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因為能力者稀有,每一個來到這裏的學生都是單獨有一間房,只是這房間也分優劣好壞,于戰舟被分配到的就是火族宿舍樓群最偏遠的二樓房間。這裏偏遠到了整棟樓就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這裏。不過這樣也正好方便他偷偷溜出去,于戰舟不知道這是不是炎婓的刻意安排。
他回到宿舍,剛關上門就脫下法師袍,打開頭頂的天窗,三兩步爬到樓頂。
他宿舍的位置再往外走就是學院的圍牆,圍牆上布滿了防止外人進入的電網,但這攔不住能力者。
于戰舟預估了一下高度,覺得沒有飛上天的必要,跳上附近一棵高樹後直接就躍過圍牆跨了出去。
今天炎婓也來到了王城,特意讓辛吟通知自己過去找他。
“你比我想象中來得晚。”剛一到炎婓所提到的一家茶樓包廂,就看見炎婓坐在裏面一邊品茶一邊望着外面的潺潺流水。
這裏的一切都和炎婓的形象格格不入,但炎婓意外地融入了這幅場景,沒有什麽違和感。
“有事耽誤了。”于戰舟走到他對面坐下,跟着看向了包廂外面。
這是一個十分複古的茶樓,一樓包廂直接敞開了通往茶樓內花園的牆。
“有事耽誤?是去找那個金族少爺了吧?”炎婓嗤笑了一聲,轉頭看向于戰舟:“你費盡心思弄出個新身份去接近時一淩是想幹什麽?不怕他發現你真實身份後再抛棄你一次?”
這句話炎婓說得很刺耳,于戰舟本不準備開口,但又不想以後給自己找一堆麻煩,他還是回答了:“我的和沢是一個目的。”
炎婓審視地盯了于戰舟好幾秒,才收回視線,輕聲道:“但願是吧。”
這個話題他們沒有糾結太久,炎婓指了指外面的花園:“這是為你準備的修煉地,你擅自跑來上學,還入了法師班。若是近戰收到影響,我會親自了結你。”
于戰舟點頭:“謝師父。”
“不錯,還知道我是你師父。”炎婓站了起來,“我還有事要做,這個茶樓是沌旗下的一個基地,遇到什麽麻煩可以到這裏求助,不過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惹到什麽麻煩過來。”
“不會。”于戰舟仍然穩穩地坐着沒動,“出了事也不會連累你們。”
炎婓眯着眼睛俯視着于戰舟,然後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今天來找你還有一件事,上面給你安排了新任務。”
說着炎婓從衣服裏抽出一張卡片了過去,于戰舟擡手用二指接住,拿過來一看,是要他去刺殺一個住在王城的高官。
“這人是個激進的純血派,在任十二年直接間接殺害我們混血同胞二十餘人。我們派過去的卧底在前幾天終于找到一個絕佳的機會,幾天後他會去參加一場城外的武器買賣,到時候我們的卧底會盡量減少他貼身護衛,你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好。”于戰舟将指尖的卡片直接燒毀,沒有多問一句。
“我最欣賞你幹脆這一點。”炎婓笑了笑,而後打開門直接離開了。
包廂裏只剩下于戰舟一人,他微微轉過頭看着外面的花園,下一秒他身形一閃如瞬移一般到達花園中央,在他腳踩到地上的瞬間,從地上緩緩升起各種鐵人。
于戰舟左腳往後一移,如箭矢一般沖上去,不知何時手中已拿起一把燃燒着火焰的短劍,刺向鐵人身上,合金制成的堅固鐵人竟然入軟泥一般被削成碎片。解決完一個于戰舟立即刺向另一人,他在一個個鐵人之間穿梭,因為身穿一身紅衣,從遠處看就像是一簇跳動的火焰。
等所有的鐵人都被打趴到地上再也無法動彈後,于戰舟就站在這堆廢墟中間,他擡起手看着自己的短劍,正是時一淩當初送給他的那一把。
是時一淩送給于戰舟的短劍。
于戰舟看着短劍身上複雜的紋飾,這些紋飾平時是看不出來的,只有在他使用時才會浮現出淡淡的紅光。随着他能力的變強,這股紅色閃爍得越發妖冶,宛如一把妖刀。
于戰舟将視線從短劍轉移到一地的鐵片身上,不知為何腦海裏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景象,一地的廢墟在他眼前忽然變成時一淩倒在血泊中的景象。他往後退了兩步,身形有些不穩。
于戰舟知道自己出了幻想,他甩了甩腦袋,眼前的畫面終于恢複正常。但那些畫面卻沒有跟着消失不見,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袋,于戰舟眼神有些渙散,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炎婓問他想幹什麽,其實于戰舟自己也想問問。
——于戰舟,你到底想幹什麽?
炎婓交給他的任務據說沒按照從簡到難的順序,而是直接一開始就讓他參與危險系數較高的各種任務。
從情報獲取到營救同類,于戰舟都完美完成了沌交給他的任務。在親眼看見那些純血主義者如何殘害混血種後,他動手完成了他人生的首殺。在吐了一次後,他殺人再沒任何感覺。
他自小就看着這世間各種陰暗面長大,這半年卻是他見得最多的時光。
這次的任務不算太難,他在執行前一天去勘查了一下地形,下午回學校時還能趕上和時一淩看雪景吃點心。
“今天我本來準備早上帶你去學校外面的一座山玩,但沒找到你我就和錦涵兩個人去了。”時一淩拿了個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草帽蓋在臉上遮光,今天出了太陽仍然很冷,陽光照在冰上反射了的光正好轉移到時一淩專用位置上,時一淩躺下就睜不開眼睛了。
“你幹脆把你課表給我吧,我也好知道你什麽時候有課,免得我撲個空。”時一淩已經習慣了在和丁空在一起時全程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很順暢地不等丁空反應就繼續一個勁地說了下去:“聽說等幾天有個什麽什麽節,我想去湊個熱鬧,你……”
話沒說完,時一淩就感覺自己衣袖被拉扯了一下。
這一般就是丁空有什麽事情要說了,時一淩習慣性地将手伸了出去等丁空寫。結果手心卻沒有感覺到丁空比常人溫度要高的,帶着一層薄繭的手,只感覺丁空交給了自己什麽東西。
時一淩取下帽子,手下意識收縮,将這個東西拿到自己眼前。
“書?難不成你要送我什麽秘籍?”時一淩看着手中這本封面沒有寫任何東西的書本,打開一看裏面也是一片空白。
時一淩疑惑地看向丁空:“這是什麽?”
丁空将這無字天書翻面再打開,時一淩才意識到自己拿錯方向了。
時一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撐起身體湊到丁空身邊看這本書到底是什麽。
而這另外一面上也沒寫太多東西,最上方只寫了一行字:“下次要找我提前告訴我,我可以把時間調出來。”
“哦~”時一淩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丁空在回複他之前的問題,笑了:“對啊,你會寫字。我之前怎麽沒想到給你準備一個話板呢?”
時一淩能感覺到丁空十分放松,甚至猜測丁空帽子下面的表情可能正在笑。只見丁空刷刷刷地在本子上繼續寫着什麽。時一淩看了一眼,發現他在寫自己的課表。
看了一會兒時一淩的心思就轉移到其他地方了,因為丁空總是很抵觸與人接觸,時一淩很少有機會能離丁空這麽近,這個位置他只要稍微改變一下姿勢就能看見丁空帽檐下的面容。
時一淩不知道丁空一直帶着這寬大的法師帽子是不是因為自己修煉派系的原因,比如臉一見光就會灼傷,被人看見自己的臉就要以身相許之類的……
但是時一淩實在好奇,從丁空那次在顧玉面前救了他以後,他就有這個想法了。本來分開大半年他都要忘記這回事了,結果這幾天他們天天待在一起摸魚,他這份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我只看一眼,立馬就收回視線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時一淩先看了一眼丁空還在認真寫課表,然後假裝随意地換了個姿勢往外面稍微一動了一點。他連腦袋都不敢動得太明顯,只是動了動眼皮子,終于看見了丁空帽子下的樣子——他裏面穿了一件高領的衣服,直接遮住了大半張臉。
時一淩喪氣地往後一仰,小聲喃喃道:“沒意思,捂這麽嚴實幹嘛?真見光死啊?”
而于戰舟早在時一淩換姿勢的時候就在注意他的動态了,在用餘光看見時一淩小心翼翼瞟過來的視線時,他一邊慶幸自己還好做了幾手準備,一邊又覺得有些別扭。
時一淩想要看看他的長相要偷偷摸摸的,而他為了防止身份曝光也要偷偷摸摸。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寫完了課表撕下來交給時一淩,于戰舟想了想又在新的一張紙上寫了一句:“我明天有事情不能陪你。”
時一淩正喪着,又不想給丁空看出端倪,看了看紙上的字後懶洋洋地回答道:“啊,沒事我也不是天天都這麽閑。”
于戰舟對時一淩這句話表示懷疑,但他明智地沒有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