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個大師 元空大師誤會了,我只是想……

元空怔了怔,到底撇開尴尬把書收起來,輕聲對她說,“溫施主,還是早些歇息吧。”

溫水水側過臉沒應他說的,腦子一陣發熱,心裏卻好像聽見個聲音在催着她,“讓他陪你去。”

溫水水往自己手上掐過,把這個念頭摁了下去,元空不傻,不可能總遷就她,他們非親非故,她幾次三番那般不知羞臊其實是在壞他修行,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可能煩她,她把人惹急了,到時候再跑一次,估計就難找到了。

她走近火堆旁,蹲身下去伸手要拿燃着的木枝。

元空當她犯病了,慌忙跨腿過去握住她手撥一邊,“這個碰不得。”

溫水水眼睫低垂,腮邊浮現一點粉,他還這麽關心她。

她縮回手,擡眼瞅着他看,“……我想要火把。”

元空避過她的眼睛,在肩袋裏摸出來一小塊布,低頭選了根園木棍包好遞到她手邊道,“溫施主不能走遠,荒郊野外晚上多有野獸出沒。”

“唔,”溫水水匆匆道了一聲,接過火把站起來随便選個地方走,她真有點憋不住了。

元空看她像無頭蒼蠅往草裏走,不放心道,“貧僧陪施主一道吧。”

溫水水定住腳,臉上的紅遮不住,卻仍是回身注視他,躊躇着說不出口,小解豈能當着一個男人的面說出來,縱然她想讓他陪着,也沒好意思讓他知曉這種事。

她不做聲,元空一瞬猜到她估摸是想去解手,立時跟她眼對眼支不出話,未幾他移開眼坐回到火堆旁,往火裏添了幾根木柴,緩緩道,“溫施主小心些。”

溫水水稍帶着失落點頭,旋即鑽進了草叢裏。

她身形單薄,進到草裏就被徹底擋住,元空沒盯着那邊看,耳朵卻一直聽着,手裏的經書頭次瞧不進去,和尚又怎能把姑娘挂心底,他只是出于擔憂,黑燈瞎火危險的很,總要看着些好。

溫水水往草裏走了一段路聽見河水響聲才停下,自顧褪了下裳排解,她有些羞恥和緊張,元空就在不遠處,這四周雖然沒人但很安靜,稍微發出點聲音都能傳的遠。

她草草結束,弓着腰身急往出走,不想一頭撞到樹枝上,她揚起火把去看,卻見一條深紅花紋的蛇卷在枝頭上,對着她嘶嘶探着蛇信,那豎起的蛇瞳充滿了攻擊性,似乎只要她敢再動一步,它就要張口咬過來。

溫水水睜圓了眼睛,心下盤算着叫元空,元空離得近,喊一聲可能就來了。

他會救自己,救完又變成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死樣子。

她不喜歡。

可是如果她傷着了,他斷不可能坐視不理,誰叫他好管閑事,什麽壞的好的都要插手,惹上麻煩了就跑,絲毫沒考慮過她的感受。

溫水水盯向了那條蛇,它忌憚着她手中的火把,只試探性的伸過來頭,随時準備往她身上咬一口。

她低笑一聲,松手丢掉了火把,那條蛇張開獠牙咬在了她的頸下。

——

元空又往火堆裏加了些柴火,那草裏聽不見一點聲音,死寂的仿佛沒進去過人,他難得坐不住,抖了抖衣擺想起來進草裏看看。

草叢中忽然劈開來一條縫,溫水水煞白着臉搖搖晃晃往外走,她神色帶着恍惚,手裏的火把不知被她丢哪兒去了,只一味地朝馬車邊去,走兩步渾身打顫,瞧着下一瞬就會昏倒。

元空看出她不對頭,連忙走過去,正要問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她突的腿一軟,一頭往地上栽去。

元空顧不得其他,抄手摟住她的腰肢徑自橫抱起。

溫水水微閉着眼籲氣,一手擋在他胸口推他,“……你放手。”

她狀态很不好,鼻尖沁出一點汗,素來櫻粉的嫩唇也變得蒼白,人窩在他胸前瑟瑟發抖,精氣神全沒了。

元空急抱着她坐到火旁,覆住她的手腕要給她診脈。

溫水水甩掉他的手,強迫自己坐直不看他,“不敢麻煩大師。”

元空略有無奈,但看她搖搖欲墜的側身倒,不得不環緊她耐心道,“溫施主,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還請讓貧僧給你看看。”

溫水水抖了下唇,哭腔繃不住,“你不會幫我的……”

元空一時沉默,未幾嘆氣道,“溫施主想多了,施主有難貧僧能幫且幫。”

溫水水猶猶豫豫的仰起臉,眼含着淚凝視他,“我被蛇咬了。”

元空神色一凜,“咬到什麽地方?”

溫水水迅速低下臉,好似羞澀的回不上話。

元空只得往她身上查看,恰見她的前襟破了兩個細小的洞,幾點血沾到布料。

可見傷的是這樣難以啓齒的地方,他遲疑了。

溫水水是個女人,是個身段纖柔骨子裏含媚的女人,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那日的情形,他忽然膽怯了。

溫水水青着臉拽開腰間的手,後仰脖子朝地上爬,她悶聲不吭,爬了兩步支不住身重跌進土裏,她立刻捂住了臉,想把自己卷成球,就這麽等死。

人命比什麽都重要,香豔皮囊不過是紅粉骷髅,閉上眼了就看不到。

元空矮身将她托起,拉開她的手道,“施主得罪了。”

溫水水的手無處安放,局促的趴在他胸前,身體被迫前傾,細腰被他一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解開衣襟上的盤扣,也就解了那麽一點,漏出的頸處果然有兩顆腥紅的小洞,映在那瑩白如雪的肌膚上頗有種撕破了美人皮的錯感。

元空定定看着那傷口,一時無從下手。

溫水水挑開一只眸子,恹恹道,“你讓我死吧……”

她恨透了他的那些老古板,不将他全數拆卸她根本無法容忍,這個人她打定主意要将他囚住,只要能讓他入瘴,她不介意破了他的戒。

元空斂眉垂首,張唇覆住了傷口。

溫水水如一尾出水的魚無力掙紮,密密麻麻的鈍感侵襲着她的大腦,她張着雙眸又輕又細的呼氣,耳邊聽見元空接連吐出毒血,她忽的蜷起腿抱住元空。

這一抱,抱亂了元空的陣腳,他猛然頓住,她無意識的挨近,馨香盈滿鼻腔,這才讓他再難忽視他抱着的是個活色生香嬌豔欲滴的閨中麗人,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這等豔色,她卻自願依附在他的胸膛上,任他予取予求。

他在輕薄她,無論他是否在救人,他的舉動都是唐突,他竟然碰了姑娘。

元空扣在她腰邊的手松了又緊,忍耐着把毒血悉數吐盡。

空地這邊的動靜雖小,但也驚動了車裏,從梅迷糊着眼醒過來,探頭去看,正見元空把溫水水摁在懷裏放肆,她倏地大驚,火急火燎想跳下車去救溫水水,被隐在暗處的含煙一把拖住,“別去。”

從梅張大了嘴,愣是小聲道,“小姐,小姐的身子……”

含煙閉緊唇。

從梅讪讪的縮回車裏,與她相對無言。

——

毒血全部清盡,元空從袋子裏摸出一瓶藥倒了一顆出來,探手到她嘴邊道,“把這個祛毒丸吃下去吧。”

溫水水乖乖張口吞了藥,舌頭似不經意拂過他的手心,眼看着他臉色僵硬,她轉過臉落寞道,“我不是故意的。”

元空面色溫緩,不在意的笑道,“貧僧送施主上車去睡吧。”

溫水水自言自語,“沒人會娶我了。”

這些時日她和元空之間發生的事樁樁件件,随便挑出來一個都能讓她被人戳着脊梁骨罵,如今他們還這般,元空無事她卻不同,她這算把身子給了元空。

元空抿直唇。

溫水水潤着眼揪住他的衣裳,啞啞道,“你走吧,我不用你送。”

她還坐在他身上,倔強又難過的說着讓他走的話,本也沒多少讓人信服的意思。

元空沉聲道,“施主任性了。”

溫水水費勁爬起來,還沒站穩就頭暈,片刻倒回去。

元空扶着她坐到一旁,好言相勸道,“施主太過于注重那些世俗陳規,貧僧和施主是迫于無奈,沒人會因為這事責怪你。”

他想說,想嫁人就嫁吧,可是這話怎麽也說不出去,像是哽住了一般,在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

溫水水将下巴搭在膝頭,呢喃着重複道,“我們分道揚镳吧。”

元空嘴唇動了動,須臾道,“施主體貌端莊,自有良人會等着你,施主不必因為貧僧的身份,委曲求全至此,貧僧年少時就被剝奪了皇族的權利,那些宮闱朝堂紛争貧僧早已不參與。”

溫水水微滞,他以為自己是奔着他皇子的身份來的,确實有那麽一點意思在裏面,但更重要的是他溫善,他給過溫水水許多幫助。

這麽多年,她見慣了嘲諷譏笑,元空卻能面對着她溫柔和善,除了他,她再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怕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另一個。

“……元空大師誤會了,我只是想報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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