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份
林知惜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太後。
她老人家醒來後,得知林知惜跪在外頭,直接将人轟走了。
而皇上走了,但他之前命人打的板子卻逃不掉。林知惜硬生生挨了二十板子,屁股打得血肉模糊被宮人擡出皇宮。
馬車裏,林知雅不停給她擦汗,責備她太過魯莽,“以後有什麽事,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我也好幫你出出主意。這次幸虧太後沒事,否則你小命不保。”
林知惜臉色蒼白如紙,嘴上答應得痛快。
到了齊王府,林知雅要送她進去,林知雅身邊的丫鬟想要阻止,張嘴想說什麽,可之前被扇過巴掌,不敢再惹對方。
林知惜見對方不再開口,哼了一聲,卻還是将姐姐攔住,“不用了。我讓半夏扶我回去就行。在宮裏耽誤半天,你該回去照看玲兒兩個了。她們找不到娘可是要哭的。”
林知雅知道妹妹是擔心自己回夫家沒法交代,心裏過意不去,“待會我讓郎中過來給你看病。你好好将養着。”
林知惜自己就是大夫,不過她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受了姐姐的好意。
她這邊剛進王府大門,影壁後面站着陳側妃等人,全都一臉焦急看着她。
待看到她病恹恹,走路顫顫巍巍的樣子,趕緊過來攙扶,噓寒問暖,“你這是怎麽了?”
林知惜身上蓋着披風,可架不住這些人都是狗鼻子,血腥味根本蓋不住,“你被打了?為何被打?可是惹怒了聖上?”
十幾個女人圍着她團團轉,吵得林知惜腦殼疼,她擡了擡手,“行了。我找到證人證明我父王沒有謀反。聖上已經決定重新審理這案子。我們齊王府要解封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陳側妃以前言之鑿鑿相信齊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娘家根本沒那麽大的力量推翻聖上的判決,她祈求的也只是解除圈禁,像個正常平民過日子就行。
沒想到林知惜帶給她這麽大的驚喜。就好像天上掉下一塊餡餅直接将她砸暈了,呆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她。
向來穩重自持的陳側妃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多說。
呆愣好幾息,這些人突然反應過來,而後發出震天歡呼,她們抱在一塊蹦蹦跳跳,有孩子的母親彎下腰在孩子面上狠狠親了一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知惜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她示意半夏扶她回去。
兩人走了好半晌,都能聽到身後此起彼伏的笑聲。
院門從裏面被人打開,陸霄聽到動靜正想出來一探究竟,等他看到林知惜下意識綻放笑容。
這笑容放大他的五官,讓原本生得俊美的他更添幾分妖冶,半夏靠近林知惜耳邊,小聲嘀咕,“這孩子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禍害。”
林知惜深以為然,這張臉放在現代也是粉絲跪求他長大。
林知惜問一旁的寒雲,“他怎麽來了?”
寒雲還沒回答,陸霄已經迎上來,“是我求他帶我來王府的。我好些日子沒見姐姐了。”
說完,他鼻子往前嗅了嗅,一股血腥味兒蹿入他鼻尖,他蹙眉盯着她,“姐姐,你怎麽了?”
他汗毛倒豎,如驚弓之鳥,聲音都變了,“靈妃打的,是不是?”
林知惜一愣,想到他之前就是躲在靈妃轎子裏,身上還被割了一道道傷痕,就是靈妃所為。這孩子該不會以為是他連累自己被打吧?
他雙眼含淚,“姐姐,你把我交給她吧。我不想你死。”
林知惜好氣又好笑,同時還有些感動,伸手抹掉他臉上的淚珠,拍拍他肩膀,“瞎說什麽呢。不關靈妃的事。是我自己要為我父王讨回公道。”
想到什麽,她突然拉着他進了內室。
她躺在床上,口述一張藥方讓寒雲給她抓藥,而後才将事情始末告訴陸霄。
陸霄顯然對齊王府和鎮國将軍府的謀反案不太清楚,聽她說完,眼睫半垂沉默良久,才擡頭看向她,“所以你以後就不是罪人之後了吧?”
林知惜心裏生出一絲詫異,原來他思考這麽久竟是擔心她嗎?
她搖頭,“不是。”她視線落到他這張過份俊俏的臉上,“陸将軍也沒有謀反,他的家人也能得到平反。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從邊城回來了。我還打聽到陸夫人還活着。”
陸霄身體明顯瑟縮了下,随即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林知惜剛要張嘴,林知雅請的郎中來了,半夏請人請進來,郎中開了張藥方,很快離開了。
陸霄站起來,“姐姐,我回屋寫字了。”
林知惜點頭,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夏送完郎中,拿了一瓶藥膏,“大夫說這個藥可以敷在傷口上。我幫您抹上吧。”
林知惜點頭。
亵褲與血肉沾在一起,半夏只能拿剪刀一點點剪開,哪怕林知惜忍痛功夫一流,也免不了發出一聲悶哼。
等傷口裏的衣料全部剪完,林知惜上半身全都濕透了,就像剛從河裏撈出來一樣。
半夏沒話找話,“主子,您有沒有發覺陸霄好像有點不對勁呀。”
林知惜也沒想到陸霄那麽害怕靈妃,看到自己受傷,第一時間就想到靈妃身上,他這是擔心自己受他連累?
不過說起來,她今天好像沒在壽宴上看到靈妃。以她的受寵程度,皇上不可能禁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自己不願意出席。
林知惜想到聖上對靈妃的寵愛,囑咐半夏,“這件事千萬別跟任何人說。”
半夏也喜歡陸霄,這孩子乖巧可愛,總是幫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讓人忍不住心疼他。
半夏上完藥,收拾紗布時,外面傳來敲門聲,陸霄的聲音隔着門傳進來,“姐姐,我熬了一碗粥。您吃點吧。”
半夏給她蓋上薄被,陸霄端着粥碗進來。
林知惜趴在床上,沒辦法自己吃飯,半夏要過來幫忙,陸霄立刻阻止,鼓着腮幫子道,“半夏姐姐手還沒洗呢,我來喂吧。”
被嫌棄的半夏只能退了出去。
林知惜早上為了看清李嬌奴的臉,差點遲到,連朝食都沒吃就進了宮,皇宮壽宴準備的都是冷食,吃了就拉肚,她也只是咬了一塊糕點,現在聞到米香肚裏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陸霄一勺接一勺,這孩子比半夏還有做飯天賦,這米粥軟爛滑糯,上面一半都是米油,吃進胃裏好像身體裹了一層棉花,溫暖舒爽。
吃完一碗,林知惜打了個哈欠,陸霄也不耽誤她睡覺,給她蓋好上半身的被子,端着空碗出去了。
客廳裏,半夏正在給林知惜縫布巾,這樣可以塞進後背可以吸汗,看到他出來,擡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的衣服得過幾天才能給你做了。我先給主子縫布巾。”
陸霄也不在意,他已經有一件衣服穿了。沒換洗衣服也不要緊,等到晚上,洗幹淨在外面吹一夜,第二天就又能穿了。
他将空碗拿到小廚房洗幹淨,随後進來坐到半夏對面,問半夏還會做什麽菜,他想多做些好吃的菜,給姐姐補補身子。
半夏做飯就是災難,再好的食材到她手裏,優點都能被掩蓋。
之前林知惜為了省錢,沒辦法只能吃半夏做的菜。可現在她都傷成這樣了,陸霄覺得自己該做幾道好菜給她補補。
半夏不會做飯,可她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雞湯可以補身體,最好再放些菌絲在裏面。”
她放下縫了一半的衣服,“家裏沒雞了,我去買。你看好主子。要是她發了燒,一定用溫水給她降溫。”
陸霄點頭。
林知惜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昏昏沉沉。
陸霄提着一盞油燈推門進來,照亮整間寝室,欣喜的聲音傳來,“姐姐,你醒了?”
林知惜依舊半趴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肚子空空如也。
她掙紮着撐起身,陸霄已經快步出去,很快又端着一碗熱湯進來,獻寶似地端到她面前,“姐姐,你餓了吧?我做了些菜你快嘗嘗。”
趴着睡的滋味并不好受,林知惜覺得自己心髒那兒隐隐有些疼,只能強撐起虛弱的身體慢慢滑下床。
陸霄見此,将雞湯放到床頭櫃,過來扶她。
林知惜站穩身體,但屁股被裹得臃腫,這樣子着實不好看,陸霄忍住笑,舀了一勺雞湯想要喂她,林知惜有些尴尬,接過勺子,“我自己來吧。”
陸霄有些失落,但依舊眼巴巴站在原地看她喝了一碗雞湯,惬意地眯了眯眼,“這湯可真好喝。”她夾了一筷子切得薄如蟬翼的土豆絲,突然想起來,“你剛說這些菜是你做的?”
陸霄點頭,眼睛一直盯着她,等對方肯定他的手藝,他渾身上下就好像被油潤過一遍,每個毛孔都寫着滿足,“是啊。我炖的。”
他嘴角翹起,又擔心她發現,手指曲起成拳抵在嘴邊掩飾唇邊的笑意。
林知惜毫不吝啬朝他豎了根大拇指,“不錯。以後娶媳婦有保障了。”
陸霄含笑的眸間傳出一抹亮光,不知想到什麽,矜持又羞澀地道,“姐姐,我以後一定會做很多好吃的。”
林知惜愣了下,有些遲疑試探他,“你喜歡做吃的?不喜歡練武嗎?”她指了指外面,“寒雲和半夏都會武功,你不想學嗎?”
陸霄第一時間想到靈妃用甜蜜的嗓音一點點劃開他的傷口,他控制不住抖了抖,視線移到她蒼白的臉上,點了點頭,“我想學武。”
只有學了武,他才能保住自己,才不會再被人扣在案板上宰割。
林知惜暗暗松了一口氣,摸摸他腦袋,“放心,我會讓寒雲教你練武。”
接下來幾日,陸霄除了識字和做飯,還加了一項練武。
寒雲和半夏只要一有空就教她,林知惜有時候躺在床上無聊,也會站在廊檐底下指點他。
這孩子似乎天真就适合學武,無論出刀的速度,還是準确度都已到達人類極限。他甚至不需要學習劍法,只憑借這兩樣優點就能無師自通上陣殺敵。
他唯一要學的就是認準身體各個部位的穴道,提高內力和鍛煉體力。
三人盡心盡力教他,短短七日時間,他就能精準無誤找到身體上的各個穴道。他身體的兩個穴道也被寒雲開了,接下來只需要勤加練習積攢內力即可。
寒雲看到陸霄這得天獨厚的天賦都忍不住發酸,“這孩子的父母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林知惜怔了怔,神色複雜,颔首呢喃着,“是啊。他确實是個人物。”
寒雲詫異回眸,主子原來早就知道陸霄父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