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寒冬的夜明明應該蕭瑟寒冷, 溫渺卻偏偏覺得熱。

熱到她想褪去一切衣物,熱到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被灼燒。

而此刻埋首在她脖頸間的少年,更加的熱。

整個人仿佛都是滾燙的。

溫渺覺得他在燃燒她。

她要被他燒死了。

帳篷裏仍然昏暗, 溫渺連呼吸都難。她忍不住發出小貓似的嗚咽聲, 只這一聲, 似是拉回了林淮北的理智。

他停下,撐着雙臂擡眸, 凝視着溫渺的眼睛。

他像一團火,他的眼裏也有火。

但是在拼命按捺住。

所有的戛然而止,都是因為不合适。

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合适繼續。

他們的關系, 也不合适繼續。

林淮北額上沁着一層薄汗, 一滴汗沿着高挺流暢的鼻梁流下,眼裏眸間, 只有溫渺的臉。

小臉緋紅,眼神迷蒙,柔軟又可愛。

溫渺被他看得臉頰滾燙起來,把頭轉向一邊。

“你……別看我。”

林淮北露出一抹笑意,問:“姐姐會賴賬嗎?”

嗯??

賴賬??

溫渺馬上轉回來看林淮北, 有些疑惑。只是還沒開口問, 林淮北就說:“我只被姐姐你親過。這是初吻, 不要賴賬噢。”

“………”

溫渺立馬捂臉。

她也是初吻好嗎!!

她還想讓他不要賴賬呢!!!

“我——我喝多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沒關系,”林淮北似是早有準備, 緩緩悠悠地說,“你喝多了你斷片你不記得都沒關系,我沒醉,我很清醒, 我會記得。”

溫渺:“……”

此刻她多希望酒精沒有揮發的那麽快,多希望現在自己沒有清醒過來,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斷片了。

偏偏剛剛醬醬釀釀一段時間,酒精揮發的差不多,她都有些清醒了——

不行,還是裝醉吧。

于是,借酒行兇的溫渺開始拿出她的奧斯卡演技,閉着眼睛裝頭暈:“頭好暈啊……好困啊……這是在哪裏啊……”

“安然我想喝水……”

“安然你在嗎……”

林淮北目不轉睛看着溫渺,看着她演戲,看着她裝醉,唇角勾起弧度。

“安然姐在外面,我幫你去叫她。”

他說完起身,在溫渺身旁坐好。

再看一眼躺着的溫渺,他笑笑:“姐姐,我是你的人了,你再裝都沒用。”

“……”

溫渺閉死眼睛,裝死。

林淮北出了帳篷,溫渺聽見聲響,悄悄睜開一只眼睛。

确認他是真的走了後,她猛拍自己腦袋。

溫渺你長出息了!!

竟然借酒輕薄小-弟弟!!!

回憶起剛剛的三次吻,溫渺忽然又怔住,手指碰着自己嘴唇,後知後覺的害羞。

嗚嗚,男孩子的嘴唇原來也這麽軟啊。

他好會親噢。

剛剛他親她,她感覺自己都快化成一灘水了……

一想到這,溫渺的臉臊得不行,從地上坐起來,腦子有一瞬間的發暈。

酒勁還是有的,就是人比先前稍微清醒了一丢丢,身體仍然軟綿綿的。

所有的力氣,似乎都用在剛剛占林淮北便宜上了。

溫渺現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什麽風,竟然會幹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但是,看林淮北的反應,他不抗拒也不生氣反而還……回吻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其實對她是有一點喜歡的?

溫渺捂着臉又羞又喜,聽到外面有聲響,連忙重新躺下去,背過身裝睡。

帳篷被打開,進來的是林淮北。

他對着溫渺的背影說:“安然姐不在,好像是跟寧朝哥去買酒了。”

溫渺不出聲。

林淮北靠近她一點,詢問:“睡着了?”

溫渺還是不出聲。

“睡着了怎麽不脫衣服呢,我幫你脫了吧——”

“不用不用——”

溫渺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往邊上退了一點,抓緊自己毛衣領口。

擡頭,碰上林淮北笑意吟吟的眼眸。

他是故意的。

溫渺意識到這一點,有被看穿的迥然,也有羞赧。她低頭,說:“你——你出去跟他們玩吧——我頭暈要睡覺了——”

“頭還暈嗎?”

“當然了!我喝醉了哎!!”

林淮北還是笑:“對,你喝醉了。”

“……”

好讨厭噢。

溫渺一看林淮北這表情就知道他話裏有話,她紅着臉趕他走:“出去出去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陪你一會吧,看着你睡。”

“不要,你在這我睡不着。”

“為什麽睡不着?”

溫渺被噎住,一時回答不上來。

他在這,她心跳加速,能睡得着嗎??

可她又不想說這一點。

林淮北反倒是盯着溫渺,輕笑着說:“姐姐,你喜歡我。”

很篤定的語氣,似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可這話太直白太赤-裸,溫渺呆滞住,完全忘記如何反應。

“我……”

“你想否認也沒關系,剛剛你做的事說的話已經表現的很明顯,我很明白。”

“??”

“姐姐,你只要記住,我是喜歡你的就夠了。”

又是毫無準備突如其來的一句“喜歡”。

溫渺呆呆張着嘴,愣半天,終于問出聲:“是……是哪種喜歡?弟弟對姐姐的那種嗎……”

林淮北定了幾秒,深邃的眸裏攢出點光,他勾唇笑:“弟弟會和姐姐接吻嗎?”

“只有男人和女人會接吻。”

溫渺:“……”

她瞬間血氣上湧,那種快要被灼燒的錯覺又席卷而來,她臉燙的不行。

為什麽能有人能這麽直白地講這種事啊!!

接吻——

接——吻——

吻——

啊。

溫渺羞到不行了。

比起她,林淮北極其的冷靜淡定。

他就靜靜坐在她面前,什麽都沒做,偏偏給了她一種壓迫感。好像在說:“做都做了,明天你酒醒敢抛棄我,那就死定了。”

這一個錯覺讓溫渺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睡吧,我陪着你。”林淮北說。

溫渺乖乖拿過睡袋。

躺好要睡覺的時候,她問林淮北:“你真的要在這陪我?”

林淮北輕挑眉毛:“不希望我在這嗎?”

“你在這,我真的睡不着。”

“那你當我不存在。”

……

這麽一個會呼吸的大活人,怎麽當不存在啊!

溫渺郁悶閉眼。

林淮北看着她,怕她真的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睡不好,就妥協:“你睡吧,我出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溫渺立刻睜眼,果然看到林淮北要走。

她不知怎的,忽然就不經大腦地出聲喊他:“小北——”

林淮北回頭:“嗯?”

“……那個……沒什麽……”

溫渺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反正仔細想想,她還是有問題要問的。

“你晚上……和佳佳去哪裏了?”

林淮北重新坐好面對溫渺,問:“你晚上就是因為這個喝酒的嗎?”

溫渺:“……”

小屁孩什麽時候能別這麽直!!

“姐姐你就……這麽吃醋啊?”

!????!!

溫渺立即搖頭否認:“不是!不是!不是!!!”

林淮北還在笑,仿若已經确認了。

然後他說:“我和她沒去哪,只在附近待了一會。說了會話。”

“說什麽了?”

“想知道?”

……

這不是廢話嗎!

不想知道還問什麽!

林淮北明明知道溫渺的心思,卻偏偏不順着她,他說:“等你明天不裝醉不否認親我的事,我就告訴你。”

溫渺:“…………”

無-恥。

混-蛋。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心機!!!

溫渺忿而睡覺,殘留的酒精很快統治她的身體,沒一會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林淮北這才出了帳篷。

剛出來,就迎面碰上過來睡覺的梁佳佳。

梁佳佳眼睛還是紅通通的,碰上林淮北目光,就下意識避開,鑽進帳篷。

林淮北擡頭,正好看到不遠處的梁佳祺,兩人對視一番。

夜已經深,露營的人們還沒散,類似于酒過三巡的嘈雜聲不斷。

暗沉的夜空閃着幾顆星,懸在天邊。

林淮北和梁佳祺兩人坐一塊,拿起紅色可樂罐相互撞了一下。

甜味氣泡流進胃裏。

兩個人先是都沉默着,而後,梁佳祺先說:“你在這邊看起來過得還不錯。”

林淮北點點頭:“還行。”

“在喜歡的人身邊,就‘還行’啊?”

梁佳祺正經不過半分鐘,笑着調侃林淮北。

林淮北笑了笑,微仰起脖子喝了口可樂。

“其實我現在應該罵你,竟然把我妹妹弄哭了。她跟你表白,你能不能委婉點拒絕,說得那麽直白,她心都碎了。”

“她跟你說了啊。”林淮北捏着可樂罐,低着眸說:“她是你妹妹,我已經很委婉了。”

“‘我只把你當你哥的妹妹’這也叫委婉?”

梁佳祺為自己妹妹不平,可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林淮北。

這個心裏從來都只有另一個人的林淮北。

梁佳祺嘆氣:“還是早知道她的心思,我還能早點勸她。”

轉而他又忿忿瞧着林淮北:“都怪你,長了這麽一張誘騙小妹妹的臉。”

林淮北拿可樂跟梁佳祺碰杯:“好,都怪我。對不起了。”

對于梁佳佳,林淮北确實覺得有些抱歉,但也僅僅只限于抱歉而已。

因為她是梁佳祺的妹妹。

如果換做別人,或許他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跟梁佳佳出去的那幾分鐘,她先問他跟溫渺是什麽關系。

林淮北沒有任何猶豫,直說:“以後要結婚的關系。”

梁佳佳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又怔又愣,紅着眼睛不死心地問:“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林淮北沒答。

“淮北哥哥,那個姐姐比你大了那麽多,你們以後會遇到很多問題的。你們不合适的呀。”

“所以呢?”

林淮北淡漠地反問,模樣瞧着漫不經心,又似是有一些不耐。

他最不喜歡別人拿年齡這個事情斷定他和溫渺不合适。因為就連溫渺本人都在介意這一點。

梁佳佳從沒見過林淮北這種表情,她張張嘴,一副快哭的樣:“我……我喜歡你……”

“我只把你當你哥的妹妹。”

連自己妹妹都沒當過。

更沒當過朋友。

簡短一句話,像刀子般紮心。

梁佳佳瞬間哭了出來,又丢臉又傷心。

……

“寒假有打算回海城嗎?”梁佳祺問。

林淮北沉默了一下,随後應着:“應該會回去。要陪爺爺奶奶。”

“我們學校最近要交志願計劃表,你們有嗎?”

“還沒有。”

梁佳祺看着林淮北,嘆氣問:“你的志願是不是一直打算瞞着你爺爺奶奶?你那個姐姐,應該也不知道吧?”

淮北喉頭動了一下,移開目光,嗓音幹啞。

“嗯。她不知道。”

梁佳祺搖搖頭,舉起可樂,兩人再次碰杯。

“作為兄弟,只能祝你心想事成。寒假海城見。”

林淮北微微笑了一下,卻有點心不在焉。

如果說有什麽事情是一直不敢讓溫渺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件事吧。

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貪欲,他想什麽都擁有——

溫渺和抱負,他都想要。

另一邊。

季安然和寧朝在回來的中途解決完了幾罐微醺雞尾酒,袋子輕飄飄的,只裝了空酒罐。

月光灑在小道上,四周寂寥,只有冬夜的風聲。

寧朝一步一步地走着,跟着前面邊走邊跳看起來很興奮的季安然。

這條路不長,他刻意走得很慢,想多那麽一點時間來看看自己的女孩。

季安然全然不知寧朝的心思,她邊轉圈邊哼着最近流行的歌,回頭看,寧朝落在後面好遠。

她呼哧呼哧跑過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前拽。

“寧爺爺,您老人家腿腳不好麽,走這麽慢。”

被季安然吐槽,寧朝倒是自得其樂,應着:“嗯,腿腳不好,走不動。”

“好,我尊老愛幼,我背你。”

季安然說着,還真的在寧朝身前蹲下來,甚至還拍拍自己的背:“來,上來。”

“你确定?”

“确定啊,趁我現在心情好,沒反悔,趕緊上來。”

“你背不動我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啊,寧爺爺,您好啰嗦。”

寧朝無奈笑起來,說:“那你準備好啊,我來了。”

寧朝剛做了個彎身趴上去的動作,季安然馬上就反悔了,站起來往旁邊站,笑得眼睛彎彎的。

“不行不行不行,你這麽大個會把我壓死的,還是你背我吧。”

就知道會反悔。

寧朝太了解季安然了。

他蹲下來,看着季安然:“來吧。”

季安然馬上趴到他背上。

寧朝背好季安然,站起來,背着她往前走。

從小到大,他背過她很多次。

季安然在小的時候經常偷懶不肯走路,一到上學放學就扯着寧朝手臂可憐兮兮地說:“朝朝,腳疼。”

縱然寧朝知道季安然都是裝的,可他還是會蹲下身,讓她爬上自己的背。

如同今晚這般,背着她前行。

夜很深,月光很漂亮,星星在頭頂眨眼。

季安然摟着寧朝的脖子,頭靠在他肩頭打了個哈欠。

“朝朝,你真好。”

像是呓語。

寧朝眼眸加深,望着前方盡頭,笑了笑:“是嗎?”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季安然搗蒜般點頭,說:“你說你這麽好的人,怎麽到現在都沒找到女朋友啊。渺渺都情窦初開了,你還單着。”

“你不是也單着麽?”

“我?”

季安然哈哈笑起來:“對哎,我也單着哎。要是我們七老八十了還單着,不如一起搭個夥過日子吧,這樣去敬老院也有個伴。”

寧朝沒有跟着笑,第一次,他緊繃住臉,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

他再三猶豫,最後,終于鼓起勇氣問季安然:“如果……不用等到七老八十呢?”

手機鈴聲就是在這一刻突兀響起,淹沒了寧朝這麽多年唯一一次的主動。

季安然忙着從外套口袋裏掏手機,幾乎沒聽清寧朝剛剛說了什麽。

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不知怎的就倒吸一口氣,心跳蹦蹦,緊張起來。

季安然一邊拍拍寧朝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一邊接電話:“喂,溫衍大哥。”

“睡了嗎?”溫衍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寧朝将季安然放下,季安然雙腳踩到地上,對着手機回答:“沒,沒有。”

“這麽晚了,我以為你已經睡了。”

“沒有沒有,還沒有。”

“渺渺呢?她睡了嗎?”

“嗯,她晚上喝了點酒,已經睡了。”

“你們那邊好不好玩?一切都好吧?”

“挺……挺好的……”

溫衍似乎是放心了,笑了聲:“那就好。很晚了,早點睡,晚安。”

不得不承認,就這麽簡單幾個字,季安然忽然摁不住自己亂蹦噠的心髒,一時臉頰發燙。

“好……好的……我會的……”

電話挂斷,季安然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剛剛在和寧朝談論什麽事情,甚至也忘了去問寧朝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她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溫衍溫柔而磁性的:“早點睡,晚安。”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寧朝。

季安然心跳不止。

媽耶,春天來了???

寧朝默默看着季安然,所有的勇氣在這短暫的一兩分鐘內消失殆盡。他重新退到原有的關系,不再做踏出一步的嘗試。

這麽些年,他始終守在朋友的位置,他很怕他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會改變他和季安然的關系。

他膽怯。

大概就如那句話,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他怕失去季安然。

或者換句話說,他就是個懦弱的男人,守着友情界限不敢為自己争取。

起風了。

寒冬的風,冷冽刺骨。

次日清晨。

來霖雲露營的人,通常不會錯過日出。

清晨霧氣漸薄,橘黃的光暈從山的那頭一層一層暈染開,紅日緩緩露出半個頭。

四周的沉寂被照亮,天地萬物映襯着霞光。

溫柔,富有暖意。

一行人興致沖沖看完日出,等返回帳篷,溫渺就蔫了,困得直打哈欠。

被季安然拉去看日出前,她還在睡,現在又重新開始犯困。

她和季安然留在了帳篷裏,其他人去附近有提供早餐的民宿吃早

餐。

昨晚季安然回來的晚,回來時,溫渺和梁佳佳都睡了。

這會兒,她借空拉着溫渺,帶着點小嬌羞地說:“你哥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溫渺打了個哈欠,揉着眼角的眼淚水。

溫衍也給她打了,但她昨晚已經睡着,沒接到,早上起來才看到。

“我哥跟你說什麽了啊?”

“也沒什麽,就問問我們怎麽樣,然後……跟我說晚安。”

季安然完全一副少女嬌羞樣,溫渺啧啧地說:“哎呀呀,你完蛋了,看來你真的想當我嫂子。”

“沒有啦,我們很清白的。就是……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跟我說話。”

“說‘晚安’嗎?朝朝經常跟我們這麽說啊。”

“那不一樣。”

溫渺不明白地眨眼:“哪裏不一樣?”

“你家那弟弟跟你說‘晚安’和朝朝跟你說,你會覺得一樣嗎?”

“……”

怎麽話說着說着就扯到她這了。

溫渺取下圍巾,抿抿幹燥的嘴唇,回答不出來,仿佛是在默認兩者确實不一樣。

忽然間,季安然一停頓,接着就揪住溫渺半高領的毛衣盯着她脖子看。

溫渺吸氣,有點緊張:“你……你幹什麽……”

季安然像是抓住什麽“偷-情”的證據,指着溫渺脖子上那幾點小紅印皺着眉問:“你脖子這裏是怎麽回事??”

“什麽……什麽怎麽回事……”

“這些紅印啊,你千萬別告訴這些是蚊子咬的。”

溫渺心裏一咯噔。

紅印??

還留紅印了???

林淮北他是狗嗎啃這麽用力???

溫渺早上只是簡單的洗漱,洗漱完就被拉去看日出了,并沒仔細照鏡子,而且還戴着圍巾,根本沒發現自己脖子上有什麽。

現在,她很心虛,眨着眼睛撒謊:“蚊……蚊子……就是蚊子啊……還挺癢的……”

為了表現真實,溫渺還用手指刻意抓了抓脖子。

“這麽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呀!!”

季安然無情戳穿溫渺的謊言,接着用一種不得了的眼神看着溫渺,“你這明顯就是做壞事留下的證據。你招了吧,你昨晚到底跟你那小弟·弟幹什麽了。”

幹什麽……

沒幹什麽啊……

就啵啵了一下而已……

溫渺心虛不出聲,季安然明顯不想放過她,開始當起福爾摩斯。

“按照顏色深淺,大概可以判斷出你們昨晚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小崽子初嘗人事,沒有控制住力道,肯定是抱着你一頓亂啃——”

季安然還沒發表完自己的見解,就被溫渺捂住了嘴巴。

溫渺臊得不行,又氣又羞的:“不許說了不許說了!!”

季安然咯咯笑起來,捉開溫渺的手,暧昧挑着眉:“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噢?”

“沒有,不是!”

溫渺還在垂死掙紮。

季安然才不信。

“沒想到你們這麽野,竟然幹出這樣的事。難道在野外真的就刺·激一點嗎?”

“不是在野外!!!”

他們才沒有野戰!!!

溫渺急于否認,季安然像抓住什麽一般哈哈大笑:“你看你,急了急了。你這樣就是在變相承認你們幹壞事了!!!”

“……”

溫渺選擇癱倒。

她躺在帳篷裏,望着帳篷頂弱弱地解釋:“沒幹壞事,就……我借着酒勁親了他一下。”

“啊哈?就這??就只是親一下??竟然還是你主動???!!!”

“剛開始是我,後來……後來就是他主動了……”

季安然張大嘴巴。

哇靠,刺激耶。

她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了。

“所以你們是在這兒哼哼哈嘿的??”

???

“什麽哼哼哈嘿啊!!”

“就你懂的那個哼哼哈嘿啊。你們還真大膽,在帳篷裏就敢脫·衣服幹壞事,就不怕我們中途進來嗎?”

溫渺臉紅耳熱,急得不行:“沒有脫·衣服!沒有!!!”

季安然一聽,完了,更有畫面感了。

急躁的小狼崽子暴力扯開姐姐的毛衣領口,低頭就是一頓猛嘬——

媽耶,更刺·激了!!

溫渺看季安然已經想入非非,而她根本無從解釋,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直接爬起來溜走。

哪知剛從帳篷裏探出頭,就看到一雙大長腿。

沿着長腿往上,她看到了林淮北的臉。

林淮北是來給溫渺和季安然送早飯的,手上端了兩碗熱乎甜糯的紅棗小米粥。

兩人目光對上。

“姐姐,你去哪?”

溫渺定一定,想起剛剛季安然說得那些話,她臉又是一紅,抓緊手上圍巾丢下一句“上廁所”就跑了。

林淮北轉頭看向她奔跑的背影,看着不像是上廁所,而是落荒而逃。

“哎,小北弟弟,這是給我們送的嗎?”

季安然探出頭來,笑嘻嘻地看着林淮北。

林淮北稍一回神,沖季安然點點頭。

“謝啦。”季安然從林淮北手中接過一碗,說:“你姐姐那碗你親自給她送過去吧,她一時半會估計是不會回來我這邊了。”

“為什麽?”

“就……沒為什麽。”

季安然嘿嘿笑。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溫渺害羞了啊。

“你快去找她吧,她肯定不是去上廁所。”

林淮北沒鬧明白溫渺和季安然怎麽了,凝眸想了想後點頭:“嗯,我知道了。”

在他走前,季安然又叫住他:“哎,昨晚很棒噢。幹巴爹!”

林淮北:……?

季安然端着自己那碗小米粥,鑽回帳篷裏,還不忘搖頭感嘆:年輕真好。

年輕真好啊!!!

年輕就是狂野!!!!!!

不明真相的林淮北停頓幾秒

,微蹙着眉頭回頭,去找尋溫渺的身影。

恰如季安然所說,溫渺真的沒有去上廁所。

林淮北在一家小店門口找到她,她正坐在小店門口的小長桌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桌上已經拆封的薯片往自己嘴巴裏送。

看起來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麽。

天邊朝霞擴散,燦爛金黃點綴大地。

溫渺被這層柔光籠罩着,像晨曦中的柔曼少女,側臉姣好。

耳鬓垂着幾縷卷翹碎發,恬靜中透着幾分嬌俏。

林淮北頓步看了她好一會,而後才走到她面前,将手裏的小米粥和她的薯片對換了位置。

溫渺拿薯片的手驀地懸在半空,望向林淮北的眼眸滿是詫異。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林淮北在溫渺對面坐下,掂了掂薯片的重量,放到桌子一邊才說:“這裏就這麽幾個地方,随便找一找就找到了。”

溫渺緩緩坐直,莫名心虛,眼神都不敢往林淮北那飄了。

“你找我·幹什麽……”

林淮北:“你說呢?”

“……”

林淮北把桌上的小米粥往溫渺手邊推一推,說:“吃早飯。”

溫渺偷偷松一口氣。

還好不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來的。

早上看日出是一大群人,他們都沒單獨說話,現在一獨處,溫渺就怕。

怎麽辦呢,要不就裝斷片算了?

可是這家夥昨晚又非常挑明地說就算她裝斷片忘記了,他還會記得。這個意思不就是他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嗎?

溫渺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拔diao無情的渣女,籌劃着怎麽逃避責任。

畢竟林淮北還是高中生,她跟他做那些羞羞的事情真的太不道德了,姍姍來遲的罪惡感襲卷着她內心。

“溫度剛好,先吃吧。不要吃薯片。”

林淮北見溫渺一直沒出聲也沒動作,又督促了一聲。

溫渺顫顫巍巍地拿住小米粥碗裏的勺子,攪了攪。

正當她要舀起一勺喂到自己嘴裏時,林淮北開口了。

“姐姐你……是不是在想怎麽裝昨晚的事沒發生過?”

啪嗒,勺子掉落回粥裏。

這小子是什麽人啊,怎麽就能那麽準确地猜中她的想法??!!!

林淮北緩緩悠悠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小米粥,喂到溫渺嘴邊。

他的眼睛凝視着她,唇角略微有一點笑意。

“姐姐不認賬沒關系,現在你酒醒了,如果不相信昨晚發生的事,我可以再讓我們情景重現一次。”

“……”

溫渺大氣都不敢出。

情景重現——

重現你個頭啊——

是要再把她狗啃一遍嗎——

“但是我覺得,”林淮北一眨不眨地看着溫渺,望進她琥珀色的瞳孔裏,“姐姐你昨晚并沒醉。”

溫渺輸了。

她張嘴一口吞掉林淮北喂到嘴邊的粥,然後搶過勺子,悶頭吃東西。

醉沒醉,其實他們心裏都有數。

多多少少有那麽一點點,頂多是借着酒精這個由頭放大平日裏蠢蠢欲動的**。

可是,這家夥為什麽一定要這麽較真!

都是成年人了,不能給對方一點面子嗎???!!!

林淮北收回手,看着溫渺這副想逃避但無處逃所以氣鼓鼓怨念的樣,忍不住笑了。

可愛。

特別可愛。

溫渺悶頭吃完粥就想跑路,結果林淮北眼疾手快捉住她手臂。

“姐姐,你真的打算躲着我?”

“你不說昨晚的事我就不躲着你。”

溫渺是打定了主意要當個渣女了。

原本以為林淮北會妥協一下,沒想到林淮北還挺硬氣,直接說:“行,你躲着我吧。”

溫渺:???

林淮北唇角無聲勾了勾,似是篤定:“反正你躲不掉的。”

一瞬間,溫渺覺得自己好像被威脅了。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

下一秒,林淮北就露出個溫和的笑,仿若純良至極。

“走吧,姐姐,我們該回去了。”

溫渺剛要點頭,林淮北忽擡眉眼,想起什麽般說:“昨晚姐姐好像說不許我叫你姐姐?”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來着。

那時候她腦子有點不清楚。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叫你名字好像不大禮貌。”

林淮北皺着眉頭滿目探究,在很認真地研究這麽問題。

溫渺強顏歡笑:“還是叫姐姐吧,昨晚我說的都是胡話。”

“啊,這樣啊。我還以為姐姐你是想讓我提早喊你老婆——”

溫渺沒聽完,直接撒腿跑。

這下是真的跑了。

跟只兔子似的一下跑老遠。

林淮北眼睛微眯,轉過來看着她愈來愈遠的身影。

小小的一點,在晨曦中晃動。

他輕輕笑了笑,擡步跟上。

露營結束,收拾完之後,已經是下午左右。

梁佳祺和梁佳佳只有兩天假,馬上要飛回海城。

霖雲離機場近,回程路上,大家一塊送他們到機場。

男生間告別沒有那麽扭捏,梁佳祺很爽快大方地拍拍林淮北的肩,說了聲“下回見”就領着梁佳佳走了。

也沒讓大家送他們進機場裏面。

梁佳佳還因為告白被拒的事傷心難過,也覺得沒面子,一直低着頭。

等送完他們,四個人重新踏上歸程。

元旦之行就這樣結束了。

溫渺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然後跑進浴室。

衣服脫下,對着鏡子仔細看看,真的能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斑駁。

一點一點的紅印,實在暧昧。

溫渺郁悶委屈,這個林淮北,明明是他占盡了便宜,為什麽好像還都是她的錯。

還好這幾天可以不出門,稍微在家待幾天,這些紅印應該會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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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又是冬天,就算要出門,穿個高領戴個圍巾擋擋就好了。

不仔細看,一時也不會發覺。

但是萬萬沒想到,晚上時候,溫衍來了。

溫渺因為怕又被林淮北拽着談論什麽昨晚的事,就刻意躲着他,洗過澡晚飯也沒吃,把自己關在工作間裏畫圖。

林淮北大概是因為要補作業,還沒有來找她。

阿姨過來敲門,說溫衍來了的時候,溫渺正對着自己的廢稿憂愁。

一聽溫衍過來,溫渺就打起精神跑出去,說起來她也有好些天沒見着自己大哥了。

溫衍坐在樓下客廳,挺闊西服一成不變,等待的模樣閑适耐心。

聽見啪嗒啪嗒踩着拖鞋跑下樓梯的聲音,他回頭,瞧見穿着淡粉圓領寬松家居服的溫渺正朝自己這邊跑來。

“大哥!”

溫渺見到溫衍很開心,看到茶幾上堆着的包裝精致的小餅幹,就更開心了。

“大哥你怎麽來了!這些是給我帶的嗎?!”

溫渺眨着眼,水晶吊燈的映襯下,瞳仁又亮又好看。

溫衍看着她,微微笑着,說:“讓人順便從國外帶的。上次你說這幾款餅幹好吃。”

溫衍就是這樣,只要溫渺覺得好吃的東西,哪怕就是一盒小餅幹,他都會費心托人從國外帶過來。

“謝謝大哥~”

溫渺坐到溫衍身邊,拿過一盒小餅幹拆盒。

她還沒吃晚飯,有些餓了。

溫衍一直看着她,似是怎麽都看不夠似的,卻又克制住目光。

他問:“露營好玩嗎?”

“嗯,好玩。”

“在野外過夜還是危險的,這種活動還是盡量少參加。”

“哎呀,大哥你又來了!”

沒幾句就開始啰嗦。

溫渺打開餅幹盒,拿出第一塊餅幹送到溫衍嘴邊:“吃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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