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審問
刑部大牢裏,一個男人被捆在柱子上,耷拉着腦袋,身上的草繩勒進肉裏,獄卒的鞭子不時抽過來,帶起的碎肉和着血落在髒污的地下。
段景和司務說完話,走進來看了他一眼。
“招了嗎?”
獄卒朝段景行禮道:“回大人,這人什麽也不說。”
段景嗯了一聲,吩咐身後的人:“澆醒。”
一桶涼水下去,男子打着戰栗醒了過來,不時呻吟着,身上的血污和着水流下來,混着腥臭的味道,看着簡直像個血人了。
“開始招蒼蠅了。”段景淡淡地對他說。
男子猛然擡起頭來,目呲欲裂地看着他,呸了一口嘴裏的血,咬着牙道。
“段景,你休想得逞!”
段景仿若未聞,看着他身旁圍繞的幾只蒼蠅,饒有興趣道:“你知道人什麽時候最招蚊蟲喜歡嗎?”
男子沒搭理他,他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就是将死之時。”
“它們比你更清楚,你什麽時候斷氣。”
男子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嘶啞着聲音道:“段景,太子繼承大統之時,你們這些蠅營狗茍,一個也別想活。”
段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嘲諷道:“威脅人也要借太子的威風?”
“你如此忠心,我都要替那個廢人感動了。”
男子聞言,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不可能,只短短幾天,宮中怎麽會變了天,他們要謀反,嫁禍給太子!
“段景,你這是謀反!”
段景看着這位大儒,他曾是太子的老師,歸田後又成了太子的謀士,太子這些年的小動作,少不了他的指點。
只可惜,他再也沒有出去教這學生的機會了。
段景轉頭輕聲道:“江正年,你和明祺一樣,都是太子扔掉的包袱。”
古有亡國帝王駕車逃命時,扔下妻兒及行李以減輕馬車重量,現在的江正年,不過是太子踹開的一條狗罷了。
他推開牢門,獄卒走過來請示那些下人該怎麽處置。
“全殺了。”
他垂着眼皮,抹開下巴濺上的血滴。
這群奸佞,連血都是臭的。
段景一到審犯人時,都是半夜才回去,守門的侍衛等在那裏,迎着他進來後,再落鎖。
屋裏的下人也是早早地準備好了洗漱的東西候着,段景朝裏間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什麽時辰睡的。”
“回大人,戌時就歇下了。”
段景又問了桑枕晚上用了什麽,做了什麽事,就叫侍女下去了。
簡單收拾一番後,段景拉開床帳,看着桑桑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聽着他均勻綿長的呼吸聲,煩躁的心都靜了下來。
他直起身,腦中回放着太子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他要做什麽呢。
明祺走了,虎符卻還在太子手裏。
六皇子自從田獵後,就不再有動靜,聽說還在府裏養了鳥,似乎一心做個閑散王爺了。
他要怎麽樣,才能把元永盡快推上去?
這時窗邊響起咕咕聲,是三皇子的信來了。
他披上衣服走過去,灰色的信鴿啄了兩下窗棂,靜靜地等在那裏。
段景伸手取下它腿上的小筒,看完了信,擡手放在燈臺上燒掉。
信鴿還等在那,黑豆小眼親昵地看着他,似乎在邀功。
段景的手覆上它的腦袋,緩緩地摸了兩下,而後向下滑去,擰斷了它的脖子。
他靜立在窗邊,目光望向遠方。
太子,即便有這麽多肱骨之臣為你肝腦塗地,到最後你還是滿盤皆輸。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桑枕的呓語,聽着又嬌又急,像是做噩夢了。
段景收起思緒,回到榻上,那雙不久前擰斷信鴿脖子的手,現在擱到了桑枕胸前,輕柔地給他順着氣。
他順了很久,直到桑枕吧唧兩下嘴,拱到他懷裏睡熟了。
他做得是這麽的理所應當,仿佛桑桑就應該是這麽的嬌嫩,這麽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