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征伐

京城這邊發生的事, 林知惜很快就知道了。

早在離京之前,她就将系統商城的士兵全部安排在她的三個別院。約定等寧王領兵出城三日後,他們就動手。

搶完錢, 這些士兵化整為零,藏在各個縣城,同時還不忘給林知惜送信。

林知惜清點完財産,心裏有了些欣慰, “這些錢足夠我們招兵馬買馬了。”

半夏也為主子高興。

就在這時, 沈為民過來彙報,金吾将軍已經買完糧草,明日他們就出發。

林知惜點頭。

翌日,一行人去了邊境。

林知惜親自宣了聖旨。

這邊離京很遠,新皇登基一事還未傳到這邊。

聽到聖上要撕毀合約, 攻打匈奴, 守城将軍将信将疑,不過當他看到這些人帶來糧草, 那點懷疑也就煙消雲散, 直接将領兵權交給金吾将軍。

京中那麽多将軍, 金吾将軍是少數的主戰派,這也是林知惜這麽快就勸服他來邊城參戰将功折罪的主要原因。

金吾将軍打仗是有真本事的,他的将軍之位也是實打實的升上來的。

林知惜将領兵權交給他,也是形勢所驅。

但是她并不打算當個花瓶,所以當天她就換下紅裝穿上盔甲與士兵一塊訓練。她帶來的護衛自然也不例外。

金吾将軍看到她這身打扮, 當即叱責她胡鬧, “兵營嚴禁女人進入。公主金尊玉貴,若是受傷,臣萬死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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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惜嗤笑一聲, “金吾将軍,和親的時候,你們送本宮一人去敵人侍賊,怎麽沒想到本宮金尊玉貴,只是個弱女子呢?”

她接過半夏遞過來的劍,耍了個劍花,“廢話少說,本宮能文能武,不輸你們男子!不信,你只管來戰!”

金吾将軍能怎麽辦?對方是公主,身份比他尊貴,要是打一架能讓對方退縮,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他随便點了個士兵。

林知惜看到那個士兵卻搖頭拒絕,反而沖金吾将軍勾手,“我想跟将軍打一場。”

金吾将軍有些訝異,覺得她有些不識好歹。

底下士兵不嫌事大,瞎起哄,“将軍!打她!讓她知難而退,知道軍營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金吾将軍被架在火上烤,只能硬着頭皮應戰。

雙方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嬌小瘦弱,怎麽看林知惜都沒什麽勝算。

但當對方攻過來時,那伶俐的掌風,兇猛的殺氣還是讓金吾将軍駭了一瞬。剛開始他還漫不經心,接連交了三回手,金吾将軍也不得不慎重應付。

的确,從外表來看,林知惜個頭不高,用現代算法也就165,但是她身手靈活,像一條滑不溜秋的魚,根本逮不住,反而在你快要抓到的時候,她就能出其不意紮了你一下。

她身上似乎裝了許多刀鋒,輕易近不得身。

一連三次手心被割傷,金吾将軍不得不用兵器。

一個用劍一個用捶,打了幾十個回合,場面越來越激烈,剛開始還看不起林知惜的士兵大聲驚呼,可看着看着,他們都替将軍捏一把汗,這身手分明就是個練家子,要是輸了,将軍丢人可丢大發了。

怕什麽來什麽,大家眼睜睜看着惠陽公主接二連三挫敗金吾将軍。

有個士兵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人,眼睛卻沒舍得移開半分,“哎,你有沒有覺得公主這體力挺好的。”

普通士兵打兩刻鐘就會氣喘籲籲,可她呢?只是額頭冒汗,衣服浸濕,氣息都沒亂一下。

她的體力居然能跟金吾将軍不相上下。這怎麽可能?

這還是女人嗎?

有個懂武的士兵道,“她不是體力好,她是有內力。”

那士兵視線在林知惜帶來的那群女護衛身上流連,連千金之體的公主都如此厲害,這些女護衛想必也是有真本事的。看來還真是不能小瞧女人。

半個時辰後,金吾将軍終于休力不支,直接認輸。

他不認輸也沒辦法,他是從小兵做起,一步步往上升,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他沒有內功,用的鐵錘又極為消耗體力,而林知惜身手靈活,拿的又是輕巧的軟劍,內力消耗少。再這麽打下去,他體力耗完,被對方刺中要害,不得不認輸,那才丢醜。

“公主身手不凡,末将認輸。”

林知惜收回劍,這才發現自己衣衫全部濕透,黏黏糊糊緊緊貼在皮膚上,被盔甲捂着,特別不舒服,“我自小習武,有內力,不比金吾将軍是真刀真搶殺出來的。”

金吾将軍恍然,他一直看不起那些江湖人,覺得那些人都是花架子。可經跟公主這麽一交手,他才發現江湖人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至少公主的打法并不是花架子,反而将內力與軍拳相結合,取雙方優點,光耗時都能将人打敗。

金吾将軍當即就封林知惜做了百戶長。

林知惜再尊貴,但在軍營這種講究軍功的地方,封她為百戶長,還是看在她武功确實不錯的份上。

至于千戶長,得要她上陣殺敵,有了戰功才能封。

林知惜将自己帶來的護衛全部歸在自己手下。

接下來便跟其他士兵一塊訓練。自此沒有士兵敢嘲笑她們。

良國這邊的動作,匈奴那邊很快獲悉,同時也開始戒備。

對于一個不講信用的人而言,他們首先學會的就是防備別人不講信用。他們也擔心良國和親只是為了麻痹他們。尤其是使臣每隔七日就送信回來,最近一次送信還是在十天之前。擺明出事了。

匈奴單于當即立斷派兵到邊境,戰争一觸即發。

林知惜身着紅妝,親自站在城樓前撕毀和親文書,匈奴單于大發雷霆,集結十萬兵馬齊聚邊城。

初次交鋒打了兩天兩夜,以匈奴攻城失敗告終,匈奴這邊十萬兵馬死了三萬,受傷大半。

明面上是良國勝了,但是良國這邊損失也不小,首先死了八千多人,投石機和床弩損毀大半,弓箭用掉三分之二,而城牆被燒毀大半,需要修補。

金吾将軍帶着幾位副将商量下一場戰事,沈為民有條不紊安排将士打掃戰場、修補城牆、安排軍醫為傷者診治。

安排好之後,沈為民想去開導林知惜。主要是擔心她第一次上戰場會害怕睡不着覺。

但是他并不知道林知惜交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甚至因為重回戰場,她整個人都處于興奮當中。第一次就殺了五十八個敵人。

當然她是低等軍官,功勞不僅僅只是殺了多少敵人,也要看戰損比和任務完成度。

沈為民一直處于亢奮當中,覺得自己多慮了。

林知惜問他物資怎麽樣,沈為民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別的倒還好,就是傷藥和弓箭用掉大半,恐怕只能再維持一次。”

打掃戰場的時候,士兵也會趁機把弓箭回收,至少有一半還能再次使用。但是傷藥用一點少一點,需要補給。

可林知惜的五十萬兩銀子已經全部換成物資,而賬上已經沒有銀子。沈為民愁得不行。

林知惜将這事記在心裏,在其他人都營中休息時,她帶着護衛去了趟府城。

回來後,帶回一個男人,将對方引薦給金吾将軍和沈為民,“這是我在京城時就認識的朋友。他是蜀地商賈,經常往返京城和蜀地,主要販賣茶葉、馬匹和傷藥。”

茶葉和馬匹就算了,但傷藥卻是他們最緊缺的東西。

金吾将軍和沈為民眼睛立刻亮了,熱情招呼他喝茶。不過他們也知道自己沒錢,對于無利不起的商人而言,他們這點熱情半點不值。

倒是林知惜已經替他們找到合作紐帶,“陳東家有一愛女,有意為女兒找一位東床快婿,她最愛英武兒郎,我聽聞金吾将軍有三子,只要你們兩家定下婚事,陳東家願意資助十萬兩藥材作為定金。”

金吾将軍從來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這麽值錢,他大兒子已經許親,剩下兩個兒子還沒有定親。許一個出去就能白得十萬兩白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金吾将軍半點沒猶豫,在林知惜和沈為民以及一衆下屬的見證下簽了婚書。

陳東家拿到婚書,約定三日後必将藥材送至軍營。

林知惜等人給金吾将軍敬酒,祝他替兒子娶得如此豪富之女。

在所有人看來,一家有權,一家有錢,強強聯合的婚姻是天作之合。

金吾将軍沒想到林知惜出去一趟就将他們現有問題解決,立刻給她敬酒,“以前我們打仗,在戰場上死的只站一小部分,大多數都是因為沒藥,救治不及時死的。這次要不是有公主牽線搭橋,我恐怕又會失去很多兄弟,公主此舉救了大家,我敬公主一杯。”

林知惜眼含深意,“金吾将軍過獎了。我救你也是為了兄弟們。”她給在座的每位将領都敬了一杯酒,“以前我以為和親就是愛國。可上了戰場,我才知曉,上陣殺敵一樣可以報效國家。咱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別說只是牽線搭橋這種小事,就是讓我身死也再所不息。我敬大家一杯,你們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

這些軍人哪怕是金吾将軍已經升為正二品,可他們依舊是不識幾字的大老粗,從來不會說好聽話。可現在有一個天潢貴胄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們,說感人肺腑的話語,這些思想簡單的莽夫感動得不行。

不少人恭恭敬敬向她施禮,眼裏滿滿都是敬意。

金吾将軍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又想不出哪裏違和。

就在這時,驿卒前來彙報,衆人出去一瞧,這才得知京中發生變故,皇宮被人洗劫,皇上不知所蹤,康王登基為帝,寧王犯上作亂,雙方正在京城交戰。

驿卒帶來新皇聖旨,命金吾将軍率兵回去救駕。

金吾将軍面面相觑,不知該接還是不接。

就在這時,又有護衛前來,這次是寧王派來的,他的說辭與新皇截然相反,寧王說康王趁他們不在,帶領私兵闖進皇宮,殺了皇上,自己登基為帝。他要順應天命,誅殺這不忠不孝之輩。望他守好國門,不要讓匈奴趁機作亂。

這寧王倒是個精明人,徐勝向來與金吾将軍不和,金吾将軍要是帶兵回去恐怕不是助他一臂之力而是背後插上一刀。

所以他讓金吾将軍守好國門,別摻和他和康王之間的事。

如果不論交情,寧王的勝算更大些,畢竟他實打實在軍營待過,徐勝又提拔許多将領到各地當官。寧王黨在軍隊的威懾力遠遠大于康王黨。

如果論私交,金吾将軍更想康王贏,倒不是說他和康王關系有多好。事實上兩人私下并無來往。而是康王在軍隊沒有人脈,他登基肯定要重用他們這些老臣。而寧王就不一定了。徐勝底下有許多下屬,寧王登基後,他擔心自己會被徐勝排擠。

林知惜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給他分析,“如果您回去幫康王,勝負只有三成。如果您回去幫寧王,只能是錦上添花,卻要搭上你們一家子的性命。”

康王在內城,金吾将軍的家人也在內城,為了逼迫金吾将軍投誠,康王極有可能會以家人要挾。他回去就是個死。

金吾将軍果然變了臉色,竟是忘了這一茬。

林知惜見他害怕,繼續道,“如果康王勝,咱們就不必說了。如果寧王勝,徐勝可能會封國公。他們徐家已經到頭了。所謂勝極必衰。寧王可以信任舅家,但是他的兒子呢?徐勝那張揚的性子沒人受得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有哪個帝王能容得下功高蓋住的徐家。徐家以後只會走下坡路。只要你懂得雌伏,好好教兒女,将來未必不能重用。”

這些道理看起來簡單,但是這些大字不識幾字的武将并不懂。他們只傷心皇上不信任他們,卻從未站在皇上角度思考他們為什麽不得到重用。

金吾将軍一身冷汗,朝林知惜躬身鞠了一躬,“請公主救我一家。”

林知惜虛扶他起來,“現如今我們要守好國門。不讓匈奴進犯。等京城安定下來,咱們再回京請罪。所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以保咱們一條命。你不必憂心。”

金吾将軍一顆心終于落回實處。

他們不知道的是,康王并不是他們想得那般無用。

**

新皇登基沒幾日,寧王兵臨城下,又從外地調來地方軍,很快發動進攻。雙方兵力相當,寧王遲遲攻不下,開始采用圍城策略,想要耗盡這些人的存糧。

大臣們看時機不對,一個個告病龜縮在家裏。

新皇又氣又怒,在殿內大罵這些大臣都是縮頭烏龜。

永王是堅定不移的新皇黨,他提議再派護衛沖出包圍圈去地方搬救兵。

整個良國的地方軍分在十三省,每省都有兵馬。甚至有些大省的地方軍有十萬。不過說是十萬人,但是為了多撈些軍費,軍隊往往虛報兩成,真正只有八萬人。

上次離他們最近的山西軍入了京城,而其他地方,他們也宣了聖旨,但是那些人根本不肯前來。倒是寧王從江南調了八萬,再加上他本來就有五萬,加起來十三萬。

如果寧王再從其他地方調來八萬,拿下京城是遲早的事兒。

新皇大罵這些地方軍不識擡舉,卻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他正打算派人去宣旨,外面有宮人匆匆跑進來禀告,“靈妃求見。”

先皇被擄走,靈妃和毒醫也被抓走。沒想到她竟然又回來了。那聖上呢?

新皇察覺出事情有轉機,立刻命宮人将靈妃帶進來。

京城被圍困已達二十多日,靈妃不敢去找其他人,只能躲在平民家裏,整天吃粗糧糙米度日,皮膚很快失去光澤,嘴唇幹得起皮,擔心自己餓死,她才不得不向新皇投誠。

新皇也沒想到這張讓父皇迷戀二十多年臉居然變成幹癟的果子,不過他也沒心情打聽她的遭遇,等她行禮後迫不及待追問,“父皇呢?”

靈妃低聲回答,“我也不知。”

當日皇上及後妃們一塊被抓走。後來趁着那些人搶奪財寶時,她父親偷偷将她與一位宮女互換,趁着夜色逃了。這些天一直躲在城內一戶人家家裏。

新皇蹙眉,“那你可知那些是什麽人?”

他想知道父皇由哪族人綁走,他們才能做出相應交涉,沒想到靈妃的回答卻讓他們大失所望,“他們都是良國人。”

新皇和永王緊盯她不放,他們一直以為是外族人攻進皇宮,沒想到竟是良國人?

難不成是寧王黨?可不對啊,如果是寧王,那他當時為什麽不留在京城,反倒給他機會登基?

新皇想不通,所幸也不想了,繼續追問,“你可知那些人去哪了?”

靈妃搖頭,出城之後,那些人就不見蹤影,而她和父親一直躲在內城,自然一無所知。

新皇有些失望,揮手想将人攆走,靈妃卻目光灼灼盯着新皇,“我聽聞寧王已經攻入城下,我可以說服地方軍前來救駕,只要你們保護我和我父親,讓我們有時候研制新藥。”她指了指自己的臉,“你也知道我這張臉,我可以煉出青春永駐的神藥。”

許多女人都駐顏有術,靈妃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婦,她的藥效并不明顯,新皇不相信,倒是永王因為毒醫救了蘭朵,認為她父親是個人才,可以答應靈妃的要求,“我們可以送你出城求援,但你父親必須留下。他是毒醫,應該會煉制毒藥。少不得要他幫忙。”

靈妃也沒想帶父親一塊去,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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