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啊,為什麽念殊同自己長得這麽相似?

這個問題薛妄柳也想問。

當時念殊引氣入體之後,因為他的身體虛弱承受不了那麽多靈氣還生了一場病。薛妄柳整日操心他的身體,給孩子又是食補又是藥補,強制每天一斤奶,強壯修仙人。

結果把孩子補得跟自己越來越像,看着跟自己照鏡子一樣。徐吉慶這個鬼都看得慌,自己也亂了。

薛妄柳整夜沒睡,坐在念殊床邊挑燈夜看美人面,說出去頗具浪漫主義氣息。但是他心裏全是唯物主義,決定從遺傳學方面解答這個問題。

首先排除自己打破生理極限懷孕生子這個可能,徐吉慶提出了一個假設,問薛妄柳念殊是不是他在凡世留下的緣分一道橋。

“我這幾百年,都被當作女子,大家不是叫我姐姐妹妹就是姑姑姥姥奶奶,一點男女感情都沒有。”薛妄柳看他,“而且他才多大,我這些年都在雪山上,根本沒下山。”

熟讀史書的徐吉慶一拍胸脯,表示這個情節他熟:“萬一是天感而孕呢?”

薛妄柳:……

咋的,你是讓我找個大腳印踩踩,還是讓我唱冬至節過了一整天,耶稣降生在駐馬店?

他握緊了拳頭,叫徐吉慶閉嘴。

因為念殊沒有命魂,薛妄柳便是推衍也看不見他的來處和歸途,只能轉換思想,提出了一個新的假設。

當初薛家猛遭大難,本家的人死得剩下自己一個還有血脈關聯的,偏遠旁支倒是沒事。說不定念殊就是旁支的孩子,身上出現了返祖現象所以跟自己長得像。

這個結論非常有理有據,而且就算沒血緣,長得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這說明自己和念殊的确有緣,自己就是老天爺欽定的主角工具人。

而且兩個人雖然像,但是仔細看還是有些區別,兩個人的眉毛不同,鼻子形狀也有些區別,念殊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男子,遠沒有自己這麽女相。

雖然薛妄柳這麽想,但旁人估計不會這麽想,所以他才用綢緞叫念殊将上半張臉遮住。按理說這黑綢銀絲緞不會這麽輕易斷,但偏巧就遇見了江沅。

薛妄柳看向擂臺上已經愣住的江沅,雖然有些頭疼,但不得不說在這五年的時間裏,江沅的劍法的确是突飛猛進。

念殊感覺到臺上多了兩道氣息,還沒來得及動作,站在他面前的邵淩霜就直接抽刀将還指着念殊的喚星打開。

“閣下這是?”江沅眉頭一皺,趁勢挽了個劍花将劍收回來,看着身前面色不善的兩個人,認出邵淩霜,發現華寒宗的人之後,他面色稍霁,問“華寒宗的兩位師兄這是為何?”

邵淩霜拿着刀一笑:“不幹什麽,腳滑了一下,就上來了。”

柳奉玉一雙眼睛盯着念殊那張臉眨也不眨,握緊了手上的長槍,沉聲問:“你同我姑姑……雪柳仙姑是什麽關系?”

念殊擦去嘴角的血,收起墨玉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在下與雪柳仙姑并無關系。”

你們要找的是雪柳仙姑,同我師尊薛妄柳又有什麽關系?

“胡說。”柳奉玉忍着怒氣,“你同她長得這麽像,莫不是……莫不是……”

擂臺旁邊的人幫他補全了話:“莫不是仙姑生的兒。”

“诶,仙姑也就離開華寒宗五年,哪裏生得出這麽大的兒,你把她當做什麽了。”

薛妄柳聽着旁邊修士的話連連點頭,确實,你們把我當什麽了。且不論能不能生,就算能生,五年生出個二十歲金丹期的兒,那我也太牛逼了。

念殊聽着四周議論聲起,他皺了皺眉,那雙無神的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江沅,拱了拱手認輸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多謝閣下指點。”

江沅見他認輸,前面還有兩個煞星擋路,一拱手道:“承讓了。”

念殊将身上令牌掏出來給他,江沅卻也因為只贏了他一次,只拿走了他一塊令牌。眼見着念殊要走,柳奉玉伸手便向着他的肩膀抓去。

但這瞎子仿佛背後長了眼一般,腳下步伐一變,躲過柳奉玉的手站在了擂臺邊上。他彎腰将地上已經變成兩半的綢帶撿起,撣了撣上面的灰,小心将它收進了口袋裏。

“喂……”柳奉玉正準備叫他站住,卻被邵淩霜一把拉住。

邵淩霜壓低了聲音:“大師兄已經過來了,旁邊這麽多人看着,說不定姑姑也在,你最好收斂點。”

柳奉玉一臉陰沉,邵淩霜看着他沒有再往外沖,這才慢慢松開手道:“都上擂臺了沒有不動手就下去的道理,我是出竅期不便動手,你去同這個姓江的小子打一場,注意點分寸,別傷了他,特別是他的右手。”

所有人都知道江沅斷掉的右手是雪柳仙姑接上的。

“知道了。”柳奉玉現在心裏惱火得很,自他幼時被姑姑撿回去至今,從來都是別人說他長得最像姑姑,便是姑姑也曾抱着他同人玩笑說:“可見是上輩子的親緣未盡,今生來續了。”

雖然他從來不說,但心裏已經将姑姑當做娘親。

如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長得比自己更像姑姑的瞎子來,一時間他只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被人搶走了,心裏如同火燒一般燥得很,惱得很。

邵淩霜朝着江沅拱手道了歉說了句打擾,便轉身跳下擂臺,只留柳奉玉在臺上。

柳奉玉轉身看向持劍而立的江沅,壓着火拱了拱手道:“華寒宗,柳奉玉,還請一戰。”

江沅回了蘭澤劍門之後,除了練劍,還特意打探了許多關于雪柳仙姑的事情,自然知道柳奉玉是誰。

他現在雖然是金丹後期,但面前這位奉玉小仙自五年前就在金丹後期,一直壓着修為不肯結嬰,自己自然打不過。

可打不過又如何?他依舊抽出喚星,朝着面前這個來勢洶洶的對手拱了拱手:“蘭澤劍門,江沅,還望指教。”

擂臺上一觸即發,但是臺下的人已經不再關注,所有人都在議論方才那位鐵牛道友的臉。有兩個修士痛心疾首扼腕感嘆,帥哥的确是帥哥,但是怎麽就取了這麽個名字。

薛妄柳看着念殊離開的背影,又瞥了眼後面幾個跟上去的華寒宗弟子,等着身邊的司蓁抱着玉如意離開,他才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繞了一圈找到念殊的時候,他正坐在聆音菩提宗專門為這次新秀道會準備的休息庵堂裏,用着一根新的飛梭銀線織緞蒙住自己的上半張臉。

旁邊的佛修等着他系好帶子,遞上了一杯靈茶和一份靈食,讓他好好休息。

兩個人見過佛禮,念殊一口氣喝下半杯靈茶,盤腿坐在蒲團上入定調理,等着身體裏的靈氣漸漸充盈。

此間易明夜帶着邵淩霜還有司蓁一直坐在旁邊等着,雖然三個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但也沒有打斷念殊的休息。

畢竟之前大家都以為姑姑不過是收了個弟子,現在情況好像出了點偏差,可能是多了個兒子。

邵淩霜盯着這瞎子又蒙得嚴嚴實實的上半張臉看了一陣,伸手推了推他大師兄易明夜的後背道:“大師兄,我有一個推測。”

雖然知道他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但易明夜還是點點頭道:“說吧。”

“你說這個瞎子,會不會是丁紅修成人形啊?”邵淩霜小聲道,“丁紅跟着姑姑七百年了,照着主人的模樣修成人形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們也從來沒見過它的人形。”

易明夜腦子一疼,本想說你放什麽屁,但是旁邊的司蓁突然開口道:“旁的仙獸三百年便可以化形,丁紅七百歲有餘,的确是從未在我們面前化形過。”

易明夜嘆息一聲:“丁紅是金羽鶴,化形本就與別的仙獸不同。更何況丁紅就算化形有問題,也是因為原型頭頂無毛而沒頭發,絕對不會眼睛看不見。”

躲在一邊偷聽的薛妄柳:……

丁紅:……丢你老謀!

薛妄柳手指動了動,趕快按住了肩膀上躁動的丁紅:“鳥哥,算了算了。”

丁紅的綠豆鳥眼盯着易明夜和邵淩霜,裏面閃爍着仇恨的光,鳥子報仇十年不晚,等着!

正好這個時候念殊呼出一口氣,搭在膝蓋上掐蓮花指的手動了動,像是從入定中醒來了,司蓁咳嗽一聲,瞥了易明夜一眼。

念殊緩緩轉頭看向他們,豎着手掌阿彌陀佛一聲,輕聲問:“幾位可是在等我?”

“正是。”易明夜明人不說暗話,開口問:“不知道閣下師從何人?”

念殊笑了笑:“一位老沙彌,現下已經仙去了。”

“那你身上的物件,都是老沙彌所贈?”易明夜問。

念殊笑着搖了搖頭:“是老沙彌一位友人所贈,那位道人四處雲游,現下我也不知曉他去了哪裏。”

易明夜點點頭:“不知閣下的父母可還健在?”

念殊搖頭:“我自幼時家中遭難,父母都已不在多年。”

眼看問不出來什麽,邵淩霜有些着急,直接道:“大師兄,那蘭澤的劍修不是說了嗎,姑姑收的那個徒弟全身經脈不通,命魂不全,你倒不如直接一探他根骨,觀他氣脈便知曉。”

司蓁摸了摸手上的玉如意,緩緩道:“這位修者身上有寶貝,若是觀氣能看見,倒也不必大師兄如此了。”

易明夜:“都閉嘴。”

如果蘭澤劍門說的是真的,那瞎師弟渾身經脈不通,引氣入體都不能更何況修成金丹。但若是姑姑特意為他尋來了秘法……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一會,看向念殊開口道:“這位道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突然從身後傳來,易明夜轉頭一看,幾個亮亮光頭佛修出現在門口,為首的還是十八羅漢之一的芭蕉羅漢。

芭蕉羅漢對易明夜幾個人行了一禮,然後沖着念殊念了一句佛號,緩緩道:“這位修者可否有空與貧僧一敘?”

作者有話說:

薛妄柳:遺傳學能夠解釋我們的問題。

柳奉玉:我媽被人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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