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年齡可以篡改吧?”于戰舟悄聲無息地從天花板降落到辛家武器庫內,将正在練功的辛烈吓了一跳:“卧槽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沒多久。”于戰舟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我剛剛問你的事,可行嗎?”
“什麽事?哦,篡改年齡?你要幹什麽?”辛烈剛問出口,難得腦子轉得飛快:“你是想提前入學?你瘋了?現在正是炎長老器重你的時候……”
“我就問你行不行。”
辛烈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可把他給折磨壞了,好不容易他才咬牙切齒道:“可以!但就算改現在也來不及了,沒看見辛吟都離開一個多月了嗎?今年已經開學了就不會再招新生了。”
“我本就沒準備今年入學。”于戰舟點了點桌子,“能改那現在就給我改了吧,往上加一歲。”
辛烈心裏仍不贊同,垂死掙紮道:“不過你先得到你師父回來以後,他老人家親口同意了你的事再說,到時候你師父找我問罪我可擔當不起!”
于戰舟終于稍微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用問了,他說了我做什麽都自己決定。”
不過做任何決定,後果都自己承擔。
炎婓的後一句話于戰舟沒有說出口,畢竟沒必要又要聽辛烈啰嗦。
“好吧。”辛烈無奈地拿出一張羊皮紙,“于戰舟,年齡從東夷255年修訂為東夷254年對吧?”
于戰舟看着那張羊皮紙,忽到:“名字也改了吧。”
“什麽?”
“把名字改了。”于戰舟重複道。
“為什麽?!”辛烈這下可就完全不理解了。
“麻煩。”
“麻煩什麽……”辛烈忽得恍然大悟道,“你是覺得去那兒被人誤解成風族人麻煩?”
于戰舟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辛烈只當他默認了,一邊搖頭一邊道:“我不是說了嗎?名字這個東西就是個代號,實力才是最主要的。只要風族那個于戰晨打不過你,那遲早于戰舟的名字會比于戰晨更加如雷貫耳。”
話雖如此,辛烈還是由着于戰舟的要求在羊皮紙上加上幾個字:改名——
“喂,要改成什麽?”
于戰舟也是臨時起意,辛烈這麽一問他也不知道。但沒過多久就聽見他平淡而清晰的聲音:“空。”
“什麽孔?”辛烈沒聽明白。
“空,丁空。零丁的丁,虛空的空。”
“是這兩個字嗎?”辛烈寫好了以後将油墨還未幹的“丁空”二字舉到他面前。
于戰舟點了點頭,事情辦完,他轉身就離開了。
“謝謝。”
語氣仍然平靜得有些冷漠,只是這次辛烈總覺得于戰舟說這兩個字時壓抑着什麽翻滾的情緒。
“哎……小屁孩……”辛烈嘆着氣将羊皮紙折疊放入懷裏,“心事也太重了。”
于戰舟走出武器庫後疾步走向自己住處,他需要更快地變強,在見到他之前。
走進自己房間,于戰舟掃了一眼書桌,時一淩的信封被他放在了他一擡頭就能看見的地方。他拿出炎婓留給他的秘籍,看看有什麽可以嘗試的新招式。
火族雖看起來暴躁做事不經過複雜的考量,但是火族的招式卻是六族之中最難的。
無論是大型的法術還是組合連環招式,都要看了秘籍知曉細節外加對其的理解深度才能真正好好運用出來。
所以火族真正厲害的人極少是無依無靠的流浪俠士,大部分都是擁有大量秘籍的道館才是這個種族英雄輩出的地方。
幸而火族強者崇拜的文化以及只有秘籍沒有天賦也沒用,所以于戰舟這種沒任何背景的人也會有道館接受。
秘籍裏的招式各式各樣,于戰舟以前注意力都放在了武器配合與近戰方面,他第一次翻開了火系法術的章節。
“你想象力還真豐富……但讓你失望了,都不是。我特意來找你,并不是怕他被人看見。”于戰晨摸了摸鼻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對外聲稱這是我的一個随身侍從,但除了我另外兩個心腹和一淩你,其他人都認為他是風族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要我別暴露他其實是水族的對吧?”時一淩笑了笑,心道:我是知道蒼夷國為什麽混血屢禁不止了……
“對,拜托了。”
“小事,不過……”時一淩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應該不是把那孩子當童養媳了吧?”
于戰晨剛收留人家沒多久就為其又是打掩護又是造假身份的……真不是時一淩小人之心,那小孩長得實在太精致了。
時一淩總覺得長相到達這個高度的人,十之八九是作者大大留給主角的後宮之一,難不成于戰晨黑化的原因就是心愛之人愛上了自己的弟弟?
為了制止這場可預見的悲劇,時一淩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于戰晨好好聊聊。
“戰晨啊,我不是……”
時一淩還在斟酌要怎麽委婉地表達自己的看法呢,就聽見于戰晨大笑的聲音。
真的是發出聲音的笑,時一淩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于戰晨情緒如此外露的樣子,巨大的沖擊讓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于戰晨笑完了才驚恐地問道:“怎怎怎……怎麽了?你這是要滅口嗎?”
“不是不是,我能理解你将木楓誤認為女孩子,但我真沒想到你想象力這麽豐富……”于戰晨笑夠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夠克制,他穩了穩身形,嘴角仍然帶着笑意:“再說了,就算木楓是女孩子,我也不能對一個異族姑娘下手啊。”
“就算是女孩子?!這孩子是個男的?”
時一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男的長這麽漂亮幹什麽?!
為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時一淩刻意地咳嗽了兩聲,“我以為你給他僞造風族人身份就是想那什麽呢……”
說到這裏于戰晨笑容一斂,眉間升起了淡淡的愁緒:“小楓出生的地方正好在蒼夷國邊界,那個地方長年戰亂。我若是不這麽做,他就要回到那種地方。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我沒辦法狠心将他送回。”
時一淩看了于戰晨一會兒,最後擡起手拍了拍于戰晨的肩膀,心道,兄弟你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能成為一個大魔頭的?
那個時一淩救下的女孩被查出來出生于普通身家幹淨的地族家庭後,很快時一淩就得到消息女孩被釋放了。
時一淩本着戲要做足的心态正準備去探望一下時,女孩兒就快人一步地來到時家領地外。
陪着女孩來的還有一個相對年長的少年,看那個六七分相似相貌估計是女孩的哥哥。
因為私人領地不得擅自闖入,他們兩人不知道在領地外站了多久。若不是時一淩正好出門,他們可能還要繼續站下去。
雖然春節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但王城的天氣仍然還停留在冬天。兩兄妹衣着單薄,哥哥因為将外套拿給妹妹,身上更是僅僅一件貼身的薄長袖,站在原地不停地跺腳。
哥哥率先聽見有人靠近的動靜,擡起頭看見标志着時家家徽的馬車,連忙叫上妹妹走到路中間。
時一淩為了禦寒将馬車裏所有縫隙都關嚴實了,也不知道外面什麽情況。剛剛鼓起勇氣打開一絲門縫就聽見門外清朗明晰的少年聲:“地族陳屹然,陳屹思,感謝時少爺及時相助。”
這帶着顫音的感謝讓時一淩顧不得什麽自己冷不冷了,他猛地打開車門,冰冷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
“本就是我該做的,有什麽話先上來再說。”時一淩一邊下車準備扶着兩兄妹上車,一邊對錦涵吩咐道,“不出門了,一會兒掉頭回去。”
“是。”
自家主子都下車了,錦涵也不敢繼續在車上待着,忙跟着跳下了馬車。
陳屹然看時一淩親自下車,有些受寵若驚:“時少爺……”
“啧,穿這麽點你還能說得出話,身體素質不錯啊。”時一淩皺了皺眉,拉着兩人就往車上走:“先上車吧,你們拖拖拉拉的我也得跟着在外面凍着。”
話說到這份上,兩兄妹也沒再推辭。馬車裏燒着火,所有人在坐下後均是一個激靈。
“好溫暖……”陳屹思縮成一團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陳屹然見後揉了揉妹妹的鬓發。
時一淩發現自己很容易随随便便就想起于戰舟,他不禁想若他沒有回金族,這個冬天他們二人會怎麽度過?啊……火族人應該不怕冷。
現在,小屁孩兒應該在練功吧,畢竟他那麽勤奮。
“時少爺?時少爺!”
陳屹然的聲音将時一淩從思緒中喚回:“啊……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麽?”
陳屹然一愣,錦涵趕忙提醒道:“少爺,他還什麽都沒說。”
“啊……”時一淩身體往前傾,讓自己清醒一點:“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那些話你就吞到肚子裏別說出來。混血這種事情,即使被釋放了也會被四面八方的人關注着。以後你們自己也要堅信自己是純血,知道嗎?”
陳屹然聽後倒吸一口氣,自己剛剛差點就在外面将自己的底全部暴露了出來。
但在冷靜下來後,陳屹然又感到一絲疑惑,這位時少爺是明知他們并非純血嗎?
其實這份疑惑自打一開始,他正準備暴力劫囚卻聽到已經有人救下了他妹妹時就存在了,時一淩毋庸置疑是個純血,還是最排斥混血的金族貴族,為什麽會幫助一個混血?
“為什麽?”陳屹然在注意到時,自己已經問出口了。這種話有些越矩,他手忙腳亂試圖挽回:“不……不是,我是說……”
“為什麽?”時一淩歪了歪頭,用着更加疑惑的語氣重複了陳屹然的話,良久後他的語氣仍舊帶着不确定:“大概,你們讓我想起了我……我的弟弟?”
陳屹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時一淩的樣子他直覺不能再問下去。
“無論什麽原因,時少爺您當時冒着風險救了我。”正當馬車裏只剩下馬蹄踩在雪地裏的聲音時,一旁的陳屹思此時突然開口,聲音微小而認真,“以後小思也會以命相抵,報答少爺。”
陳屹然也堅定道:“救了小思也是救了我,以後只要有機會,我陳屹然定當竭力報答。”
時一淩以前在電視上看過不少這種情節,現在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他倍感複雜——因為他的确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私心。若非如此,他又不是于戰晨那種聖父,十之八九是不會插手的。
看着兩兄妹一個比一個煞有其事的樣子,時一淩嘆了口氣,往後一仰靠在牆板上:“報什麽恩吶,就當交個朋友吧,反正我對外也把話給放出去了。”
“朋友?”陳屹然感覺自己一時竟不知道“朋友”一詞是什麽意思,而身旁的妹妹也是呆呆傻傻的模樣。
“啊對,朋友之間用‘您’這個稱呼太假了,也改了。”
“少爺……那為什麽我每次叫‘您’,你都答應啊?”錦涵突然憤憤不平。
“你要是在外人面前直呼我的名字,大概第二天我那個事兒爹就能讓你下崗。”時一淩鄙夷道,“我這麽聰明怎麽教出你這麽愚蠢的跟班?”
“仆随主……”
“你是不是工資太高了啊?錦涵同學?”時一淩笑眯眯地打斷道。
“朽木不可雕也,少爺雖萬丈光芒,無奈錦涵天資愚鈍怎麽也仿不到少爺您半分風采。”
“嗯~”時一淩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此時正好馬車到達時一淩宿舍大門口,錦涵率先打開門,畢恭畢敬地扶着時一淩下馬車,狗腿範十足。
時一淩也配合地做出土大款的模樣,下了馬車闊氣揮手:“小涵子去招呼客人下車。”
錦涵答應了一聲,回到馬車前再扶着陳屹思下車。
時一淩本看着陳家兄妹二人,但餘光忽然掃到遠處一抹清新的綠意——雖然天氣仍舊讓人覺得寒冷,但冰雪已經開始融化,萬物開始抽枝發芽。
“都已經春天了啊。”春節金族,确切說是時家,除了吃飯的人多了點就沒其他變化。直到時一淩剛剛看見那麽代表生機的綠色時,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春日的降臨。
不遠處的錦涵适時答道:“春天都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