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曲溪

謝淮舟今天約了柳家談生意,顧謹亦下午也要去找大學朋友敘舊。

兩個人都要出門,謝淮舟就送了顧謹亦一程。

坐在車上,謝淮舟跟顧謹亦解釋他跟柳家的來往,柳家的人打算在一顆小星球上建一個超大型模拟游樂場,裏面所有的觀賞機甲都由謝家提供。如果這個試點順利,那以後還要延伸到其他星球。

顧謹亦對生意一竅不通,對柳家卻有點印象。

柳家是羅塞爾星上最大的家族,往回倒數幾千年,柳家就是統治這個星球的總督。

而在他上學的時候,柳家現在的家主正在蘭德學院讀三年級,算是他學長。

跟謝淮舟這種沉穩冷硬風格的不一樣,柳衡山有雙輕佻風流的桃花眼,笑起來春風和煦,四年裏換過的情人能組一支拉拉隊,但奇妙的是,每個人分手後都不說他壞話,反而對他舊情難忘。

顧謹亦之所以對這人有點印象,就是因為他曾經收到柳衡山的邀請函,請他一起去參加舞會。

顧謹亦的神色一時有點微妙。

而這時謝淮舟恰好問他:“柳衡山當初念的也是蘭德,你跟他認識嗎?”

顧謹亦有點尴尬,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謝淮舟挑了下眉,聯想到柳衡山的花心,冷不丁問:“他追過你?”

顧謹亦趕緊搖頭。

“也沒有,就是邀請過我去舞會,但我沒答應。”

其實後來柳衡山還給他送過花,他也沒收。

但他直覺這件事還是不說為妙。

謝淮舟沒再說話,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顧謹亦以為這一頁翻過去了,卻不想謝淮舟過了一會兒又問。

“在學校的時候,多少人追過你?”

他問得很輕,顧謹亦差點以為是自己錯覺。

直到對上謝淮舟專注看他的眼神,他才察覺對方是認真的。

顧謹亦:“………”

他有種回到了學校課堂,面對着全校最嚴厲老師的錯覺。

但他真的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跟他表示過好感的人實在太多了,直到他跟楚覓雲結婚後,都有人在畢業季涕淚橫流地告白。

他含糊道:“記,記不太清了。”

謝淮舟卻輕點了下頭,自動幫他翻譯:“追你的人太多了,你數不過來了。”

他語氣平平,顧謹亦卻無端覺得背後一涼,像在被家長盤問為何夜歸。

“也沒多少……”顧謹亦小聲辯解,過一會兒又不太服氣,“帝國學院追你的人應該更多吧?”

“不,很少,”謝淮舟回答得理直氣壯,“我脾氣太差,身邊還總是有很多人,沒多少人有膽子跟我告白。”

顧謹亦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句話了。

脾氣差難道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但他看着謝淮舟,很難想象學校時期的謝淮舟是多麽桀骜不馴,因為自從他跟謝淮舟在G6星相遇,謝淮舟從沒有在他面前動怒,連楚小年都不覺得他可怕,還敢于爬在謝淮舟膝頭玩拼圖。

他奇怪地打量謝淮舟。

“怎麽了?”謝淮舟問他。

“沒什麽,只是有點想不出你發脾氣的樣子。”顧謹亦眼中帶着笑意,“我還沒見過生氣。”

謝淮舟看了顧謹亦一會兒,輕笑了一聲。

他心裏想,你沒有見過,恰恰因為你是你。

但他也沒多跟顧謹亦解釋什麽,兩人又聊起了蘭德學院著名的滑冰場和圖書館。

在懸浮車停在蘭德學院門口的時候,顧謹亦正要下車,謝淮舟卻拉住了他。

後座的擋板被升了起來。

寬闊的後座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幾乎像一個小型的休息室。

顧謹亦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謝淮舟抱在了腿上,低着頭承受親吻。

空氣裏彌漫着海風跟紅茶的味道,紅茶的信息素甚至要更濃一點,有種若有若無的微甜。

謝淮舟的手按在顧謹亦的性腺上,他的指腹略為粗糙,不輕不重地搔刮着那一小片柔嫩的皮膚。

顧謹亦幾乎要癱軟下來。

高度匹配的信息素會互相吸引,這是無法抗拒的自然規律

謝淮舟從前的吻都是禮貌溫柔的,今天卻多了分兇殘跟掠奪,輕易就讓他丢盔棄甲。

等到謝淮舟最終放開他的時候,顧謹亦已經眼神茫然,嘴唇被親得微腫,連衣服都有些亂。

謝淮舟親手幫他整理好領口的褶皺。

“跟朋友玩得開心,”謝淮舟語氣很平靜,“我晚上來接你。”

顧謹亦愣了一會兒才點頭。

他當然知道謝淮舟的吻,只是醫療作用,但來得如此毫無征兆,卻還是讓他心髒跳得厲害。

一直到他開門下車,站在蘭德學院門口僅有的一小片陸地上,他都還有些回不過神。

顧謹亦站了一會兒平複心神,直到一輛三層高的學校公用船停在他面前,他才支付星幣走了上去。

他今天運氣不錯,頂層還有位置,從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見蘭德學院的風景。

這座建在水上的學院,跟他上學時也沒太大的變化,校門口的冰淇淋店還在,但是旁邊賣樂器的商鋪已經換成了一家咖啡店。

年輕的學生們穿着白色的校服從教學樓走出來,特質的靴子讓他們輕松行走在水上,三五成群地發出哄笑聲。

顧謹亦望着望着,就想起當年他在讀書的時候。

那時他也是這些學生的一員,下了課會去路口買零食,天氣好的時候會跟朋友們坐在臺階上聊天 偶爾還要在咖啡館打工。

他微笑起來,沒注意到旁邊的幾個學生也在悄悄觀察他,隔了好一會兒,才有男生鼓起勇氣問他:“請問你是來蘭德參觀的嗎?”

顧謹亦回過頭,看見了幾張清秀朝氣的臉,正友善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是蘭德的畢業生,來找朋友的。”

“哇,那你是我們學長呀,”一個女生驚喜道,“你是什麽專業的啊?”

顧謹亦猶豫了下:“珠寶設計。”

那女生更激動了,推推旁邊一個圓臉妹子:“這不巧了嗎?塔塔也是珠寶設計的。”

那圓臉女生有點羞澀地看着顧謹亦。

大概是蘭德畢業生的身份拉進了距離,這幾個學生也放開了膽子,一直拉着他聊天,還熱情跟他推薦學校新開的幾個下午茶餐廳。

顧謹亦也笑眯眯的,從包裏拿出巧克力分給他們。

這巧克力還是謝家特制的,知道他喜歡吃甜食,謝家的廚師們跟打了雞血一樣研究。

其中一個男生咬着巧克力,驚嘆這巧克力真好吃之餘,又問他是來找哪個朋友。

“不是我吹哦,我在學校裏認識的人可是很多的,”那男生拍着胸脯,“沒準你找的人就是我朋友。”

顧謹亦想了想:“她現在應該是格鬥系的助教,叫曲溪,你們認識嗎?”

話一出口,氣氛突然就安靜了。

幾個學生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臉上看見了驚恐。

剛剛還在跟顧謹亦拍胸脯的男生突然佝偻起身子,摸着胸口,虛弱起來。

顧謹亦再遲鈍也要察覺不對了。

他小心地問:“怎麽了,你們認識她?”

剛才說話的男生捧着心口,嬌弱道:“也沒什麽,就是聽見這個名字就覺得胸口疼,肋骨好像又斷了一根。”

顧謹亦被吓住了,這是什麽意思??

好在旁邊的圓臉姑娘很快跟他解釋:“曲助教是格鬥課的輔助老師,會跟學生随機對打。這個倒黴蛋就是格鬥系學生,上禮拜剛被曲助教踢斷肋骨。”

那個男生配合地咳嗽了兩聲,一臉心有餘悸。

但他望了望顧謹亦光潔如玉的臉,又突然坐直了,大聲為自己正名。

“這可不是我特別弱,哪個跟曲助教對打的學生不得斷幾根骨頭,”他用力強調,“我這還算受傷輕的。”

顧謹亦噗嗤一下笑起來。

他搖搖頭,神色中有點懷念。

“這還真像她會幹出的事。”

說話間,公用船已經到達其中一個站點,顧謹亦該下去了。

其他幾個學生恰好也在這兒下站,跟在他後面一溜排走下去,還沒站穩,就猝不及防看見了曲助教熟悉的臉。

格鬥系的男生覺得自己要暈了,也顧不得在美人面前維持風度了,低眉臊眼地叫了一聲“曲助教”就迅速開溜。

而顧謹亦望着面前一身白衣,身材高挑精練,臉蛋卻有點可愛的女人,微微笑起來。

“好久不見,曲溪。”

曲溪上下打量他幾眼,一拳頭捶在了顧謹亦的肩上。

然後她擁抱了他。

“歡迎回來。”她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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