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線的第三十五天

“你肚子餓了?”

這是琴酒聽見朗姆說話的第一反應。

蟹酒,只聽名字就會想到黃澄澄的大閘蟹。肥到流油,雪白的蟹肉裹着橙黃的蟹黃,熱氣騰騰,一口下去直達仙境。

誰會用“蟹酒”做Mafia成員的代號?黑衣組織又不是把成員送去泰國變性組成偶像女團出道的魔鬼幫派,他們不走漫才風。

事已至此,朗姆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為好兄弟挽尊,只能強行安慰自己高人總是有些奇特的愛好。

再說了,蟹酒這個代號生動形象、美味好吃、滋補養顏,不比伏特加白蘭地健康養生多了?

“他有什麽計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琴酒暫且放過太宰治的品味,轉而問道。

“太宰、蟹酒說,他有辦法引開陸地上蹲守的敵人讓我們在警方增援趕到前帶貨離開這裏。”朗姆有些不可思議地喃喃一句:“他是神嗎?”

哪裏來的卡密,這麽神奇?

“我不管他用什麽方法,我只看結果。”琴酒幹脆地說,“他有什麽要我們配合的?”

“指揮權。”朗姆複述太宰治的話,“今天我們帶去的所有組織成員和目前身在橫濱的成員,把他們的指揮權給他。”

聽到這個要求,琴酒皺了皺眉。

組織高層對下層人員的命令是絕對的,有代號的基本都可以命令沒代號的。即使太宰治先前在組織并不出名,但有朗姆為他站臺,“蟹酒”之名也會像“琴酒”一樣為人知曉。

所以太宰治口中的指揮權決不是虛無缥缈的許諾,而是實權。

就像伏特加聽且只聽琴酒的命令一樣,指揮權是“收編麾下”的意思。

此次大行動琴酒和朗姆帶了不少人出來,都是對組織忠心耿耿的成員。太宰治獅子大開口,一下就要去了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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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任他?”琴酒問朗姆,他森然的目光注視着這位組織的二把手、名義上比他權力更高的成員,“你能保證他現在不是卧底,将來也不是?”

“我可以。”朗姆堅決點頭,“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最近維持組織正常運轉上蟹酒出了多大的力。我可以肯定地說,如果沒有他,組織現在必定大亂。”

朗姆這些日子為組織的操勞琴酒都看在眼裏,他也意外于對方竟然這麽擅長管理組織內務。直到現在琴酒才知道,這些都是太宰治的功勞。

他是說,朗姆一副看起來就靠不住的樣子,哪來的那麽心細缜密的辦事能力,原來是請了外援。

琴酒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是組織的TopKiller,負責清掃一切叛徒和卧底,作為組織最鋒利的一柄利刃為組織破開一條通往新世紀的道路。

在BOSS烏丸蓮耶死後,琴酒依舊維持着從前的作風,看着二把手朗姆逐漸接過首領的事務,沒有任何分權的念頭。

朗姆将組織維持得很好,琴酒認可他的決策。但今天朗姆告訴他,琴酒認可的決策其實出自另外之人的手筆,這讓琴酒很不得勁。

他今天早上還鄙視過對方呢,現在對比着一看,就像自己打自己臉似的。

“如果他能兌現他的諾言,我沒意見。”良久之後,琴酒緩慢地說,“但若是不能,我會親自處理他。”

朗姆聽見琴酒的話絲毫沒有生氣,他看琴酒就像在看之前的自己。

任他百般掙紮、自我開解、引據說明,最後只有自我攻略的結局。

沒有人能拒絕太宰治,沒有人。

他的好兄弟,永遠的神!

朗姆把琴酒和他自己的決斷告訴太宰治,他也很好奇太宰治如何擊退橫濱本地組織,替黑衣組織開出一條路。

“嗡!”短信提示音短促地響起,屏幕亮起的白光照亮了周邊的黑暗。

【按你說的做。——by朗姆】

太宰治閑适地從沙發上坐起,擡腳走出鋪滿猩紅地毯的會客室。

他不在米花町。早在他開始計劃這次行動前,太宰治就帶着零零來到了橫濱。

回橫濱對他而言和回家沒有區別,兩袖空空地來,随便在橫濱街頭逛了逛,就被人恭恭敬敬地請回基地裏做客。

“太宰先生,您請坐。”左臂紋滿紋身的男人謙卑地彎下腰身,遞來一杯溫度剛剛好的熱茶,旁邊還擺着樣式小巧精美的和果子。

“山本君客氣了。”太宰治淺淺地抿了一口茶,幾乎只沾了沾唇就放下茶杯,“得到的結果還滿意嗎?”

“都是太宰先生的功勞。”山本虎嗣誠惶誠恐地說,“這個星期山本組的淨盈利超過以往一年,實在太感謝您的幫助。”

“小事而已。”太宰治無所謂地說。

替山本組創造的利益在太宰治眼中當真不值一提。港口Mafai手中露出的一點點心渣都足以撐破山本虎嗣的肚子,而太宰治主導的行動占據了港口Mafia近一半的年利潤。

在橫濱這一塊,錢對太宰治而言是一個可以随意加減乘除的數字。

這個世界的橫濱沒有龍頭組織,山本組是零零碎碎的小組織中規模最龐大的一個,與太宰治世界的高濑會有幾分相似。

在将橫濱選為他打入黑衣組織內部獲得實權的戰場後,太宰治聯系上山本虎嗣。

“我有筆好買賣,山本君做不做?”

最開始山本虎嗣是不信任太宰治的。這麽年輕的少年人,他懂什麽Mafia?

太宰治沒興趣在小啰啰身上浪費時間,他簡短地給山本虎嗣提了幾條建議,如果山本虎嗣滿意他獲得的利潤,那麽再談其他。

試一試又不掉塊肉。抱着這樣的念頭,将信将疑的山本虎嗣這麽一試,就此淪陷。

草,這輩子沒見過那麽多錢。他沒出息,眼淚忍不住從口中流了出來。

跟着爸爸有肉吃,這聲爹咪山本虎嗣先叫為敬。

“爹、太宰先生的事情還順利嗎?”山本虎嗣小心地問。

今天中午時分太宰治被他的人請回來,山本虎嗣興奮得如同過年:太宰治對橫濱局勢的判斷完全是預言家的等級,随口透露的消息都足以山本組在日後的競争中受益匪淺。

山本虎嗣心裏清楚,太宰治不可能無償幫助他。他既害怕對方索要的報酬他給不起,又恐懼于頭頂将落未落的刀鋒。

見太宰治總算說出他的目的,山本虎嗣狠狠松了一口氣。

——太宰治要山本虎嗣帶人去堵一艘船。

害,不就是搶劫嗎?這活他們熟,要搶哪個保證他們底褲都被扒光。

“不用動手,圍着就行。”太宰治淡淡道,“是前些日子害你們被警方抓的那個組織,就以尋仇為理由截斷他們的後路。”

山本虎嗣其實沒有向黑衣組織複仇的意思,誰家沒個卧底呢?只是他們家特別多而已,大家都能理解,體諒體諒。

但爹咪都發話了,乖兒子山本虎嗣也不介意給黑衣組織添個堵。

在橫濱,他們才是地頭蛇,外來勢力得給爺把頭低着。

“很順利哦,”太宰治聲音輕松,“把你的人分批撤回來,速度快一點,但要做的自然一些。”

“好的,您放心。”山本虎嗣拍着胸脯保證,“要做出因為本部受敵所以急忙撤回人手的樣子嘛,圍魏救趙的故事我還是曉得的。”

小夥汁是個文化人啊,說不定文憑還比辍學兒童太宰治高。

整個山本組因太宰治的一句話被調動起來,主謀者悠閑地咬了一口和果子,給零零發了一個得意貓貓的表情包。

太宰治:得意.jpg

零零:噫!又偷我表情包!

太宰治的整個計劃其實非常簡單:

無論是警方的增援還是敵對勢力的背刺都是子虛烏有的做戲,只是為了給琴酒和朗姆制造窮途末路的心理壓力,逼迫他們聽從太宰治的建議。

太宰治打了個時間差,僅憑心理戰術便分毫不傷地從琴酒手裏要走了黑衣組織大半精銳的指揮權。

“朗姆對我已經非常信任,”太宰治思量着,“掌握‘兵權’的琴酒也在今天放權。除了實際的名分,我已經掌握了整個黑衣組織。”

篡位嘛,本來也不是多費神的事情。

“但名分還是挺重要的吧?主人,想想你給他們改代號的夢想!”零零鼓勵道。

“主人的代號‘蟹酒’明明那麽生動活潑,他們卻一點都不懂得欣賞。這樣畸形的審美觀,主人難道不該給他們糾正一下嗎?”

說得太有道理了,零零的話深深地擊中了太宰治的心。

他好想有一個全部用螃蟹菜式做代號的組織,讓他食欲大增,吃飯都能多添一碗。

“那我再努努力,多坑他們幾次。”太宰治一邊給朗姆發送讓他們趁機帶着貨物撤退的消息,一邊說,“自己人,不吭白不坑。”

零零用力點頭:就是就是。

港口Mafia太宰治手下的下屬們啊,你們還在為頂頭上司的陰晴不定和難以捉摸心髒驟停嗎?你們還在為同僚可以跟着中原中也吃肉你們只能跟着太宰治上吊而悲傷逆流成河嗎?

別擔心,你們的難兄難弟來了!

心理不平衡?沒關系,看看你們的好兄弟!

你們還是自願就職拿五險一金的正規公司員工、頭頂還有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為你們擊鼓鳴冤。

再看看黑衣組織,後娘養的,慘上加慘。

沒有五險一金、沒有年假事假、沒有BOSS伸冤,只有被無止盡壓榨和坑害的命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小心眼的男人,不許別人說他夢中情人的壞話。

太宰治:螃蟹怎麽會有錯呢?錯的一定是不懂欣賞的你們!

“解決了。”收到回信朗姆側頭對琴酒說,“蟹酒讓山本組的本部遭遇危機,派出來堵我們的人怕自己被偷家成功,全都趕回去了。”

“他能撼動山本組的大本營?”琴酒微微詫異,山本組在橫濱的勢力即使是他也要暫避風頭。

琴酒沒有說出太宰治的代號,過于羞恥,不符合琴酒酷蓋的作風。

倒是朗姆已經習慣了好兄弟的代號,叫久了還蠻順口,又親民,這代號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是的,我都說他很厲害。”朗姆随口舉例,“前端時間FBI和CIA針對我們的行動也是蟹酒出手擊敗的。驚人的計謀,對吧?”

“确實。”琴酒不情不願地點頭,“我現在相信他是那位先生培養的人才了。”

“不愧是BOSS,早就給組織留下了後路。”朗姆感嘆道,“他若是能看到太宰治這麽能幹,一定會欣慰地笑出聲吧。”

琴酒不再說話。當他将太宰治與烏丸蓮耶繼承人的身份畫上等號時,琴酒心中的別扭感頓時消退了兩分。

如果是那位先生認可的人,也不是不能把組織交給他……這樣的念頭在琴酒心裏打了個轉兒。

只是,多疑如他還是不能輕易交付信任,他得再觀察一下。

軍-火交易的事情就這麽一波三折地解決了,除了懷疑人生懷疑世界的柯南,大家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灰原,我跟你說,這就離譜。”柯南恍惚地回到米花町,“我都聽到琴酒的聲音了,也告訴了目暮警官詳情,這件事為什麽就未完待續地結束了呢?”

灰原哀坐在柯南對面,聽到柯南說琴酒和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說起了她的代號,忍不住身體發顫。

為什麽就是要揪着她不放啊!灰原哀強迫自己冷靜,仔細思考柯南抛出的問題。

她的目光在柯南的蝴蝶結變聲器上停住,灰原哀瞳孔微縮:“有沒有可能,接你電話的人根本不是目暮警官?”

柯南頓時愣住,大白天的,冷汗刷得一下打濕了他的後背。

如果接電話的人不是目暮警官……他拍了拍混亂的大腦,努力思考:語氣、腔調、稱呼、說話習慣、語癖,完美無缺,擁有絕對音感的他也沒能聽出不對勁。

電話那頭,究竟是什麽人?

他竟無知無覺地對那人将情報全盤托出。若非灰原哀提出可能性,柯南甚至懷疑當天自己根本沒有沒有遇見琴酒、也沒有打那通電話,一切只是他臆想出的幻覺。

“阻止你向警方求助,應該是組織內部的人。”灰原哀分析道,“但我沒聽過這號人物。”

“那天和琴酒在一起的應該是組織的二把手朗姆。聽說他精通僞裝,會不會是他截了你的電話?”她提出一種可能。

“你說的對,也有可能。”柯南猶豫地說。

有貝爾摩德和怪盜基德的換頭僞裝在前,朗姆說不定就是能欺騙絕對音感的民間口技大師呢?

無辜背鍋的朗姆打了個噴嚏,他抹抹鼻子繼續對手下訓話:“從今天起,你們就是蟹酒的人了。他傳達的指令你們都必須聽從,知道了嗎?”

“是,先生!”手下大聲回答道。

等朗姆滿意走後,手下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蟹酒大人是哪位?以前沒聽說過啊。”

縱觀全組織,從未有這麽讓人有食欲的代號,小東西可真別致。

“聽說蟹酒大人是那位先生親自選擇的繼承人,”被各路流言蜚語荼毒的包打聽神秘兮兮地說,“那麽他的代號一定是BOSS親自取的吧?”

“噫!這居然是BOSS的品味嗎?看不出來啊。”同僚大驚,“那我以後的代號可不可以是米酒?我賊愛喝。”

“呵,”包打聽冷笑一聲,“你是米酒,那我就是奶啤。”

“咕——”旁聽的人抹了抹嘴角,誠實地說:“我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暗中聽完整場對話的琴酒:組織裏還能不能有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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