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謝虞心中隐隐有不安,如今的常久變得有些奇怪。不愛笑,也不愛說話,從前喜歡的東西現今通通沒了興趣。他的記性也像斷了線似的,遲鈍了不少。那日他忽而見常久竟學會了像女子一般塗脂抹粉,将嘴唇塗得殷紅扭着碎步向自己邀歡,心中震驚不已,甚至湧起一股怒意,想要撕毀掉這種令他恐懼的陌生感。

這種不安一點一點聚集,在謝虞心中留下隐憂。

待有些睡意了,常久才讓謝虞幫他把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擦掉,往往這時,常久的生氣就像随着脂粉的擦卻而一起消失殆盡,像一具死屍一般任謝虞随意翻動。謝虞慌張,常久的身體太涼,他忍不住喊常久的名字。

“小常,小常。”

常久的目光回神,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常久的手腳纏住謝虞,向謝虞頻頻暗示,謝虞不動,他便生氣起來,在謝虞的脖頸間啃咬着。雲雨之後,常久趴在謝虞身上微微喘氣,謝虞撫摸着他光潔的脖頸,忽而心頭一動問道:“小常,你頸上的珍珠墜子呢?”

常久表情一滞,他什麽都想不起來,這幾年的事情記不起來,那天夜裏的事也記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走一直走就走到了謝府的門口,這之前所有的事卻好像從他心上擦去一般,什麽影子也沒留下。然而常久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他既想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麽,卻又有預感這會是件可怕的事情,他矛盾着,只覺得腦殼疼,不停搖晃着腦袋。

謝虞心中一洩,暗罵一句,我這胡亂問些什麽。他摟住常久的脖子,不斷地順着常久的後背,不住溫聲:“不問了,不問了,小常別怕!”

常久這時擡起頭,呢喃道:“我好像想起來一點了。玉、玉被搶走了!”

是我送的那塊玉吧。謝虞在心中想着,嘴上道:“沒了就沒了。”

謝虞擔心常久這些年是否遇到什麽不好的事而留下陰影。他曾将謝炎帶給常久面前。

“小常,這是小炎。”謝虞本以為常久會喜歡謝炎,謝炎小的時候常久時常抱過他,還打趣着說小炎長得可真像是謝虞的孩子。

謝炎時常聽謝虞說起常久的好,心裏想要親近于他,怯怯地不敢上前,謝虞讓他喊一聲小爹才小聲喊道:“小爹。”

常久的表情卻不如謝虞意料般的喜悅,一時間一言不發。

謝炎有些受傷,謝虞連忙道:“小常可喜歡謝炎了,對不對?”謝虞抓過常久的手放在謝炎的頭頂上摸了兩把,常久沒拒絕,謝虞以為這應該算講好了。

但幾天以後他無意間見到常久私下裏時常以滲人的目光冷冷盯着謝炎許久,才知道常久對謝炎十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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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常啊,小常。”謝虞揉着他涼涼的的耳朵尖,忽而長嘆一聲。常久起先愣愣地像只提線木偶似的,他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謝虞為何嘆氣,然後有三下兩下地手腳纏了上來。

謝虞滿腹疑問,常久求歡的次數比之從前頻繁了不少,“怎麽像只發情的小野貓似的。”

謝虞只是随口一說,哪知常久卻認真思考一下回答他的問題:“生孩子,要生孩子。”

謝虞一驚,背上起了冷汗,他想要揭過不談的當日的事又一次被提上他的心頭。

“有謝炎一個孩子就夠了,我不會再娶任何一個人的。”

常久卻不聽他的話,急切地堵住他的嘴,不讓謝虞說話。

那是你的孩子,我要的是我們的孩子,常久在心中暗暗道。

後有一日,常久在府中四處走動時,遇着一小院。院前有枯竹幾剪,看着很是凋敝,常久一時好奇便想進去看看,一路跟着常久的謝炎急忙沖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常久想推開他,謝炎的力氣卻大的驚人,常久冷着臉道:“攔着我做什麽?”

謝炎搖晃着腦袋答道:“小爹小爹,別進去,裏面有瘋婆子。”

“瘋婆子?”常久蹲下來,和謝炎平視。

謝炎點點頭,眼睛圓溜溜的。“父親說裏面有瘋婆子,還會咬人!”

常久複站起身,還是耐不住好奇想進去一探究竟,謝炎攔不住他便想和他一起,忍不住便去抓常久的手。

常久本想甩開,想了想卻任由謝炎去了。謝炎小心翼翼地偷偷觀察常久的神色,見常久不拒絕了,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二人進了院子,見那院落之中的屋所雖絲毫不破舊,但滿是荒涼之感,渾沒個人氣兒。常久正要推門進入,門卻從裏面打開了。

“是你。”一個女人尖利的叫聲,女人癫狂地要上來與常久扭打,身後連忙有伺候的丫頭攔住她。幾個丫環齊力才将她制住,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那地面涼不涼,大聲幹嚎起來。

“你竟然還活着,我還以為你早死在哪個山溝溝裏了,呵呵。”

丫環雖心生厭煩卻也一直勸解道:“夫人,你安靜會吧。”

女人咧着嘴,惡聲惡氣道:“你們這些小蹄子,都給本宮滾。我父皇可是皇上,我可是公主,豈容你們放肆。”

常久腦子刺痛,手支着頭時久才隐隐約約知曉了這個女子的名字。“朝雲郡主?”

“郡主?”她冷笑着:“本宮可是公主。”她轉了轉頭,看到謝炎,又笑道:“哈哈,這不是謝虞的孩子吧。”

朝雲朝常久投去一個古怪的眼神,忽而掩着嘴有甜甜地笑了起來。常久實在受不了,拉着謝炎匆匆離開。身後朝雲又尖聲叫喊:“瞧瞧你勒,生不出孩子還不是不頂用。”叫鬧一陣又哭哭啼啼道:“父王,父王,我是親生的,我是您親生的,父皇!”

出了院子走了不久,常久突然站住腳步,謝炎不解疑惑地向他看去,卻見到常久此時正冷冷盯着他。謝炎心裏有些害怕,松開手後退了幾步。常久冷着臉也不過片刻,神情就溫和了下來,招了招手讓謝炎過去。謝炎踟蹰了幾秒,還是噠噠地跑了過去,撲在常久身上小聲喊道。

“小爹,小爹。”

“小炎想要小弟弟嗎?”

謝炎眨巴眼睛看着常久,不懂。

“想要的話就不許告訴你父親,這是我們倆的秘密。”

秘密這個詞,謝炎知道什麽意思,他點點頭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夜裏休息的時候,謝虞不經意問道:“小常去了後院?”

常久不說話,只一味纏着他,謝虞頗覺他此番熱情太多。

只是最後睡去的時候,謝虞隐隐聽到常久對他說道:“公子,我們馬上就能有孩子了。”謝虞想起身回答,眼皮子卻重得很,昏昏沉沉地便睡過去了。

第二日他再想起此事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哪知三四月之後,卻叫他大吃了一驚。

“張老先生,您看這?”謝虞停頓,斟酌了一下語氣硬着頭皮問道:“真的是有,有了嗎?”謝虞話說出口就覺得這種事太天方夜譚了些。原是常久忽然對他說自己有了孩子,更是指天指地的發誓,謝虞一時間都被他篤定的語氣給動搖了。

然而冷靜想想卻覺得不太可能,男兒如何有子,何況這麽多日也不曾見得他有什麽孕子的征兆,吃睡正常,謝虞只當他是迷了心智,對子嗣一事起了執念。奈何常久太過執着,遂遂了他的願,方請了大夫來診脈。

謝虞本等着大夫說出否定的答案後好生安慰些常久,哪知老神醫又是皺眉又是撚胡須,好一番欲言又止之後,才緩緩道:“恭喜大人,這是喜脈啊。”

“大夫,你莫不是弄錯了吧?”謝虞驚詫不已。

“老頭子我行醫數十年,喜脈還是診過不少,不說全然确定,也是八九不離十了。依老夫看,這位該有四個多月,雖然身子一點兒不顯,也确實是雙身人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雖然離奇了些,也不能武斷說便沒有男子懷孕的。”張神醫在心中想況且這位身上奇怪的哪裏只是懷孕一事,老夫至今對其體溫之事耿耿于懷,翻遍天下醫書卻不得知呢!

白胡子老大夫只在心中一想,見謝虞面上異色未消,又道:“若是不信俺老頭的手上功夫,大人不如多尋些大夫再看看好了。不過老頭子我有一句話,不知說不說得”

“您請說。”

神醫收起醫箱,“不管這懷子之人是男是女,大人都是這孩子的父親吧,懷子不易,莫寒了人心呢。”

謝虞面有愧色,連忙道:“神醫說的是,是在下癡妄了。”

送走了張神醫,謝虞正要坐下消化一下這令他覺得驚疑的消息時,常久卻面帶喜色地從卧間走了出來。

“公子,你高興嗎?。”

謝虞壓下心中疑慮,勉強讓自己看起來高興的樣子,道:“高興,自然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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