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柏嶼睡了一覺,中途還夢見了鐘離九。
他夢見那只狐妖被四顆三寸長的銅釘釘在斷崖之上,雙目流血,嘴中還執着地念着“小叔”。
柏嶼悲從中來,想救他于水火之中,卻發現有位道士先他一步,将之帶離斷崖。
鐘離九雙目被遮,直覺令他抱住道士,輕聲呼喚:“小叔。”
道士皺眉不答,似是默應。
柏嶼看在眼裏,氣得要死:“臭道士你默認什麽啊默認!我才是他小叔啊!”
但由于他不是故事中人,沒有發表自己不滿的權利。鐘離九逐漸先入為主,稱呼道士為小叔。
後來全程鏡頭都是鐘離九和道士親親我我釀釀醬醬的香豔畫面,再也沒有別的反轉。柏嶼仿佛被踢出群聊,屏蔽得徹徹底底。
柏嶼兜兜轉轉醒來。醒來之後心裏很是不爽。
他見顧島趴在他床畔睡覺,睡得安安穩穩的,更不爽了。
恰好聽聞他的動靜,顧島擡臉關切地問:“小叔你醒了?”
“以後別喊我小叔了。”柏嶼說。
顧島不解:“為什麽?”
“因為跟別人撞了。”柏嶼沒好氣地說。雖然将夢裏的氣撒在顧島身上對他來說不太厚道,但是柏嶼控制不住自己。
“跟別人撞了?”顧島不懂,他摸了摸柏嶼的額頭,沒有發現什麽發燒的跡象。
“我在這家診所待了多久?”柏嶼問。
顧島說:“三天。”
“我恢複得差不多了,訂個機票明天回錦官城吧。”柏嶼說完就掀開被子。
他洗了把澡,喝了碗熱乎乎的粥。
說實話,在外面待久了,他還是懷念錦官城瑟瑟發抖的冬天。那兒的冬天雖然冷,但裹着毛毯縮在壁爐前撸狗的日子卻是簡單而快活的。
于是第二天辦理了出院。去酒店收拾好東西之後,柏嶼和顧島打車去機場。
島上交通不便利,十分鐘後才勉強叫到一輛出租。将行李扛上後備箱,顧島用英文簡單地跟司機交代了幾句。
一路上司機都開得很慢,穩如老狗。
柏嶼不解地問顧島:“你難道沒跟他說我們趕時間?”
顧島說:“還早,我跟他說你才生了一場大病,不能車速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反正這話柏嶼聽上去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好在他們在規定時間內到達了機場。走了一通程序之後,終于登上飛機。
“我怎麽有種假期結束了的錯覺?”柏嶼上飛機後對顧島說。
顧島牽住他的手,笑了笑:“假期才開始。”
由于他們是從島上直接飛錦官城,要比來的時候時長多一個小時,所以柏嶼睡得非常飽。
飛機是夜晚到達錦官城機場的,一下飛機柏嶼就感受到了寒潮的親切問候,裹着的羽絨服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他和顧島兜兜轉轉去停車場取了車,顧島說:“我開吧,你在後座躺着。”
“剛才飛機上睡飽了,現在你讓我睡我也睡不着。我坐副駕吧。”柏嶼說。
他跨進副駕,系上安全帶。顧島載着他駛上市內高架。
“嗯?這是去哪的路?”柏嶼見他越開越偏,有些疑惑。
“臨時租了間房,想帶你去看看。”顧島說。
那就看看呗。柏嶼默允了。
顧島租的房子在三環外的一條藝術街道裏,這裏白天熱鬧晚上安靜,就是照明設施弄得不好,大晚上黑燈瞎火的,鬼影都看不見。
顧島牽着柏嶼的手,輕車熟路地跨上臺階。
他租的是整屋,一室一廳一衛,陽臺廚房儲物間都齊全,面積大概56平左右。室內被顧島布置過一番,雖然說不上華麗,但簡約幹淨,一點出租房的痕跡都沒有。柏嶼發現顧島竟然還單獨辟了一塊區域練拳擊,将空間利用得徹徹底底。
角落裏有兩雙拖鞋,除了顧島腳上那一雙,還有一雙碼數更大的,看樣子有46碼。
柏嶼意味深長地“啧”了一聲,道:“看樣子在我之前,還有人光顧過你的窩啊。”
顧島不動聲色地将那雙大碼拖鞋收起來,換上柏嶼的碼:“是有人來過,小叔你別多想。”
柏嶼只是嘴上這麽說說。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他換上拖鞋,進屋晃了晃。不得不說這屋要是一個人住,還真挺惬意的,但兩個人住就有些嫌小了。
“餓嗎?冰箱裏有水餃,可以墊一墊肚子。”顧島說。
柏嶼點點頭。他的确餓了。
五分鐘後,冒着熱氣的水餃端上桌。柏嶼戳齊了筷子,夾了一只蘸上醋放進嘴裏。
真絕。
他陸陸續續吃了有十只水餃。
“好吃麽?”顧島忙完也坐下來,坐在他的對面。暖色的燈光罩着他倆,像是将他們聚焦在舞臺的中央。柏嶼挑了只最圓潤的夾給他:“試試你不就知道了?”
顧島一愣,乖乖地張嘴接住那只水餃。
他抹掉嘴角沾上的油,像是自言自語道:“好吃的。”
柏嶼不打算在顧島這裏過夜。顧島那床是單人床,擠不下兩個大男人。
顧島說:“我可以睡沙發或者是地上。”
柏嶼道:“這麽冷的天你睡地上?”他拿過車鑰匙朝顧島揮了揮手:“我開車回去了。”
顧島送他。柏嶼讓他別送了:“挺累的,早點洗洗睡。”
顧島送他到門邊,問:“你相不相信我說的話?”
“什麽話?”柏嶼問。
“我沒有馬甲。”顧島說。
柏嶼思考了三秒。顧島卻率先打破沉默:“好吧,我知道了。”
就在柏嶼以為他會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顧島結束對話:“早點回去。”
嗯?這就沒了?柏嶼不是很理解。但是當下他也沒必要追根究底。馬甲這東西,紙裏兜不住火,日子一長就會露出尾巴的。
他費力地在顧島的臉上吻了一下,皺眉:“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長高了?”
都20歲了,還長個子?給他點面子好不好!
顧島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或許吧。”
柏嶼突然覺得此刻的顧島特別像上次溜狗時一直纏着芬迪玩的那只大阿拉斯加。尤其是那灰白相間的毛,簡直是點睛之筆。
柏嶼忍不住撸了一把顧島的頭發。鉛筆灰的頭發在燈下已經不是原來的色澤了,但還是很柔順。
柏嶼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人的頭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個人的性格。毛裏毛躁的頭發一定擁有一個暴脾氣的主人,相反,如果頭發柔順,那麽它的主人本質上也是個溫和的人。
顧島溫和嗎?
嗯……柏嶼覺得,至少此刻他挺溫和的。如果不是那雙往他腰上撫的狗爪子頻繁出戲的話。
柏嶼試圖撣掉他的狗爪,說:“好了好了,我要回去了。”
顧島還是抱着他不放,而且很過分地越纏越緊。
兩人在門口糾纏許久。
柏嶼最後都被他弄得沒脾氣了:“你還要不要我回去了?”
顧島的臉埋在他的脖頸處。柏嶼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熾熱的鼻息在他的皮膚處烘烤。
顧島悶聲悶氣地說:“只是抱一抱。”
不然你還想幹嘛?當衆茍/且?柏嶼心想。他搞不懂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麽現在腦子裏只剩這一個詞了?
他拿出手機:“你看看幾點了?已經淩晨一點四十三分了。你想抱到天亮?”
顧島瞄了一眼,不情不願地松手:“好吧。”
瞧他這不情不願的樣子。
柏嶼看在眼裏,勉為其難地說:“那你再抱一會兒吧。就一會會兒嗷。”
顧島眼睛一亮。
柏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島吻了。
顧島先是輕輕地吻他,吻着吻着就控制不住狼性了,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聲也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将柏嶼摁在牆上,撸着他的脖子按頭親吻。
他眼睛通紅的,邊吻邊低聲喊:“小叔。”
他這吻一上來柏嶼就隐約覺得不對,到後面越吻越不對,想制止已經制止不住了。
這……他今晚還能走得了嗎?
果不其然,顧島用帶着奶狗專有屬性的聲調輕輕地說:“想做……”
做你個頭啊!能不能挑個陽間的時間啊!柏嶼內心咆哮。
他試圖推開顧島。沒推動。顧島穩如泰山,銅牆鐵壁。
柏嶼沒好氣地說:“怎麽着啊?存心不讓我回去了是吧?”
這小孩怎麽這麽難纏呢?
顧島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沖動。因為他還記着醫生的警告:最近不要跟柏嶼“開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醫生的警告在,此刻柏嶼在顧島眼裏,無異于亞當夏娃眼中的“禁果”,透露出一股禁忌的誘惑。
太誘人了。
顧島忍不住再次抱住柏嶼。想讓對方身上的涼意分擔掉自己此刻的燥熱。
一晚上被當貓吸了三次的柏嶼覺得自己好脾氣的人設今晚可能不保了。
他微笑着看向顧島:“我數三聲嗷。三聲之後你還不松手,我就打人了。”
“三。”
“二。”
最後一聲柏嶼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他留意顧島,結果後者像是沒什麽反應。
“一。”
當他終于數到一的時候,顧島開口了,委屈巴巴的:“小叔,我讓你打,你留下來幫幫我好不好?”
柏嶼:“……”
他就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顧島:別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