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有的意外會挑在看似平凡無奇的一天裏同時發生
中央政法大學曾經連續五年被諾菲林教育部評選為“十大最美高校”之一,占地面積總計有近150萬平方米。與其冷硬且充滿了新穎設計感的建築風格不同,除教學樓以外的地方處處可見綠樹鮮花。在行政樓前的中央廣場上,有一片廣闊的花圃,劍蘭和奧西利亞玫瑰各占其半。
而這兩種花,正是諾菲林政壇兩大黨黨徽上的圖案。劍蘭象征着複興黨,奧西利亞玫瑰則象征着光輝黨。
建校五百多年的中央政法大學,曾經誕生過六十多位兩黨黨魁、三十多位首相以及兩百多位內閣國務大臣,是諾菲林當之無愧的“政法之星”。
進入這裏學習深造的大學生,注定與其他人不一樣。
當年,艾金·李希斯特也是懷着這樣的想法,來到這所全行政星屈指可數的頂級高校讀書的。
中政法音樂學院的後方有一棟富麗堂皇的複古歐式建築,這裏是專門用于歌劇和音樂劇演出的大劇院。劇院旁是一片靜谧的湖泊,湖上有一條長長的木制棧橋,這條棧橋又被學生們稱作“情人橋”,因為中政法的許多情侶都喜歡在這條棧橋上談談情說說愛。
艾金就是在這裏邂逅了比他大一級的學長、他的初戀——加菲爾德。
加菲爾德是音樂社的社長,時不時領着社員們在情人橋附近彈唱演出,經常引來許多學生們駐足聆聽。他讀的是外交學,這是中政法最強的專業之一,而且長相英俊,為人熱情,再加上會彈吉他會唱歌這個加分項,倒也收獲了不少的迷弟迷妹。
那是社團迎新日的最後一天晚上,艾金被室友拉着去情人橋散步。初秋的晚風還帶着夏日的餘韻,吹得他有些頭腦發昏。一對對情侶們圍在棧橋入口旁的綠草地上,動聽的歌聲伴着吉他和弦從人們圍成的不規則的圓中悠悠地流淌出來,搔得艾金有些耳癢。
好事的室友見狀,連忙拉着艾金湊過去要一睹彈唱者的陣容。
他們墊着腳從人群的縫隙往裏望的時候,吉他的音符恰到好處地停下,正中央的男人擡起頭來,嘴角還挂着享受的微笑,正好與艾金對上了眼。
艾金的睡意散盡,扒在枕頭上的纖白手指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随後,他睜開了眼,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夢令他有些頭痛。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夢到加菲爾德,要夢也該是夢到他們之間的争吵,總之,絕不應該是最美好的第一眼。
大概是因為前天晚上跟他做得很爽,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又被這只蠢狗蠢到了。艾金摸着自己的後頸,活動了下睡得僵硬的脖子,如此想道。
剛剛睡得正香甜的時候,好像有個人跟他說了些什麽。艾金擡頭望着牢房的天花板,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又冷淡又讨厭,應該是蘭德爾吧。
說起來,昨晚他入睡了有一陣的時候,天花板上好像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來着,讓他睡得有些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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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金看了眼時間,指針剛剛指向九點,他已經完美地閃避了早餐時間,可是他真的快要餓死了。
艾金不抱希望地按下了門上的鈴,想叫來獄警問問還有沒有殘羹剩飯可以給他吃。過了一會兒,開門的人來了,艾金從門上的小鐵窗往外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來的并不是蘭德爾,而是蘭德爾的一個小跟班,身旁還停着一輛餐車。
這個小跟班叫做埃文,是個長了一張無害娃娃臉的beta,相比起蘭德爾這塊臭石頭,埃文要好講話多了。
門開了,艾金好奇地問他:“怎麽不見蘭德爾?”
“先生今天調休,不在監獄裏了。”埃文把餐車上的紫薯粥和面包片遞給他,解釋道,“食堂的阿姨見你早上沒去吃飯,特地給你留的。”
“伊芳阿姨嗎?”這可真是雪中送炭,艾金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埃文笑道:“對。她老是念叨你,說你很像他的兒子。”
“哈哈哈,阿姨的兒子應該比我年輕吧,我已經是三十多歲的老妖怪了。”艾金笑着調侃了兩句。
然而埃文神色卻變得有些黯然了:“是比你年輕,他走的時候才剛剛成年。”
艾金立刻收斂了面上的笑意,嘆道:“真是遺憾。”
埃文搖着頭,重新把門上了鎖,推着車離開了。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艾金坐在桌前雙手合十,合上雙眼,替那個英年早逝的男孩默哀了一分鐘,這才開始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吃飽之後他又重新癱回了床上,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比入獄之前圓潤了不少。國務大臣沒有不忙的,艾金擔任法務大臣之後幾乎是五年如一日,每天都忙得停不下來,這樣吃了睡睡了吃的清閑的日子對他來說實在是久違了。他忍不住感嘆起自己推行改建令的英明決定來。
打開電視機,諾菲林中央電視臺正在播報緊急新聞:“今早9:05,柯察區南部區域及其東岸海域的移動信號失靈,目前,負責該區域通訊的黎加通信公司正在檢查相關區域的信號塔運作狀況,并啓動備用設備進行補救,具體情況請關注本臺後續報道……”
俗話講溫飽思淫欲,艾金無欲可思,只能看看節目消磨時光。大概是因為昨晚前半段都睡得太不安穩,艾金又覺得有些困了,看着看着便蜷着身子漸入夢境,意識昏沉。
就在他睡着的時間裏,alpha關押區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181號越獄了。”名叫列蒂西雅的幹練的女性alpha獄警對埃文道,“他把天花板開了個洞,從那裏爬了出去。”她推開門,181號牢房裏空空蕩蕩。
埃文頓時緊張起來:“我記得181號是一名職業殺手。”
“沒錯,他最擅長一刀割斷別人的喉嚨。”列蒂西雅道,“181號已經被判了死刑,原定于一周後槍斃。”
“直接啓動二級警戒吧。”埃文憂心忡忡道,“萬一他在越獄過程中對人下手,那就造成大問題了。”
“好。”列蒂西雅立刻給管理系統去了消息,又擡頭問道,“先生還沒有聯系你嗎?”
埃文唉聲嘆氣:“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先生的通訊器一直沒有信號,怎麽都聯系不上。”
列蒂西雅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有時候就是會這樣,所有的意外會挑在看似平凡無奇的一天裏同時發生。”
“或許不是意外呢……”埃文忽然想起了蘭德爾離開維克辛島前向他叮囑過的話語,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呆愣地喃喃道,“意外太多,就說明它們根本就不是意外。”
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列蒂西雅立刻明白了埃文的言下之意。女性alpha在進化之時,既擁有了舊人類男性的生殖能力,同時也保留了舊人類女性纖細敏感的內心和查知事物時異常準确的直覺。她隐隐地感覺到,這些大概率是人為制造的意外事故,很有可能是沖着維克辛大獄裏最特殊的那個人來的。
——唯一的omega、前任副首相、光輝黨黨魁,艾金·李希斯特。
她接通了監獄管理辦公室的通信,急切道:“請立刻查看203號牢房的監控,确認犯人情況。”
然而,今天所發生的意外,還遠遠沒有到頭。
接聽通訊的辦公室職員比列蒂西雅更加的急切,他的說話聲伴着刺耳的警報一同傳進列蒂西雅的耳裏:“D區起火了!離203號很近!滅火系統故障!無法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