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伐檀19(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不好意思,昨天發文一直發不上來,然後就幹脆讓晉江的菊花一直轉着沒去管它去看電影了,最後直接關了浏覽器。沒想到是空的(#°Д°),等會兒發新章,弟弟生日,出去慶祝了,我現在才回到家QAQ感覺好不容易減下去的肥又要胖回來了,吃好多(┳_┳)...因為壓縮了大綱,所以接下來的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短故事,大約只有三章左右,然後就直接結局篇了。
寒氣從背上滲入了體內,身上像是背了一塊巨大的冰塊,加劇了小腹的疼痛。
和普通的冰冷相似卻并不相同,背上那東西的冷裏帶着腐朽和死亡的味道,讓人感覺隐隐的刺痛。
牙齒上下閉合碰撞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到了這一刻,我已經分辨不清,這個顫抖究竟是因為恐懼還是絕望,又或者只是冷的。
枉死冤魂的經歷令人同情,但你絕對不要相信他們會放過你。自從他們死了以後就變成了被仇恨蒙蔽的瘋子,他們會抑制不住地吸食生人的人氣,發洩自己的怨恨。
至于金金為什麽會來這裏,恐怕還得有賴于那個一直不肯放過我的人。
真是作孽。
閉上眼,喉嚨上感到陡然一緊。都說人死的時候會想到很多東西,可是我偏偏什麽都沒想。
大腦一片空白,窒息,掙紮,絕望……世界在遠離,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
“真是沒用。”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很小,但卻足夠清晰。
緊接着,脖子上一松。血液流通,新鮮的空氣猛然灌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中的冷意還沒有褪去,猛的吸入讓我的喉嚨一疼忍不住咳嗽起來。
“真的會這麽狼狽啊,還真是少見。”一雙手拍上我的背。
擡頭,一張棱角鋒利看起來有些硬朗的臉映入視線。是李素遙!
她笑着,彎着那雙丹鳳眼,看起來有種穿透人心的犀利,“先休息一下,緩口氣給我彙報一下你們的進程吧。”
# # #
李素遙給我泡了杯茶,又找了些甜甜的點心來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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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點熱茶下肚,情緒緩和了不少。不過想起來仍有些後怕,肚子也疼的厲害。
她看我這副面色發白的鬼樣子也不急,坐到旁邊打開電腦說,“你慢慢來,女人總有那麽幾天疼得厲害,反正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這一緩,就緩了許久,等我終于緩過勁兒來的時候蕭肅已經回來了,自然不用我來向李素遙彙報了。他向李素遙講了這幾天的進程,沒想到換來李素遙的一陣冷笑,“就只有這麽點東西?”
蕭肅抿着嘴,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說,“嗯!”
李素遙哼了一聲,“我就叫你一個人過來,現在好了,打情罵俏的,正事都忘了。
我在千裏之外花了一天的功夫就差清楚的事,你們到現在還在證實……你也不用去查證什麽了,那群女孩确實是被謀殺的。”
蕭肅眉頭一皺,“那你都查清楚了,這樣一來任務不都完成了?她們死的太冤,這個複仇是合理的。”
“何理?未必,他們殺的太奇怪,在這種全國嚴打的時候還敢這樣頂風作案,一定有它的道理。”李素遙打了個指響,她的身邊忽然出現一個蹲着哭泣的女孩,“後面一定還有什麽人……一定有什麽原因。”
“那是政-治上的事情與我們無關。”蕭肅不耐地打斷李素遙的話。
李素遙皺了皺眉冷笑,“果真如此嗎?我問了這丫她說的和我們知道的一樣。都是警察看不慣她們為她送葬所以痛下殺手,可這理由未免太不可靠,可能有詐。一定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就算有什麽原因,也與我們無關吧?”蕭肅冷冷地說,也不知怎麽的,他今天的語氣有些沖,“我到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那麽愛管閑事了。”
李素遙眯了眯眼睛,看起來似乎是在算計着什麽一般。不過我以為,她能做出這麽明顯的一個動作未必是真的在算計,她這個人,如果真的算計,一定是表現的不顯山不露水,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
兩人的一場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蕭肅自回來以後就總是和李素遙針鋒相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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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遙在房間裏超度金金的魂魄,而像是怄氣一般,蕭肅跑到廚房裏忙東忙西擺出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架勢。等到她把金金超度了以後我才記起——
“诶,那四個流氓怎麽樣了?”
“死了”李素遙答得幹脆,連眼睛都沒擡一下好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麽樣而不是在說四條人命。
我被她那副灑脫的态度噎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李素遙看我半天沒有想響動擡起頭看我說,“怎麽了?不過是四個害蟲罷了,死了也就死了。”頓了頓,她說,“你不用擔心,我把這個賓館套間的空間和下面那個調換了一下。所以案發現場是在下面,他們的屍體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
想得好遠!我抽了抽嘴角,為毛同樣是人,我倆差距這麽大呢!人家那氣場人家那智商人家那幹脆果決人家那高瞻遠矚的……心好累!
李素遙看着我然後忽然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莫非是你不放心怕他們沒死絕,所以想要下去看一看?”
“……!!”
你究竟是從哪裏看出這麽不靠譜的事實!我像是那麽英勇的人麽!
***
中飯的時候,蕭肅提議下午就去把原本困着那些冤魂的結界給撤掉,讓她們複仇完以後就離開,可是李素遙說是要再等等。兩人一言不合又有要吵起來的跡象。
我趕忙打斷兩人的話說,“那,那啥,我今天又是跑又是被金金給凍着了,實在是好疼……所以我們明天去好嗎?”
說完以後才想到自己一個廢柴,就算到了那邊也不能幫上忙,他們有我沒我都一個樣。
沒想到蕭肅和李素遙竟都欣然應允。
我呵呵了兩聲,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找臺階下?
不過沒想到,我們沒有去少管所放出那些冤魂找警察局的麻煩,警察倒是先一步找上門了。
他們找上來的時候我們正開飯,由于蕭肅和李素遙兩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相互都不理睬的,飯桌上一片沉悶氣氛。就在我覺得十分尴尬有些熬不住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
一般來敲門的大多是服務清潔人員,不太可能敲得這麽重那麽急。我們仨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起身,一邊走,一邊房間漸漸地變成了賓館的标準套間。
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看到,感覺看起來像是身臨好萊塢電影一般,看起來華麗而又壯觀。
開門之前,李素遙先是從貓眼之中向外看了看,然後她轉過頭來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說,“是警察,我們隔了一層樓,按道理來說不該找上來啊。”她瞥了一眼蕭肅,“你藏好。”
我不是太了解她是什麽意思,看到蕭肅,顯然他也不是十分清楚,不過他還是照做了。不過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李素遙看到蕭肅離開了就打開了門。一開門,五六個警察魚貫而入将我們壓在牆上拷上手铐。
他們的動作又快又狠,毫不憐香惜玉弄得我生疼,嘴裏也不禁發出一陣悶哼。都是什麽事兒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我們兩個弱女子也沒幹什麽違紀違法的事情吧?”與我的反應不過來不同,李素遙在一旁無比鎮定地發問。
警察沒有回答,而是兩個人壓制着我們其他人進去搜房間。過了一會兒就聽到其中一人向為首的那個人報道說,“确實只有兩個女人居住的痕跡。”
我被壓制着轉不了頭,不過想來也是李素遙動了手腳。
為首的刑警嘆氣道,“看來又是一個替罪羊。二位,對不起咯,你們樓下死了四個大人物,上頭讓我們緊急捉拿案犯。但看那現場……咳,要拿到罪犯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兩位委屈了,先拿你們頂着。不過說起來你們也不算是多冤枉,他們四個啊,來之前就揚言要找住在這個房間的小娘們兒算賬,就是你們吧!”
“不算多冤枉?先拿我們頂着?”我被氣笑了,“你們還真是秉公執法,人民的好公-仆啊!”
為首的警察一笑,還頗為幽默地說了一句,“好說好說。”
被帶到警局,我甚至沒有受到傳說中的刑訊逼供,就被丢進了看守所的牢房裏。這莫非是直接定罪了?
就在我氣的肚子疼,翻來覆去都睡不着覺的時候,居然有人找了我把我給放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看到李素遙一早就站在外面等我了。
她看到我出來,神情十分冷,想來也是被惹惱了,“出外辦事還是得靠關系,要不然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突然變成殺人犯。哼!”
我扯扯嘴角,大概想到了她做了什麽。
這件事雖然讓我和李素遙都十分懊惱,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到原先的計劃。
第二天,我們三人一起到了少管所的廢墟之前。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陰霾的天空之下,空氣中水汽充足,沉悶壓抑。黑漆漆一堆的廢墟之中什麽也看不到,難以想象,那些孩子,那些曾經死在裏面的孩子究竟是經歷了多麽慘烈的掙紮。
站在廢墟前面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悲壯。這是我們的家這是我們的國,我們的子民卻在這之中哀嚎枉死,可我們什麽都不能做。複仇或許能平複一個人心中的怨怼,但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怎麽補也補不回來了。更何況,造成這一切的人從來沒有想要彌補也從來沒有後悔,他們依舊是無畏地向前走,手中握着權勢,自以為什麽都沒有錯。
蕭肅上前一步,雙手舉起來,剎那之間狂風大作。我退後一步,有人抵住了我的後背,掌心溫暖。
大風吹起的沙塵蒙了眼,使得我并沒有辦法向後轉頭。于是就主觀地斷定,那雙手是李素遙的,因為她就站在我旁邊。
可是就這樣站在了一會兒,前方傳來李素遙大聲地喊聲,“快點強行把這些冤魂送走!她們要報複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流氓或是本地警察!”
風的呼嘯聲之中帶着尖叫和哭號,有一陣陣凄厲的說話聲從裏面傳過來,聽不太清。
我僵住了,來不及反應這些話帶來的巨大信息量,耳後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知道為什麽他們要将那些冤魂強制性送走,甚至不顧這樣做可能會損害到魂魄本身嗎?”
明知道不該去聽的,可是那一刻,就好像被魔鬼蠱惑了一樣忍不住脫口而出問,“為什麽?”
“那些警察想要除去她們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偶然之間,她們中的一個孩子看到了那個幕後支撐着那群地痞的大人物。”那人的聲音很冷,卻偏偏帶有着致命地蠱惑,像是人心底最深處的魔障,“而他們之所以要強行送走那些靈魂,是因為,那些冤魂想要傷害那個大人物。
殺大人物和殺小人物不同,殺大人物是不被允許的,因為這有可能引起這個國家歷史的變動。
你看,鈴铛,就算你一直以為置身紅塵之外的詭舍,也都這樣‘勢利’呢。窮的人總可以死得其所,權貴之家就得好好保護。”
他的話像是毒舌,一直鑽到我的心裏去。
風停了,一切都塵埃落定。雲層竟然破了一個洞,陽光從洞裏照進來,仿佛是雨過天晴。那樣耀眼的光像是一枚細小的針,刺得我心髒生疼。
後面的人一用力就将我推了出去,“鈴铛,這是你要的正義嗎?”
向前走了幾步,看着前方兩人一臉冷酷的坦然,我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這是我要的正義嗎?枉死之人就連死後也不得安寧,而那些……那些權貴朱門卻獲得心安理得高枕無憂。百姓的命不值錢,他們的命卻精貴着,這是我要的正義嗎?
縱使理解。
“縱使理解,可你覺得他們是你的夥伴嗎?”
他們是我的夥伴嗎?
我僵立在原地,心中亂如一團。所有的東西,原本故意忽略的,壓抑的,試圖去理解的現在都回憶起來。
從到這裏開始看到的種種不公,種種草菅人命。我拼命地忽略,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我們毫無辦法,告訴自己蕭肅是看慣了這些事,冷漠也是應當的,但心裏終究還是不認同,還是不理解。
“八十年前,李素遙扭轉乾坤,讓時光倒流,這個世界的一切重來了一遍。你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封印了自己的力量,讓你在那一場時間的逆流之中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記憶。”
“你曾經和我們是夥伴,我們有着共同的理想,我們都看不慣這世上的種種不公。我們說好要一起走到世界的頂端,為那些在底層的人們謀奪一個好的未來。
鈴铛,你看看,你眼前站着的那兩個人,他們真的是你的夥伴嗎?”
我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想要說什麽,居然說不出口,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陽光越來越盛,刺痛一片。
沉默了許久,蕭肅先開口道,“這個世界的不公到處都是,這就是人性,只要人類存在一天,這個世界就沒有辦法停止三六九等的分級。
更何況,你所描繪的東西,必須要靠革命才能得到。你知道為什麽每次的人民都是不到最後關頭不革命嗎?那是因為,革命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與其革命,不如不放棄期待。不放棄這個政-黨,去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好。”
“相信他們變得更好?現在如此打嚴還出現了這種包庇行為,而且高層還坐視不理。這打-嚴究竟是真打,還是只不過排除異己?”
“任何事都要講究循序漸進,要不然可能導致國-家動-蕩!”蕭肅厲聲打斷他的話。
我擡起頭看着蕭肅,心情複雜。
他補上一句,“這世上有多少人最初革-命不都是想着要給所有的人一個安定幸福的生活?又有誰成功過了?你又憑什麽自信,你能成功?”
背後的人嗤笑一聲說,“是啊,我說不過你。不過鈴铛,如果不是那只老狐貍,你以為你會看到那麽多不該看到的嗎?”
我看到剛才還激昂地辯駁的蕭肅瞬間閉了嘴,然後心頓時沉了下去。
“原本你似乎是想清楚了的,但是現在看來,你好像又處于某種原因忘記了。你當初放棄了自己的記憶,原因……有可能是因為你愛上了蕭肅這個你不該愛上的人。”
“當初,你确實愛上了他。可是你不想要放棄我們,放棄和你一起的夥伴,卻又放不了他,因為我們站在敵對面上。”
背後的那個人語氣一直篤定而自信,而蕭肅卻緊緊抿着嘴,神色複雜。
“之前的例子我也不-舉了,就拿這件事來說。鈴铛,你想想看,他蕭肅的房間是那麽好進的嗎?
那個金金的魂魄最開始是我們放進那個房間的,就是寫伐檀這兩個字的時候。可是後來,那個魂魄就被蕭肅所俘-獲了。”
“這不可能!”我忍不住反駁道,提高聲音,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反駁誰。而站在對面的蕭肅從始至終都是沉默。
“這當然可能了!”背後的人陰陰地笑了起來,“這當然可能了!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麽蕭肅人在外面卻可以給你燒飯?而且那餐他留下的晚餐質量變差了是不是?因為做飯的人是金金不是他。
你跑出去的時候感到一陣熱風是不是?那是我為了助你逃走而制造出來的。
你也不想想,昨天的事。原本好端端地呆在房間裏的你,怎麽會突然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如果我有這本事,早就把你擄走了,還會等到現在?”
蕭肅沒有反駁,而我的心也一點點涼了下去。
腳下有些發軟,例假導致小腹的疼痛似乎比以往來得都要劇烈,“那……”我張了張口,掙紮着無力地問,“那你弄出這一連串事情,在這件事上又一直誘導着我們是什麽意思?”
“我?在這件事上,我無非就是想讓你看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罷了。”
所以他才給我們種種線索,讓這些東西一一展現在我的面前,讓我看清楚這個社會是如何不公,讓我看清楚這個結局是多麽慘烈。而執行這個結局的人,又是多麽冷酷。
“至于一直讓你遇鬼,不過是順帶。我們也希望你記起來,你失去了曾經關于異世界的記憶,由于不能用法術強制你記起來,就只能讓你多接觸這些東西然後想起來。
可是蕭肅不同,如若他真的愛你,應該是巴不得你想不起來,這樣你們兩個之間不會有任何隔閡不是?”
“我只是不甘,所有的過往只有我一人記得,而你卻可以忘得一幹二淨罷了。更何況,看到你最初排斥我的樣子,你讓我如何甘心?林凜?”沉默許久的蕭肅突然開口,“我本就是妖,沒有多少善心。我寧願讓你痛着,難過着,也絕不要你忘了我,也絕不要你推開我走向別人的懷抱。”
他盯着我眼神狠厲,“我得不到你,就毀了你,把你的魂魄拘-禁在身邊,将你挫骨揚灰,把你的骨灰裝在罐子裏戴在身上!”
“喲!真是感人的誓言。至于真假也就你自己能分辨了。”那人拍拍手,最後總結道,“怎麽選擇,就看你了,鈴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