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節
第 31 章節
夫有孕了。
林曉北的心已經麻木了,聽見這消息,沒什麽表示,只是恭喜衛青又要做舅舅了,衛青倒是不置可否,只擔憂的看着他。
“兄弟,你這幾日需得小心,我推算卦盤時發現你近日有牢獄之災,故而一定謹慎些。”林曉北拍了拍衛青的肩膀,擔憂道。
衛青卻沒多問,只是點頭道:“我知道。大哥,我該去當職了,你喊去病來陪你吧。”
林曉北笑着搖頭:“我又不是婦人,哪裏需要人陪,快走吧,別誤了時辰。”
衛青不放心的看了林曉北幾眼,終是出去了。
林曉北在屋裏頭來回踱步子,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雖說建章宮與未央宮還有段距離,但若是真想找人麻煩,這點距離根本不成問題。林曉北想進宮去,可如何禀告?說你新封的夫人的親哥哥将要被你的皇後逮進牢房裏,你先給個免死的聖旨,到時候我好拿着去法場救人?這叫什麽事啊。再加上他現在并不想見到劉徹,所以此時的他心亂如麻,恨不能一頭撞到牆上,撞昏得了。
又過了幾天,衛青皆是按時回來,問起時也沒見有什麽異常,林曉北心裏不敢放輕松,問他要不然先請幾天假。衛青這忠厚老實的卻搖頭說不,又反過來問林曉北是不是還傷心着,以至于情緒不穩,時常煩躁的。林曉北一顆心放到油鍋裏煎了個通透,仍是沒想出什麽招來。
早朝時間劉徹滿面春風,精神煥發,腰板也挺得倍兒直。本來嘛,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結婚幾年都沒孩子,在古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再加上窦太後一直想換掉劉徹改立她的親兒子,小皇帝自然心裏發急。這次新夫人懷了有了龍種,他自然覺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先成家再立業,男人有了孩子,才會更有幹勁。
林曉北抱着象笏,不去看劉徹,劉徹卻偏偏來找他,問他上林苑修建的如何。林曉北哪知道啊,去看時光看熱鬧去了,只知道古代人民群衆都是天才,行宮建造的很好,設計的也十分合理。但現在吾丘壽王不在,于是他只能硬着頭皮出列,說按着計劃修呢,你過生日之前肯定能修好。
劉徹樂了,說下朝時一起去看看啊,咱君臣倆也許久沒說話了,這次也借機好好聊聊。
林曉北看着劉徹一臉興致盎然,也不敢說話拒絕,只能點頭稱是。
下了朝,林曉北站在殿門外等劉徹,沒想到衛子夫也跟着來了。時隔一年再見,她依舊是嬌花一般的容顏,林曉北突然想摸摸自己的臉,看是不是也水潤透亮。看着他們一高一矮,一個英俊健壯,一個秀美婉約,自己就跟着烏鴉似的,在一旁連陪襯都算不上。
衛子夫對林曉北盈盈一拜,嬌聲道:“拜見東方大人。”
林曉北連忙回禮,道:“夫人真是折殺下官了,下官在此恭喜夫人了。也恭喜皇上終于榮升做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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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扶着衛子夫依舊纖細的腰肢,面上表情淡淡的,只是道:“東方朔,走吧。”說着,與衛子夫往龍辇走去。
林曉北心裏酸疼了一下,苦笑着随楊得意騎馬去了。
楊得意故意靠近林曉北,小聲道:“方才衛夫人要跟着一起來,皇上好像不大樂意。”
林曉北看了楊得意一眼,笑道:“呵,得意公公與我說這個作甚?”
楊得意拿馬鞭捅了林曉北一下,道:“嘿,你裝什麽愣啊,皇上明擺着想跟你獨處啊。”
“得意公公擅自揣度君心,就不怕被處罰麽?”林曉北斜眼瞅着楊得意,笑嘻嘻的威脅。
“好你個東方朔,奴家好心好意提醒,你竟不領情!”楊得意氣的一挽蘭花指,拍馬跑到車另一邊去了。林曉北這才收斂了笑容,嘆口氣,心道,縱然楊得意說的不假,又代表了什麽呢。擡頭看了看敞篷的龍辇,衛子夫正撚起點心朝劉徹嘴裏送去,劉徹沒拒絕啊。
到了上林苑,衆人都趕過來跪地接駕,吾丘壽王穿着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衣服,胡須也沒剔,本來就不是英俊的相貌,這下更像是一個土撥鼠。劉徹擡手想體恤忠臣,都沒地方下手,于是只能象征性的安撫幾句,讓他們繼續做事,做好了通通有獎勵。
因為上林苑正在建設期,所以十分雜亂,空氣質量也不好,衛子夫就捂着嘴咳嗽了好幾聲。孕婦的身體要顧忌,于是君臣倆也沒什麽機會說話,就這麽随便站了站,便往回走。
半道上,林曉北突然心悸了一下,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
衛青遇難了,皇帝吃醋了
只是再着急,也不能跟劉徹說提前撤離。林曉北心裏惴惴的,越來越覺得是有什麽事,而這事,關乎衛青。
回宮之後,衛子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林曉北原本也想撤,卻被劉徹留住,說還有話說。林曉北急了一腦門子的汗,卻只能答應,心想着歷史上是公孫敖自發救衛青出來,并沒有記載他什麽事。于是也只能打起精神,随着劉徹去了望林臺。
望林臺位于未央宮西北面,是個挺有名的地方。這地方修建的高,登上去上林苑的景致盡收眼底,故而才稱之為望林臺。不過漢武帝元鼎二年,這裏被翻新,重修了一遍,改名叫做柏梁臺。
一路上兩人閑聊着,林曉北恪守君臣之禮,沒像之前那般油嘴滑舌。再加上擔心衛青,于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不說冷場卻絕不熱絡。劉徹突然停下,轉身對林曉北道:“東方朔,你心裏有事?”
“回皇上,臣沒有。”
“呵,你就嘴硬吧。”劉徹瞄了林曉北一眼,道,“朕記得曾要你永遠對朕不隐瞞,是吧。”
“臣未敢有一日忘記。”
“可你隐瞞了朕多少,嗯?”
林曉北心裏難受,終于忍不住道:“那皇上對臣究竟是何意思?忽近忽遠,忽親忽疏。您的心思微臣不敢揣摩,只是臣也是人,也會心痛如絞,徹夜難眠——臣自入長安以來,無不是忠君為國,多方谏言,難道這些都換不出皇上您一句明白話麽?……微臣言出不遜,還請皇上責罰。”說着,林曉北便要下跪,劉徹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沉聲道:“朕說過,你是不同的!”
林曉北呵笑一聲,道:“所以臣才被皇上這麽吊着,就像在驢頭前面拴着食物,誘使其拉磨,看着就在眼前,卻永遠都得不到。”
劉徹略有震驚,沉默了一會兒,終是主動握住林曉北的手,低聲道:“你可知道,上林苑一事,你倒在朕的身上,昏厥過去的時候,朕喊着你的名字,心裏十分惶恐。朕怕你就這麽去了,留下朕一個,孤立無援。後來,你沒事,朕壓在心裏的石頭終于落地。張骞一事,朕被皇祖母訓斥,母後也告誡朕別太依賴你,說東方朔為人荒誕,言論不經。朕當時怎麽說的,對,朕說東方朔他其實是個才子,有治國安邦之能,有他輔佐,朕一定能将大漢朝治理好……”說到此處,劉徹忽然停住了,轉過身去,背着手,別扭道:“朕跟你說這些作甚,你是臣子,朕是皇帝,難不成朕還得向你示弱不成。”
林曉北試探着自背後抱住劉徹,問道:“那皇上能否告訴臣,您對臣到底是何感情?”
劉徹耳朵被林曉北呼出的熱氣熏紅了,回頭瞪了林曉北一眼,怒道:“東方朔,你別太得寸進尺,朕乃一國之君,怎能……唔……你!”
一吻做畢,林曉北道:“臣方才情不自禁,還請皇上原諒。”劉徹氣的牙根癢癢,卻舍不得處罰他,只能轉過頭去,大步往前走。“皇上!”林曉北站在原地喊了一句,“臣不是聖人,只希望與心愛之人心心相印,白首不分離。皇上您是一國之君,臣不敢也不能獨自霸占。不論您有什麽苦衷,臣皆能體諒。只是情之一事,原本就是容不進沙子,微臣能在皇上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便感恩戴德了。至于其他,微臣不期望了。”
劉徹回過頭,目光若水,似蘊含着千頭萬緒,卻終究化作一句:“朕明白了,你走吧。”
林曉北于是朝劉徹行禮,轉身大步離去。
林曉北帶着複雜的心情回了家,一問,衛青果然沒回來,林曉北心裏發急,也沒個人可以商量一下,于是只能重新出門,想找公孫敖。
可他一不知公孫敖家在哪,二不知他現在在何處當職,只能騎馬先去了建章宮。
建章宮在未央宮以西,長安城外,是個類似于行宮的處所。因此時建章宮只作為行腳時下榻的地方,故而戒備并不森嚴,林曉北在宮門外找了個人來問,那人就道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