的時候屠安就瞧出來了。

他心頭意動,卻知道現如今不能動她。

身側床微微陷下去,屠安側頭瞧着她酡.紅的臉,他喉結滾動,放在身側的手握拳,許久,他啞着聲喚她。

“苗娘……”

苗苗紅着臉低着頭,輕應了聲。

“嗯。”

他拳頭松了松,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觸手能感覺到她整個人緊繃着,連手指都僵硬着。

“你不必緊張,我不做什麽,就與你說說話。”

苗苗垂着的頭微微擡起,她鼻尖因為緊張都出了汗。

屠安看着她,溫聲道:

“我今年二十有二,虛長你七歲,早已是成年男子,而你剛及笄,尚且稚.嫩,圓房之事待些時候咱們再提可好?”

苗苗眨了眨眼,過些時候再提圓房?

他……不想碰她?

在她看來,不喜歡才不願碰她。

“是……是我哪裏不夠好嗎?”苗苗面上紅暈退去,顫着聲問他。

那發顫的聲音惹得屠安心頭跟着一顫,他急忙解釋。

“你很好,只是圓房後我擔心你現在的身子不适合有孕,你身子瘦弱,得好生養些時候。”

本就心頭慌亂的苗苗,聽了他的話咬着唇.瓣,愧疚不已。

她紅着眼,低低開口。

“我會盡快養好身體的。”

這話,明顯就是誤會了屠安的意思。

屠安話裏的意思是她身體瘦弱,若是圓房有了身孕,苗娘身體只怕扛不住,他擔心她的身體,為她身體考量。

而苗苗卻誤會她身子不好,若是有孕對胎兒會有影響。

屠安松開她的手,扶着她雙肩,讓她與他對視。

“你別亂想,我孤身一人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你,自想你以後長長久久伴着我。”

苗苗今晚的心随着屠安的話一會兒心慌,一會兒愧疚,這會兒又騰升出歡喜來。

“長長久久?”

她聲音依舊發顫,泛紅的眼底卻泛着異樣的光,屠安呼吸短促,握着她雙肩的手慢慢收緊。

若不是……若不是耳疾的緣故,他何須以這個理由诓騙她。

他經常出村,為出手獵物,常年走在各家酒樓裏,也去花樓裏送過獵物。

他二十幾了,雖沒有過女人,卻瞧過人說葷話講經驗,知道圓房會讓人有孕,可也知曉圓房如何避開有孕。

他只是怕耳疾不得治,為她留一條後路。

那雙眼泛着璀璨的光,那唇小巧誘人,她就近在咫尺,他卻極力忍耐,怕他當真碰了她便一發不可收拾。

身子漲疼的厲害,手心的力道因極力忍耐越發重,惹得苗苗吃疼的蹙眉。

“屠大哥?”

他這是怎麽了?

屠安警醒,松開手猛地站起身背對着她。

苗苗一得自由,揉了揉發疼的肩。

屠安平了平身下的燥熱,走到衣櫃邊,從櫃子裏的箱子裏拿了個錢袋子出來。

這裏面是他剩下的十兩銀子。

聘她為妻是誠心誠意,為表重視,其實提請的時候彩禮他想重一些,後面多番考量給了兩吊錢随了村裏其他人成親的禮數。

主要還是考慮到她家只有她一人,農村人雖淳樸,但免不得會有那麽幾個眼紅的人。

彩禮又是大家能瞧見的,若給的多了,讓人惦記上了,反而不好。

“這是這些年我攢的銀錢,成親的時候花了些,還剩下十兩,給你管着。以後打獵得來的銀錢你都拿着,我若要用銀錢再問你拿。”

屠安直接把錢袋子塞到苗娘的手裏。

他知道沒親人缺乏安全感的人容易多思,言語上的承諾初時好聽,卻過于蒼白。

他把家當交于她,讓她相信他的話。

苗苗愣愣的看着手心裏的東西,他把家當交給她保管?

他們才成親,圓房都不曾,就把家當給她,他就不怕她生了什麽壞心思嗎?

苗苗眨了眨眼,趕緊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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