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華燈,臨泗河畔,諸多美景或熱鬧,或安靜的陳列在眼前,然而這對于三個人來說最美的不過是和眼前的人相處的時光。蓮舞不時的貼心關囑兩句,并淘氣的撒嬌,蓮華總是面露疼寵的縱容幾句,間或同池莫淵聊上幾句。當然,大多數時候是他說,對方默默的聽着,并時不時的嗯一聲,回應一下。
不過是漫無目的的散步,卻給人一種靜谧美好的感覺,心裏沒有喧嚣,十分安寧。“哥,這麽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蓮舞縱然十分不舍,但是他的哥哥一年四季大多過着日夜颠倒的日子,這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的休息時刻,她希望他早點休息。
“我送你回去。”蓮華是十分心疼蓮舞的,若是出生現代,憑着小妮子這麽懂事的性格,定會被家人捧在手心,哪裏用得着成天過這種迎來送往,看人臉色的日子。
“好蓮舞,哥哥一定要讓你過正常的生活,今天蒙着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臨走前他輕輕擁抱了一下對方,并在對方耳旁像哄小孩子一樣說道。
“哥…”蓮舞忍不住鼻頭一酸,緊緊回報住了蓮華有些單薄的身軀。她很喜歡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啊!她忍不住将頭埋在他的懷裏,心裏止不住喟嘆。
兄妹之間依依不舍的告別之後,原地只剩下了靜默的兩個人。“天色不早。你,也回去了吧!”每當一個人的時候,能和自己交流的只有琴而已,所以蓮華素來離不得它。
這和上一世對音樂的熱愛和投入是不同的,如今各種聲音組成了他的世界,它們就如同空氣一樣珍貴,并時刻相伴,成為了他最不設防的夥伴。
已經聽不見對方的氣息,蓮華想:這次他終于能夠控制自己,不再被那種莫名其妙的情感影響。
“呵。”他輕聲笑了一下,向着回家方向走的時候,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他。“你的琴。”池莫淵道:“沒有它,你會很寂寞吧!”每次見着這人對方都緊緊的将其抱在懷裏,定然十分重要。
“我送你。”池莫淵不由分說的拉住了對方,這令蓮華失去了開口拒絕的機會。
“可以往夜市那條街道繞回去麽?”蓮華語氣帶了一點渴望道:“我一個人還不曾去過那個地方。”
沒有回答,池莫淵拉着對方,走的是與往常不同方向。猶記得十來歲去過那個地方,多是吃的,于是他關心道:“你餓了?”
“嗯。”蓮華誠實道:“我仔細問過,那裏有一家只在夜裏經營的糕點店,名叫一品軒。我想着蓮舞的十八歲生辰該到了,想要給她準備一份禮物。”
應了一聲,池莫淵想了想道:“你和她太親近了,特別是…那樣不好。”
話才剛說完,只覺一陣清風撲面,對方忽然迎面撲了過來将他抱住,這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的微閃了一下。“不要動。”對方的氣息噴在耳盼有點癢,他屏住呼吸,只聽對方用一種是分眷眷的聲音道:“據說經常被擁抱的孩子會比別人更有安全感。”
蓮華想起自己的上一世,也只有在天真無邪的小時候,才能毫無顧忌的沖進父母的懷抱。臉色有些黯然,對方卻輕易的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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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感覺不錯。”他不太會安慰的話,令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去了一品軒,蓮華說了自己大致想要的,付了定金出來,然後又聞着香味在街邊買了兩碗混沌,兩人坐着一起吃完才回去,
路繞的有點遠,在走到一條相對陌生的小徑時,即使有人拉着,蓮華依然走得十分吃力。
“我背你。”看着對方步履蹒跚的樣子,池莫淵忍不住開口說道。
“……”也許是真的累了,又或許是其它,蓮華沉默了一下,便沒有拒絕。
靜谧的夜空一片黑沉,他抱着一把形如鳳凰的琴,趴在對方的肩上,那樣子有些繁重,卻是在這一刻,在沒有任何外物幹擾的的情況下,沒有察覺的将對方印在了心裏。
淡淡的時光流逝的很快,眨眼便到了家門口。從對方身上滑下來,蓮華想着對方背着他走了那麽大一段路程,想必出了許多汗,于是便對着他的方向邀請道:“寒舍簡陋,如果子硯不介意,便在這裏安歇一晚,待明早再離開如何?”
事實上,池莫淵自幼習武,如今功力早已深不可測,所以背了蓮華的他并未流下一滴汗。
“嗯。”此地于他的王府來說,與他來說并不甚遠,然而望着對方有些小心翼翼和殷殷期盼的樣子,他卻鬼使神差的應了下來。
驟然一笑,眉眼像兩道月牙一樣彎彎的,池莫淵通過那雙眼徒然憶起了碎夢中那雙璀璨耀眼的眸子。“蘇禾。”他忽然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那清冷的聲音中透出一股令人心醉的情深,蓮華聽後心裏不明滋味,但整個人并沒有表現出來。
努力壓制住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蓮華假若沒聽到對方說了什麽,只是笑着将對方引進屋內。
走進屋子,那裏面一片漆黑,蓮華卻能行走自如。從燈臺上取了兩顆火石,啪啪的擊打了兩下将火芯點燃。這燈他并不需要,只是備着,如果他的妹妹或者朋友來了,便能派上用場。
“隔壁那間卧房是為蓮舞出來準備的,并未有人睡,你且将究一晚。”蓮華邀進來的池莫淵坐下,生怕怠慢似的介紹着,并忙去茶座上,想要給對方沏杯熱茶,卻才發現杯涼水冷,于是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要見外。你要做什麽,吩咐我便是。”有些看不過去,池莫淵奪過對方手裏的杯子,然後解釋道:“我以前常居漠北,每日喝的也是冷水,你不必特地忙活,否者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以後還來麽?蓮華關注的點瞬間轉了方向,整個人也高興了起來。“你要洗澡麽?”他問了以後,怕對方因他眼盲而有所顧忌,于是便道:“一切都很方便,我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若子硯怕我行動不便,不如在一旁幫幫忙添些柴火如何?”
蓮華将人帶到一間連着廚房,轉門空出來當做浴室的房間,然後彎腰捋了一根手臂粗的竹管将水注入一支鐵桶。從廚房升了火,那爐竈卻是設置在浴室的左下方,那樣便不會有灰煙。
無聲的靜待了一個多時辰,蓮華心裏兀自懊悔,當初怎麽就一時沖動的邀請人住下,這一樣不是一樣的,憑空讓人幹等了那麽久的時間,真是過意不去。
終于水熱了,他聽着那水汽騰騰沸起的聲音,終于松了一口氣道:”好了。”
“這裏面的水太熱,你把它放到浴桶中,然後兌了涼水在洗。”蓮華交代了兩句便要出去,卻被對方拉住了說了句:“不必。”
看了眼那水的份量,明顯只夠一個人的,于是池莫淵再道:“一起。”
“一起?“聽聞這句話,蓮華不覺心跳了一下,有些害羞。
磨磨蹭蹭的被對方拉着走了過去,他想着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浴桶裏,就算是直男也很少這樣,至于像他這樣的腐男,那簡直不要太有JQ,不要太浮想聯翩……
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覺醒的腐宅之血,他将臉上的面紗取了下來。
反正對方已經看過他的真實面貌,他也無需遮掩。再說其實他并不怯怕別人見到他面目盡毀的樣子,更加不會因為其他人的幾句嫌言惡語而倍受打擊。之所以這麽做,不過是為了不驚吓到他人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衣衫慢解,蓮花常年過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很少有照射太陽的機會,所以皮膚白皙細嫩宛若陶瓷,只是這樣,那臉上那一道道猙獰的劃痕卻顯的更加猙獰了。
“疼?”池莫淵胸中一痛,忽然脫口而出。他是愛美的,或許是因為和對方有些相熟,又或許是因為原來見過一面,所以此刻……胸中有一股飽漲的酸澀情緒在發酵,令他心口堵塞無法出氣。
疼?驟然聽到這個字,蓮華握着衣服的手一滞,連呼吸也忘了。他記得死前被困在漫天大火中無法呼吸的感覺,記得嬰兒般睜開眼那一瞬間世界一片黑暗的惶恐,更加記得十四歲那天年被人一刀刀毀容的刻骨之痛。
飽經風霜,所以才覺得活着最幸福,所以不痛。 “一點也不痛。” 他往日也是這樣笑得雲淡風輕的回答自己的妹妹,然而今天他卻無法控制心中的委屈與苦悶,忍不住想要大哭着宣洩一場。
“都記不清了,哪裏還會痛?”眼眶中氤氲着波光,纖長的睫毛哪怕輕輕顫一下,就會有晶瑩的淚珠流出,然而他卻轉過半個身子,将頭一揚,眼珠睜大,定了一下,直到将眼淚逼會心裏,這才回頭來抿唇微微一笑道:“再不洗,水可就要涼了。”
“嗯。”不知為何,看了對方這樣,他的胸口更加難受了。盯着對方的臉,排除了心理那種異樣的感受,池莫淵卻仍然為對方的堅強感到震撼。或許就是在第一次的相遇,對方盲路而行,那單薄消瘦卻堅毅的背影便給了他很深的印象,因而其它的一切反而次要了。
默不作聲的來到對方跟前,他扶着對方,想要讓其先洗。
然而對方卻堅決退讓道:“哪有先主後客的道理?這桶雖不大,蒙子硯不棄,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一起。”池莫淵真誠的望着蓮華,因為覺得對方看不見,所以忍着只差将對方直接抱進去的沖動,只用一只手托着對方的肩膀。
借着對方出力,蓮華踩着凳子跨入了浴桶中,然後順手拉了對方一下,那主動的感覺像是有點迫不及待,卻也不過是心緒的跌蕩。
眼裏看不見周圍的環境,但這房裏的一切,他卻是比任何人都熟悉。手下桶沿的光滑之處是常年累月摩擦而成的,手放在上面,早已沒了當初那樣的粗糙之感。
坐在水中,有騰騰的熱氣萦繞而升,濕了眼角眉梢,朦胧了看不見的雙眸。
嘩嘩,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整個過程只聽到時不時的水響,以及感受到彼此間那不可避免相觸之處所傳來的灼熱之感。呼吸有些緊促,有些着急忙亂的洗完,蓮華努力維持鎮定的對池莫淵道:“我洗好了。”說着便站起身來,将有些火燙的臉頰別到一邊,然後就要擡起腿來跨出浴桶。
循着原來的位子,他正要擡腳踩到凳子上去,卻忽然被一股力量猛的向後一拉,整個人便不由往後跌進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子硯,你……”想到旖旎之處,蓮華腦中雖浮想聯翩,但卻還分得清現實。“你剛剛拉住我,是看到了什麽,還是因為凳子上有髒東西啊?”他知道對方話少,所以只有自己随便找點內容來引出對方的回答。
“……”只是因為覺得很危險罷了,池莫淵發現自己反應過度,心裏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但語氣卻十分淡定道:“沒什麽。”
“哦。”蓮華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心裏竟然隐隐期待對方對他做點什麽?“……”不會是這麽輕易就彎了吧?他在心裏有些不敢置信的想:“以前看了那麽多耽美都沒有彎,現在居然對着一個不明長相的男人……而且還是下面那個,這……”
“其實來一下也蠻好的!”看了那麽多攪基史,他其實還真的有生出想以身試“受”的那種感覺。耽美麽,要體驗就要當下面的一方才算淋漓盡致。
“子硯…”蓮華的聲音帶了顫,內含一種說不出意味。身子向對方旁邊蹭了蹭,他道:“我幫你擦背吧!”
蓮華的皮膚很好,觸感很細膩,若不看臉,只看那完美的身材曲線,必将是個風姿卓約的翩翩君子。嘩嘩的水聲從身後傳來,對方略有薄繭的手指拿着帕子時不時的擦過他的脊背,然後在那地方留下一陣酥麻之感。
緊接着心裏某種潛藏的渴望被誘發了出來,他的身體起了反應,下面的部位也硬了起來。
“子硯,可舒服?”硬生生的從對方的話裏聽出了另一種意思,池莫淵微微的一閃神,轉過頭對上對方真誠的面孔,不由暗怪自己易生惡念,于是為了不讓自己此時的狀态被對方察覺,他不動神色的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并迅速起身離了浴桶。
雙手一落空,蓮華那一瞬間湧出的沖動與勇氣全都随着血液流回了身體。他好像忘記這一世的男人都很直,也忘記自己這具身體毀容了。
終于理智控制了自己,他笑得有些牽強。
自浴桶裏出來,他單腳才伸出,對方便急忙停止了悉悉索索的穿衣之聲,快步走過來扶了他,那種緊張的感覺令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了每天都有存貨,我說只發2000多,可就是控制不住,于是又到了4千多。這部我沒有多少存稿,只能保證寫多少發多少了!奏是這麽任性。
☆、畫中之人
夜晚的風有些大,剛洗浴出來,帶了一身濕氣,便覺得有些冷。由于生活長久的不規律,蓮華的底子有些單薄。微微的涼氣一吹,便忍不住淡了一個噴嚏。
順了口氣,他微微打着牙顫将對方領到那間為自己的妹妹精心準備的房間道:“嗯,晚安。”頓了頓,他又溫暖的笑着補充道:“好夢。”
好夢,對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池莫淵望着那風中微微有些瑟縮的背影,那樣子輕薄得像是紙片一樣。“好夢”,腦袋裏還殘留這這句話,他心裏一方面為蓮華孱弱的樣子感到憐惜,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惦念起那夢中的男子。
今晚是否還會再與他相遇,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的翻了好幾次身,才輾轉入眠。
這一夜風平浪靜,未有一夢。次日,池莫淵醒過來,精神很好,可整顆心卻感覺空落落的,就好像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有點魂不守舍。
念及對方好不容易能有一天休息,他不想打擾的欲給對方留個字條,卻想起對方壓根看不見,于是便直接回了王府,只在門口的時候招了一個下人過去等着,然後待對方醒來提醒一句。
下午,手裏翻着管家送上來的賬本,池莫淵看了一半,潛藏在腦袋裏那揮之不去的身影便浮現了出來。紀蘇禾,心念一動,他手執毛筆,便忍不住将那個充滿魅力的男子勾畫了出來。
他躺在自己的懷裏,那惬意的表情看上去乖馴的像只溫柔的小貓。點唇、勾眉、畫眼,池莫淵清晰的記得那人的雙瞳是清澈的,睫毛長長翹起,總是一副一股漫不經心的樣子,但卻随時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計。
飛發如瀑系于一帶,池莫淵不知不覺投入其中,連什麽時候翻出染料,為那畫中的人添了一身豔裝都不知道。
轉瞬就是幾個時辰,等風将墨跡吹幹以後,池莫淵拿着看了幾眼以後,滿意的點頭了點,然後對着房外的随侍丫鬟道:“去給管家說一聲,領了錢拿到京城最好的字畫店裝裱。”
“知道了,王爺,奴婢一定會為你辦好的。”在書房當值的秋兒,她很少被叫到,有些拘謹的接過手中的畫,正要往外去,便碰到迎門而進得太後和清凝小郡主孫寧。
“奴婢秋兒見過太後娘娘,見過清凝郡主。”秋兒連忙跪在地上,原本是要将頭磕在地上的,但由于手裏捧了樣的東西,便只好有些不安的望着那身後梗着幾個丫鬟的兩個地位尊貴的女人。
“起來吧。”太後李雁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上的畫卷上停留住。
“咦!這是什麽?”孫玲的反應更快。直接從那丫鬟手中将物品奪過,便充滿好奇的打開。“哇!……”只有一個字的感嘆,孫玲完全找不到話來形容畫卷中的兩個人。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美好,特別是那個紅衣男子,乍一瞧着簡直魅惑逼人,可仔細盯着看,又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宛若山泉的靈動與澄澈 。
臉色不由紅了一下,孫玲咬着唇,有些羞赧道:“淵表哥,蓮華就是張這個樣子麽?你和他關系好好啊!”望着畫上那兩個狀似親昵的男子,她雖然覺得有點怪異,但卻只當做是關系很好的證明,并且眼裏還隐隐有些羨慕。如果她和蓮華的關系能這般親近就好了。
腦袋裏幻想的完美輪廓與畫上的人重合在了一起,孫玲盯着畫中那笑得有些慵懶的男子,不知不自覺便有些癡了。
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占據了,池莫淵心裏不舒服,連帶着刀削似的眉也輕微不滿的皺了起來。畫裏那姣好的人是他的,只有他才能擁有,才能……想到羞人之處,他眸中暗藏的火光跳躍了一下,然後又很快恢複到正常。
“淵表哥,你就告訴我這人是不是蓮華哥哥,好不好嘛?”心裏已經确定,只是尚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于是孫玲便拉着池莫淵的袖子,用軟糯糯的娃娃音不依不饒的撒嬌道:“好不好嘛?”
“不是。”聽到對方的童音,池莫淵有些不舒服的往旁邊退了一步,并很快的将那張宣紙重新取了回來。
“皇祖母。”他向李雁打了個招呼,便走到左邊的書架,拉開中間的一格抽屜,取了一根彩色的繩子,手上一圈一圈的纏着。他決定還是不要拿出去,就這麽捆着,免得被更多的人窺視。
“淵兒啊!你還真是塊頑石。”太後李雁看着池莫淵那依舊我行我素、冷淡的如水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令孫玲發出驚嘆的東西上。
“畫源于心,你這孩子幹嘛忙着收起來,讓哀家也看看,你這木頭都畫了些什麽?。”李雁生來便是将軍之女,為人帶了一股男兒般的豪爽之意,再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便又不由抗拒的将池莫淵已經精心包紮好的畫作打了開來。
“……”還真是個超凡脫俗的男人。李雁畢竟是歌歷經波瀾的的女人,見了這樣一副清豔絕倫的相貌,只在心裏微微的訝異了一下,便轉動着深沉的眼眸,從中讀懂了很多信息。
這畫中的的白衣男子神情高傲淡然,仿佛萬事萬物都盡于手中,雖然和莫淵有一點微末的出入,但大體上卻極為相似;懷裏擁抱着一個燦若朝霞之人,他的神情是恬淡而安适的,就好像擁有的一切一樣。
“淵兒啊,這畫中之人是誰啊?可是住在京中?是哪家閨女扮的?若是喜歡,就娶了吧!”李雁是個連孫子都有的人了,她一眼就看出那畫中的兩人是情侶而非普通的朋友。
“……”女人?池莫淵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那樣看,可若對方真的存在,真的……那該多好!若真是那樣,就算是個男子,他也會娶了他的。心裏因那些不經意的話而起了波瀾,但他眼神淡淡,令人看不出什麽。于是在旁人看來,便是沉默,懶得解釋的表現。
被冷落了,李雁正想嘆氣,卻忽然聽見孫玲噗嗤一笑道:“皇祖母,那畫上的人明明是男子,我還見過,你怎麽會看成女的?”
她覺得蓮華和他的冷面表哥兩個大男人被湊到一起,那畫面光想想就覺得異常好笑。“咯咯,兩個男兒怎麽可能在一起,哈哈……皇祖母,你真是糊塗了。”
似乎覺得異常好笑,孫玲的嘴角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令池莫淵覺得異常刺目。
“男子和男子怎麽可以在一起?他不就和他在一起了麽,并且還将對方壓在身下,好不快活。池莫淵有些不以為意,但一想到那之不可是個自己臆造的荒誕之夢,心裏便沒來由的異常的煩躁了起來。
唰唰的幾下将那精心畫好的圖紙撕碎,向來冷靜的他忽然發了脾氣。他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為何要對一個虛幻的人物戀戀不忘。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清楚的知道那人不存在而生氣,還是單純責怪自己不應該沉溺于虛幻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很乏味啊,大家都不理我了。麽麽噠。躲到廁所裏痛哭一場去。
今天就碼了這些,明天努力了。大家給我點個收藏噠。
☆、找人上門提親去
“你這孩子?好好的畫怎麽說毀就毀了?”李雁見池莫淵的樣子,分明認定了對方是在睹物思人,并還猜測自己的孫子與那畫中之人鬧了別扭。
“就是,就是.”孫玲同時充滿遺憾的彎腰将那地上的四五塊碎片拾起。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裏,準備拿回去黏了,然後偷偷找個畫師臨摹一份擺着自己收藏。
望着性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太後李雁對着私自做些小動作的孫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和莫淵根本不适合在一起,虧得他們這些長輩在一旁瞎忙活。
微微頓颔首,她像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對他們幼稚的行為充滿了包容道:“今天我還想帶着玲兒這丫頭與你多處處,看你們二人也無心于此,那我也就不再亂點鴛鴦譜了。”
轉過臉來,她又把視線停駐在池莫淵的臉上。這孩子她是知道的,很少有什麽事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今天這畫中之人能得他在意,想來也是放在心中的。“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吶。”李雁在心頭感嘆了一句,然後又恢複了正常的神情,變得有點鄭重的說道:“今天我我主要是過來看看你,不過也順帶替你父皇和你說一下。”
“下個月,位于我國西部的瓊國國師和來公主要來拜訪我們國家,這事雖然是交給了你大皇兄莫顯來做,但為了安全,那段期間的京中防務就由你來安排,務必要護得那公主安全。”
李雁語氣有些嚴厲,顯然是十分重視這件事。
“嗯。”池莫淵應了聲,便再沒有說話。見該交代的也交待了,李雁也不拖沓,果斷而又幹脆的帶着孫玲很快的離開了書房,當然,那殘破的副畫也随之而去。
房間裏又恢複了平靜,池莫淵吩咐房裏靜待的秋兒出去以後,整個房間又如同當初那樣回到了原點。桌子空落落,只有早上未曾看完的賬本,而那幅畫就如同他的夢境,海市蜃樓一般消匿的無蹤無跡。
心仿佛缺了一道口子,怎麽也無法填滿。莫名的就對那個人有了很大的執着。這樣是不好的。池莫淵十分清楚,但真正抉擇的時候卻萬分的痛苦。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很久,他才用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狠下心來不再思,不再念,只當那些都成了過往。
或許是心裏的暗示成功了,接下來的幾天,那浮華的夢境再也沒有出現,什麽也沒有了……再也不用受其幹擾,他應該高興才是,然而池莫淵面色淡淡如常,心裏卻埋下了一種無法割棄的羁絆,那羁絆如同一顆毫不起眼的種子,随着時間的一點點推移,漸漸的紮了根,變得盤根錯節,無法清理。
夢是無常,原本虛妄。他以為夢不到,便不會受影響,然而現在的卻更加牽腸挂肚。紀蘇禾,要怎麽才能見到你呢?池莫淵開始查閱很多關于夢境的書籍,并增加了每天晚上的睡眠時間。
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勞,似乎那夢境就如同只為他一個人綻放的煙花一般,絢爛了一瞬,便再也留不住的消逝在有限的生命裏。
緣淺情深奈何癡妄?越是留不住的東西,卻越是讓人欲罷不能。已經無法與那人再度相遇,池莫淵開始不停的将夢境中的諸般場景刻畫,只希望能留住那一剎。
……
二皇子的行為變得有些異常,王府裏的人開始有所察覺,并及時的向宮裏的二位反應。
“母後,你說淵兒到底是怎麽了?我聽他府中來報,最近他執迷于繪畫,并且所畫的都是同一個男子。據說他容顏清上,豔麗無雙,縱使是女子也無人能及。”池莫淵的母後一直覺得自己的這個孩子是個淡然的,卻怎麽也無法想象對方偏執的樣子,因此心裏大抵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嗯,是有這麽個人,似乎叫做紀蘇禾來着。”自從那天過後,李雁便一直派人留意着池莫淵的動向,自然更加清楚得知道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麽。
“你呀,還老是擔心這孩子孤身終老,現在他是有了喜歡人,我們就幫着尋尋看,哪怕是個身份一般的,也要成全了他們。”李雁笑眯眯的從一格櫃子裏取出一張漆彩的墨畫,然後放在桌子上慢慢展開道:“你看這張圖,淵兒與這人這般親近,說不定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母後說的是什麽?把我都給繞糊塗了。”未能理解太後李雁話裏的深意,池莫淵的母後帶着一絲好奇,走近桌旁。“呀!這畫是從哪兒來的?這小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只是……”
眼睛移到畫上那兩人吻頸相交的部位,以及那交疊的姿勢……“這,這分明……分明是在…”忍不住一下子臉紅,池莫淵的母後驚訝道:“沒想莫淵這孩子竟然會做這樣出格的事!”
“這究竟是哪家閨女?扮了男裝不說,居然未婚之前就與人發生關系,也忒不知檢點了。”話是這麽批評着,但她轉念一樣,誰沒有少年情動的時候?稍一把持不住,稍微逾越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看着閨女生得宛若天仙,卻是個子高挑的,身子不錯啊,可以傳授一點武功。另外,從這張畫上來看,兩人肯定親熱過不止一次,說不聽已經有了!”李雁觀那畫中的紀蘇禾一身男兒打扮,雖然衣服有些淩亂,但那英姿飒爽的模樣,還是很符合她的胃口的。
“派人去查一下是哪家的閨女,然後找人上門提親去。”池莫淵的母後與太後李雁有着同樣的想法——就是早點抱孫子(重孫)。
作者有話要說: 也不知寫的怎麽樣了,還有點短。幾天很忙,就寫了這麽點,大家多擔待。
☆、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
很快的派出人去調查,然而據探子來報,他們已經找遍了池莫淵曾經待過的地方,然而卻并沒有發現誰家有這樣一位容貌突出的女子。
“不應該啊?”拿到手裏的消息,池莫淵的母後有些不能接受。他們池家掌握這天下,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一只蒼蠅,只要他們想,就能憑着遍布天下的眼線将其找出來。
有些郁悶不甘的來到太後寝宮處,她見了一個禮道:“母後,你說那般天色姿容的人怎麽會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出來,莫不是被人金屋藏嬌了不成?”
“這倒也不無可能,要不然莫淵這孩子也不會那麽痛苦了。”太後李雁也在差不多的時候拿到了差不多的信息。面對這樣的結果,她也十分不解。
“算了吧,我們還是別猜來猜去的了,不如直接去詢問莫淵,這樣也方便對症下藥。”虛了一口氣,李雁索性不再糾結,直接準備單刀直入。
這廂,池莫淵将一張張的畫整理,然後放在了一個紅木的精致盒子裏鎖好。經過了六七天的情感波動,他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緒。不過黃粱一夢,因何值得他不顧一切的去追逐。
心如風雨過後的湖面一樣恢複了平靜,他色無波瀾的打開房門,安排了下人打了洗澡水,清理了身上不小心沾上的墨汁,以及那下巴出隐隐冒出的胡茬。
“王爺,上次你吩咐的東西,老奴已經親自給那蓮公子送去了,這是他寫給你信。”終于見到池莫淵有了原先的冷淡模樣,管家寧富松了一口般的說道,并彎着腰雙手舉着呈上。
蓮華,驟然聽到這兩個字,池莫淵心念一動,神情忽然有些恍然。或許真的是因為夢糊塗了。這麽久,他真的忽視了很多的人和事。
果然不該。他回神接過信封,然後将裏面的紙條拆開來看。“子硯的禮物,我很喜歡呢。以後有它陪着,日子定會因此生趣不少。七月初七晚,舍妹生日,為表謝意,特邀君來。”
“那只沙漠白犬是軍中最通靈性的麽?”早就在見到蓮華因為看不見而摔倒時,他就在思考有什麽能時刻跟在他身邊,為其指路。
“都按照王爺的吩咐了,那狗叫做墨雪,不僅敏捷忠誠,而且那脾氣不是一般的溫馴,于蓮公子來說,是再适合不過。”主子終于關心正事了,寧管家見狀憨厚的笑着将當時的場景描述了一遍。
“按理說着已經養大的狗是不會受陌生人差遣的,特別是軍中馴養出來的烈犬,更是難以掌控。”管家想着今早見到那蓮公子的一刻,那原本神情高傲,被人拖着帶理不理的白狗,忽然不受控制的向前奔了去,然後神情亢奮的趴在對方腳邊又跪又舔,那樣子比常年流落街頭的土狗還要谄媚。
“哦?”聽了管家的描述,池莫淵忽然回憶起第一次見面,他那一向目下無人的戰馬随風也是一副極為狗腿的親近模樣。
也不懷疑這種可能性——那人缺了一竅,說不定上天又給了其它。心因為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