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節
第 70 章節
東方朔略回憶一番,對衛青道:“兄弟,此次我便不随你出上谷,改而去李廣将軍隊伍。”
衛青有些訝異,問道:“這是為何?”
東方朔略側頭,驅馬與衛青走進些,嘆口氣,道:“我也不知該不該與你全盤托出,你也知我熟悉前後事,所作所為必有道理。你且放心攻敵,自會大敗匈奴,其他三人卻不行。我必須得提點一番。”
衛青理解的點頭,可面有猶疑:“皇上令你協助我,你若擅自去了李将軍軍中,會不會被怪罪?”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打了勝仗,将功抵過便可。”東方朔倒是一臉輕松。
衛青沒再反對,點頭道:“大哥一路小心。”
東方朔擺擺手,騎馬奔向李廣那裏。
四路人馬并未分開太久,東方朔快馬加鞭,盞茶功夫便追上了。
李廣亦是一身戎裝,年紀雖有些大但體格健壯,見東方朔騎馬而來,詫異道:“東方朔,你不是随衛青出上谷,怎地來了我這裏?”
東方朔笑道:“雁門艱險,李将軍責任重大。将軍百戰百勝,令匈奴聞之而懼,但為保萬無一失,東方朔來助将軍一臂之力。”
李廣略皺眉,似乎不大滿意,沉聲道:“可聖上命你協助衛青,你貿貿然來我這裏,不怕聖上責罰麽?”
“若是能敗匈奴,縱使被責罰,東方朔亦是甘願。”
李廣有着武将的一般性格,經常打勝仗,便頗有些自大,愛做些剛愎自用的事情。東方朔一番話雖說是為了協助自己,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不信任自己。李廣鮮少在朝,偶聽得人說這東方朔與皇上頗有些暧昧,難不成是皇上派來的?李廣的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但因為東方朔姿态放得很低,縱使心裏有氣也發做不出來,只是輕哼了一聲,往前快走幾步,與東方朔不在一列。東方朔心裏罵娘,要不是為了減少兵馬損失,你當老子願意來你這裏受氣?!
茫茫沙漠,宛如浩瀚黃海一般,風自天邊而來,轉瞬便行至眼前,卷起一片塵土,遮天蔽日。
丘陵起伏的沙漠,一眼望去,除了半綠半紫的荊棘之外,什麽東西都沒有。将士們略有勞累,但卻神采奕奕,握着武器的手穩如磐石,步伐整齊劃一,東方朔不由佩服,騎馬十來天,他十分疲憊,嘴也裂開幾道口子,說話時候挺疼。可是他卻不後悔,一路騎馬走來,看遍山川景色,被這景色震撼,突然萌生一股念頭,有生之年,行萬裏路,也寫個《東方朔游傳》之類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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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已到雁門,補給所需之後,李廣指揮着在雁門以北五裏處安營紮寨。
他駐守雁門已久,對敵經驗十分豐富,東方朔有心說些什麽,卻屢屢不被他采納。東方朔憋了一肚子氣,趁着夜色涼爽,出來散步。
士兵們圍在篝火旁,閑話家常,武器磨得锃亮,在盈盈月色下閃耀着寒光。他們都有單純的理想,打仗立功,為了保衛家國而戰。東方朔舉步往士兵那裏走去,想着也一起聊着。還沒走到,便聽其中一個道:“诶你說東方朔為何來咱們軍營裏?”
另一個接口道:“誰知道,咱們飛将軍骁勇善戰,還用得着他做什麽勞什子參軍?”
“就是!诶,聽說了沒有,東方朔跟咱皇上有點問題?”那人說着,拇指猥瑣的勾動了一下。
大家哄笑,其中一人道:“不就是龍陽之癖,有什麽可見怪的。也不知東方朔有哪裏好,皇上寶貝的跟什麽似的。”
“說不定那後庭銷魂的緊,你天天便粗的,那裏早就松了吧,哈哈哈!”
“你才松了呢!操!”倆人頓時扭打在一起,衆人頓時丢了這話題,開始給他倆鼓勁。
東方朔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真想沖出去揍扁他們,可是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是回到自己的帳篷裏,朝着硬板床連錘數下。
與帝王相愛,原本就不易,被人任意抹黑,也在自己意料之中,可真正聽到,心裏卻難受的如針紮一般。不管他與劉徹上下位置如何,在天下人眼裏,他就是劉徹的禁脔,若非他貌不驚人,定還會安上什麽狐媚聖主的帽子。
如此可悲。
東方朔深吸一口氣,突然想,如果我篡位呢?随即失笑,我拿什麽篡位。
一連幾天,都沒見匈奴人的影兒。李廣飛将軍之名太盛,以至于匈奴都不敢硬闖。前幾日派出的探子回禀,他們的敵人乃匈奴右賢王,是個不怎麽厲害的對手,粗略估計約有三萬人馬,在雁門以北百裏處紮營。李廣坐不住了,決定不顧劉徹命令,主動出擊。
東方朔在大軍拔營前一晚去找李廣,開門見山說了此去必會有埋伏雲雲。
李廣笑道:“本将自然知道有埋伏,可又能奈我何。”說完又輕蔑瞄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害怕的話,不如留守在雁門,等我打了勝仗,咱們一同凱旋,功勞分你一半。”
東方朔手握成拳,牙齒咬得咯咯響:“我敬李将軍忠勇美名,卻沒想将軍氣量卻如此狹隘,如此貶低我東方朔。我并非任人拿捏之人,李将軍今日若是不聽東方朔之言,他日兵敗,休怪我落井下石!”
李廣也怒道:“你這以色侍主之輩也敢如此指責本将?你也不看看如今是在誰的地盤!來人啊,東方參将身體不适,不能随軍出征,待下去!”
話音剛落,便有倆士兵入內,将東方朔強行拉了下去。
東方朔真覺得自己屎糊了眼,怎麽沒看出李廣如此卑劣!
其實他也是以偏概全,李廣并非奸邪之輩,不然也沒有飛将軍之美名。他不過看不慣東方朔以色侍主,又來東方朔從未上過戰場,不信他能說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夜色漸深,東方朔也不知道是幾點,他毫無睡意,只坐在床上發愣。
突然有人掀了帳門進來,東方朔側頭一看,是李廣之子,李敢。
李敢二十來歲,長的濃眉大眼,卻不怎麽像李廣。他一身戎裝,神采奕奕,先是對東方朔抱拳施禮,後又歉意道:“方才家父出言不當,李敢代父告罪了。”
東方朔擺擺手,道:“無妨。”
李敢向前行了幾步,神色十分恭敬,他道:“李敢自幼十分佩服先生謀略,家父鮮少在朝,對先生多有誤解。先生可是有制敵良策?”
東方朔見他一臉誠懇,氣消了一半,開口道:“來時皇上恐用兵吃虧,只準許在關市伺機殲敵。如今右賢王遲遲不動,必然是提前設好了埋伏,若是我未猜錯,匈奴軍隊駐紮之地可是在一處山谷之中?”
李敢點頭道:“先生神算,确實在山谷。”
“你可帶了地形圖?”
“嗯。先生請看。”
“……你看此處,兩旁山高,又有樹木遮擋,若是以巨石投擲,我軍必有損傷。不過若是自這條路秘密繞過,以樹林遮擋,截斷匈奴後方,我軍骁勇,若是奮力攻打,必可大勝。”
李敢道:“可如此此一來,大軍很難掩藏形跡,且耗時耗力。”
“挑選熟悉山林的兵士,深入山谷之中,伺機而動,擾亂視聽。大軍依舊繞此路攻入匈奴後方,但須謹記八字箴言:敵進我退,敵退我打……”
“……”
倆人商定之後,又想了個法子令李廣不得不接受,說完已是深夜,李敢對東方朔謝了又謝,這才走了。
東方朔脫了衣服上床,嘆息一聲,成敗就看李敢了。
第二日,李廣派了倆人“客氣”的想送東方朔回雁門,東方朔拒絕,要了份地圖自己折身回去。李廣倒對他有些佩服了,畢竟前日說的話,不是人人都能忍得。
東方朔回了雁門,找到驿館住下,靜等消息。
雖然錯過上戰場很遺憾,但能減少損失,便已經不錯了。
五日後,消息傳來,李廣大敗匈奴右賢王,只是沒捉到右賢王,只帶回無百俘虜。東方朔略頓了頓,又笑着飲了一口酒。
大軍凱旋,李廣卻受了傷,被人擡着回來了。
有倆士兵找到東方朔,這次十分客氣的将人請了回去。
東方朔回了軍中,驀地發現大家對他頗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他并未去李廣帳中,畢竟被人這麽羞辱,是個人就無法忍受。李廣自己上門,後背背了荊條,打着赤膊,前胸還圍了一圈白絹,上有斑駁血跡。
“李廣此前對先生出言不遜,還請先生鞭笞。”說罷,将荊條雙手呈上。
東方朔頗有些哭笑不得,這是COS廉頗呢。他縱然氣憤,卻不能對傷者下手,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人扶他回去休息。
李敢帶了酒過來,說要與東方朔把酒為歡,還要拜他為師,弄得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