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人昨晚在海邊一直待到淩晨三點才回酒店,一是因為飛機上睡得實在太久了,現在根本不困;二是因為這個海邊的小鎮子擠了太多時差倒不過來的游客,越是深更半夜越是發瘋,特別熱鬧。等到他們終于感覺到困,天邊已經泛魚肚白了。

由于是島上,交通不便,顧島用簽證做臨時抵押,租來一輛舊機車,載着柏嶼往酒店的路上開。

夜風在柏嶼耳邊呼呼刮着,裹着顧島的防曬服,柏嶼才稍微感覺沒那麽冷。

他摟住顧島的腰,将頭盔抵在顧島的後背上。

“困了?抱緊一點,別摔下去。”顧島透過黑色頭盔說。

于是柏嶼只好将手收緊一些。突然一只大手拽住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前拽了拽。等确保他不會半路摔下去之後才松手。

“我好像從來沒有向你打聽過你的家世哎,”柏嶼突然開口,“你這麽會照顧人,是不是家裏有別的弟弟妹妹?”

“有個妹妹,但是死了。”顧島回答,“上半年洪澇,下了個把月的雨,水漫過河道,沒看清楚,不小心滑進去淹死了。”

柏嶼道:“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問的。”

“沒什麽,這對她來說也許是個好歸宿。”顧島說。這也是小思的原話。

車駛進鄉間公路,兩旁沒有街市,燈光逐漸變得昏暗起來。顧島放下速度,緩緩地開。

柏嶼覺得頭盔太悶,還有一股汗味,就幹脆把系上去的帶子解開來,捧在手上。

離酒店已經很近了,他都能看見酒店門口廊柱上挂的那盞快要壽終正寝的老油燈,正在夜裏閃閃爍爍。

好不容易到酒店,柏嶼趕緊跳下車。他覺得自己屁股都快麻了。這機車什麽都好,就是震動幅度過大,不舒服。他拍了拍自己酸脹的大腿,跨上臺階。

顧島在旁邊的水泥池子裏撈水洗了一把手。這臺車拿到後沒有油,還是顧島自己加的,結果手上一股難聞的機油味。

“困死了。”柏嶼拽住他還濕着的手,牽着往所住的房間走。

“我手上還有味道,可能沒洗幹淨。”顧島提醒他。

“我還能嫌棄你?”柏嶼回眸看了看他,順帶調皮地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啄了啄。

“我很喜歡聞機油的味道,你說奇不奇怪?”

顧島略微一怔,随即低下頭去,向柏嶼暴露出自己緋紅的耳根:“……不奇怪。”

這是什麽自相矛盾的屬性?柏嶼搞不懂他。明明都做過無數次了,有時候簡單一句話就能讓他面紅耳熱,純情得像未經世事的小男孩。

這也太矛盾了吧!

柏嶼回到酒店看到松軟的大床,才覺得渾身上下都累,整個人幾乎要陷進床裏。

“去洗個澡。”半路他被顧島拽住胳膊拉起來。

柏嶼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他軟綿綿地支棱起身子,拿過櫃子裏的家居服準備去洗。

“衣服先脫了,全是沙子,我今晚先幫你洗掉。”顧島說。

“明天再洗吧,也不急這一會兒。”柏嶼揉着酸痛的肩膀,“天都快亮了。”

“給我。”顧島說。

柏嶼無法,只能現将衣服換下來。

顧島反手将背心脫下來,和柏嶼遞來的衣服一起,泡在洗手池裏放水:“只是簡單搓一下,不費什麽時間。”

混着沙子的衣服一浸到水裏,水都變得渾濁了。怪不得晚間柏嶼總覺得身上癢癢的。

柏嶼不再多說,鑽進浴室沖了把澡,将身上那些鹽堿都沖洗掉。

經過一天的太陽暴曬,他曬黑了一些。本來他還不怎麽上心,結果擦幹淨身體照鏡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胳膊和腿上已經曬出一條黑白分明的印子,像被人拿刀切了一下似的。

雖然說不上難看吧,但多多少少有礙觀瞻,柏嶼打算明天用一用顧島經常塗的防曬霜。

他收拾完畢推開浴室門,顧島早已洗好衣服,靠在沙發上打盹兒。

雖然一路上沒提過一句困,但柏嶼知道顧島最近挺累的。

一股慈悲的心情湧上心頭,柏嶼輕手輕腳地走上前,俯下身子,想在他唇邊吻一下。

嘴距離顧島的臉五公分左右的時候,顧島恰巧睜開眼睛,睡意朦胧地看着他:“你在看什麽?”

半路剎不住車的柏嶼只好将臉從顧島耳廓邊擦過,湊近沙發:“我在……研究這沙發是什麽牌子的,感覺還挺好看。”

“宜家的。”顧島淡淡地回答。他拉住柏嶼的胳膊。

柏嶼:“??”

“你想親我?”顧島問。

“我不是,我沒有,別多想。”柏嶼下意識為自己辯解。但是他轉念一想,現在他倆不是互為男友關系嗎?偷親一下難道還犯法?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挺不自在地說:“那你給不給?”

“如果你直接跟我說,我會給。”顧島回答。

“說什麽?”柏嶼不解。

“說你想親我。說你非常非常想親我。”顧島慢條斯理地回答。

柏嶼:“……”

他幹脆跨坐在顧島的腿上,認真地看着他:“我想親你,顧島。”

顧島的眼神閃爍,目光柔和下來,耳朵帶着些粉:“我也想,小叔。”

兩人在酒店的大床上做了三次。結束後已經是淩晨五點了。

柏嶼實在不行了。就算現在把他綁在20米高的跳樓機上橫着扔下來,他也睜不開眼睛。

他枕着顧島的胳膊,一直睡,睡到下午三點。

腰酸,腿疼,腳背還在抽筋,根本下不來床。顧島比他醒得早一些,也沒下床,安安靜靜地玩手機,順便說:“還可以多睡一會兒。”

“我是來度假的,不是來睡覺的。”柏嶼嘴上這麽說,可還是往顧島胸口靠了靠,“看什麽東西看得這麽認真?”

“劇本。”顧島說,“一部耽改劇,現代玄幻,後期涉及一點懸疑劇情。年前角色還沒有完全定下來,現在基本已經定了。”

柏嶼很少追劇,但是他知道“耽改”是什麽意思。他揚起眉頭問:“你拿的什麽角色?”

“二尾狐妖鐘離九。有男女兩幅面孔,我拿的是男狐的戲份。”顧島說。

他見柏嶼感興趣,索性簡單介紹了一些劇情:“鐘離九原本被一個叫做莘宿的道士收進琉璃囊中封印,卻被門下貪玩的小道士們無意間放出來。鐘離九恢複自由之後屠盡道士滿門,卻在無意之中獲悉,道士之所以封印他,其實是為了保護他的元神不被噬魂魔君侵噬。道士死後,他重新暴露在噬魂魔君眼下,最終被奪去元神,轉入輪回。”

“後來,他懷着贖罪的心情轉世來到現代,跟在已經成為普通大學生的莘宿身邊。莘宿由于是轉世投胎,已經完全喪失了前世的記憶,更不清楚他的身份,只覺得他可疑。可鐘離九還是選擇默默保護他。後來鐘離九發現,那個奪走他元神的噬魂魔君,也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了讓他不傷害莘宿,鐘離九決定獻上自己的生命。”

柏嶼忍不住提出疑問,“怎麽聽上去這麽虐?我能知道這部劇結局是HE還是BE嗎?”

顧島揚起嘴角笑了笑:“不算圓滿。那道士生前其實是個十分厲害的道士,如果不是身負重傷且未痊愈,噬魂魔君動不了他,鐘離九更難傷他一分一毫。之所以心甘情願死在鐘離九爪下,只不過是想找個機會轉世投胎換副完整健康的皮囊而已。他沒料到一貫無情的鐘離九會不甘心當簡簡單單的工具狐,竟然因為他的死心生悔恨,還為了贖罪跟着他來到現世。所以他想看看這只表面聰明實際單純的狐貍會對他做什麽。”

柏嶼皺眉:這狐貍怎麽越聽越像是披着攻皮的……受?

“噬魂魔君奪去了鐘離九一條命,正當鐘離九奄奄一息的時候,莘宿恢複了記憶。他一劍就讓噬魂魔君灰飛煙滅。鐘離九由于只剩一條命,變回了狐貍的樣子,莘宿就帶着他一起生活,期待他有朝一日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柏嶼不解:“你不是說後期會涉及到一些懸疑劇情嗎?”

顧島點頭,劇本往後面翻了翻:“導演應贊助商要求,後期加一些日常互動內容,大致就是莘宿帶着小狐貍去解謎之類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案子,但是互動很甜,算是公費給觀衆發糖了。”

柏嶼想到什麽,問:“和你搭戲的道士是哪個演員啊?你們倆有沒有吻戲?”

顧島眼中露出笑意:“這部劇的編劇以感情線細膩著稱,吻戲肯定有的。但是為了過審,只是在一次意外中,讓鐘離九以女狐身份不小心吻了道士。所以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去問合作的女演員。”

他将目光放到柏嶼臉上,低下頭想吻柏嶼的臉頰:“至于演道士的是誰,怎麽,小叔想認識嗎?”

柏嶼撐起胳膊推開他,但是沒力氣,根本推不開。他沒好氣地說:“我只是想提醒他開局保管好琉璃囊,不要讓手底下小孩拿去亂玩,這樣你就可以直接殺青了。”

顧島松開他,失笑:“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是啊。顧島什麽都沒做錯,他只是演一部戲。

可是一想到這部劇播出之後各大公衆平臺都會磕他和那個道士的CP,柏嶼就覺得不高興。

好氣啊,顧島要和別人組CP了。

作者有話要說:

莘宿(讀作深秀)

【柏嶼期待的小劇場】

莘宿:此琉璃囊中封印着窮兇極惡的小魔頭,弟子們切勿随意接近!

弟子們:知道了師父!

直到道士們全部都老死了,琉璃囊也沒打開過。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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