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線的第六十四天

第64章 上線的第六十四天

太宰治病了,他得了心病,病得卧床不起。

臨床表現為:一看見綠色就想吐,方圓五百米內不能有一根狗尾巴草。

夏油傑聽見消息後當場笑出了聲,湊到他身後光明正大偷聽的五條悟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波嘲諷,把昨天被堵回去沒說出口的話一次性灌進太宰治腦子裏。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太宰治你也有今天!苦瓜汁多棒啊,多喝點,比六個核桃更補腦子。

太宰治憤憤不平地挂斷了電話:“過分!兩個沒有同情心的家夥!”

都是五條悟的錯,要不是他昨天吃了那麽多秀逗引發太宰治強烈的好奇心,他絕對不會作這麽大的死。

太宰治虛弱地躺在被子裏,額頭上貼着粉紅色的退燒貼,零零正充滿愧疚地坐在他身邊,用玻璃棒勻速攪拌燒杯中的液體。

太宰治把眼睛眯成一條縫,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被少女穩穩托住的燒杯。

哇嗚,這坨翻滾的、岩漿般的氣泡液體是什麽玩意兒?太宰治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用尾指勾了勾零零垂下的長發。

冰涼柔順的發絲卷在他的指尖,拉扯感讓專注于手中事的少女回過神。

“怎麽啦?”零零圓溜溜的眼睛低頭看來,如墨的瞳孔中嵌着一顆顆碎鑽,在陽光的反射下宛如群星閃爍。

陡然撞進她的眼眸,就像疲憊的旅人在冰原見到天空的極光,一時讷讷無言,震撼于這神秘而美麗的奇跡。

“你換了瞳色?”太宰治的注意力被分出一部分,他伸手輕輕捏住少女的下颚,将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凝神看去。

似蛇群守護的寶石,華麗冰涼,卻觸不可及。

再加上布靈布靈的特效,小仙女本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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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日新款噢。”零零任他好奇地看,一副蠻開心的樣子,“我看雜志上說,到夏天靓仔都要華麗變身!”

她是靓仔,她也要小魔仙全身變!

“都不用戴美瞳,好方便啊。”太宰治用手輕輕摩挲零零的眼角,她被癢地直眨眼,扇尾似的眼睫一下下掃在他的指尖。

ieres挺,川劇變臉沒有你上場他不看。

“哼哼哼,那當然。”零零貓貓得意。

被誇了,就很開心。

輕快哼歌的少女将手中攪拌均勻的燒杯遞到太宰治面前,無視他滿眼的抗拒,信誓旦旦地說:“完成了!零零秘制處方藥,一口藥到病除,生津解渴包治百病。”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這杯比昨夜苦瓜汁更詭異的不知名液體,雙手撐着被子向後挪了幾小步,試圖在牆角把自己縮成一顆風幹的自閉蘑菇。

太宰治,港口Mafia刑訊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魔王、尾崎紅葉審問班最後的殺手锏,被他親自問話還不交代的敵人至今未從娘胎裏出生。

然鵝,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惡人自有惡人磨。

在今天,他第一次體會到被自己刑訊的人究竟感受幾何:那是怎樣痛苦的絕望和無力反抗的窒息感啊!

對不起敵人們,他下次一定給你們一個痛快。大家都是人類,何苦互相折磨?

太宰治緩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在被處以極刑之前,至少告訴我配料表。”

零零仰頭想了想,掰着手指一個個數過去:“乾汁+烏龍茶+阿帕茶+芋泥波波奶綠的組合套餐,是不是一聽就覺得很有營養!”

不愧是她,魔法小廚娘!

太宰治:除了最後那項,前三個是人類能喝的東西嗎?

黑發的少年一點點滑進被子,白色的布料逐漸蓋住他的臉。太宰治雙手交握放在胸前,嘴角噙着一抹安詳的笑容。

他這只折翼的天使終是回歸了仙庭,願天堂沒有苦瓜,阿門。

看到此情此景,零零戰術後仰,手不知不覺就放在了搓碟機上,用力一搓。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聖潔歌聲灑滿大地,一身斑斓和服的少女虔誠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五體投地向面前一坨被白布蓋住的人體行禮,神情中滿是憐憫與慈愛,仿佛天國的母親一樣慈祥。

站在門口的五條悟:???

“你們,在幹什麽?”世界最強震驚得墨鏡都掉了,整只貓貓在門口傻掉。

他來到的地方叫盤星教,不叫精神病院在逃病人集中營吧?

“五條君!”零零看見他,開心地舉起手裏的燒杯,“你來的正好,吃藥嗎朋友?”

在六眼的注視下,燒杯中的混沌液體羞澀地打了個嗝,冒出水面的氣泡劈裏啪啦一陣破滅。

零零:!不錯,此藥和五條悟有緣!

“我沒病。”五條悟扯了扯嘴角,“但我看你們病得不輕。”

他大步跨過去,一把掀開太宰治頭上的白布,用抓住他小辮子的得意語氣哼哼:“某些人大中午還在賴床,看來賭約我贏定了。”

“你不能這麽算。”太宰治一邊小心地撕掉額頭上粉粉嫩嫩的退燒貼一邊理直氣壯地說:“我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必須卧床休養。”

說是修養,實則是光明正大的拖稿。太宰治表面愁苦內心開心到原地起飛,恨不得再灌一杯苦瓜汁逃離趕稿的地獄。

為了拖稿,幹了這杯乾汁又何妨!

“精神創傷,你?”五條悟不信,只昨天短短一日他對太宰治的無恥深有體會。

是怎樣的精神攻擊能壓倒太宰治的臉皮?五條悟的目光在零零清清白白的臉上一閃而過。

咒靈不可貌相,看她一副可可愛愛的樣子,私下裏居然是個能把太宰治逼瘋的鬼畜嗎?

可怕,這就是女人麽?

世界最強打了個寒顫。

“如果你有膽子一口幹了零醬手裏的苦口良藥,我自動認輸。”太宰治爽快地說。

喝不死你,他陰暗地想。

“呵,第二次了,我不會再中你的激将法。”五條悟捏住鼻子,遠離那瓶越靠近他翻滾得越厲害的謎之液體。

“五條君,你來這裏幹什麽?”見他不上當,太宰治幹脆地轉移話題,“我們的教主大人呢?”

開玩笑,盤星教那麽多事情,怠惰如太宰治只想當個甩手掌櫃,他絕對不要分擔夏油傑的工作。

夏油君,你快回來,他一個人承受不來。

“傑去京都那邊出差了。”五條悟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往口裏扔了一顆他昨晚從零零手上薅走的秀逗。

他先是被酸得眉頭皺在一起,又很快舒展開來,美滋滋地嗦糖粒。

居然吃上瘾了,零零啧啧搖頭,人類啊,終究逃不過“真香”兩個字。

夏油傑去京都出差了,那麽五條悟來盤星教豈不是……

“你是來替夏油君頂班的嗎?!”太宰治垂死病中驚坐起,一把握住五條悟的手,滿含熱淚,“太好了,他的辦公室在隔壁,文書都在書桌上,慢走不送。”

五條悟額跳青筋,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做個好人。

你說他為什麽要心軟跑這一趟!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五條悟甩了甩手,下意識地想發動無下限術式,卻只觸到一片空茫。

——他身體裏流動不息的咒力消失了。

“你……”五條悟皺起眉鋒,又試了一次。

他發動了【蒼】,依舊無效。

“很驚訝嗎?”太宰治松開五條悟,食指朝向他微微上挑,開了一“槍”。

“砰!你死了。”太宰治攤攤手,語氣揶揄,“最強隕落。”

五條悟沒理他幼稚的挑釁,他搓了搓指尖,感受身體內重新流淌的咒力。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難怪傑會輸。”

既然能使咒力無效化,身為咒力聚合物的咒靈自然也逃不過。

除了那一個例外。

五條悟擡頭看向勾住太宰治的脖頸、正試圖威逼利誘讓他喝“藥”的少女。

陽光透過她的身影清澈地投向地面,沒有半絲陰霾。

這兩個人身上的秘密比他原本猜測的還要大,五條悟重新戴上墨鏡,将探究的眼神藏在暗色的鏡片之下。

那麽,他們為什麽要插手咒術界的事情?

太宰治不是咒術師,零零和咒術師天然敵對,他們根本沒有幫助夏油傑的立場。

沒關系,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的,他們之間可還有一份由天道見證的賭約在。

五條悟本想在太宰治這邊蹭一口茶再去給好兄弟代班,硬生生被零零層出不窮的黑暗料理逼到胃口盡失。

他拍拍衣角站起身,坦坦蕩蕩地走進夏油傑辦公室。

半秒後,五條悟再度拉開太宰治房間的大門。

“喂。”白發青年隐忍地握住拳頭,回想自己上半秒看到的慘劇。

夏油傑的辦公室內,書桌上堆着一叢又一叢灌木林一樣的文書,地上的卷軸、書信、打印紙足以擺出一個完美的八卦陣,讓人無處落腳。

其資料之多堪比天-朝學子高一到高三的全部複習資料總和,連收廢品的大爺都直呼好家夥。

這麽多、多到把人逼出密集恐懼症的文書,全是夏油傑一個人的活。

太宰治的房間,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除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幾乎沒有半絲與工作相關的産物。

打工人的房間vs資本家的房間。

其對比之鮮明讓七海建人痛罵出聲。

勞動就是狗屎,娜娜明你是對的。

“那麽多活,全是傑一個人的事?”震驚五條悟一整年。

怪不得他總覺得好兄弟最近無精打采,眼底的青黑比硝子更吓人,堪比夜蛾老師的熊貓咒骸。

五條悟本以為夏油傑偷偷交了女朋友,被外面的小妖精吸幹了精-氣,誰曾想罪魁禍首竟在他眼前。

他還差點也被忽悠着給始作俑者打工!

“原來你就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小妖精!”五條悟脫口而出,一發【赫】蓄勢待發。

“小妖精是在說主人嗎?”零零悄咪咪地和太宰治咬耳朵,求知若渴:“放在這個語境下是什麽意思啊?”

人類,你們的語言比C語言難太多了,不要為難一只無辜的小AI。

太宰治眼皮都不動地瞎扯:“是誇我好看的意思。”

“是嗎?”零零疑惑。

她知道太宰治長得好看,但這個結論是大數據分析得到的結果,她本人的審美觀和正常人類幾乎沒有重合的地方。

簡單舉例:在零零眼中,人類與電線杆的區別只有一點——人比較矮。

“五條悟是類電線杆人,中原中也是類郵筒人,”零零認真地數,“主人嘛,折中一下,是類電話亭人!”

不錯,層次分明,高矮有別。

零零的數據庫告訴她:“小妖精”就是妖妃禍國中“妖妃”的意思,特指長得好看的作精。

太宰治長得好看嗎?

好看。

太宰治作嗎?

作。

等式成立。沒錯,他就是妖妃!

零零立刻理解了太宰治的解釋。她贊賞地看了五條悟一眼,沒想到這位看似不良少年的白毛竟是一位不出世的國文天才!失敬失敬。

五條悟把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法有問題,他沒有為難自己原地去世的國文老師——畢竟他的國文課的确是體育老師教的,怨不得旁人。

他也沒有自我反省,隔壁山一樣高的文書委實有點為難代班的五條悟。

正直的少年決心為他的好兄弟找回公道,他醞釀一秒正準備開口,卻被早有準備的太宰治嗆聲回去。

“五條君,你不會是覺得自己做不完夏油君的工作吧?不是吧不是吧?”

太宰治,老陰陽師了。

他換上難以置信的語氣:“夏油君,我們的教主大人,全盤星教人偉大的母親。他不僅可以在不耽誤學業的情況下完美處理所有的文書,還能替我們燒火煮飯、調節鄰裏矛盾、撫養兩個孩子,誰看了不真心實意地叫一聲‘媽咪’?”

太宰治一派從容地說:“不僅如此,他會修空調,服不服?”

“……”五條悟幹巴巴地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老子也會。”

夏油傑的空調技師證還是他臨時上崗培訓出來的成果。

太宰治故作驚喜地鼓掌:“太好了,五條君快去吧,我們都靠你了。”

五條悟正欲轉身,突然反手暴起揪住太宰治的衣領,卻被他三兩下靈活走位完美避開。

“好險好險。”太宰治躲到零零身後,委屈巴巴,“零醬,他兇我。”

什麽叫惡人先告狀,這一波,是教科書級的示範。

零零挺直胸膛,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神氣勢擋在太宰治面前:“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

“你可以罵我的主人不要臉,卻不能真的打他那張臉!”

零零大義淩然地擺出白鶴亮翅的起手式,一代宗師的氣質顯露無疑。

“第二套全國中小學廣播體操雛鷹起飛,第一節 ,伸展運動!”

見零零擺出架勢,五條悟興沖沖地擺好架勢。

還沒等他蓄勢,突然響起的廣播體操節拍讓五條悟一個趔趄,差點原地旋轉芭蕾。

“零醬,你說的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呢……”躲在零零後面的太宰治捂住心口,痛心疾首地說:“我明明有那麽多優點,你要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啊!”

“你給我把音響關掉。”五條悟同步出聲,惡狠狠地看着太宰治公放BGM的手機。

一點氣氛都沒有了,他是來打架的,不是來鬥舞的。

就算是鬥舞,也不會是廣播體操!

五條悟打架需要氣氛,但零零不要,她收放自如,在情緒管理上甩五條悟幾十條街。

不過她也沒有再打下去,而是無比嚴肅地扭頭看向太宰治,說出五條悟心裏的話。

“主人,五條君并沒有因為夏油君工作量過大而喪失理智,他只是被嫉妒蒙蔽了眼睛。”

五條悟:草,這才不是我心裏的話,你不要随便替我代言。

零零沒有在意他們的心理活動,她語重心長地說:“他說的沒錯,主人,你不能再繼續怠惰了。”

“今天淩晨,《走近科學》新一集的腳本就得送上去審批,後天開拍,我們卻連要拍什麽都沒有決定!”

“津島老師,你對得起你的讀者嗎?你對得起你的觀衆嗎?”

零零握住太宰治的肩膀拼命搖晃,試圖把聽到要工作後就開始吐魂的太宰治從死神手裏搶救回來。

“你昨天和我打賭的時候那麽自信,結果只是簽了一張空頭支票嗎?”看着太宰治吐魂,五條悟心情一下大好,看堆積成山的文書的眼神都和善了些許。

“我去給傑代班了,加油啊大文豪。”白發青年擺擺手,愉悅地一腳踏進通宵的地獄。

夏油傑辦公室的門一關,零零立刻停下了搖晃太宰治的動作,太宰治淡定地把吐出的靈魂重新按回身體裏。

零零:“不用演了。”

太宰治:“真好騙。”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必出大拇指:計劃通。

“好的,五條悟已經成功被騙去加班了。我替他收羅了盤星教未來一個月的全部文書工作,他必不可能有摸魚的機會。”零零驕傲地說,“夏油傑必須感謝我為他減負的良苦用心。”

五條悟的直覺是對的,哪個正經教派有那麽多瑣事,都是太宰治和零零的陰謀。

為的就是用工作将最強控制住,夏油傑被調出京都出差也是他們暗中插手的結果。

“人在哪裏?”太宰治拿出手機,屏幕上的零零揮手調出一片幽藍色的地圖。

圖中密密麻麻的數字看得人眼花缭亂,唯獨一個猩紅的小點在幽藍海洋中緩慢游移。

“在加茂家的老宅裏。”零零趴在太宰治背後,手臂探過他的肩膀,淺紅色的指尖在屏幕上劃了一道。

“加茂憲倫,人稱史上最邪惡咒術師,本世界的大反派。”

“他還有一個更通俗易懂的名字——腦花。”

作者有話要說: 宰:涮火鍋的那種腦花嗎?

零零:涮火鍋的那種(肯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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