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弦回到公司之後很是忙了一陣子，但心中記着林君複說的要按時吃飯，多休息，也就沒有在公司裏拼命加班熬夜，這可解放了公司好大一批人，知曉內情的幾個人心中記着以後要是公司氣壓不對，一定要第一時間搬救兵。秦弦現在每天準時下班，會把工作帶一點回家，吃過飯後處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就去休息，只是懷裏沒有那個人，總是睡得不甚安穩，習慣這種東西真是可怕，就像是跗骨之蛆，輕易處理不掉。所幸只是一時不是一世。

明華進軍零售的事情在外界看來似乎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們并沒有大規模的簽訂供貨商，而只簽訂了合約的無一不是國際知名的商标品牌，這讓這久以來一直被明華這一随性之筆弄的人心惶惶的一部分公司漸漸把心放回了肚子裏。而內部，一切都在井井有條的進行着，人力、物力、財力都已經準備好了，相關的合作方也已經簽好了合約，貨物只待出倉。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需要聖誕節來臨前進行大規模的、平地驚雷般的宣傳、促銷，在平安夜啓動，做好了第一步其他的就簡單了。這個項目，秦弦聽了林君複的建議，在客戶隐私和相關信息的保護、收集方面投入了很大的資源，他以商人的直覺嗅出了那些信息數據将會帶來巨大的利潤，而且那些利潤的成本因為依托于這個購物項目去自動生成數據，所以幾乎為零，儲存是不需要成本的，至于分析的成本，只要研究出合适的方法，邊際成本就會很低很低，穩賺不賠。

而目前，這個項目的全局部署已經成了明華的最高機密，除了秦弦和林君複，沒人知道完整的計劃和目标，各個部門之間只需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時間許可的時候，一切都會知曉，畢竟，洩密的風險太高。

蘭湖項目的設計稿也已經敲定，施工隊一個月前已入駐，預計明年夏天可以開盤預售。那個項目設計的全都是高檔獨套歐式別墅，有面積不小的前後花園，依托地勢層層向上，最上面的那一套視野最好，可以看到遠處的城市和近處的蘭湖。整個項目，也就三十套房子，卻用了和三百戶房子一樣的人力物力。這是明華近十多年來新發展的支線——高檔別墅，每個項目的別墅數量都不多，走精細路線，甚至可以自主挑選設計圖。大概是明華的別墅真的太好了，每個項目基本都是供不應求，就這，也沒見秦弦擴大經營。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發展着，而秦弦也很高興又可以去見林君複了，因為夏思齊和殷淩瀾的婚禮在即，衆人齊聚H國，秦弦可以見到林君複，霍亞坤可以有理由見到Quincy。

殷淩瀾也是無所不用其極，C國不承認雙重國籍，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許他擁有其他國家的國籍，但是為了這場形式簡單卻意義重大的婚禮，他給自己和夏思齊弄了一個H國的國籍，正兒八經的戶口，并非僞造的。完全無視家中長輩的“雷霆之怒”，為此，他做了什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來參加婚禮的人并不多，除了夏思齊和林君複有親緣關系，其餘的沒有至親，只有好友，但就算是好友，來的也就五六個。而這五六個，多半也是瞞天過海，各顯神通才來到這裏的。殷淩瀾和夏思齊要結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公開的，多少人等着看殷家和夏季的終極版笑話，等着看這一場風雨紛争，平日裏和兩人走得近的，多少都被家中耳提面命教育過，無一例外都是警告他們不要淌這趟混水，免得遭受牽連。而臨了，殷家和夏家的家長們似乎并沒有攔住要結婚的兩個人，那四五個好友的家長也一樣沒攔住自家孩子，不過，這個局面算不得不好，畢竟，家長們已經老了，未來是屬于年輕一輩的，該閉眼的時候可以勉強裝糊塗。所以就在這詭異的平衡中，他們的結婚典禮，也還是有十多個人一起出席，質量前所未有的高。

十一個人，清一色的男人，最意氣風發的年紀，出色的外表，不俗的氣質，黑色的掐腰西裝禮服，夏思齊打了領結，胸口別着一朵玫瑰花。許是這久賴家賴出了好處，氣色比在S市那幾天好很多，眼底的黑眼圈也消散殆盡，整個人清貴盡顯，站在殷淩瀾旁邊，輕巧的壓下了殷淩瀾過分的漂亮帶來的氣場，兩個人手挽手一起走進禮堂。

他們選擇的禮堂是H國同性婚禮最古老、熱門的教堂，典型的拜占庭式建築，陽光由高大的穹頂上五色的花窗經透下來，帶來五彩的光斑，讓整個廳堂顯得神秘而又夢幻，一根根的大理石立柱彰顯了整個空間的立體感和神聖感，歷史悠久的壁畫和少有的陳列實物一再的提醒着進入這裏的人們，這是一個神聖、嚴肅的地方。

這一場婚禮，沒有八方豔羨的排場，沒有繁華的場景布置，沒有如雲的賓客，沒有媒體各界的跟蹤報道，沒有伴奏的音樂，沒有長輩的見證與祝福，沒有寫着母語的結婚證書，這是一場诽謗多過祝福的婚禮，甚至在婚禮還沒開始的時候暴風雨就已經登陸，或許出門便是汪洋。但是，婚禮的主角不介意，參加婚禮的見證者也不介意。若得此人相伴，浮生做舟，風雨千山羁旅不懼。

為他們主持婚禮的牧師看上去實在是像一個離職的牧師，因為他太老了，頭發已經掉光，胡須很多，全白了，如果不是他的某些西方人的特征太明顯，那麽他和漢語小說裏邊那些須發皆白的老和尚沒有什麽不同。他穿着考究的牧師袍，紅色的長襟披風很有那種知名油畫裏紅衣大主教的風采，眼神很慈祥，面目和藹，帶着一副眼鏡，右手拿着一個小型放大鏡，左手拿着資料夾，一開始先仔細的用放大鏡确認了一遍資料，然後合上資料夾，放大鏡和十字架一起挂在胸前，他仔細的看了看出席這一場婚禮的人，沒有什麽表情變化。用令人舒暢的聲音說道，“孩子們，我們現在就開始一起見證殷淩瀾先生和夏思齊先生結為愛侶……”

十一個人，大概除了Quincy，沒有人是信奉上帝的，大概也不信奉其他神靈鬼怪，但是此刻殷淩瀾和夏思齊結婚，卻是讓所謂的上帝來見證，說來可笑，至親不承認，先人想必也不會承認的契約，卻結在了一個虛無缥缈的上帝那裏。當手從聖經上拿起來的時候，契約已經結成，這一生，不管是實際上還是形式上，殷淩瀾和夏思齊都在一起了，總有一個地方會承認他們的。索性這些都不重要，這兩個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是一體的了。未曾結發，先已交心。

秦弦看着聖經前親吻的兩個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想要來一場這樣的婚禮，向所有人宣告林嘉樹這個男人的歸屬權的沖動。他不信任何神靈，但是願意和林嘉樹結一個這樣的契約，好消停了那些形形□□的人的心思，早早的把林嘉樹藏在自己的羽翼下，讓他此後無畏寒暖，不懼風雪。右手包裹着的手滑潤溫軟，最好永遠這樣，握着他的手就走到了頭白齒落的年紀。

霍亞坤神色嚴肅，心中不無羨慕，這兩個人的一路風雨，他是參與見證的最多的。想了想，悄悄的伸過手去握住右邊金發男人的手，攥的緊緊的，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和自己常年拿槍留下了層層繭子的粗糙手心不同，這雙手的主人，多半是沒有經歷過一點摔打的。突然就生出了恐慌，這個人被家裏養的那樣精細，如果自己以後讓他磕了碰了……

Quincy是信奉上帝的，這一場婚禮在他的心中十分神聖，雖然心有不解，但是還是一開始就集中心神默默的送上自己的祝福。但突然，手被霍亞坤緊緊的握住了，心中的不解就更嚴重了。本來這一場婚禮的主角和他也只是一面之緣，而現在握着他的手的霍亞坤也只是比一面之緣多了幾個電話而已，但自己卻同意了來參加婚禮，這一切都很奇怪，比那些目前無法解釋的天體運動還奇怪。多年以來的教養讓他無法在婚禮進行的時候作出不合時宜的事情，所以，在拉了拉卻沒有抽回手後，他也就沒有再動了。

婚禮宣示之後，霍亞坤看着Quincy偏過頭來眼帶疑惑的看着他，心裏莫名的開始緊張，腦子一熱，脫口而出，“我剛才很緊張！”

但是Quincy不懂，還是疑惑的看着他，周圍的人卻全都看向了他，霍亞坤覺得所有人的眼神裏都帶着鄙視，深深的鄙視，尤其是殷淩瀾。別人結婚，他緊張，這話也就Quincy聽不懂。但是輸人不輸陣，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就是緊張啊，有問題嗎？”

“切，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夏思齊一開口，清貴氣質去了大半。

Quincy想了想，接到，“我經常聽到司馬昭這個名字，他很有名！”

林君複在一旁看着霍亞坤的動作，心中的擔憂變成了現實，霍亞坤的心思果然是路人皆知啊，羊入虎口，不過，這只羊可是和狼一起長大的，也不知是老虎厲害還是狼夠聰明，“Quincy，Mayer先生知道你來這裏嗎？”

Quincy聽到哥哥的名字立刻就換了表情，環看了一周，最後還是對林君複說道，“Orlando，我需要你的幫助？”

“可是，Mayer先生說凱瑟琳小姐是一位很有教養的淑女，比貝斯小姐還要有氣質一些。”

霍亞坤一聽，立刻就明白了，敵軍似乎已經在營外叫陣了，不過，還是需要再具體勘察一下敵情，先按兵不動為妙。

“Orlando，凱瑟琳小姐喜歡購物，貝絲小姐喜歡旅行，我喜歡實驗室，不合适，不适合！”

敵情明了，适合即刻出擊，霍亞坤迅速的截斷了其他人的話，說道，“Quincy，你答應過要去B市的，這次剛還一起回去，你哥哥知道你的意思會理解的。”

殷淩瀾已經看不下去他這個狼外婆模式的蠢樣了，直接說道，“你能再無恥一點嗎？”其餘衆人一致對他翻白眼。

“我有牙齒！”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忙着練車（原諒我日更有點難），今天還下雪了，凍成狗！明天考科二，也不知道下雪了怎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