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章(7)

說實話,和顧容易在一起時,很輕松。我們是屬于朋友式的戀人,從最開始便了解彼此的缺點,并且對此進行理解,所以在戀愛中也不會再有幻滅之類的情感。

顧容易不值班時,我們每晚都在一處吃飯,吃完飯後帶着小猴子去散步或者去商場游樂園,回家哄小猴子睡覺之後我們會聚在沙發上觀看美食欄目。看得食指大動時,便會結伴去小區外的海鮮燒烤攤吃宵夜。

這種日子平凡瑣碎卻能帶給人細小無聲的快樂。

顧容易能帶給我一種平靜的安穩,那是之前的我從沒感受過的,我那顆漂浮許久的心像是逐漸落到了實處。

愛情的努力也許沒有回報,但工作的努力卻一定有回報。

我出版的個人作品集獲得了年度最佳漫畫單行本,胡曉打來電話祝賀,又囑咐道:“趁着現在,一鼓作氣,繼續努力。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戀愛而耽誤工作啊,戀愛的機會随時都有,工作的機會就不一定了。”

我忙對她發誓:“現在工作就是我的脊梁骨,沒了工作我就是鼻涕蟲,哪裏敢放下。”

胡曉又和我商讨了有關JK影視動漫制作有限公司想找我簽約的事:“這間公司挺不錯,旗下不少名家,宣傳包裝都很到位,對你今後發展大有益處,所以我建議你同意。”

我好奇:“你怎麽身在曹營心在漢啊,你不是應該鼓勵我繼續留在你旗下嗎?”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這尊大佛我強留也留不住,最後說不定還會撕破臉。所以幹脆就送你一程,以後你得了好處也不會忘記我。”胡曉誠實以答。

留不住的人就幹脆放手,不論是戀人還是合作夥伴——我和胡曉都懂得這個道理。

說完公事後,胡曉又跟我聊了件私事:“于遠正式離婚了,慕容雅也去了美國。他最近又問了下你的情況,我就實話實說,說你找了個醫生男友。”

“那他反應是什麽?”我好奇。

“他沒說話。”胡曉道。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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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又不是我談戀愛,不關我的事,我只負責說事實,其餘的一概不談。”胡曉趕緊撇清。

我笑了。

我知道胡曉的心思,我和于遠都是她的朋友,而我們分手後她最好的做法便是獨善其身。

水至清則無魚,朋友之間的交往都有個度,超過這個度便會危險。

這些時間來,正因為胡曉的原則性,我和她才能合作愉快。

獲獎之後,我的電話就沒停止響過,有同行打來恭賀的,有其餘公司打來邀請簽約的,有媒體邀約采訪的。我應接不暇,只能暫時将小猴子交給顧容易照顧。等電話接完後,已經是深夜,小猴子在屋內熟睡,而顧容易則窩在沙發裏。

我跟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只覺得渾身癱軟。

“累了?”顧容易開始幫我按捏起肩膀。

“跟你們醫生比累,我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笑。

顧容易看來是練過兩手的,每一下都捏得恰到好處,肩膀的酸軟逐漸被他的手指吸走。我閉上眼,享受着他的按摩,舒服得直哼哼。

在這逍遙時刻中,他輕聲說了句什麽,我沒聽清,反問道:“你說什麽,大聲些。”

“我說,”顧容易清清嗓子:“還好下手早。”

我先是愣住,等醒悟過來後立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接着,我收起笑,佯怒道:“你以為我要是發達了就不要你了?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顧容易以為自己摸了老虎須,身體緊繃,有些緊張。

我繼續自言自語:“不過,我好像确實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啊。”

聞言,顧容易甩給我一個鄙視的小眼神。

“我還擔心你會遇見個青春未婚美少女轉而抛棄我呢。”我半真半假道。

“看來我們互相都沒有安全感。”顧容易摸了摸他那秀氣的下巴,認真思索道:“這樣我們就互相看得緊,關系平衡,是好事啊。”

果然是個樂觀的孩子,我贊嘆。

自從胡曉告訴我于遠離婚的消息後,我就有種預感——我會很快與于遠見面。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再次見面,居然是在趙潔的葬禮上。趙潔親屬與趙潔丈夫牽扯許久,最後終于達成協議,這才舉行葬禮,令死者入土為安。

葬禮在殡儀館舉行,那是個陰天,空氣裏有涼幽的氣息。我進&入大堂行禮,看見的只有趙潔悲痛欲絕的年邁雙親,而她的丈夫卻不見蹤跡。

結婚儀式上,主持人都會詢問新人:“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都願意對她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她嗎?”

那個時候,趙潔的丈夫必定信誓旦旦地道:“我願意。”

可是最後,他連她的葬禮也沒有來參加。

婚姻對女人而言,是應該慎之又慎的一件事——嫁錯了人,你不僅會失去財産,失去愛,更可能失去性命。

我從小便害怕醫院以及殡儀館,因為我嗅得到空氣中那種絕望的味道。

失去了生命,那麽便什麽也沒有了。

我坐在殡儀館外的休息椅上,靜靜地回憶着這幾年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忽然有點浮生若夢之感,一時之間如莊周夢蝶,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不過才三年的時間,我的生活翻天覆地,就像是活了另一生。

如果當初我選擇與楊蓉一般,原諒董承業,那現在的我會如何?

我想我會瘋。

婚姻令人看清自己,我很清楚,自己是敏&感而執拗的人,繼續和董承業在一起,雖然沒有經濟上的壓力,但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刻都會回想起他與另一個女人在床上翻滾,會回想起他們曾經有過的那個孩子,會回想起他曾經對我與小猴子的冷漠與無視。

那個時候的我,會被自己逼瘋,也許會做出比趙潔更可怕的事。

我和楊蓉不一樣,我對感情要求太高,太過敏&感,太過執着,注定走上和她不一樣的路。

我和趙潔不一樣,我比她多些勇氣,多些決絕,注定也走上不同于她的路。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也許這才是人生的意義。

正在思緒浮動之際,忽然有個黑影在我身邊坐下。眼角處掃過一襲熨燙妥帖的黑色西裝,那瞬間,諸多往事在腦海裏閃過。

“這些日子過得好嗎?”于遠問,聲音低低的,帶着某種壓抑的眷戀的情緒。

“不錯。”我簡短作答。

“聽說你事業挺成功,恭喜你。”他說。

“謝謝。”我回道。

這些客套話似乎令場面更加冷,我不習慣和舊情&人見面,總覺得尴尬。

“我離婚了。”他忽然道。

“哦。”我垂頭看着自己的靴子,今天下了雨,黑色的靴子上有泥點。

用紙巾擦拭了,卻總留有痕跡。

像是任何一段有裂縫的感情。

“寧真,我很想你,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我轉頭望着于遠,他仍舊有細長的眉目,有雍容的氣質,可是我卻覺得他身上少了什麽東西。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說。

這是于遠早就知曉的事,所以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詫異。他只是望着我,眸子裏充滿了缱绻柔情:“當初你說不願意讓別人的丈夫碰觸自己,所以我便下決心要離婚,過程很艱難,但我終究還是獲得了自由之身。我終于來見你了,但沒想到還是晚了。”

我眉頭微顫,望着于遠,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如果是幾年前的我,可能會為他的這番話而感動。但是如今,我卻只想笑。

一個男人,如果真心想念一個女人,絕對會聯絡她。默默思念,只是小說中的情節。現實中的男人,不管用何種方式,都會千方百計想要與愛的那個女人聯系。

當一個男人長時間不聯系你,只有兩種原因:

一,他并不在乎你。

二,他出車禍去世了。

什麽他不敢來找你,他在忙工作,都是女人的意&淫。

慕容雅并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如果于遠态度堅決,慕容雅必定會痛快還他自由身,所以于遠根本不可能用一年的時間才能離成婚。

其實真相很簡單也很殘酷:不過是因為這一年來他和慕容雅之間裂縫太大,甚至可能是慕容雅介懷他曾經的出&軌,所以他們感情徹底破裂。

在離婚之後,于遠自然而然想到了我——現在的我事業算得上成功,和他條件挺匹配,兩人也曾經有感情基礎,是比較适合他的伴侶。

所以他才來找我。

僅此而已。

男人,是世界上最現實的動物。

我終于醒悟再次相見時于遠身上缺少的東西是什麽——神味。

曾經我将于遠當成是神壇上的男人,我崇拜他,我仰視他,我賦予他拯救我的身份。但是如今,我站在了和他同等的位置上,我與他平起平坐,我将他拉下了神壇。

此刻的他在我心裏褪去了夢幻的外衣,不過也是個再現實不過的男人。

物是人非,我們都在改變。

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我起身道:“我和男朋友感情挺好,也馬上要結婚了,希望你也能盡快找到自己的幸福。再見。”

說完,我再沒有任何的留戀,踏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1

小猴子的強盜肉

小猴子很重,不過才一歲,寧真抱着便很吃力。然而在寧真表姐眼裏,小猴子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肉,所以每次寧真喊累時,表姐都會疑惑地問道:“真有這麽重嗎?你演技也太浮誇了吧?”

寧真憤而将小猴子遞給表姐,表姐接過,完全驚訝——果然是沉手啊。

而掀開小猴子的衣服,表姐才發現,肉全長在肚子以及大腿上。

完全是傳說中的強盜肉。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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