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妃,路途颠簸,回去再看。”朵紅用潤雪露換了阮螢初手裏的詩文,阮螢初目送着朵紅把詩文收好,才安心收回目光。
窗外已經出了刀口寨,送別的山民跟出二裏地,段沐宸跟阮螢初講了和長老道別後便悄悄離開,誰知道被山民得了消息,他們才上了馬車,全寨子的人都迎出來送別。
山珍佳品塞得連馬都吃力放不下,阮螢初唯一坐的這輛馬車,堆滿大大小小的包裹,這才勉強上路。所以朵紅幫她放詩文,她看着實在沒多少地方的馬車內,着實要小心昨晚一夜的成果。
可朵紅眼裏,阮螢初如此在乎的詩文,怎麽看都看不夠的狀态,只怕是真的和王爺有關,她記得昨晚之前,王妃心心念念的還是回家,朵紅心生疑慮,開口和阮螢初讨讨口氣:“王妃昨晚睡得可好?”
“沒怎麽睡,不過現在也不怎麽累。”阮螢初随口應朵紅的話。
“王妃昨夜一整晚都和王爺在一起?”
朵紅不可置信,她期待阮螢初給出另外的答案,可惜在朵紅睜大的眼睛裏,阮螢初含笑點了點頭。
阮螢初想,典藏的詩文真有意思,完全是撿到了民間珍寶,昨晚只謄抄了十來首,今天看來看去不夠過瘾,要把剩下的全部謄寫下來才好,可以細細品讀。
她又覺得朵紅今日有些不高興,許是太擔心她不愛惜身子,就笑着看朵紅讓她放心,其實她這下有了困意,強撐過幾個時辰,到了府裏再說。
馬車外面,清風和段沐宸并肩立于馬上,清風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馬的腳步跟着追上段沐宸幾步又退下,是段沐宸叫他:“有什麽話就說。”
“王爺昨夜,睡得可好?”清風顧左右而言他,問了後瞧見段沐宸加快了馬程。
清風追上去後,段沐宸說:“挺好。”
“那,王爺可是對王妃變了看法?”清風鼓足面子問出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一晚山寨的成親,王爺就自然動容地接受了王妃,當然,其中原因還有清風和朵紅的賭氣。
“變了些。”段沐宸懶得回答清風支支吾吾的問話,往前多跑了幾步,丢下話讓清風收收心思。
回去的路比上山時好走,正午便到了王府門口。
南郡夫人難得出來,站在正門口同劉叔一起等他們,阮螢初下了馬車,急需好好補個午覺,她和南郡夫人問了好,命朵紅把珍品往南郡夫人屋裏多送些,不等段沐宸動身,就請了回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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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老奴有一事要和王爺王妃禀明。”劉叔來到阮螢初和段沐宸面前,講府裏趁他們外出山寨的日子翻新補了漆,只有主屋本就在婚前修繕過沒動,這幾日只怕要委屈王爺王妃只能在主屋活動。
阮螢初看眼段沐宸,段沐宸問:“書房也補了?”
“回王爺,補了。”劉叔答他,段沐宸看向阮螢初,阮螢初眼眸轉了轉,說了段沐宸也未料到的兩字。
阮螢初說:“無妨。”
住主屋也好,阮螢初打的算盤,是她的詩文還沒有謄寫好,段沐宸和她一個房間,她早知道段沐宸不會對她如何,正好可以幫她把詩文譯好。
阮螢初回了屋午睡,段沐宸去了武場,晚膳時兩個人遇到一塊兒,阮螢初難得對他客氣:“王爺快些坐下,先喝碗湯平燥補氣。”
“王妃不必操勞,我自己來。”段沐宸沒攔下阮螢初親自放到他面前的湯,以為這就是作弄他一次,沒想後面還有夾菜,添飯的招數。
“王妃可是有事要說?”段沐宸在阮螢初淺淺笑意看他的眼裏,拿筷的手停下,飯吃得不踏實,阮螢初有事還是開誠布公說出來要好。
“王爺多心了,吃飯。”阮螢初再夾了肉給段沐宸後停下手,不再管他。
入夜,段沐宸在地上鋪好床褥,阮螢初一進來看見,先是摸一摸他床褥太薄,重新幫他鋪了一床厚被,再就是在段沐宸面前轉來轉去,終于等到段沐宸問她:“王妃究竟有何事?”
阮螢初站住腳步,緩緩開口:“王爺還不想睡的話,可以幫我看詩文嗎?”
總算是說了目的,段沐宸猜得沒錯,他搖搖頭:“王妃見諒,明日還有要務,不易晚睡。”
“就幾頁,可好?”阮螢初攔住段沐宸要睡下的腳步,她都把昨晚的十來首詩文翻爛了,今天怎麽也要有新的續上。
段沐宸繞過她躺下,阮螢初就側坐在地鋪床尾,段沐宸翻身哪邊,她就轉向哪邊說:“就三頁,三頁行了吧。”
來回無數次,招架不住的段沐宸坐起來,“一頁,寫完就互不打擾。”
“…好吧。”阮螢初還有些嫌少,但一頁總把沒有強,她跑到案前筆墨準備,段沐宸老實跟了過去。
一頁有兩首,但涉及的圖文字符要比對在一起才能得出字來,一個時辰過去,才出了一首詩文,阮螢初拿起寫好的一首詩文展開,眉眼笑起來朝段沐宸示意他繼續查閱,她則踱步在房中讀起剛剛謄寫好的詩文。
這時朵紅敲門,說南郡夫人送了兩碗湯藥來,囑咐她一定要看着王爺和王妃喝下,朵紅不知是何物,端來和阮螢初詳說。
段沐宸聽見,只叫朵紅放着便是,阮螢初看他像喝慣了的樣子,湊到兩個藥碗前,聞到一股濃厚的藥味外沒什麽特別的,和段沐宸說:“王爺喜歡就兩碗都是你的。”
“誰說我要喝,阿娘送來的藥,收下就好。”他說着站起來,把方才動筆寫好的詩文拿給阮螢初後,走到桌前端起兩碗藥,倒進床邊空置的木瓶裏面。
“明早清風會來倒走,一頁完成,我去休息了。”段沐宸放下兩個空碗,走到地鋪前躺下,完成任務似的沒了聲響,只留得阮螢初在案前。
她被詩文奪了心魄,段沐宸幫她寫好,她就沉下心在書案前,讀的累了才回去床榻上躺好。
只是每日這樣一頁一頁地吊着,阮螢初就只能每天等着段沐宸從武場處理好公務回來,連朵紅都覺得,最近王妃說得最多的話,便是王爺多久回來。
阮螢初今日過了飯點還未用膳,張口就是問朵紅:“可去外面瞧瞧,王爺回來沒?”
朵紅說了沒有,阮螢初還不滿意,又問:“清風可來話說什麽事耽誤的?”
朵紅搖頭:“未見清風回來傳話。”
她等的着急,如果段沐宸不回來,她就沒有詩文看了,沒有新的詩文,明天多沒有意思。
思量一番,阮螢初說:“朵紅,備好膳盒,我們去武場。”
朵紅确認阮螢初的意思,“王妃是說,要帶上晚膳去武場和王爺一起?”
阮螢初點頭,還催促她:“朵紅,要麻利些。”
朵紅離開,阮螢初就整理好房中筆墨,一并放在錦盒中,等着馬車備好。
一路上,車夫一直在阮螢初的盤問下說快到了,王妃莫急。
來到武場,朵紅讓阮螢初在車上稍候,去知會了清風。
清風看到朵紅身後阮螢初的馬車,和朵紅交換了眼神,他倆這幾日早就認了,王爺和王妃自山寨成親後便恩愛的很,從不顧旁人所言逃跑洞房,再到回府後二人長居屋內寸步不離,如今還要跟到武場一起用膳。
“王妃随我來。”清風在前面帶路,雖然段沐宸交代過,武場堂屋內和首領武将有要事商議,誰人都不見,但王妃和王爺最近關系連他也捉摸不透,只能先帶來通報再說。
阮螢初來過堂屋,走到面前就熟悉起來,不用清風帶路,她先往前走進裏間,一推門,叫了段沐宸:“王爺可吃過晚膳,我帶來…”
清風再追上來,已經來不及,裏面兩位武将首領和段沐宸六雙眼睛看着阮螢初,阮螢初松開扶在門框上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清風的聲音遲遲來報:“王爺,王妃要見你。”
先響起來的是一陣渾厚的笑聲,裏面兩位武将首領起身告辭:“王爺,商定之事還望王爺三思,屬下告辭。”
阮螢初見多了家裏來來往往的文武小官,武将首領從她面前點頭問禮走後,她跑進來和段沐宸說:“王爺可是忘了什麽?”
“詩文。”段沐宸揉了揉眉心,“王妃趕來武場就為此事,但本王除了要為王妃譯出詩文,還要為西南百姓安生處理事宜,王妃請回吧。”
段沐宸語氣不好,是有氣在事上,她推門前聽見武将和段沐宸的對話,讓段沐宸參加當地土著頭領舉辦的敬松節宴,為的是破解朝中與土著幫衆冰寒關系。
段沐宸不願是情有可原,西南土著靠的是搜刮民脂民膏起家,如今朝廷安置段王府後,才有得平緩土著在當地的勢力範圍,他去參加什麽敬松宴,能不能破冰還未知,看起來更是同流合污,助長土著幫衆氣焰。
阮螢初只知表面一二,她想得不複雜,她幫段沐宸,段沐宸也能幫她,阮螢初說:“王爺不用出面,我替王爺參加。”
段沐宸擡起頭來,她講明條件:“只要王爺幫我譯完全部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