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新上路,林淮北和梁佳佳換了車。

季安然在開車,嘴角偷偷掩着笑,一路沒停。而溫渺,則像只鴕鳥似的把自己埋在副駕上裝死。

可太難了,她仿佛能都感受到後座林淮北直勾勾的視線——

這輩子就沒這麽丢人過。

完全就是挖個坑給自己跳。

溫渺就是想偷偷宣誓一下主權來着,怎麽會想到就這麽剛好,被林淮北給聽到了。

這不是丢人是什麽。

她簡直想當場咬舌自盡。

半個小時的路程,車上三人都沒說話,安靜得不行,只有車載音樂在寂寞地放着歌。

還都是些情歌,膩死人的那種。

全都是季安然放的,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連上了她自己的手機藍牙。

煎熬的半小時終于過去,霖雲到了。

這兒原本一塊坐落在半山腰的荒地,一直無人問津。這兩年忽然成了出名的旅游打卡點,荒地成了偌大的草坪,站在山邊就能鳥瞰大半個江市。

旁邊是整齊的一小排小洋房民宿,住宿飲食設施完備一應俱全。

這兒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風景,環境清幽視線開闊,故而很多年輕人會選擇在小假期或者周末的時候過來這邊住民宿,或者在草坪上露營。

同樣的,這次元旦,不止溫渺他們一行人來露營。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搭起帳篷,擺起燒烤攤。

寧朝和季安然在停車場停好車,給幾個人分配了一下任務,男孩子負責把帳篷燒烤架這一類重物搬到草坪那邊,女孩子拎吃的東西。

溫渺全程埋頭,聽完任務分配就扭頭走去自己車的後備箱。

她後備箱裏放的都是燒烤要吃的食物還有飲料,不在男生搬運範圍內。

哪知還沒走到後備箱那,埋頭走路的她不小心撞上個人。

“呀,嫂子。”

梁佳祺揉揉被撞到的胸口,笑看溫渺:“嫂子沒事吧,沒撞到你吧?”

“……”

嫂子,嫂什麽子——

真是躲也躲不掉的丢臉quq

溫渺紅着耳根沖梁佳祺擺擺手:“沒事沒事,沒撞到。”

然後就快步跑走。

梁佳祺疑惑地抓抓自己腦袋,轉頭恰好碰上林淮北的視線。他連忙撇清關系:“我不是故意撞嫂子的,天地可鑒,這是個意外。”

林淮北沒說什麽,目光默默移到已經藏在打開的後備箱後面的溫渺那。

季安然和梁佳佳拎了購物袋先走,季安然把鑰匙還給溫渺,讓她鎖車。

溫渺等她們都走後,從後備箱裏面拎出最後一個購物袋,東西不是很多,都是一些飲料。

她把購物袋拎在手上,正準備伸手關後備箱門時,身後忽然被一團陰影籠罩。

有人主動伸出了手,幫她按了後備箱門上面的按鈕。

門緩緩落下。

溫渺僵硬着背脊,一動不敢動。

不用回頭看,光是看那只手,她就能知道這個人是誰。

尴尬,太尴尬。

現在溫渺就希望林淮北別開口,開口了也千萬別問“嫂子”的事。

她真的無法解釋。

然而,林淮北還是開口了。

他站在她身後,說話時候,她仿佛都能聽見他胸腔的震動。

“姐姐。”

溫渺不自覺顫了一下,盡力維持着職業假笑:“啊……怎……怎麽了……”

她不敢回頭看林淮北。

兩個人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站着。

林淮北垂着眸看着溫渺毛茸茸的頭頂,他在笑,但她看不到。

“你為什麽讓佳佳喊你嫂子?”

“……”

該來的還是來了。

溫渺就知道林淮北憋了一路。

她生無可戀地閉閉眼,轉而幹笑着轉過身:“弟弟,其實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淮北終于和溫渺對上視線,他輕挑眉毛,詢問:“嗯?我想的什麽樣?”

“……呵呵呵呵呵……”

溫渺一面繼續幹笑,一面腦海風暴,瘋狂找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飾自己的私心。

“是這樣的,你現在高三,學習最重要,我擔心你會分心。”

林淮北皺起眉頭,一副好似聽不懂的樣。

“我就是騙騙佳佳妹妹,不讓她影響你學習。”

林淮北表情更加疑惑了:“她為什麽會影響我學習?”

“因為——因為——”

梁佳佳喜歡林淮北是她的事情,溫渺覺得自己不能這樣随随便便說出小女生的心思,這或者可能還是個秘密。

正是這樣,她一時找不到措辭,只好一咬牙一跺腳,像是蠻不講理的小貓:“反正就是會影響!”

林淮北忽然笑了,眼裏閃着細碎的光。

“姐姐你是覺得,她喜歡我?”

溫渺:“……”

“因為她喜歡我,所以你擔心她影響我學習,對吧?”

溫渺:“……”

“可是她喜歡不喜歡,都影響不了我。”

林淮北漆黑的眸光地對着溫渺,映襯着她的模樣。他輕笑,傾身湊近溫渺耳邊,說:“只有姐姐你會影響我。我只喜歡姐姐。”

風停了。

樹葉擺動的聲音也沒了。

溫渺的心跳跟着風停,跟着樹葉聲消失。

她幾乎,下一秒,就要倒地,需要心肺複蘇。

在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她手上一輕。

購物袋被林淮北拿走。

溫渺怔愣愣地留在冬天稀薄的午後陽光裏,看着身形修長的少年幫她拎走購物袋,看着他潇灑離去不回頭的背影,她甚至都有種錯覺——

剛剛的一切都她的臆想。

過了好一會,風吹樹葉的聲音重新響起,遠處的喧鬧聲開始鑽進溫渺的耳朵,這個世界從靜音狀态一下回歸到正常。

溫渺半夢半醒似的,拍拍自己額頭。

都說了,喜歡姐姐。

是姐姐。

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不是男生對女生的喜歡。

突如其來的悵然若失。

下午過得很匆忙,男生們忙着搭帳篷搭燒烤架,女生忙着整理食物。

這兒人很多,除去他們,其他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一邊忙一邊說笑,很熱鬧。

夜幕降臨,四周民宿亮起漂亮彩燈,大家夥也開始喝酒吃燒烤玩游戲。歡聲笑語一大片,仿佛就是個大型聚會。

溫渺這邊也很熱鬧。

燒烤是梁佳祺烤的,味道特別好,季安然把他從頭到尾誇了個遍。

“在沒遇見你之前,我覺得朝朝的手藝是天下無雙,現在,我終于知道我錯了。”

季安然說得誇張,梁佳祺不好意思地笑,旁邊寧朝也在笑,一直看着季安然。

溫渺和林淮北坐一塊,兩個人偶爾搭句話,好像都在刻意避開一些什麽。

梁佳佳從服務站跟林淮北換車之後就一直心情低落,蔫蔫坐在一邊,低垂着個頭。

過了一會,梁佳祺拿出自己吉他彈奏,氣氛越來越好。

梁佳佳借此機會,悄悄繞到林淮北身邊說了句話。

随後,林淮北起身,跟着她走了。

梁佳祺吉他彈得好,又會唱,季安然和寧朝注意力都在他這,季安然還喊着要點歌,完全沒注意到離開的兩個人。

只有溫渺靜靜看着夜色之中漸漸不清晰的兩個身影。

剛剛梁佳佳說的話,溫渺聽到了。

她對林淮北說,她有話想跟他說。

溫渺不知道梁佳佳要說什麽,也許……是些無關緊要的?

也許……她是要……告白?

溫渺感覺自己好像一瓶汽水,咕嚕咕嚕冒着泡,心裏酸,腦子又不清楚,仿佛下一秒就要嘭一聲爆掉。

她太酸了。

酸到難受。

桌上有沒開的微醺雞尾酒,溫渺拿過來拉開易拉罐拉環,仰起脖子就是一頓咕嚕咕嚕。

在她喝完兩瓶後,季安然才突然發現自己的酒都被喝掉了。

“我的天,渺渺你幹什麽?!”

季安然連忙從溫渺手中搶走易拉罐,晃了晃,空了。

她就買了兩瓶想過過酒瘾,還沒來得及嘗一嘗,就被溫渺給……喝光了???

“渺渺,你瘋了,你不會喝酒竟然喝這麽多,你會醉的!”

溫渺鎮定打了個嗝:“不是只有幾度麽,不會醉。”

季安然:“……”

寧朝有些不放心地問溫渺:“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沒有啊,我很好——嗝——”

一個嗝打得溫渺胃裏泛酸水,頭開始暈乎。

“完蛋了,你醉了。”

季安然啧啧搖頭,伸手摸摸溫渺紅撲撲的臉,更加确信:“臉不止紅還很燙,醉了醉了。”

“我沒有,就這麽一點度數,這都能醉?”

溫渺不相信自己會這麽沒用。

雖然她酒量不行,也沒真正碰過酒,但是這種程度的罐裝雞尾酒怎麽可能會讓人醉。

然而兩分鐘後——

溫渺趴在了桌子上。

好吧她承認,這種程度的酒确實會讓人腦袋發暈。

她好暈,特別暈,全身無力,耷拉着眼皮只想睡覺。

在閉上眼之前,溫渺好像看到了模糊又熟悉的身影,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林淮北和梁佳佳回來,梁佳祺問:“你們兩去哪了?”

他注意到梁佳佳眼睛紅紅的,緊張地問:“佳佳你怎麽了?”

梁佳佳搖搖頭,走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而林淮北,一直蹙着眉頭看着趴着的溫渺。

季安然對他說:“小北弟弟,你姐喝多了,我就把她交給你,你把她扛回帳篷睡覺吧,在這睡覺容易着涼。”

林淮北點點頭,眼裏仍有不解:“她怎麽突然喝多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就幾分鐘的功夫,她就把我的酒給喝光了。平時她可是一滴酒都不碰的,看起來是遇上不開心的事了。”

季安然說着還故意瞟了眼林淮北回來的方向,意思不用說就已經很明顯。

她說怎麽剛剛不見人,原來是這兩個人偷偷幽會去了。

怪不得溫渺會偷酒喝,這完全就是借酒消愁啊。

林淮北意會到季安然的意思,他沒有多解釋,直接走到溫渺身邊,伸手輕輕拍她肩膀:“姐姐,姐姐?”

确認真的叫不醒後,他直接一個橫抱,将溫渺抱起。

“我先送她回帳篷。”

幾個人都沒說什麽,只有梁佳佳在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傷心掉眼淚。

梁佳祺目送完林淮北和溫渺,注意到自己妹妹快哭成個淚人,連忙抽紙巾遞給她。

“你到底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梁佳佳覺得丢臉,倔強地一邊掉眼淚一邊搖頭不肯說。

梁佳祺拿她沒辦法,只好放下吉他坐過來哄她。

季安然看着這兄妹兩,再拿起空了的一個易拉罐晃晃,十分心疼自己被偷喝的酒。

這麽好的夜色,沒有酒配,總感覺差了點什麽。

“還想喝?”寧朝問。

季安然點點頭。

“我就帶了兩瓶,只有這兩瓶,唉。”

“別嘆氣,這附近有便利店。”

聽寧朝這麽一說,季安然眼睛一亮:“真的?!”

寧朝看着她溫柔地笑:“真的,但是好像不是很大,可以先去看看。就算買不到,也能去民宿買。酒到處都有,夠你喝。”

“那我們走?”季安然立馬抓住寧朝胳膊,一臉興奮:“我們現在就去?”

寧朝笑着點頭。

……

帳篷裏。

林淮北怕有風灌進來,将帳篷關上了。

能睡下三個人的帳篷,空間很大,溫渺躺在一邊,沒一點動靜。

林淮北打開一個睡袋,整理好,想讓溫渺睡進去。

他靠近溫渺,再次嘗試叫醒她:“姐姐,醒醒。”

“姐姐。”

“姐姐。”

……

“溫渺。”

“溫渺你醒一醒。”

溫渺終于有了一點反應,迷茫地睜開眼,頭昏腦脹,眼前模糊。

帳篷裏沒有什麽光,只有外面的亮光透進一點來,裏面昏昏暗暗。

本來就看不清的溫渺,就更是什麽都看不清了。

林淮北很有耐心地看着她,說:“有沒有清醒一點?先把外套脫了,進睡袋睡一覺。”

溫渺神思不清,暈乎乎地聽着林淮北說的話,動手解外套的扣子。

她穿着羽絨服,拉鏈外面有一層暗扣。

其實不需要費什麽力氣,但是她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勁都使不上。試了幾次,都沒解開。

林淮北看不下去,主動伸手替她解開扣子,再拉下拉鏈。

“還能坐起來嗎?”他問。

溫渺點頭。

林淮北湊身過來扶她。

把溫渺扶着坐起來後,林淮北幫她把羽絨服脫下,小心放置到一邊。

剛回頭,他就看到她在拉她自己的毛衣下擺,看起來是要繼續脫毛衣。

林淮北趕緊按住溫渺的手,制止她。

“不用了,不用再脫了。”

溫渺迷蒙地望着林淮北,眼睛霧蒙蒙的,看着惹人憐。聲音也因為酒精而變得嬌軟起來。

“你不是說要脫·衣服睡覺嗎……”

“脫外套就可以。”林淮北額頭突突的跳,剛剛差一點被溫渺脫毛衣的動作吓到手足無措。

“不要,我要脫·光。”

“……”

林淮北按緊了溫渺的手,極致的耐心。

“聽話。”

溫渺聽到這兩個字,忽然有所觸動一般,凝望着林淮北。剛剛那一層迷茫退去,眼仁黑得沒有光亮。

她把唇貼近林淮北,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

“男孩子的嘴唇……都像你這麽軟嗎?”

她似醉非醉,天真單純地望着他眼睛問這個問題。

林淮北的身體是僵的,連思想都斷了那麽幾秒。

他緊蹙着眉,凸起的喉結輕微滾動,似乎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剛剛溫渺對他做了什麽。

他盡量維持平靜,喑啞着嗓子說:“姐姐,你醉了。”

溫渺卻突然撅起嘴,像個鬧情緒的小孩。

“不要叫我姐姐,不許叫我姐姐。”

“我是不是只能是你姐姐?”

林淮北滞了幾秒,眼底深沉。

溫渺忽然捧着他的臉,重新靠近,吻住他的唇。

青澀的,完全沒有任何技巧性的一個吻。

她不會吻,他一時也不懂如何回應。

唇瓣似乎都在顫抖。

她先退開,問:“姐姐會對你做這樣的事嗎?”

林淮北的眼色暗沉到不行,整張臉繃着,雙眸緊盯着溫渺。

溫渺不知危險将近,仍氣鼓鼓挑釁着:“你為什麽不說話,你說話呀。”

“你到底醉沒醉?”

林淮北沉聲問。

溫渺像是屏蔽了他這個問題,還在糾結“姐姐”這個身份。她低頭喃喃:“‘姐姐’到底是什麽東西,不要叫我,我不喜歡……”

林淮北相信溫渺是醉了。

她這樣自言自語,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姐姐,睡吧——”

“我說了不要這麽叫我!”

溫渺氣呼呼地瞪着林淮北,第一次沖他發起小脾氣。

林淮北一直在忍耐。

溫渺根本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有多危險。

“好,溫渺,睡吧。睡了,好嗎?”

溫渺對他眨着水潤潤的眼睛:“你陪我一起嗎?”

林淮北看了溫渺好一會,問她:“你還知道現在在你面前的人是誰嗎?”

“知道啊。”

“我是誰?”

“小北啊,我最喜歡的小北。”

林淮北本來是想确認溫渺到底有沒有醉到不清楚現在是誰在她面前,卻偏偏被她的回答聽得定住。

溫渺捧住林淮北的臉,用拇指指腹摩挲他下颌皮膚,笑着說:“這是我的小北,是我的小北。”

理智的弦應聲崩斷。

林淮北偏頭,親吻住溫渺弧度微揚的唇角。

在溫渺失神松手的時候,他反而用手攏住她的臉,不給任何機會地加深這個吻。

空氣開始暧昧,微弱的喘息,被激發的纏綿。

她被迫仰起的脖子纖長白皙,很快被他占領領地。

他吻得溫柔細碎。

溫渺逐漸迷失。

但她能感受到林淮北抱自己的力道,還清楚聽到他壓抑克制地回答前面她的那個問題:

——“姐姐會對你做這樣的事嗎?”

他說:“我只跟你做這樣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有萬字更新。

從下一章開始,小狼崽就開始正式進攻了,要注意系好安全帶呀,經常會一不小心就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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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舒梨追邊寂的時候,她還是舒家嬌縱高傲的小孔雀。

而邊寂,是她家請來的補習老師。

一眼就能看得出的貧寒,兩套衣服來回換,那雙清冽的眉眼卻永遠都那麽高高在上。

舒梨喜歡他,又不喜歡他。

于是,她想方設法将他從高傲神壇拉下,讓他為自己沉淪。

舒梨成功了。

分別過後再見,已是幾年後。

家中破産的舒梨為生活而奔波,窘迫之際,遇上當初被她不認真對待的男人。

他一身西服熨帖,眉眼冷寂,從她身邊經過時,沒落下一個眼神。

而後,男人卻回頭,向她伸手。

舒梨以為他是要報複。

兩人在一起後,縱然再親密,都不曾談感情。

直到某天醒來,舒梨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怔愣間,身後的男人擁過來,攬緊她的腰,啞着嗓道:

“邊太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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