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他視線往下,那揪住衣擺的手很小,手背上還有些淺淡疤痕。
屠安喉頭動了動,回身。
身後的女人一臉懊惱,眼神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他不清楚她說了什麽,扯了一抹笑,低低道:
“起了?”
他臉上雖然挂着一抹笑,苗苗卻還是咬着唇,懊惱又小心翼翼。
“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不夠好,但是你別生氣,我以後會努力做好的。”
她這懊惱又小心翼翼的模樣,又說着這般話,屠安立馬明白她只怕誤會了什麽。
許是她喚了他,沒得到回應,她便又胡思亂想了。
他撕了一小塊手上剛烙好的餅,遞到她唇邊。
“嘗嘗。”
她在道歉,他卻喂她吃東西?
他沒生氣?
苗苗眨了眨眼,仔細的瞧了瞧他,他唇邊帶笑,眉眼溫和,眼神示意頗有些期待她嘗嘗的意味。
苗苗舒了口氣,伸手去接,屠安卻避了避她的手,往她唇邊又遞近了些。
“我洗過手的,不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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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眨了眨眼,她只是沒習慣讓人喂。
不過,他說洗過手。
苗苗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剛起來還沒洗,這般想着倒是輕輕張開唇。
餅子上一股子肉.香,苗苗剛咬住動作便僵住了。
她沒洗手,也沒洗漱啊!!!
她眨了眨眼,擡頭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而男人正詢問似的看着她,“好吃嗎?”
好吃嗎?裏面有肉,自然是香的,苗苗輕輕點頭。
屠安笑了笑,
“上回你做的餅子放了肉,我吃着很好吃,那拱豬子肉似豬肉,我便放了些在餅子裏。”
苗苗詫異的看着他。
“上次……屠大哥知道是我做的?”那時,她躲在栅欄外面都沒瞧見他出現,趙成剛巧又來了,她便匆匆離開了。
他沒瞧見她,怎麽這般篤定是她送過去的,而不是村裏的其他人?
“除了你還能是旁人?”屠安含笑,把手裏剩下的餅子遞給她。
也就是說,除了趙成一家,只有她送過?苗苗唇忍角不住揚了起來。
餅子遞到面前,她笑着剛想伸手接,想着沒洗漱,“我……我先洗漱一下……”
早飯屠安和苗苗就着小鍋裏熬的糙米粥,吃了幾塊餅子。
苗苗飯量小,那餅子大,半塊她就吃不下了,碗裏的粥還剩了些。
屠安是男人,胃口大,吃了兩塊,看出她吃不下了,直接接過她手裏的半塊餅子,還有剩下的小半碗粥。
那餅子苗苗是撕着吃的,屠安吃倒是沒什麽。
只是,那粥她吃過的,他竟就着她的碗就這麽吃了下去?
苗苗張了張嘴,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紅着臉起身跑去廚房收拾鍋碗去了。
出門一趟,除了獵物,只需帶些銀錢,順便多備上一把傘。
這傘是未免天氣變化下雨,或是遮陽。
屠安給苗苗的錢袋子裏有散錢,讓她帶些散銅板,其他的若有花銷今日賣得獵物換來的錢也能使。
因為要出門,苗苗把屠安給她的兩吊聘禮錢一起放進了袋子裏,再把錢袋子塞到了衣服最底下,還把櫃子上了鎖。
天蒙蒙亮的時候,兩人就鎖了門出門了。
出門前,屠安進屋換了雙鞋。
苗苗瞧着他腳上的鞋,是她做的那雙。
“屠大哥……”
屠安背後背了個背簍,拱豬子肉,兔子野雞子都在背簍裏,活物在上面,未免弄髒拱豬子肉,中間用油布分開的,另還有幾張皮子。
苗苗手裏抱了把油紙傘,她喚人的時候屠安剛好要伸手去牽她的手。
“怎麽了?落下什麽東西了?”屠安詢問的看着她。
“這鞋合适嗎?會不會底子厚了穿的不舒服?”昨日.他穿了,後面又換了下來,苗苗以為是他穿的不舒服。
今日出門,要走的路多,若是穿的不舒服,豈不是累腳。
苗苗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屠安一瞧便明白她為何有這一問。
“鞋子剛好,穿的舒适我很喜歡,只是昨日進山,山裏不平,荊棘多且碎石磨鞋,就換了雙舊的。”
苗苗聽了臉上的擔憂去了,挂起了笑。
出村的路苗苗幾乎每日都會走,但那是去村口外的河邊洗衣服。
這回是頭一回要出村去鎮上,路途果真遙遠,出了村進了一片茂密的林子,林子裏有條一米多寬的小路,一直蜿蜒到林子深處。
要出村就得先穿過他們村外的這座山,穿過這山還有隔壁山村,然後又是密密的樹林。
苗苗沒走過那麽遠的路,也沒一次性走這麽多的路。
等翻過幾座山,到了較緩的平地,遠遠的瞧見了不少結伴而行的人往一個方向而去,那裏熙熙攘攘的人群,青石板的街道,兩旁是傍街而立的屋子。
還沒靠近都能聽到一片片叫賣聲,熱鬧得很。
苗苗的小.腿都麻了,走在屠安的身邊,幾乎是被他拽着走的。
屠安并沒有第一時間進鎮,而是在鎮外找了個茶棚給苗娘歇腳。
“累了吧,先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咱們再進去。”
苗苗坐在屠安身邊,用袖口蹭了蹭鼻尖的汗水,點了點頭。
茶棚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這時候肩上搭着一條布巾子提了壺水過來,笑呵呵的對着屠安打招呼。
“喲,屠兄弟又來鎮上了,收獲不錯啊,近幾日瞧着你來兩回了。”
“最近少進山,倒沒獵到什麽,只是家中需置辦些東西出來的就勤些。”屠安面對着老板坐着,說話間把桌上扣着的碗翻了過來。
老板順勢倒了兩碗水,視線落在屠安身旁的略微清秀但卻很嬌小的女子身上。
“這位是?”
屠安把一碗水放到苗苗面前,介紹道:“這是內人。”
老板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早兩日我看你買那麽多東西莫不是新婚?”
屠安神情柔和,瞧了苗苗一眼,點了點頭。
苗苗初出村,沒接觸過旁的人,見着人問頗為緊張。
屠安大大方方的介紹自己,苗苗怕生也只對着那老板颔首表示回應。
那老板想調侃幾句屠安,身後茶棚屋子裏傳來一聲女子催促聲。
“當家的,嗑撈什麽吶?還不進來幫忙?”
老板向後面應了聲來了,後對着屠安笑呵呵的開口。
“今日這水錢老漢就不收你的了,這麽多年你在我這裏照顧我生意,今日.你頭回帶着媳婦出門,當我請你們喝了。”
這茶棚裏接待的都是農村裏來的村民,因為跋山涉水的趕來鎮上,與人歇腳解渴。
這水分兩種,一種茶,一種是甜水,都是一文錢一碗。
茶是清火解涼的茶,能解渴,甜水兌了糖補充體力。
屠安剛要掏錢的動作一頓,站起來客氣道:“那就多謝老板了。”
老板提着茶壺,對着屠安擺了擺手。
“你坐着……我那婆娘催得緊,這一天天的催命似的,自個兒沒長手似的。”
話雖這般說着,老板腳步卻趕着進去。
苗苗坐下來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不适應。
屠安知道她怕生,催着她喝水,又與她開口說話緩解她的緊張。
“這是鎮外唯一的一間茶棚,開了十幾年了,老板人不錯,平時來來往往的人累了,便是不喝這一口茶,老板也很熱情允他們歇腳。”
“我進鎮的時候勤,與這老板碰面的時候多,一二而去便熟了。”
苗苗端着水喝了一口,一股甜絲絲的味兒在嘴裏散開。眼神掃視了一眼四周,喝水的人少,往這邊來歇腳的人多,老板也沒出來趕人,确如屠安說的是個不錯的人。
歇了一會兒,苗苗的腿舒服了一些,小.腿沒之前那般酸脹了,她放下手中喝了大半的水,扯着身邊人的衣服小聲問,
“一會兒咱們先去哪裏?”
屠安就比較爽快,直接一口氣幹了一碗水,在外也不講究,直接用袖子擦了擦下巴沾的水。
“得先把東西送去平時收貨的酒樓,再陪你去買種子。”
苗苗想着屠安說落下了東西,才順便出來的,好奇問道:
“屠大哥要買什麽?”
屠安要買的很多,但主要的還是當下緊着需要的,他道:
“買些香和紙錢,屋子裏想添個臺子,村裏沒有會木工的人,再去找木工定個家具。”
苗苗沒聽見後面的話,只聽見前面的香和紙錢。
是要祭拜誰嗎?
這不年不節的,她剛要問,突然想起什麽來。
平常人家,成婚第二日是要見公婆的。
她沒這個環節,是因為屠安和她一樣都是一個人。
苗苗懊惱開口。
“我竟沒想到,昨日就該給爹上香的。”
屠安伸手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是我疏忽,家裏沒備東西,昨日出門後方才想起新婚三日是要回門的,你我情況雖與旁人有差,但該有的過程不能少,我也得正兒八經的去給婆婆上柱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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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人很多,進鎮的時候屠安再三叮囑苗苗要跟緊了他,怕人走散,不好找人。
屠安常年打獵,時間長了便和鎮上的酒樓有了長時間的交易。
酒樓裏需要新鮮的東西才能買的上價,屠安平時打獵,快死了的或者剛死了的都是送給村裏的人做人情,活的才送來。
今日多了份殺好的拱豬子,比平時市場價低了些方才出了出去。
兩只兔子一只野雞,加上一只拱豬子,還有平時屠安攢下來的一些毛色好的皮毛,得了二百三十文。
買了些紙錢和香,加上菜種子花了二十文,餘下二百一十文。
出來的時候,苗苗帶了一百文,怕屠安要買的東西多。
現在兩人身上一共三百一十文。
期間,屠安去了一趟藥鋪,苗苗好奇他要做什麽,沒聽他的話在外等着後一步跟了進去。
卻聽了幾句,體虛,補身,月信什麽的話。
苗苗害臊,又躲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