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易感期(一更)
顧謹亦坐到車上的時候,還有點心不在焉。
他一開始沒把桃桃的那句話當真,只以為桃桃是語言故障。
但如果桃桃那句話真的是對他說的呢?
如果真的曾有個人,想要見他一面,但最終卻只是跟一個賣冰沙的小機器人待了很久。
那會讓他多少有點歉疚,跟感情沒什麽關系,只是覺得辜負了別人的好意。
但這事已經無從查證了。
他往窗外看了看,夜色下的蘭德學院還很熱鬧,現在是休息日,所以學校門口聚了很多人。
他們剛剛出校的時候,天上就下了點小雨,但是一點沒影響學生的熱情,大家都換下了白色的校服,穿上自己的私服,三三兩兩紮堆在一起,商量着要去哪兒玩。
“你以前來過蘭德學院嗎?”他突然問謝淮舟。
“來過。”
他有點驚訝:“什麽時候?”
“三年前,正好是你畢業那一屆,”謝淮舟并不隐藏,聲音波瀾不驚,“我受邀參加你們的畢業典禮。”
其實是他主動跟蘭德提出的。
顧謹亦輕輕地“啊”了一聲。
上次跟謝柯吃飯,聊到畢業典禮的時候,他就說過自己恰好翹掉了那一天的舞會。
“那還真是不巧。”他喃喃道,有一點可惜,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可惜。
窗外的雨逐漸下大了,坐在懸浮車裏是聽不見外面的雨聲的,但是能看見鋪天蓋地的雨霧。
車裏還放着顧謹亦喜歡的歌,溫柔妩媚的女聲低啞地哼着人魚族的語言,用哀婉的聲音控訴愛人的離別。
謝淮舟看着窗外的雨,突然說:“其實你新生入學的那一年,我們也許見過。”
顧謹亦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那一年,蘭德跟其他五所學校舉辦了聯合軍訓,帝國學院也是其中之一。開幕式的時候,我作為四年級代表出席了。”
謝淮舟聲音不高不低,跟車內的歌聲混合在一起,并不顯得嘈雜。
顧謹亦也慢慢回想起來了。
他入學的時候确實有過這麽一件事,聽上去很嚴肅,但除了日常軍訓,這更像一場學校間的大型交流會。
結束的時候,不少人都趁機脫單了。
後面的幾屆學生頗為憤憤不平,抗議說也想要聯合軍訓。
他側頭望着謝淮舟,有點茫然:“那我怎麽不記得你,代表們不是要在開幕式發言的嗎?”
如果他沒記錯,帝國學院發言的人是個女生。
謝淮舟抿了下唇角,心裏也有點後悔。
他那時候跟顧謹亦素不相識,并不知道臺下這堆黑壓壓看不清臉的新生裏,有自己未來的心上人。
所以他拒絕了上臺發言,給出的理由是——“太蠢了”。
謝淮舟随便敷衍了個理由:“我不太想去,就讓別人去了。”
“哦,”顧謹亦覺得這個理由很符合謝淮舟,又問,“那後來軍訓期間,你也在嗎?”
“不在,我去完開幕式就走了,”謝淮舟有點微不可查的郁悶,“學校臨時派了任務。”
他走得毫不留戀,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還在飛船上跟人說參加開幕式就是浪費生命。
但現在回想起來,他那時候果真是年輕氣盛。
顧謹亦點點頭,沒有再問。
但他心裏覺得有點奇妙,原來在他并不知道的時候,他跟謝淮舟就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候楚覓雲還在,他也沒有遇見傅沉,沒有生病動手術。
他才十九歲,對一切都懵懵懂懂。
回了家以後,謝淮舟跟顧謹亦各自洗漱上床。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別墅周圍很安靜,下過雨後,空氣裏格外的清冷幽靜,連蟲鳴都聽不見幾聲。
但屋子裏的溫度卻不低。
謝淮舟把顧謹亦抱在沙發上親吻。
顧謹亦剛洗漱完,身上是淺淡好聞的柑橘香,他是漂亮溫柔的長相,但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謝淮舟腿上,露出雪白的皮膚坐在謝淮舟身上,卻有種天真又肉.欲的味道。
謝淮舟一點一點吻他。
從薄紅柔軟的嘴唇,吻到清瘦修長的鎖骨。
顧謹亦有點招架不住這樣的親吻。
在他剛來謝家的時候,謝淮舟的吻總是淺嘗辄止,帶着一種劃清界限的禮貌,是出于治療才不得不做。
前陣子,謝淮舟甚至減少了親吻他的次數。
但到了羅塞爾星,謝淮舟像是又想起了治療的必要性,更頻繁地從他身上攝取信息素。
這時候的吻,已經像情人間的吻了。
顧謹亦的手握緊了,眼睛也變得潮濕。
他有點怕這樣的親昵,太熟悉也太溫柔,尤其是閉上眼的時候,他會分不清對面的人是誰。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謝淮舟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要比平時濃上幾分。
等到謝淮舟松開他的時候,顧謹亦的臉已經紅透了。
謝淮舟卻遠比他沉靜,臉上看不出什麽異色,甚至低頭幫他整理好了散開的睡袍。
謝淮舟碰了碰他的臉,聲音還有點沙啞:“你臉好燙。”
顧謹亦有點慌亂,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迅速從謝淮舟身上溜下來。
他喝了一整杯的檸檬水,微冷的水讓他好過了不少。
在睡覺前,他碰到謝淮舟的手臂,總覺得體溫比正常的要高些。
他有點擔憂地問謝淮舟:“你上一次易感期,是什麽時候?”
謝淮舟回憶了下:“四個月前。”
顧謹亦一算時間,暫時放下了心裏的猜測。
alpha的易感期有些類似omega的發情期,只是沒這麽頻繁,有些甚至幾年才有一次。
易感期的alpha會變得易怒,暴躁,有強烈的攻擊性,是alpha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個時期。
如果是已有伴侶的alpha,他們對伴侶的占有欲和依賴也會達到頂峰。
謝淮舟得了“信息素缺失症”後,易感期也出現了混亂,但一般來說,不太可能會縮短到幾個月一次。
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謝淮舟對他道:“我最近一直在吃治療的藥,應該沒那麽快。”
“那就好。”顧謹亦放心了。
他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鋪天蓋地下了起來。
花園裏的千鶴蓮在雨中悄無聲息地盛開了。
而在室內,海風味的信息素不知不覺地變濃了,像一場姍姍來遲的海嘯。
顧謹亦跟謝淮舟的判斷雙雙出錯。
穩定信息素的藥物,在頂級的alpha身上并沒有那麽有效。
謝淮舟的易感期在這個夜晚确實沒出現,一切都風平浪靜。
但是又過了一天,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他的易感期突然發作了。
易感期到來的時候,謝淮舟正在書房裏處理工作。
當發現自己身上開始出現大片的紅斑,并且開始頭痛,他就迅速按下了書房的按鈕,将整個房間反鎖起來,變成了囚禁自己的牢籠。
短短的幾秒,他的身體就燙得不像話,呼出的氣息似乎都帶着熱度,一種焦灼不安的攻擊情緒從心底油然而生。
他打開櫃子,吞了兩粒藥品,雖然沒什麽用,但總歸聊勝于無。
然後他撥打了管家的內線。
“我易感期又到了。”謝淮舟已經習慣這件事,聲音很平靜,“讓醫院準備隔離,通知醫生過來。”
管家愣了一下,迅速道:“好的,我立刻安排。請問您需要什麽補充劑嗎?”
“暫時不需要”謝淮舟頓了下,“別讓顧謹亦進來。”
易感期的alpha都是野獸,完全沒有理性,對omega的占有欲也達到了頂峰,腦子裏只剩下要标記的欲望。
他往常的易感期都是一個人度過的,雖然痛苦,煎熬,但到底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可如果顧謹亦不小心闖進來,他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管家猶豫了一瞬,才說道:“是,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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