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色的六月也是畢業的六月，莫亦雲在六月的第二周迎來了畢業答辯，也在畢業答辯的候考室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秦揚。
再次見到秦揚，莫亦雲的感覺有些微妙，大概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到娘家見到隔壁家青梅竹馬的感覺。至于為什麽是嫁出去的女兒，莫小受在短時間內已經不想轉換成攻的角色了，原因大概是太累和太累以及太累。好吧，容許他這樣自我欺騙一下。
秦揚和之前沒什麽變化，氣質可能成熟了一些，也不知道這個月他都幹嘛去了。
“阿揚。”見到老基友莫亦雲自然是要主動打招呼的。
“哦，小雲。”相對于某人的熱情，秦揚的反應顯得有些遲鈍，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喂我說，你是在想男朋友？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多想想你那篇哭得滿臉都是血的論文嘛。”莫亦雲對于秦揚的冷淡表示很不開心，惡意滿滿的嘲諷道。
“應該能過。”秦揚的語氣依然平淡。
“你什麽情況啊，受刺激了？”莫亦雲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到身邊坐着的人情緒不對。
“你和宮劭，還好吧？”秦揚答非所問。
“哦那家夥啊...”莫亦雲笑得有些嬌羞，“哪天一起吃飯啊。”
“哦。”秦揚被莫亦雲臉上的笑容刺痛了眼，聲音幹澀的回答道。
“你再裝逼我報警了啊。”莫亦雲企圖伸手搭上秦揚的肩膀，卻被躲開。
“我去廁所。”秦揚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莫亦雲一陣無語，滿頭霧水的望着秦揚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有點寂寞是怎麽回事，一定是最近碼字碼多了，自己也變得萌萌噠。莫亦雲這幾天乘着宮劭和天意外出錄音時在家瘋狂碼字，因為接受了彎彎的意見參加年會，純當旅游了。雖然自己心中并沒有彎彎說的度蜜月的想法，不過想想還是有些小激動呢。
秦揚沒有走遠，一個人站在走廊拐角處悶悶的站着，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點上。秦揚不喜歡抽煙，因為莫亦雲不喜歡煙味，這段時間自己卻抽了不少煙，大概是因為，畢業論文寫不出來。
不遠不近的看着莫亦雲的側臉，那家夥似乎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臉上挂着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許和宮劭有關吧，反正秦揚是沒有本事讓他對自己露出那樣的笑容，甜蜜的煩惱，還有些嬌羞，像極了情窦初開陷入愛情的少女。
Advertisement
畢業答辯比想象中容易，畢業生那麽多導師那麽少，除了負責論文的導師會一目十行的把內容大概看一下，其他基本走馬觀花。被問了幾個大綱中提到的問題，莫亦雲信口胡謅的答案竟然得了B+，連秦揚那種不像論文是自己寫的磕巴回答都過了關。
答辯結束的下午是畢業生拍照，班委特意找了影樓的人來給照相，換上學士服的莫亦雲突然産生了莫名的感傷，這樣一幫子開懷的笑顏就此各奔東西海角天涯。
幾十號人勾肩搭背的在教學樓前、操場上、學校大門的标識前站好，對着相機傻笑，青春的尾巴在鏡頭中定格。
拍完合照後人群三三兩兩的分成小團體各自活動，秦揚的人緣很好，被一堆人圍着要求合影，大概是平時出手闊綽攢下的人際關系。莫亦雲遠遠看着，總覺得這次見到的秦揚和以往所認識的那個開朗的家夥不大一樣，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同。
“小雲，恭喜畢業。”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解脫出來，秦揚抱着一大束粉色的太陽花朝着莫亦雲咧嘴笑道。
“你也是，恭喜。”接過花束，莫亦雲皺了皺鼻子，為什麽是粉色。
“晚上畢業酒會，一起去？”秦揚吸了口氣，發出邀請。
“我和他們不太熟。”莫亦雲低頭看着腳下的塑膠跑道，用腳尖惡意的□□着跑道邊間隙中長出的小野花。
“怕什麽，難得聚一下。你可是未來的大作家，賞臉參加他們跪舔還來不及。”
“可是我不會喝酒...”莫亦雲說得有些尴尬。
從度假村回來天意把家裏所有喊酒精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連菠蘿啤都不讓莫亦雲碰。問原因，宮劭笑而不語，彎彎左右而言他，可莫亦雲完全不記得在他們面前有過喝醉的黑歷史，自己酒量不好倒是知道。
“沒關系，哥替你喝呗。”秦揚回答得豪氣雲天，能名正言順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了。
“好吧，我給他說一下。”莫亦雲掏出手機專心講電話，忽略了秦揚臉上一閃而過的黯淡。
打電話的結果是，雖然宮劭撒潑打滾賣萌強烈要求想跟着去，被莫亦雲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宮劭不爽的叮囑了一堆，總結到莫亦雲這裏就是一句話，不想一個星期下不來床就不要喝酒結束自覺傳喚宮劭來接人，不許參加第二趴。
這種霸道的占有欲讓莫小受一陣暗爽，男神再優秀終究是自己牛仔褲下之臣，雖然現在穿的是布褲子。
“他答應了？”秦揚強行撇開心中的落寞之感。
“嗯，把衣服還回去吧。”莫亦雲抱着粉色的太陽花走在前面。
秦揚拎着包走在後面，中午去花店的時候那個小妹是怎麽說來着，太陽花的花語是陽光熱烈、積極向上，最适合做畢業花束送人，象征着只要有積極的心态，青春的路上就會揮灑陽光。配上幾朵滿天星紮成花束，最是漂亮不過。秦揚順手度娘了一發，滿天星加太陽花，甘為配角沉默的愛，用在自己身上果然不能更合适。
“莫亦雲秦揚，過來拍照啦。”班導年近中年卻有一顆頑童的心，帶着兒子跑來湊熱鬧。
一堆男男女女被班導重新召集，班導對莫亦雲這個話不算多卻寫得一手好文章的小孩很是喜歡，硬是要把後來的莫亦雲塞到人群中間，秦揚只能跟着擠了進去。
“老師，你們得站近點，鏡頭放不下這麽多人啊。”臨時充當攝影師的同學拿着單反苦惱道。
“靠攏靠攏，趕緊的，秦揚你把手搭在亦雲肩膀上不就省出位置了，兩個大男人害羞什麽！”班導站在前排揚起頭指揮後排。
“哦。”秦揚尴尬得紅了臉，要是能搭哥早就搭了好嘛，這不是怕搭上去手就黏住不想放下來嘛，你個死老頭子什麽都不知道憋跟着瞎起哄。
“蹲下來點能累死你？”莫亦雲不耐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揚聽話的彎了彎腿，莫亦雲的手自然的摟着秦揚的肩膀，喧鬧聲仿佛遠去，秦揚的注意力全在脖子上那只細長的胳臂上。
“敢笑一個嘛，簡直浪費表情。”莫亦雲的聲音再次響起，攝影師同學對秦揚同學嚴肅的表情提出了質疑，合影陷入暫停。
秦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數清楚莫亦雲眼睑不算長的睫毛，總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死灰複燃了，明明跟自己約好的放下。
“你噴了香水？”一陣熟悉的香味從身邊飄來。
“沒有啊。”莫亦雲望着鏡頭傻笑，腹诽着是這家夥鼻子靈呢還是香水留香時間久，早上被宮劭弄醒時蹭到的味道居然現在還能聞到。至于什麽方法把人叫醒還能在身上留下香味，依宮劭的尿性除了摟摟抱抱就是嗯嗯啊啊了吧。
“這樣。”秦揚漠然轉向鏡頭，莫亦雲是沒有用香水的習慣，寶格麗的海洋香氛，除了自己，他還在宮劭身上聞到過。
亂七八糟的合影結束，被班導拉着說了好一會兒話的莫亦雲總算找了個機會溜出來，秦揚等在一旁不知道望向什麽地方發着呆。順着秦揚的目光看去，那是老教學樓的某個階梯教室，目測是一間音樂教室，大一的時候莫亦雲還在這邊借用過鋼琴。
“小雲，你還記得你在那裏彈的第一首曲子嘛？”秦揚突然問到。
“第一首曲子？”莫亦雲撓腮，大一因為寫耽美文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自己幾乎都窩在那個教室裏彈琴，企圖進入音樂的世界麻痹自己。
“《天空之城》。”
“哦，有可能。”莫亦雲點頭，有點時間确實很喜歡宮崎駿，尤其《天空之城》這首經典樂曲，對過去的懷念和對未來不确定的感傷，都特別符合當時自己的心境。
“平安夜那天你一個人在這裏彈了五個小時，來來回回都是這首曲子，一直到宿舍門禁才走。”秦揚輕聲道，似乎陷入某種回憶，“從聖誕節開始你就重新振作，為什麽？”
“大概，有個人說我不是變态，寫的文很好看？不過天太黑了沒看清那個人是誰，有點遺憾。”莫亦雲皺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彈琴？”
“我約會回來路過看到。”秦揚聳肩，有哪個深井冰會在十二月末臨近十一點的時候路過這種鳥都看不上不想拉翔的地方。
“喂，你是在回憶逝去的青春，還是後悔把那個陪你過平安夜的男人甩了？”莫亦雲對突然沉悶下來的氣氛有些不适應。
“回去換衣服吧，遲到罰酒三杯。”秦揚快步走着，将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抛之腦後。
“那你還墨跡這麽久！”莫亦雲跟在後面一陣小跑，就算秦揚說了要幫自己喝，自己也不能滴酒不沾吧。喝醉的話，宮大少會生氣，後果...莫小受只覺得菊花一緊，十全大補膜也很難安撫自己受傷的身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