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砰!”
厚實的門被用力踹開,陸晨銘赤紅着眼走進去,在看到陸大伯那一刻,一直強撐的情緒崩潰,眼淚傾洩而下;委屈、痛楚,在心頭交織成利刃,不斷切割着,痛得他站也站不穩。
嘴張了又嘴,最後只有一句話:“……答應過的,為什麽食言……”
“抱歉!”
陸大伯表情仍是很平靜,而這種平靜激怒了陸晨銘,他沖上前,揪起陸大伯的衣領大聲吼着:“為什麽,他為什麽會出現?你為什麽要去碰別人……”
用力推開陸大伯,陸晨銘撕心裂肺大哭大叫:“我不治了,我不治,我不要他的血,我不治。”
他像個受到傷害的孩子,無力去為自己報仇,只能對着敵人放着狠話,聲嘶力竭地闡明自己立場,威脅着對方,用自己威脅着對方。
“我不治了,我回去,我走,我不回了,真的不回了,記過不回了……”
敵人無動于衷,他猶如跳梁小醜,花光自己的力氣,他渾身顫抖着,失聲崩潰哭泣,垂下他高傲的頭顱,退出這裏。
“不準走。”陸大伯一步跨前,扣住陸晨銘的手腕;面色陰沉:“我讓小淵來接你。”
“不要碰我。”
陸晨銘用力想甩開大哥的手,可他勁向來小,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只能拳頭、腳丫全往他大哥身上招呼,不計代價用力掙紮起來。
“鬧夠了沒?”
陸大哥哪會讓他走,扣住他手往沙上拉,想制止他這種傷人傷自的掙紮。
“我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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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混亂中,陸晨銘用力甩他陸大哥一巴,所有人都愣住了;而陸晨銘在陸大哥怔住時,用力一推;陸大伯沒防備,加上他最近沒怎麽休息,身體又有問題,倒退兩步,沒站穩,碰到盆栽架,‘哐啷’一聲,人與盆栽一起摔下來,重重砸在地上。
“陸先生。”
秘書長大叫一聲,沖向陸大伯想扶他起來,被陸大伯制止了;他頭很昏,陣陣發黑,還沒緩和過來。
地面全是碎片,還有血跡溢出,秘書長大驚,陸先生可是熊貓血:“來人,快叫周醫生。”
一時間,這間偌大的辦公室混亂起來,陸晨銘呆呆站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大哥閉着眼,幾次想站起來,又重重坐回去,地面上全是血。
他想起父親去世時,對他說:小晨啊!按理說,我們陸家人沒這麽多規矩,父親也開明,如若是常人家,我也睜只眼閉只眼算了;可你大哥不是常人,他有他的抱負,他人生的舞臺很廣,而小晨,作為愛他的人,是不是應該支持他。
“我不該強求的。”陸晨銘喃喃低語着,透着蒙胧淚眼看着他大哥,可是:“我也沒強求啊!我都躲得遠遠的了。”
陸晨銘轉身離開,身後的聲音很混亂,有人叫着叫救護車,有人叫着快止血……
他身邊圍了有很多很多人,唯獨不應有陸晨銘。
陸離看小叔邊流淚邊走來,哭的不能自止,心陣陣抽痛,跑近陸晨銘着急問道:“小叔,怎麽了?”
陸晨銘搖着頭,推推陸離:“我回去。”
随即坐上出租車。
“去機場。”
說出三字後,陸晨銘俯身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這一走,真的永遠不會回來了。
“小晨呢!”陸大伯終于緩過來,睜眼找人,看一圈後,卻發現他不在,厲聲道:“小晨去哪了?”
在場衆人噤若寒蟬,跟陸先生快十年了,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脾氣。
“打電話給陸淵,告訴他,找到小晨,備車。”陸大伯掙紮着就要從床上下來;衆人連忙扶住他勸止道:“陸先生,馬上派人去找,您不能下來啊!”
周醫生也不贊同他出去,可冷眼看這人折騰這麽多年,也說不出勸止的話;而且剛才看陸晨銘的樣子,很讓人擔心。
陸離追着陸晨銘來到機場,看他訂票,看他檢票,急忙拉他:“小叔,你要去哪?”
陸晨銘拉開陸離的手,扯着嘴角笑了笑,笑的陸離難過。
“小離,結婚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難到他都想了三十九年,再過兩月就四十年了;可還是沒盼到。想到傷心處,眼睛又發痛了,陸晨銘吸吸鼻子才接着說道:“小離,其實我很羨慕你。”
能跟自己愛的人結婚,哪怕吵吵鬧鬧。
“小離,秦小子,其實很愛你。”
緊緊擁抱住陸離,好一會兒陸晨銘才放開他,陸晨銘對着陸離一笑:“小離,再見。”
“尊敬的乘客,您好,由于出現不可控因素,各航班飛機将推遲起飛,等待通知,不便之處敬請理解。”
“尊敬的乘客,您好,由于出現……”
檢票區輪番播放的廣播引起嘩然,乘客紛紛湧到櫃臺要解釋;陸離看看小叔手上那張不是他名字的機票,覺得大伯真有先見之明,對小叔的了解無人能及。
“這是他第一次為我用特權吧!”
陸晨銘嘲諷一笑,也不知道在嘲諷誰。
“嘶!”
手上的機票被陸晨銘撕碎,扔到垃圾桶;他向着大門走去,想來是要找其他出路,可惜,他沒能走出機場,走到大廳,碰上陸淵。
陸晨銘被他二哥一腳踢在小腿上,當場跪下來,然後被他按着頭,拽到隔壁的休息室。
陸離暗暗砸舌,心裏直打鼓,他真沒見過父親這麽粗暴的一面。
“小晨。”
他聲音沙啞,神色疲憊,那一刻,仿佛老了十歲。
陸晨銘被陸淵押着,冷冷看着他。
“小晨,我沒結婚,我也沒碰過任何人。”
陸大伯手上纏着紗布,周醫生站在他旁邊,手上還扶着輸液。
“關我什麽事!反正,以後你都不管我,我跟你沒關系。”陸晨銘回的半點情面不留。
陸淵聞言,一掌拍在陸晨銘後腦上,動作突然,讓陸晨銘踉跄兩下才站住。
陸大伯蹙眉看向陸淵:“別打他。”
陸淵聳聳肩,坐到一旁,不管了;他打小晨本來就沒用什麽勁,只不過看來吓人而已。
陸淵對站在門口的陸離招招手,這動作讓他一怵,他想找爸爸。
“小晨,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告訴你,只是覺得沒必須。”
“真可笑,沒碰過他,他怎麽出來的,石頭蹦出來的?”
“當年只不過用了我的精子,他的存在,你不用介意,等這事了了,你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當年做這個決定,陸大伯也很猶豫,甚至是不願,他不願意別人的血進入小晨的身體,占領小晨的身體,可是,當小晨四十歲時,他已經六十,已經無法再為小晨提供骨髓了。
“呵!”陸晨銘想說,成啊,那我也去生一個;卻猛然記起,他大哥都恨不得他去結婚呢!怎麽會在乎?
“我不會接受他的骨髓,也不願意接受他的血。”陸家人都很執拗,決定的事從不回頭。
“小晨,事關你身體,你沒選擇的權利。”陸大伯态度也強硬起來。
陸晨銘冷冷一笑:“是嗎?”
“不要!”
誰也沒想到陸晨銘手上突然就多了把刀,他拿着刀直直往胸口捅,坐着的陸淵拿起手邊的杯子砸在陸晨銘手上,巴掌長的刀劃破衣服,帶出血跡。
陸淵暴起,兩步沖過去按住陸晨銘,厲聲喊道:“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早已經瘋了,瘋的心都痛了,我想把它挖出來,挖出來就不痛了。”
陸晨銘凄厲的聲音帶着哭聲,猶如塊巨石壓下來。
陸大伯驚駭站起來,擡腳想走到陸晨銘身邊,可他身體哆嗦兩下,差點又摔下來。
一旁的周醫生看的火氣直冒,大聲道:“陸晨銘,沒想到你這麽不惜命,你知不知道,從你出生那天起,陸先生為你抽了多少次骨髓,他身材都跨了;當年要不是為你,他能去代孕,讓別人生下他的孩子嗎?他做的這一切,不過為了在他年邁時,再也抽不了骨髓時,讓你不至于因為骨髓造血功能不足而死去。”
“他現在的身體都是因為你才垮掉的,他這樣對得起他嗎?”
熊貓血本來就珍貴,再想骨髓匹配難上加上,當年陸家找十來年,都找不到,才通知了正在服役的陸大哥回來做匹配。沒想到這一配,配上了。
陸晨銘父親長年外放,其母随旁,從小陸晨銘是陸大哥帶大的,到他八歲時,陸大伯便入了軍營,陸晨銘獨自一人,跟着陸淵在陸宅生活。又過幾年,陸晨銘長大了,心裏對陸大哥有了想法,害怕之下,外出留學,這一走,倆人從此難以見面。
從陸晨銘八歲後,他們見面數次其實不超過二十次。在十次數次裏,最長不相見時間達到三年。
得這病的人,醫生學上活得最長的只有三十歲,陸晨銘能活到現在,跟骨髓高度匹配無不有原因,陸在雲的存在,或者讓陸晨銘難受,可對陸大伯來說,這是不得不實行的計劃。
真相揭露,在場震驚的只有陸晨銘與陸離,其他人仿佛早已經知道。
陸晨銘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呆呆看着衆人,覺得自己似乎在夢中,這些話,他好像聽懂,又好像沒懂,但他透不過氣來。
陸晨銘被帶回陸家,而陸離帶着另一種心情來到那幢別墅,這幢別墅是壓垮他與秦胤天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胤天已經到了,在與陸家保镖對持。
陸離在秦胤天忐忑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你在害怕什麽?裏面真有我不能知道的東西嗎?”
看到這樣的陸離,秦胤天知道已經無法再阻止;慘白着臉,秦胤天走近陸離:“小離,再給我抱抱好不好。”
“為什麽?”
“因為我怕你進去,出來就不給我抱了。”
秦胤天紅了眼眶,在陸離的默許下,緊緊把人抱住;淚水打濕陸離的頸間,陸離心髒一抽一抽的痛,這個強大的男人,從沒在他面前這樣哭過。這一幢別墅裏面到底有什麽?為什麽讓他這麽惶恐?
陸離張張嘴,差點沖口而出:我們回去吧!
“胤天,我怕失去我嗎?”
“怕!”
“那你相信我嗎?進去再出來,我們還能在一起。”
秦胤天沒回話,他埋在陸離頸間,緊緊不肯放開,讓陸離也濕了眼眶。
“吱!”
兩聲緊急剎車聲響起,苻旭堯跟唐胥走了下來,神色着急。夕陽西下,橙黃鋪滿地,籠罩了所有人。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有着陸離不懂的故事。
只是一幢別墅而已,加上他,加上旭堯哥的雙重身份,華國五大家族全部集齊。
陸離推開秦胤天,轉身步入別墅,他想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讓人如此恐怖的東西。
“咿呀!”
沉重的大門發出細微的聲響,映入眼的是寬敞的大廳;別墅建築是哥特風格,陸離踩着地板走進去,發生清脆的響聲。
大廳內側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後花園;此時後花園裏開滿盛開的鮮花,美倫美喚。
這裏陸離沒來過,卻莫名有種熟悉感,這讓他感到蹙竦。遵随着感覺,陸離順着樓梯走到二樓。
“卡塔!”
陸離打開房間門,這是一間很大的卧室,當看到卧室熟悉的擺設時,腦海開始陣陣發痛,腦海閃過一堆亂七八槽的畫面。
“離離,別不理我,我喜歡你。”
“乖,聽話,別忘了,你爸爸還是星河的藝人。”
“再敢跟別的男人接觸,我就打斷你的腿。”
扶着牆壁走到房間落地窗前的角落裏慢慢蹲下來,陸離手按在地板,冰冷的觸感直沖腦門,引起刺痛。
“陸離,你要知道,除了我,沒人能保護你。”
“把他給我鎖上,我倒看看,還能不能跑出去。想走,沒我開口,你一步也別想離開。”
“別鬧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嗯?”
“離離,等我回來,我們去結婚,好不好。”
“乖,最後鎖這麽一次,我喜歡看你被鎖起來。”
“離離,我去津臺一趟,等我回來,再給你解開好不好。”
“咳咳咳!”
咳嗽聲不斷響起,豔紅的鮮血從口中流出,一直流,一直流,他感覺到身體在慢慢失去溫度。
靠在角落裏,帶着鐵鏈的手腳發軟無力,他就這樣靜靜坐着,仰頭看着晴空、黃昏,一點點消失。捂住腹部,用盡力氣蜷縮起身材,他聽到最後一聲鳥叫聲。
眼淚滑落,砸在曾經滿是血的地板,陸離笑了,瘋狂的笑起來,秦胤天,你該死。
“我與你父親在這邊渡假,處理好過來找我們;旭堯也是,這麽大的人該知道輕重,別為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傷感情。”
而父親,我要怎麽面對你。當初為何不向父親求助,為何逃離帝都,為何在日記本裏問‘哥,你為什麽殺我’,這一切答案已經出來,而這答案,足以讓所有人被拖下地獄。
“砰!”
唐胥聽到裏面傳出巨大的響聲,當即沖了進去;苻旭堯僵硬站在原地,無所适從,而秦胤天,滑落在地。
“怎麽回事?”
陸淵、秦靖倆人下車看到的就是倆人天塌下來的表情。
“小離呢?”
之前陸淵就知道倆人集結起家裏的保镖在這碰頭。陸淵解決陸晨銘的事,就跟秦靖匆忙過來,就怕倆人打起來。
“小天,怎麽回事?你跟小離怎麽鬧成這樣?”秦靖頭痛揉揉額頭,這倆人已經鬧五年了,還不夠嗎?
“小離。”
陸離出現在大門口,若隐若隐的路燈打在他臉上,讓人看不清他表情。陸淵心‘咯噔’一跳,大步走進陸離,關心問道:“小離,怎麽了?是不是胤天又鬧你了?”
陸離眨眨眼,搖搖頭:“我累了,我想見爸爸。”
“好!”陸淵脫外外套,罩在陸離身上,心痛的想殺人;他家的小離怎麽了,怎麽這麽難過、悲傷,看起來整個人都瘦小許多。
陸離縮縮肩膀,聞着溫暖的氣息,低下頭默默流淚;父親,他曾經幻想過無次數的存在,終于出現了,可為什麽是在他經歷那麽多後才出現。
這一刻陸離唯一的慶幸就是爸爸對前世一切都是未知的。
“小離。”秦胤天的聲音很啞,仿佛從肺裏面發出來似的。他伸出手想握住陸離,卻被避開。
“小離,你說,你出來後,不會變的,還能在一起的。”
秦胤天話一出,雙方家一驚,雖知道他們鬧了些年,可怎麽看都分不開的樣子,可現在秦胤天話裏透出的是什麽意思?
“是啊,你還說過會回來給我解開的。”
‘轟’秦胤天腦袋一下子炸開,哪怕已經有心理準備,可當陸離這麽直白說出來,還是讓秦胤天措手不及。
“回不去了,秦胤天,你不是愛我嗎?”陸離冷冷一笑:“那能不能看在愛我的份上,放過我。”
“不……”
陸離湊近秦胤天的耳邊,輕語吐出一句:“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嗎?”
秦胤天當場怔住。
陸離留下這麽一句話,越過秦胤天,走了;而當秦胤天想撲過去拉他時,被陸淵按住:“小離與你折騰這麽多年,我看了也不忍;或者我們倆家都該仔細想想,是不是還能走下去。”
自小離受傷後,他一直過得不開心;好不容易因為失憶笑容多起來,現在看樣子,是恢複記憶了;這是一個無解的循環,看着自己兒子這麽痛苦,陸淵寧願他快刀斬亂麻。
陸離跟陸淵走後,秦胤天呆呆看着別墅,寒風呼嘯,冰冷從心底竄起,讓他腦子發蒙:“父親,當你傷害一個人,不被原諒的時候,怎麽辦?”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混賬事?”這都鬧五年了,一直沒分開,現在突然這樣,肯定發生什麽事了。
“哈哈,做了什麽?我殺了小離,算不算,算不算。”
“啪!”
秦靖毫不留情甩秦胤天一巴,氣得火都冒起來:“你說的什麽,啊,說的什麽話。”
“回去,把事說清楚。”
秦胤天搖搖頭,喃喃道:“我去找小離,找小離。”
說完踉跄沖出去,開着一輛車,急速離開。
“快,快跟上。”秦靖大吼,秦家保镖連忙上車跟上去。可秦胤天開的太快了,完全不要命般。
此時正是高峰期,哪裏都是車,秦胤天的車飛速穿留其中,看的人心驚肉跳。
紅燈,不,他車開出去了。
“砰!”
一聲巨響,衆人眼前出現可怕的一幕,闖紅燈的轎車被撞飛,360度翻向馬路的綠化帶,被路燈杆卡停。
然後衆人看到幾輛車在路邊緊急停下,七八個身着西服的男人從車上沖下來,跑向那輛車,沒一會兒,一位高大的男人從裏面被拖出來,他額頭、胸前、手全是血,整個人被血染紅。
他蹒跚着推開那些想扶他的人,拉開停靠在路邊的一輛車,又加速逃離。
衆人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總覺得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秦胤天滿身血沖進陸家前院時,被保镖攔下來,他們早收到命令,阻止秦胤天來找小少爺。雖不知道陸家與秦家發生什麽事,可家主的命令,必須執行。
“……小離……小離……”
秦胤天不斷掙紮着,他頭很昏,眼前都是紅的,看不清,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身處哪個時空;一會兒,是被白布蓋着的小離;一會兒,是站在別墅前說‘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嗎?’的小離。
“哥,小離喜歡你。”
三歲的小離,緊緊抱着他脖子,他說:“小天,拉勾,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天,能不能我娶你?”
稚嫩的聲線還繞纏在耳邊、在心頭,秦胤天不相信,不相信小離不要他了。
“……小離……我錯了……”
秦胤天跪倒在陸宅大門前俯身崩潰大哭,大喊,悲怆吶喊讓人落淚。
“下雪了。”
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聲。
幾名保镖面面相觑,對秦胤天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時,另一輛車停在陸家大門,衆人看去,是秦靖。
他陰沉着臉,看眼滿身血的兒子,暴戾情緒突起,如果有鞭子,他非抽死他不可。
秦靖越過秦胤天走進陸宅,陸離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神情恍惚;慕白擔心坐在一邊,陸淵也陪着。
看到秦靖過來,陸淵起來叫聲:“靖哥。”
這一聲,讓秦靖嘆氣。
坐下來,秦靖單刀直入:“小離,胤天做了什麽混帳事,我在這代他跟你道歉。”
陸離捧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頭垂得更低了。
“胤天在來的時候,出了車禍,身上的血還在流;外面又下着雪,你看在我的份上,讓他先去治療可好?”兩小輩的感情,他們不求助,家長很難插手。秦靖雖頭痛,但也做不出強迫陸離原諒自己兒子的事,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倆人在鬧什麽。
陸離放下杯子,應聲好,起身走出去。秦靖沒想出去,只要命還在,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
陸離走到前院,秦胤天身上已經鋪了薄薄一層雪,血跡凝固在臉上裂開,看起來很吓人。
看到陸離出來,秦胤天,動動膝蓋就想爬向陸離,卻直直迎面倒在地上,身體微微發着抖。
他穿的不多,只是一款三件套的西服,已經凍的嘴唇發紫,嘴裏還喃喃叫着小離。
陸離緊接攥着眉,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眼淚落出來;他不但有上輩子的記憶,他還有這輩子的;他三歲後,是秦胤天帶大的。
當年,面對車禍,是他奮不顧身把自己按在身下;小時他身體不好,生病都是秦胤天在照顧着,背上背下,抱來抱去。
他把他寵得帝都無人敢惹,他把他寵成這世界最幸福的人,哪怕那五年不愉快,秦胤天也是任打任罵陪在身邊。
可是……
“秦胤天,你答應過回來解鎖的,你食言了。”
“你要試試嗎?在那個被你稱為我們家的地方;我不會食言的,我會去給你解鎖。”
聲音冷靜又殘酷,仿佛從地獄傳來。
秦胤天笑了,他趴在地上,伸出手想摸摸陸離,卻始終觸碰不到,他說:“好。”
陸離返回身屋,秦胤天在僵硬冰冷的地面掙紮兩下站起來,磕磕絆絆跑去開車,秦家保镖看的驚心動魄。
秦靖出來,就看到自己兒子又開車跑了,氣的想殺人。無奈只能開車跟上,行走路線越來越熟悉,秦靖眼都紅了,這混蛋,抽不死他。
秦胤天的車在別墅停下,衣着髒亂,雙目無神跑下來,搖搖晃晃往別墅走,秦胤天一把抓住他:“你想死是不是?跟我去醫院。”
秦胤天用力甩開秦靖,呓語着:“我哪都不去,我回家,這裏是我跟小離的家,我去等小離回來。”
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往別墅跑,踉跄中,跌倒在地,秦胤天又爬起來,繼續往別墅走,嘴裏呓語着:“小離,我回來給你解鏈子了。”
秦靖看着兒子跑進別墅的身影,腦海只有兩個字,他瘋了。
秦胤天的事根本瞞不住,淩墨然當晚就來到別墅,看到裏面的情景讓他目眦欲裂。
他兒子,胤天,滿身血跡、衣着淩亂,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鏈子,把自己鎖了起來,雙手雙腳鎖了起來,呆呆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你做什麽,你在做什麽?跟爸爸回去。”淩墨然用手去扯那根鏈子,可不知道這鏈子是用什麽做的,看起來細細的一根,卻如何也扯不斷。
“不要動。”
秦胤天突然大吼一聲,把淩墨然吓一跳。秦胤天把鏈子從淩墨然手上拉回來,抱在懷裏,喃喃着:“別動,別動鏈子,要等他回來解開。”
淩墨然當即哭出來,仿佛失了魂般的胤天讓他害怕,從小到大,他兒子強到大根本無人能打倒,怎麽一夕之間變成這樣子:“小天,不要吓爸爸好不好?”
秦胤天沒理他,蜷縮在角落中,透過窗戶,呆呆看着外面。
“小天,我們去找小離好不好了,無論你做錯什麽,小離肯定會原諒你的。”
“我等着他回來,他會回來的。”
“他是誰?”
“他是他啊!他答應回來的。”
他是誰,是誰呢?也許只有秦胤天自己知道。
※※※※※※※※※※※※※※※※※※※※
嗯,怎麽說呢!這樣更的話,很快就可以完結了。不過也沒幾章了,寫完這一個系列,我想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我都不會再碰系列文。
ps:除天師外,現在在隔日更。
以後會寫甜文吧!我看到有人說《我家天師要離婚》是真愛,甜。我想我應該也會寫甜文吧!不過還是嘗試一下,下一篇《喜當爹》,就準備寵寵寵,好好談戀愛,開始做一個寫甜文的好作者。
《喜當爹》
只不過參加一次高中同學聚會而已,肚子為什麽會大起來?
寧暄低頭瞪着大大的肚子趴在洗手臺上哇哇大哭,他得絕症了。
京都大學最近流傳着一件讓人悲傷的事,建築系的系草寧暄得絕症了,
可憐他家境貧困,一天三頓啃着鹹菜饅頭,連瓶飲料都不肯買,這哪找錢去治呢?
唉,可憐的人啊,咱給他募捐吧!這個五十,那個一百,你捐一件上衣,
我捐一件褲子,你送碗湯,我送盆菜,關心他的人見面淚三分,怎麽也得治好,
可憐見的,才二十歲,還年輕。
糊塗受VS學霸明星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