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不想要,被狐貍精灌了迷魂湯!”高遠媽激動地用手指着的他罵。
“媽,林笑不是你想的那樣!”
“高遠,你要用腦子想想清楚!你自己名牌大學畢業,外企工作,天虹是老師,一個有發展,一個安穩。這樣的夫妻難道不是天作之合?以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想想就開心。你為什麽要作天作地去作死呢?”
“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的!”
“放屁,勉強?天虹也是你自己找的!天虹跟你談了六年啊!整整六年,你之前怎麽不說她不合适?”高遠媽說得臉通紅,她越想越氣憤。什麽時候自己的兒子成了這個樣子?
高遠卻被他媽的這句話給噎着了,他又不能說他和林笑之間的前世今生,更何況他的确也有問題,應該在受傷的時候就開始拒絕天虹。而不應該跟她感覺一般,但是還是在一起談了這麽些年。
“媽,你讓我自己處理和天虹之間的事情!”
“處理什麽?就這裏就一句話,我這輩子的兒媳,就認天虹一個人!”高遠媽提高了聲浪,宣布了她的決定之後,又将話語轉為溫和說:“兒子,這兩天我也在打聽那個女人,聽你舅舅說,那個女人大學裏讀書很差,之前發過花癡。大學畢業成績太糟,所以畢業的時候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現在就送快遞!一個好好的大學畢業生為什麽會去送快遞?你就沒想過?”
高遠媽換了口氣繼續說道:“高遠,她是什麽目的,你想過嗎?你是名牌大學畢業,工作又好!說實話,要不是你早就有了天虹,媒人還不踏斷我們家的門檻?現在優秀的男孩子少,優秀又人品好的男孩子更少。現在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都不擇手段的,也不管你有沒有女朋友,看見一個優秀點的男孩子,只管過來搶!你的好處除了那些,還有就是她是市區的,你是鄉下的,所以不知道根底,咱們也未必能打聽地到她發神經的那些事了。神經病是要遺傳的,要是近邊的,誰敢娶這樣的女人?”
高遠聽着他媽的話,在他心裏千萬個好的林笑,在他媽眼裏是一無是處。他媽繼續說:“我是為你好!你也不想想,要真的她那麽好!就憑着那天看到的臉蛋,早就被人追了去,哪裏還會輪到你?你是年輕,腦子簡單,一發熱就随便跟人好了!跟天虹明天去登記,然後去回絕了那個女人。別讓她癡心妄想了!知道人家有女朋友還橫插一杠子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高遠心裏的想法卻是上輩子,每次和林笑約會,她總是樂呵呵的說着喜歡他之類的話。即便他知道林笑的父母不同意他和林笑的婚事,但是林笑總是對他說:“沒關系的,爸媽總是爸媽,我真的要是喜歡,他們還能怎麽樣!”要是她真的有辦法,也不會拖着他去開房。
以前知道她為他付出了很多,但是沒有真真切切的感受過,今天被他媽這個一罵,他倒是勾起了往事,當初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能得到父母的首肯把那個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嫁給他這個鄉下高中畢業的修車工?
高遠擡頭看了看雙頰挂着淚痕的天虹,轉頭對他媽說:“媽,你壓根就不理解我!我不想和你争辯。你和林笑接觸了,你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了。我和天虹談談,我們之間有些問題要解決。”
“謝謝你!你千萬別帶那種女人回來!”
“好吧!等過陣子再說!我跟天虹談談!媽,麻煩你出去一下!”
“有什麽不能當着我的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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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興趣談,我要休息了!高遠,你這樣的态度,我沒法子跟你談,請你出去!”天虹寒着臉讓高遠出去。高遠想要靠近些,但是天虹這樣鐵板一塊的樣子,只能說了句:“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論怎麽樣,身體要緊!”
天虹冷哼了一下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這道理,我已經懂了,不需要你的提醒!”
高遠看與她說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就打算轉身離開,高遠媽追了過來,在客廳裏拉住他的手說:“女人是靠哄的,你說兩句好聽的不行嗎?”
“媽,我不想哄她,也不想騙她!我心裏就林笑一個人!我和天虹之間是個錯誤,幸虧錯的不那麽離譜!”高遠說:“現在斷開還來得及!”
“放屁,她為了你和家裏都搞僵了。現在就孤身一個人,你這樣對她,她該怎麽辦?你怎麽不能為別人想想将來?”
這個世界上如高遠媽這樣的婆母真的不多了,雖然可能她更偏向于自己的兒子,但是願意順帶考慮一下兒媳的感受。能夠去為兒媳的将來想一下的人,真的很少。到現在她都沒認為當初選擇高遠是個錯誤的決定。畢竟作為一個女人,嫁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家庭。
她靠在床上感嘆自己當真薄命,上一輩子過的那樣艱辛,以為這一輩子有了機會能夠及時糾正,沒想到還是沒有能夠抓住高遠,高遠依舊離他而去。幾年投入的感情和時間,每一項都是成本。而自己一旦失去高遠的支撐,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呢?
以後如何面對父母的冷嘲熱諷,當然冷嘲熱諷還不算什麽,手裏頭的這套房子,要是被媽知道了,她會使出什麽樣的法子?來撬過去?還有就是未來的路,她跟那個人是有實質性的關系的。
原本以為跟了高遠,高遠不會在乎,但是如果以後再找人家,自己是為了高遠而和那個人斷絕關系,有人信她這輩子就有過那一個男人嗎?恐怕還是會以為她被一個兩個男人都玩過了,算是剩下的破鞋吧?以後還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嗎?
想來想去,天虹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自己重生之後,又面臨了一個死局。整個人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想不明白。
高遠媽看着天虹那樣眉頭深鎖,也不敢回去,把高遠打發走了之後,自己出去買了點菜,過了一會兒回來,看見天虹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那裏,好似傻了一下,立馬沖過去,搖着她說:“虹虹別想不開,媽去把高遠抓回來好不好?好不好?我絕對不讓他對不起你!”
“媽,沒用的!變了心的男人,留住了身體,也留不住心。”天虹說:“媽!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誰能給我一條路啊?”看着天虹失魂落魄的景象,高遠媽心疼不已。畢竟這麽多年相處出來的感情。
她定了定心,對天虹說:“這件事,我去處理!”
那一晚高遠住在家裏被他父母洗了一整晚的腦子,還規定他再晚以後也必須回家過夜。那一晚,高遠媽親自打電話給自己的侄女,薛麗娜要來林笑的電話。
她撥通了林笑的手機,林笑在那頭說:“你好!”
“林笑嗎?我是高遠媽媽!”高遠媽說。
林笑聽見這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非常高興,高興到她忘記了今世并非前生,高遠媽已經不是前世那個疼她如珠似寶的婆婆了。她興奮地叫道:“媽!”
高遠媽對于這聲熱情的稱呼非常反感,這個女人真是不要臉,直接舔着臉叫。她冷哼重複說:“我是高遠的媽媽!我希望你能離開高遠!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高遠媽的話出來,林笑才想起來,前世今生的不同之處。
她的這位婆母前世待她那樣好,也是有緣故的,彼時是林笑沖破了重重阻力,算是下嫁給了高遠。
當初高遠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典型案例,而高家父母則是因為高遠走不出跟天虹的那段感情和對自己傷痕的困境一直擔心,林笑正好是解開這個困局的人,所以上一輩子兩老一直帶着感恩的心看待林笑,那時的态度,怎麽能和現在看待拆散兒子家庭的狐貍精同日而語?
林笑低着頭,聽着電話那頭高遠媽苦口婆心的話,她說:“我愛高遠,并非随性,既然你知道我得過精神病,其實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心理治療記錄,我是為了誰發瘋?胡天虹離開高遠的那段日子,你知道高遠過的有多苦嗎……”林笑在電話裏将天虹離開高遠的那段日子的心路娓娓道來。“媽,你知道為什麽高遠能夠在傷成那樣還能挺過來?”
“是天虹無微不至的照顧!”高遠媽聽着林笑的敘述,驚覺于林笑居然知道那麽多。
“是嗎?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停止給高遠寫信了,但是從那以後我陷入了矛盾無法自拔,用了兩年才走出來。可是怎麽說呢,等真的見面的時候……唉……”林笑在那頭陷入了沉默。
高遠媽卻被這番無頭無腦的話,弄得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可是無論怎麽問,林笑在電話那頭,不再說什麽,她說:“不要再問了!阿姨!別問了!如果你想讓高遠和天虹在一起,就不要再問。你讓高遠別再來找我,他要是來找我,我真的管不住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父母
那一通電話之後,高遠媽和高遠爸親自審問了高遠。
“那個女人說你們以前就認識,為什麽沒有聽你說起?”
“我們只是在書信中認識,現實裏并不認識。她原來是我戰友的一個筆友,西藏當兵枯燥,很多人就開始用書信與自己同學的同學建立了聯系,訴說一些無法跟熟人說的話。以我們總是會分享親人或者朋友的來信,我的戰友在宿舍裏讀她的信,她一直妙語連珠,說出來的話很有趣。我失戀的時候,我戰友鼓勵我跟她吐露自己的情況,去跟一個遠方陌生人說自己的心事,總好過跟熟悉的人說,畢竟周圍的人一旦知道你的事情,恐怕漫天世界都知道了。我就開始和她通信,當時我有點顧慮畢竟是一個城市的。但是後來一想人家在T大讀書也未必就是上海人。再說即便是上海人,上海現在的人口有兩千萬吧?”高遠說出了和林笑一起套好的話。
兩人考慮了很久覺得這麽說雙方父母都比較能夠理解兩人能夠迅速陷入熱戀,這樣一切可能會變得簡單些。
“可你也不能……”高遠媽還要說的時候,被高遠打斷說道:“媽,你聽我說完。”然後高遠繼續開始說了,之後的事情是他怎麽度過失戀的日子,當初去當兵的目的之一就不是什麽為了保家衛國,就是為了那一筆補貼,就是為了能夠買房,能夠在畢業之後和天虹有個家。面對天虹突如其來,斷絕關系,琵琶另抱的要求。
那種感覺是什麽樣的呢?高遠記得重生前有個朋友,有個女朋友在國外讀書,他一直擔心女友會劈腿,所以有一天決定給那個女孩買一個情趣玩具。當他買好之後,打算寄出去的時候,那個女孩告訴他,她已經找了個白哥哥做男朋友,他被甩了。那個朋友說:“我擦!難道我自己用嗎?”他的是房子,遠比這麽一個玩具重很多。他拼了幾年的青春換來了房子,卻弄丢了女友。
高遠調整了自己的心情之後,套用了那個兄弟當時極度郁悶,幾乎想上吊的心情說:“那個時候只要有崗,我争着去巡!天天把腿插在超過膝蓋的雪地裏,我只想麻木自己。後來他們說林笑的信來了。她開解我,勸慰我,還跟我通電話。我漸漸地覺得不那麽難受了。後來我受傷,天虹回來,林笑說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她功成身退了,從此消失,她祝福我,希望我能幸福。直到那一天我的一個快遞沒有及時被送達,我打通了她的電話,她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後來幾次來往,她知道我是誰,但是不跟我說明,直到這次麗娜的婚禮,我和她一起去送親,在我的逼問之下,她才認了,她就是林笑!”高遠說完,擡頭看父母,他的父母并沒有如預想中那樣,會感動之後,會諒解他的做法。
高遠父母聽着電視裏才有的故事,但是故事就是故事。現實就是現實,高遠媽是個農村婦女,但是她并不代表她愚昧,她有她的價值觀和道德觀。
高遠媽說:“我們村泾頭的周元龍家兒子在外面有了個女人,還大了肚皮。他兒子耀良回來要和惠芬離婚,說必須給外面的那個女人一個交代,他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元龍老婆貴芳幫着兒子勸兒媳婦離婚。我說她腦子壞掉了!你知道為什麽嗎?為了肚子裏的一個血塊有爸爸,就讓現在已經十來歲的兒子沒有爸爸。為了給一個外頭明明知道別人有老婆,還賴上來的女人一個交代,跟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離婚。你說耀良和貴芳是不是腦子壞掉的?有沒有良心?”
“媽,你不要把我和林笑的關系和耀良出軌混為一談!”高遠忙急切要辯白。
“你讓我聽你吧話說完,那你現在也聽我把話說完。你們怎麽不同?天虹為了你不要那家條件這麽好的人家。跟在你身邊這麽久,如果你不想要,早幾年為什麽不說?那個時候你就拒絕她了不就成了?這麽些年了和結婚有差別嗎?現在拒絕人家不是耽擱人家了?人家的名聲,人家的青春,你拿什麽來賠?”高遠媽臉露怒容問他,她說:“我不管你和她之間的這些事情,天虹或許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不過現在你外面也有過了,以後你們倆也算扯平了。以後好好給我過日子。”
“那林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拿我勸貴芳的那句話,要是真有孩子了,勸她早點打掉!誰叫她自己腦子不清楚,她知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知道的話,被睡了也是活該!”這個時候高遠才知道自己媽和自己完全不是在一條思路上的。
“高遠,退一萬萬步講,你也要為你的将來想想!你說那個女的為你發瘋,這是真的嗎?你還真信啊?楊木橋那裏有個癡子,說喜歡李家宅的雪道,只要一發病,她天天站在李家宅的那條小路上,看着雪道進出。她真的是想男人想瘋掉的嗎?我跟你說後來一個瘸子娶了她回去,生了個兒子。長到三十多歲,那個兒子也開始生相思病了。天天跟着人家小姑娘,最後被人家打地半死。這種病真的是遺傳的,你要是娶了這樣的姑娘,肯定要受累的,難道你想讓你兒子以後也是個瘋子?沒有好好的工作,還有這個病,以後你有的苦了。”高遠爸語重心長地勸解。他媽從道德的角度來分析,而他爸爸則是從現實出發。
“我就一句話,你就是連孩子一起帶回來,我也不會認的!”高遠媽把話說了出來。
夜裏高遠父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高遠媽對着高遠爸說:“興榮啊!你不知道,我打電話給那個林笑的時候,真的沒辦法罵她。那個姑娘興許也是個好姑娘,你說是不是?”
“別多想了,天虹已經夠苦的了。為了你兒子,跟家裏都鬧翻了。她都回不去了,要是高遠真的不要她了,以後她可怎麽辦呢?”高遠爸勸着老伴說:“那個姑娘好不好,我們不知道,可天虹是真好。不能讓孩子錯過了這麽個姑娘,你說呢?”
在高遠父母感慨的時候,高遠給林笑去了電話,非常沮喪地彙報了談話的結果,無論如何不想瞞,不相疑,這是前世的約定。
林笑聽着他的話,沉默了一下,沒想到和他套好的這段苦情戲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安慰高遠說:“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是需要時間的,如果你父母聽了這麽一個故事立刻就改變立場了,那還是你爸媽麽?你的死磕性子難道不是遺傳自你父母啊?要不怎麽天虹在你身邊那麽長的日子,你僅僅憑着那天殘存的記憶能保持和她的距離?我們要諒解他們,給他們時間。既然這樣,咱們就暗地裏來往吧!給他們和天虹時間。你說呢?”
“笑笑,對不起!不管什麽時候,我都讓你承受這麽多不該承受的壓力。”
“能夠找回來已經不錯了,還抱怨什麽?不就是等嗎?這點時間還耗得起!再說,我現在也忙,不想立刻要孩子,過兩三年,不着急,你說呢?”林笑在電話那頭,不由得想嘲笑自己,什麽時候也成了一朵解語花了?
兩人有了約定,高遠那頭壓力緩解了不少。高遠爸媽也就不那麽看緊高遠,畢竟一個大人了。再說做銷售支持工程師,時常出差到客戶那裏做産品選型和推介,難道還真把他鎖在家裏不成。
高遠幾次跟天虹談他們之間的問題,天虹最後流着淚面對他,當他嘗試着提前世今生,天虹尖銳地罵他:“高遠,你再怎麽樣,也不要找這種荒唐的理由來搪塞我。你們是董永和七仙女!你們是冬兒和蒙天放?你找個正常點的理由來跟我說,這種鬼怪傳奇,我不相信!”等高遠離開,天虹抱着自己顫抖地哭着。
怎麽沒有前世今生,只是前世她和他無緣,今生以為可以在一起,沒想到那個女人即便是後來了,還是被她給搶了過去。天虹不甘心,她本來就前世所有的不幸都歸結于沒有跟高遠在一起。在這一生裏她又在這段感情上付出了那麽多,就如同一個老農看着自己田裏的稻子低着頭随着風甩着沉甸甸的稻穗,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場臺風将這一切刮地七零八落。這種感覺讓天虹心底的恨有多少,無奈就有多少,真的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一回,明天一早再更新哈!
有出差了!╮(╯▽╰)╭
☆、過夜
範文華的錢已到賬,林笑忙得恨不得把兩條腿也翹起來當手用。高遠一天總要提醒她幾遍,早點睡,別太累了。每次林笑都答應會早些回家,但是實際情況卻是白天把瑣事做完,晚上卻是做功課的時間。憑空比多了十幾年的閱歷,依然不夠用。
高遠實在看不下去,下班之後就會過來幫林笑打打下手。一起吃晚飯,林笑會将她的想法和困惑跟他細細說。高遠參加公司的很多關于銷售的培訓,有時候他就搬了他那些還沒消化的課堂知識,跟林笑探讨。兩人探讨之下,居然另有心得,讓高遠在工作中也得益不少。
林笑很少在五金城加班,能帶回家做的一定不會在這裏做。
因為這裏到了晚上會非常的亂。比如後面臨街的這一排店鋪,幾乎全是足浴和洗頭,比如有一家白天永遠是卷簾門拉住,但是到了晚上,卷簾門往上一推,裏面塑鋼玻璃移門上,中段貼着花花綠綠的玻璃紙,裏面昏黃的燈光透出,門上兩邊各兩個字,分別是“休閑”和“洗頭”。
偶爾移門拉開,一兩個中年人洗頭完畢,或是扼腕心痛或是酒足飯飽的模樣往外走。也會有一兩個穿着吊帶衫和短地快露出臀部小短裙的長腿黑絲女人出來,靠着路口的電線杆子,邊磕瓜子邊聊天。
而隔着一條路,紅色的KTV三個字在黑夜裏相當地醒目,這個KTV的隔音水平相當差,基本上如林笑這裏樓板上的灰塵也會被他們高亢的歌聲給抖漏下來。林笑用舊床單将貨都蓋上,化妝品,是給女人用的,即便是外殼髒了,也會讓自己的顧客心裏有疙瘩。高遠說自己也加班,今天估計是不會過來了。
這個家夥也夠累的,每天下班,浦東到浦西然後再回浦東。來回路上地鐵加上BUS,要轉上三回。收拾完畢,林笑将二樓的房門鎖上,到樓下推開了卷簾門,出門又拉上鎖上地鎖往外走。
天上的月亮彎彎成一道芽兒,林笑小心翼翼地走着,他們這一段都是一些工業品批發商鋪,到了這個時候,只有幾家住在這裏的人家,二樓會露出燈光,這裏是白天熱鬧,晚上寂靜,一會兒她走到了前面,晚上熱鬧的地界上。穿過一家網吧,越過一家洗頭房,再經過了一家叫做什麽月上兔的夜總會。
這家夜總會是這裏門面裝修最為豪華的店了,門口還豎了兩尊不穿衣服的希臘雕像。今天這裏特別熱鬧,幾個男人摟着女人在街上哇啦哇啦地不知道說什麽。
林笑攏了攏身上的長開衫,快步的往前,急切地要通過這條路。學校旁邊怎麽會有這種地方,這個五金城真的該拆了,要不然成了城市藏污納垢之所。那幾個女孩子雖然濃妝豔抹,但是身上那種學生味兒混合着風塵味道還是很容易讓人猜想她們是什麽人,被那種挺着肚子的中年圓胖男人摟在懷裏,讓林笑惡心地想吐。
一只手拖住了她前進的腳步,胳膊被牽制,林笑剛要轉身,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将她拉住,摟了過去,一只手還摸她的臉說:“真嫩,真滑啊!”
把林笑惡心地,林笑大吼道:“放開!”并使勁地要推開他。
“不放!老子有錢!開個價!”那個男人舌頭不太靈便,說話卻是很順暢。林笑剛剛推開了他一些,他的手還不規矩地往林笑身上摸,林笑忙不疊地遮擋,但是還是被他摸到了一把胸口。
如今當真是世态炎涼,旁邊的人用眼睛看,也該知道她不是這家夜總會裏的公主。這麽多人沒有一個過來勸,那個男人大笑着說:“這個有料!很大,很軟!”這句話一出,引得旁邊的人哈哈大笑。
林笑羞怒攻心,破口大罵:“有錢個屁!有錢會來這裏消遣?身邊拿不出三千現金的貨色,也冒充有錢人!”原本那個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放開了林笑。
但是林笑聽見那句話心裏憤怒不已,拿起包使勁往他身上砸去,一邊砸一邊罵:“打死你個龜孫子,打死你個王八蛋!”腳上也不停頓,球鞋使勁地踹那個男人,在林笑發瘋撒潑之下,那個男人居然也占不到便宜。
這個時候店裏沖出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拉開了林笑。林笑被他們架住,那個胖男人跳上前來甩了林笑一個耳刮子,嘴巴裏罵罵咧咧地,林笑掙紮着。
身邊的兩個保安說:“跟我們進去!跟我們的客人道歉!”
“憑什麽?我在路上走,是他拖住了我,欲行不軌!”林笑怒目相視,林笑剛要從包裏掏手機,包被他們搶掉了,他們拖着林笑往裏走。林笑這才明白,有種地方叫有理說不清。
“笑笑!”高遠的叫聲,讓原本已經怒氣夾雜着心慌的林笑有了依仗,林笑立刻大叫道:“高遠!”
高遠沖過來,立刻拉扯林笑,那兩個人哪裏會讓他得逞?才沒兩分鐘高遠和他們扭打在一塊兒,林笑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包,撥打了110,報警之後,過來幫高遠。
高遠當過幾年兵,身體素質不錯,他們雖然兩人,但是也占不得上風。邊上人越圍越多,過了二十來分鐘一個風騷的女人出來大喊:“別打了!”那兩人才住手,這個時候警察叔叔姍姍來遲,帶走了林笑、高遠和其他幾個人。回了派出所做了筆錄。并且對林笑說:“以後晚上少到那條路上晃蕩,也怨不得人家把你當成是那種女人!”
林笑本來就一肚子火,她怒道:“那種地方是該被取締的吧?你們不作為,反而勸我不要去走!”
“笑笑,警察是好心提醒!”跟警察有什麽好争執的?如今城市污穢的地方還少嗎?與其和他們辯論,不如早點回家睡覺來得實在。
高遠拉着林笑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高遠送林笑回家,到了家門口,林笑看着高遠的狼狽相。拉着他一起上樓,鑰匙轉動,她打開門,開了燈。讓高遠去衛生間洗把臉。
“笑笑,怎麽回來這麽晚啊?”林笑媽打開門,穿着睡衣出來,“電話怎麽打都打不通?”
林笑打開包,一看手機,手機屏幕已經交叉地裂開,壞了。林笑媽看見自己女兒頭發散亂,臉上還有五指印,焦急地過來問道:“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啊?”這個時候衛生間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高遠咔沓一聲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林笑媽看着這個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的男人,驚詫萬分。這女兒怎麽把一個臉上有淤痕,看起來就是剛剛跟人打完架的男人給領回家了啊?
“高遠,這是我媽!”林笑介紹道,其實這個介紹純屬多餘,高遠當然知道這是林笑媽,前世想盡法子阻撓他倆婚姻,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的丈母娘。即便是星月出生了,他從新女婿成了老女婿,她老人家還是橫豎看他不順眼,總覺得女兒給了他虧了。
“阿姨好!我是高遠!”高遠叫了一聲林笑媽。林笑跟她媽說:“今天回來的路上,我被夜總會出來的一個男人給拉住了,幸虧高遠在,要不後果還真的不堪設想!”
“這個是哪能回事體?”林笑媽驚慌地問,林笑簡略的說了一下。聽得林笑媽心髒病都要發作了,林笑安慰她:“沒事了!”
高遠站在旁邊說:“那笑笑,我走了!”
“這麽晚了,地鐵還有嗎?一來一回,天都亮了!你就沙發上過一夜得了!”林笑過去拉着高遠說。高遠自然願意留下,但是她媽樂意嗎?當初她媽可是防賊一樣地防着他。
“你們晚飯還沒吃吧?我去炒點飯出來!先墊墊肚子!”她媽也不說同意,就轉身去了房間,兩分鐘後林笑爸走了出來,林笑媽進了廚房,打開了油煙機。
“高遠,這是我爸!”
老丈人前世對他,雖然不算好,但是好歹也沒有給他使絆子,所以高遠脫口而出就是一聲:“爸!”林笑爸被驚到了,林笑踢了高遠一腳,高遠嘿嘿一笑,掩飾自己的尴尬。
“你好!你好!”林笑爸答道,林笑爸搞不清楚自己老婆叫他出來到底是為啥。跟個陌生的小夥子他也無話可說。只是問問:“小高,哪裏人?
“嘉定的!”
“今年幾歲啊?”
“虛歲26!”
“哦!比我們家笑笑大一歲!”
林笑媽端着兩碗炒飯出來,放在飯桌上之後,林笑跟進去拿了調羹和筷子。
林笑推了推高遠,讓他坐下吃飯。高遠端起碗,開始扒拉飯,炒飯很幹,吃得有些不舒坦,林笑媽一個轉身進去端了兩杯水出來,抱歉地說:“看我,開水都沒有倒!”丈母娘如此熱情,讓一直被冷眼對待的高遠自然是受寵若驚了。
“小高在哪裏工作啊?做什麽的?”
“我在GT,做應用工程師!”高遠老實地回答。
林笑明白自己媽是什麽意思,她補充道:“GT是一家世界500強的公司。他在裏面是做給銷售做支持方面工作的!”
“小高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我是J大的!”這話一出林笑媽的嘴角扯得更寬了。
“跟我們笑笑認識多久了?”
“很久了!”總不能說十幾年了吧?
“小高是嘉定人,那是城裏的呢?還是農村的?”切入正題了吧?
高遠在想,如果自己回答是鄉下人,會不會丈母娘的冷臉會回來?他低聲回答說:“我爸媽是鄉下的,我自己因為讀大學,所以戶口遷到了商品房裏。”
“媽,你盤查戶口呢?你煩不煩?!”
“好!我不煩了!不煩了,你們好好吃!小高聽笑笑的,別回去了!”她轉頭跟林笑爸說:“老頭子來,跟我一起把沙發給翻出來,這樣睡不舒服!”說着兩個老的,就開始把沙發翻開,林笑媽進去拿了被褥出來鋪了起來。
林笑和高遠面面相觑地扒完了最後一口飯。
作者有話要說:
☆、林笑媽的理由
林笑媽把他們倆的飯碗扔進了水槽裏,跟他們說:“別杵在那裏啊!快去洗澡!小高,我拿了一套林笑爸爸的睡衣給你!內衣褲家裏沒有,你将就将就啊!新的牙刷在抽屜裏,自己拿!”高遠聽着丈母娘的吩咐進了衛生間。
“媽!你真的留他下來!”
“不是你要留他下來嗎?”
“你是不是太熱情了?”
“你不喜歡他?”
“我是喜歡他,但是我覺得你也太熱情了!”
“我這是幫你啊!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跟你登對的男孩子,我能不幫你抓牢嗎?這個男孩子條件不錯,外企工作,還是J大畢業的。還是個本地人,現在本地人條件不要太好哦!我們單位裏老付的兒子娶了一個本地小姑娘,小姑娘家裏拆遷拆了四套房子。”林笑媽捅了捅林笑說。
林笑挑了挑眉說:“他條件一般啊!鄉下的房子一個平方才多少錢?要想在市區買房子,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呢!”這些話是她媽當初說高遠的。
“好了!差不多就成了!”這個時候高遠從衛生間出來,林笑爸胖些人人也矮些,所以高遠穿着的睡衣袖子短了,褲腳管也短了。
“行了!老頭子我們睡去吧!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笑笑、小高,你們也早點睡!事情過掉了就過掉了!沒事就好啊!”說完林笑媽帶着林笑爸進了房間。
林笑拿着自己的睡衣鑽進衛生間,匆匆洗了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