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五章(6)

在決定與顧容易交往的那刻,我便知道今後會有諸多的阻力等待着我們,并且也做好了去解決面對的準備。

而我最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去尋找顧容易的母親談話。

我之前信誓旦旦地答應過她不會與顧容易交往,而如今卻因為世事變化而反悔。無論如何,我欠她一個解釋。

我們約在一處僻靜的咖啡館裏見面,當然,這次見面是瞞着顧容易進行的。

對男人而言,世界上最難搞定的兩個女人不是前女友和現女友,而是現女友和自家老媽。任何一個男人夾在這樣兩個女人之間都是為難的,我不想讓顧容易在剛交往時便面臨這樣的為難。

沒有必要的事情,就不需要讓其發生。

顧容易媽媽來得很準時,而面上的表情也顯示出知道了我約她見面的來意。

我想,顧容易的聰明應該遺傳自她。

我向來是個急性子,覺得猶疑都是多餘的。既然必須要說,那還不如趁早說,免去之前的煎熬時間。

于是,我開門見山地道:“對不起伯母,我還是和容易在一起了。”

顧容易媽媽并沒有絲毫詫異,只是微微颌首,端起咖啡緩慢啜飲着。陽光之下她的皮膚更加白&皙,似乎與瓷白的咖啡杯融&為&一&體。

良久,她發出輕微的嘆息:“你們想好了?”

“是的。”我直視着她,平靜地,堅定地,釋然地:“我知道我們會遇見很多困難,但我不想輕易放棄,我願意去克服。”

“你是指,你願意為了容易去忍受那些艱難以及冷言冷語?”顧容易媽媽擡眸望着我。

她的眼角已有了些淡淡的皺紋,那是現實中風霜刀劍嚴相逼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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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我不是為了容易,而是為了我自己。”

我忍耐,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讓我自己能夠獲得一份屬意的感情。

我不願意認為自己是為了顧容易而犧牲,因為那樣的認知會使得感情變質。

犧牲是種高等的情懷,如果懷着犧牲的想法,那麽對方的些微反應便會在你眼中放到最大——我都這樣為你犧牲了,你怎麽能跟我吵架?你怎麽能不去洗碗?你怎麽能不記得我們的紀念日?

裂縫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戀人之間,最不應該有的便是犧牲這種感情。

誰願意和一個債主天天在一處?太累了。

顧容易媽媽想要聽到的便是這個,她松口氣,望着窗外。咖啡館樓下便是個音樂噴泉,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流光溢彩。她望着望着,忽然嘆息道:“容易這孩子,從小就沒怎麽讓我操心。上學前班時就開始自己上學自己回家,學習也都很自覺,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後來他爸爸去世時,我悲傷得病倒,每天躺在床上。那個時候他也才六七歲呀,那樣小一個孩子,還要反過來照顧我。每天給我端茶遞水,給我熱飯……容易他從小就有決斷,考哪個學校,讀什麽專業,做什麽工作,全是他自己決定的,從沒出現過差錯。所以這次他選擇你,我也會相信他的決定。你們以後的感情路注定會比普通人多些挫折,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你們能相攜着走過,不要輕易放棄,也不要後悔。”

我很感動。

做為男方家長,能說出這些話已經是很不容易。

雖說戀愛是我與顧容易兩個人的事,但與此同時,我們雙方家長特別是顧容易的家長也會面對很多的壓力。

顧容易雙親周邊的朋友親戚會嘀咕議論——“他們家兒子怎麽找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是不是自己不能生?還是說家族遺傳都愛找這樣的女人?”

語言的攻擊性是很強的,能傷人。顧容易雙親要面臨的便是這樣的語言環境,壓力不可小觑。

我很清楚變成單親媽媽并不是我的錯,并且也不會妄自菲薄。但人是社會中的人,總會受到旁人态度的影響。而顧容易媽媽在說出這樣話的同時,就表示會與我們共同抵抗那些壓力。

這樣的承諾與幫助,令我感動。

顧容易的家人都是善良的,婚姻價值觀也與我們家相當,所以我很清楚自己與顧容易在這方面會投合,并不需要進行磨合。

微博上有讀者發來私信問:丢丢,請告訴我,怎麽才能看清一個男人适不适合與你結婚?

這确實是個問題,很複雜的問題。

女人戀愛時總是全心全意投入,智商嚴重下降,基本都是靠感情解決思考問題,而将理智抛棄不顧,所以很難看清對方是否适合與自己結婚。

其實關于婚姻的問題都是極度複雜的,但我經歷過上一場失敗的婚姻,從中看清了一些事,我覺得複雜之中卻有一個基本原則。

那就是門當戶對。

所謂的門當戶對,并不只是指經濟相當,更多的是指雙方的家庭環境,原生家庭婚姻關系,學歷程度相當。

第一,雙方的家庭環境相當,這樣雙方家庭成員才能在一些大事,譬如說孩子教育養育問題上沒有大的分歧,不至于發生争執。

第二,雙方原生家庭婚姻關系相似,這樣雙方才能有同樣的婚姻觀,家庭觀。

第三,雙方學歷程度也應該相近,學歷并不代表能力,但卻決定了一個人的眼界大小以及思維模式。學歷相差太大,雙方完全是在兩個世界裏,思想上很難溝通。

年輕的男女有時會愛上與自己生長環境教育程度截然不同的人,因為那個時候感情濃烈,都被多巴胺所迷惑,所以在面對這些差異時會覺得新鮮。可是随着相處時間的增加,随着戀愛熱度的降低,兩人若是要長久在一起,這些基本的差異必須要進行磨合。而兩具血肉之軀之間的磨合是血淋淋的,總會帶來傷害,有時甚至會讓感情破滅。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便是這個道理。

門當戶對流行了幾千年,必定有它的合理性存在。

我很慶幸,與顧容易之間在大方向上不需要進行磨合,這樣相處起來會減少很多的争吵。

和顧容易媽媽交談完畢後,我覺得渾身輕松,不管如何,顧容易雙親這方面的問題算是初步解決了。

這時,顧容易打來電話,約我晚上吃飯看電影。

和顧容易交往後,他可以名正言順地跑來我家蹭飯,這厮簡直是蹭得不亦樂乎,每天都會提前點菜,完全把我當成私人廚師。但我在戀愛之前也與他約法三章,表示每周必須有一頓在外面餐廳吃。

顧容易有些猶豫:“可是外面的東西,真的不幹淨啊。”

我聳聳肩膀:“你喜歡在家裏吃,ok,我尊重。那麽我也喜歡偶爾在外面吃,你也應該尊重啊。”

要不然我們兩人就不能好好交往不能好好玩耍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為難顧容易,只是兩人在一起就必須要互相妥協,互相尊重。

在戀愛之中,女人要保持的就是柔中帶剛。平時要撒嬌扮柔弱,但關鍵時刻還是必須要有一定原則。

不能一味慣着男人。

晚上,我們在壽司店吃飯,開始時氣氛很和&諧,我們手握着手,眼望着眼,情意綿綿,愛意濃濃。然而這好景就在生魚片上桌後結束——我吃生魚片正吃得爽快,可顧容易盯着我的眼神就像是我在吃生人肉片似地。

我深吸口氣,問道:“請問你對我吃的東西有意見嗎?”

“這些東西沒經過高溫烹饪,很可能含有微小寄生蟲。”他清清嗓子,解釋道。

“放心,好人才命不長呢,像我們倆這種禍害肯定活千年,不會出事的。”我夾了一片,放入顧容易的碟子裏。

可顧容易怎麽也不吃,還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你不能強迫我。”

我氣極反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那啥啥他呢。

到最後,顧容易連生魚片放過的碟子都不用了,直接讓服務員換了新的。

反正在我們認識時,顧容易便已經如此,所以我也不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掃興,繼續吃我的生人肉……不,生魚片。

吃完之後,我們去看了電影。是部喜劇片,我買了爆米花和可樂,但顧容易卻覺得手上細菌多,不願意用手直接吃爆米花,我便自己享受了。

其實近年的喜劇片很少有爆笑的神作,基本都是拼湊些笑料,故意做效果。然而在電影院裏人多,只要有一個人笑其餘的人都笑起來,還挺有氣氛。我笑着笑着,忽然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我。

轉過頭,我看見顧容易的眸子在黑暗裏流動着熠熠的神采。

“怎麽了?”我低聲問。

“你笑起來真好看。”他低聲回答。

我心裏甜得像是有蜂蜜流過,暗暗贊道看不出這顧容易還真是說情話的一把好手。

說完之後,他那張俊臉忽然朝我靠近,細看之下,五官格外清俊,害得我心跳加速,跟連喝三大杯黑咖啡似地。

因為我們是靠牆坐着,所以位置隐秘,黑燈瞎火的,即使幹了什麽旁邊人也看不見。

看顧容易的模樣,是想要吻我。

我用手捂住嘴,眼裏含着笑:“先提醒一句,我剛吃了可能含有微小寄生蟲的生魚片,親密接觸的話,很可能會傳染給你的。”

他拉下我的手,柔聲道:“雖然傳染的可能性很大,但……誘&惑更大。”

說完,他傾身吻了過來。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挺美好的。顧容易的吻就如同他這個人,潔淨嚴謹不失溫柔。

在迷迷糊糊間,我想,他居然冒着感染寄生蟲的危險吻了我。

看來,這顧容易對我是真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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