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之初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惡。
記得我中學的時候上荀子的勸學那課,老師曾經提出過關于人性本源這個命題。荀子主張人性本惡,而孟子則認為人性本善,當時老師問我們到底誰的主張是正确的。
為這個命題,我曾糾結過許久。後來還是程哥摸着我的頭笑眯眯地告訴我,“這種問題你想明白了怎麽樣,不想明白了又怎麽樣?它是沒有正确答案的,不信明天你們老師上課的時候一定會給一個非常中立的回答。”
第二天我去上課的時候,老師果然如程哥所說的,給了一大堆廢話,總結起來其實無非也就幾個字——各家有各家的說法,各家的說法都有道理。這說辭和廢話沒什麽區別,對此我再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花費過心思。
如今回想起來,我高中的生活雖然不熱血也不瘋狂,記起來的都是些小事,但到底還是美好而甜蜜的,一直照顧我的程哥插科打诨的哥們兒聽我發牢騷的閨蜜。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時間扭曲了一切,閨蜜哥們兒各奔東西,而程哥也再也不是我記憶中那個溫暖美好的少年了。
我們終于都變了,變得不堪變得冷漠。
又或許我們其實一直都沒有變,只是某些本性一直隐藏在我們光鮮的外表之下,到了一定的情景之下才顯現出來。就好比如程哥在得到了班花帶給他的癡情和權勢之後開始将一顆熱忱的真心丢棄,再好比如,我僅憑蕭肅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斷定程哥是那索命厲鬼全然忘記了我倆往昔種種情誼。
人性這種東西,說到底,不就是這麽回事兒麽。
我暈倒之後被蕭肅給帶走了。其實我被蕭肅抱在懷裏其中迷迷糊糊地醒過一次,隐隐約約聽到一個女人說了什麽因果之類的話,之後我聞到一股異香便又模模糊糊地睡過去了。
在沉睡期間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到了程哥和他的女友還有那個紅頭發女服務員。
就是在我開班會的那天,其實程哥他們小兩口在那家KTV旁邊的西餐廳吃飯。
程哥和他的女友一邊吃飯一邊讨論着兩人的留學計劃,至此我才知道,原來程哥的留學至始至終都是他的女友出錢出力的。
兩人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程哥起身去了洗手間。他在洗手間巧遇了他的外遇。兩人在洗手間外一陣火.熱.纏.綿,過了許久,程哥才從溫柔鄉裏想起自己将女友給忘在了外面。
程哥和那紅發女子一起出去的時候,班花已經吃完了。看到兩人出來的這樣子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她一句話也沒說憤怒地要離去,程哥嘀咕了一句,“你這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一點事兒也不懂?”
班花被氣惱了,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以為我追你這麽久就一定會唯你獨尊自甘下.賤,眼巴巴地扮成棄婦相看着你左擁右抱還對你死心塌地?!”她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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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倒是滿不在意,他接受她的追求不過是想要得到那個出國名額,如今他已經得到自然不願意敷衍她了。當下便随她離去。
和紅發女分別了以後,程哥就碰上了老班被老班拉去了我們班的班會,這之後,他遇上喝醉了的我将我送回了家。
他将我送回家以後獨自回到他有錢有勢的女友,不,或許該叫前女友和他一起住着的別墅裏去收拾東西,準備下第二天出國的行李。
可程哥太過自大而愚蠢,他從來沒想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得意的太早,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電話說他的名額被取消了。這顯然是班花惱了他。
這時候他才慌了,起身想去找班花卻被班花家的保镖丢了出來,連他的機票和護照都一起被作廢了。
程哥懊惱地回到家開始反省自己,然後他終于良心未泯的發現自己實在是太渣了。就在他沮喪的時候,別墅的門口挂着的風鈴突然就響了。
這串鈴之前是沒有的,但是他昨天回來的時候卻突然有了。他猜測,這是班花挂上去的,可見班花回來過,她對他也沒完全失望,否則怎麽會還回來挂上裝飾品呢。
這樣想着,他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他跑到門口看到女友果然站在那裏。她穿着一條大紅色的連衣裙,嘴唇也塗的鮮紅鮮紅的,不知怎麽的,錢程突然打了個冷戰。
那樣的女友确實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臉色慘白身穿豔色地站在那裏有一種奇怪的不協調感,總覺得慎得慌。
錢程當時只想着讨好女友,忍下心中不适跑上去噓寒問暖,大罵自己一時鬼迷心竅。
可女友一句也不聽,她只是環顧了一周以後問,“你昨天穿的那件大衣在哪兒?”
程哥也不隐瞞,當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給講了。女友聽了笑了笑,說,“你的紅粉知己還真多啊!”然後燈光一閃,她就突然變了樣子。
她渾身濕淋淋地站在那裏,面色青白一片,一雙慘白的眼珠子不知道盯着哪兒。程哥當即吓傻了跌倒在地上。
大約是程哥這副慫樣兒取悅了她,她一咧嘴,嘩啦一灘水就這樣流了出來吐到了地上。程哥動都不能動,他立馬尿了。
那女鬼笑的越歡,她告訴他她很不爽很怨恨。只有兩種方法能夠平息她的怒氣,一種是要了他的命,一種是要了他那些個紅顏知己的命。
她的聲音不複生前的甜美充滿了刻毒和尖利再也聽不出一點人類的感覺。程哥被吓得半死,立馬把他的“紅顏知己”給出賣了,這也就導致了我後來經歷的一系列的事情。
人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對于自己一聽到程哥變成厲鬼就完全忘記了往昔的情誼然後疏遠他這件事感到很慚愧,我很懷疑這是因為這種慚愧的心理導致了我做了一個這樣的夢。一個為自己洗白把程哥抹黑的夢。
一夢完畢,我在睡夢之中就升起了這樣的念頭。我在夢中懵懵懂懂的,雖然未必會真的認真思考思路清晰,但奇怪的是我經常在睡夢之中冒出一些帶着些許哲理的念頭。
這個念頭不是經過深思熟慮又或是自我反省産生的,它就是這麽突兀地冒出來鑽入我的腦中,讓我慚愧的心髒都隐隐作疼。
我直覺覺得,這或許是某種真相也說不定。
人們常說美夢成真,這個夢于我而言算不上美夢,但如若它是真的确實能讓我自欺欺人一下。可是夢境之中直直冒出來的念頭揭開了我虛僞的心理。就好像放了一面鏡子在我面前,讓我不得不直視自己醜陋的內心。
無論你是豬八戒還是白骨精,到了夢境之中,原來我們都會被打得原形畢露。
現實就算再骨幹,有的時候總也是要比這樣的夢境要好一些的,于是為了逃避這樣自我厭棄的夢境,我醒了過來。
我醒來的時候自己睡在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裏,連窗戶都是紙糊的,如果不是我旁邊那個穿着現代的女子,我都要以為我穿越了。
“你醒了?”那個女人站起身将放在一邊的香爐一拂,它裏面冒出來的袅袅炊煙瞬間沒有了,“可将你四人之間的因果都看清楚了?”
那個女子穿着一襲運動裝,剪着利落的短發,長相普通但是五官輪廓感覺很硬朗。
我看着這個神神叨叨的女子頭有些暈,“你在說什麽?”
那個女子笑道,“你剛剛所夢就是此事的因果,你将故事寫到你手邊的本子上,此番輪回因果就至此終結了。”
這神神叨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某性子惡劣的神棍。我拍拍腦袋,懷疑這又是一個自我欺騙的夢,奈何我的腦門兒上傳來的實打實的痛感讓我再也起不了半點疑心。
然而現實歸現實,誠然她說的話很對我胃口,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麽至少我可以否定掉自己是個虛僞的卑鄙小人。但是我還是問,“你在說什麽啊?你怎麽知道我做夢了,難不成我說夢話了?”
就算我在自欺欺人我也知道這女的說的話實在是既不現實也不靠譜。
女子笑而不語。
我吞了吞口水,換了另外一個非常緊要的話題。我雖然剛剛睡醒腦子不太靈光但也是知道自個兒身處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看起來實在不妙。我堅持地問道,“這兒是哪兒,你又是什麽人?”
“哦?你居然不知道?”那個女子挑挑眉,“你是蕭肅帶來的人居然不知道這兒?”
哦?是和那神棍是一夥兒的?那她之前的行為就得到了解釋,好像我之前暈倒的時候的确是被蕭肅抱着的。這麽說來着夢是真的?眼前的這個女的是個女神棍?
那個女子身材不高不矮長相也極其普通,雖然她有着一雙和蕭肅一樣的丹鳳眼,但是她的五官太過冷硬這讓她這雙本來應該妩媚的丹鳳眼一片冷厲。
我吞了吞口水感覺對方的氣勢有點壓人,“我,我,我和那神棍不熟!”
那女子聽到我這話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神棍?那老狐貍要是聽到你這麽叫他鐵定得氣死。”
我摸摸後腦勺說,“不會啊,他就是這麽跟我介紹自個兒的啊!”
“哦?”那女子眼睛一眯饒有興趣地打量我一番,“他居然這麽說?有趣有趣……”
我不知道這有什麽可有趣的當下閉了嘴。那女子自個兒有趣了一陣子漸漸地也敗了興致,她最終對我說,“我叫李素遙,而這裏是蕭肅那只老狐貍的老巢。其它的情況我等會兒和你介紹,我現在還有客人要招呼,你能先把東西寫一下嗎?”
我想着雖然蕭肅一點兒也不厚道但好歹人家還是救了我一命的,這麽點要求我不能不應。于是我對李素遙的要求滿口答應。
說來也奇怪,從小學開始語文一直就是我的弱項,高考的時候我死憋活憋作文只憋出了五百字。我一直覺得要不是我語文太差,那我考個北大清華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這次想到要寫東西的時候我就覺得腦瓜子直疼。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拿起那本子就覺得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唰唰唰幾頁紙就給我寫完了。
我合上那本子,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這本子黑漆漆的封面上有着幾個同樣黑漆漆的凹凸字,上面寫着詭舍志異這幾個字。
我眨眨眼,心想,這是山寨版的聊齋志異嗎?詭舍詭舍,聽起來果真夠神神叨叨的,符合那神棍的本質!
我拿着那本子跑出去發現原來這房子是有上下兩層的而且房子非常之大,我估摸着,這兒估計是一個別墅。我跑下樓的時候,正好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往上走。
樓梯有些窄,我側着身子示意他先過。中年人擡頭,他的面色泛黃看起來有些疲憊,他對我點了點頭就走了。
我隐隐覺得這個中年人很熟悉,回想之下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這個中年人不正是前段時間剛上任的市長嗎?!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連這種大人物都會來!!
我抱着筆記跑下去,李素遙正坐在吧臺後面數錢。聽到腳步聲她擡起頭,我将筆記交給她,她看了看說,“出乎意料的好呢!你有沒有興趣當我們的記錄員。”
我來不及點頭或者拒絕,門口就響起一陣叮當響動。我倆一致向那裏看去,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滿臉憔悴地跑進來。
李素遙展顏一笑劃出一個極其專業的笑容,“歡迎來到詭舍,如果您碰到了任何不合常理的詭異的事情例如撞鬼見鬼一類的,并且這件事深深地影響到了您的生活工作學習,我們将為您提供專業的服務。”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我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最重要的是存稿也用完了,我又申請了榜單(申了它更新是要有字數要求的),所以下一更是在禮拜四,我得去碼點存稿來
蕭肅:呵,不思上進的吃貨
肥碩(暗暗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