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六章(7)

我趕緊打車回到家,來不及放下行李,第一時間打開電視,時刻關注Y地地震的消息。

這次地震最高震級7.0級,且餘震不斷,從現場記者發回的報道中可以看見震區房屋大面積垮塌,部分公路以及橋梁也坍塌,各種供電供水通訊設備均遭受了嚴重的破壞。

因為Y地是山區,地震同時造成山體滑坡,車輛行進艱難且危險。

想到顧容易也需要行過這樣艱險的地方,我的一顆心像是懸在嗓子眼裏,哽咽着,怎麽也下不來。

故容易的電話始終沒有信號,到最後可能是電量用完,那邊竟關了機。我也沒心思吃飯,眼睛時刻盯着電視屏幕,不錯過任何一個畫面。

終于,播音員播出了有關C市救援醫療隊的消息——“今天下午,由C市衛生局組織的地震救援醫療隊26名隊員從C市出發,趕赴Y市震區。隊員主要由普通外科、骨科、神經外科、胸外科、腎內科、重症醫學科、兒科、麻醉科、急診科、感染科等相關專業的臨床及護理人員組成。醫療隊攜帶醫療救援物資趕赴災區,預計工作2周。”

而随着嚴肅清朗的語音,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醫療隊上車準備的畫面,我睜大眼,努力地尋找着,終于看見了顧容易的身影。他正坐在客車的靠窗位置,拿着手機低頭打着字。他的側面清秀俊雅,神情安靜溫柔。他的畫面只是一閃而過,大概只停留了兩秒鐘,可是那兩秒鐘卻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裏。

那個時候,他是在給我發短信吧。如果我當時沒有上機該多好,至少可以聽聽他的聲音。

我趕緊拿着遙控板不斷地轉着電視臺,想要尋找那則新聞的重播畫面,我想要再次看見顧容易。

思念蔓延,我想念顧容易,想念得心髒發疼。

還有兩周,還有兩周才能見到他。

一整天,我都守在電視機旁,到最後竟在沙發上睡着。

隔天便是蘇羽況達孩子的周歲生日宴,我準時趕到了飯店。蘇羽已經将我看做未來大嫂,所以安排座位時直接将我安置在顧容易爸媽身邊。

顧容易媽媽一邊為孫子滿周歲開心,一邊為顧容易擔憂:“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他現在到達了沒,聽說那邊餘震挺厲害的,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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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也同樣擔心,但仍舊打起精神來勸慰她:“阿姨,放心吧,容易會照顧自己的,兩周後就回來了。”

顧容易媽媽也是個豁達的人,颌首贊同。

這時,蘇羽抱着孩子過來。那孩子雪白滾圓,特別可愛。五官清秀,眉目之間有顧容易的影子。

我笑道:“果然是外甥像舅,這孩子和容易好像啊。”

蘇羽笑道:“那你也趕緊和顧容易生一個孩子吧,你們的孩子肯定比我兒子漂亮。你知道的,雖然我基因很不錯,但這孩子卻被他爸爸的基因拉低了外貌水準。”

我嘴角抽&動,這況達能在蘇羽打擊下存活這麽些年,實在是不容易啊。

顧容易媽媽也望着我,笑道:“是啊,你們也談了這麽久了,有沒有什麽打算啊。”

我喉嚨發緊,只能敷衍道:“等容易回來,我和他慢慢商量。”

為了不被繼續問到這個話題,我抱起了蘇羽家的小胖墩。小胖墩手感滑嫩軟綿,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可愛得我恨不能将他吞了。

小胖墩漆黑的大眼睛直直望着我,充滿了好奇與探究。

孩子是全新的生命,代表着簡單,代表着純淨,代表着希望。

抱着他時,我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我和顧容易的孩子也會這樣可愛嗎?

之前的我從沒設想過與顧容易共同孕育孩子,但是在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很想再擁有一個孩子。

一個和顧容易的孩子。

正在這時,況達忽然跑過來,眉眼裏是從未有過的驚惶:“剛才醫院打來電話,說……說……”

“說什麽啊?”蘇羽催促。

況達咬牙道:“說容易所在醫療隊的車在進&入山區時遭遇了車禍,翻入河中,現在一車的人生死不明。”

他的話像是炮彈般打中我,瞬間擊碎了我的魂魄。

身邊發出了很多聲音——有碗碟破碎聲,有嗚嗚的痛苦聲,有低低的安慰聲。

那些聲音似乎離我很是遙遠,遠得都不像是真的。

這是夢嗎?還是現實?我一時分不清。

我如泥雕木塑般地站立着,不知站了多久,況達喚我:“寧真,把孩子給我吧,你快坐下喝點水。”

我回過神來,望着懷中的小胖墩,他看着我,癟癟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想,我的臉色肯定是很難看的,竟将孩子吓哭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神智有些恍惚,只記得自己不斷安慰着顧容易的父母,重複地說着“他不會有事的,他肯定不會有事的”,但是那話卻沒進&入自己的心底。

很快,新聞也播出了這則消息。說從河中已經找到幾名遇難者屍體,死者身份在進一步确認中。

顧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裏,蘇羽和況達不斷地打電話詢問消息,顧容易繼父不斷地關注着新聞,顧容易母親則悲痛地躺在床上。

到深夜時,仍舊沒有确切的消息。待顧容易母親睡着後,我返回小區,沒回自己的家,而是徑直來到顧容易家。我和顧容易早便交換了各自家中的鑰匙,之前我也常在他上班時到他家來為他熬湯。

打開門,只覺得屋內漆黑,凄清孤冷迎面而來。我将屋內的所有燈都開着,但那股寂寞卻仍舊不散。

以前我總覺得顧容易家有種溫暖的氣息,如今看來,溫暖的并不是他的家,而是他。

現在他走了,溫暖也走了。

我忽然覺得憋悶,便來到露臺處。伸出頭往下,正好可以看見我家的露臺。

我耳邊回響起了當初那番對話——

“寧真,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啊。”

“答應什麽?”

“答應和我交往啊。”

“我喝醉了,別跟我說話。”

“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就……天天往你們家露臺丢泥巴。”

當初的他就是站在這裏,威脅着我。那番威脅,卻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甜蜜的語言。

顧容易,顧容易,顧容易……

我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心裏就像是塞了團泥土,難受得快要綻裂開來。

害怕再回憶起更多的傷心事,我離開露臺,來到了卧室裏。打開他的衣櫃,裏面有些亂。故容易是個喜愛整潔的人,想必這是他接到通知要參加救援醫療隊急匆匆趕回取換洗衣物時弄亂的。我開始一件件為他将衣服挂上,每件衣服上都似乎有屬于他的味道。挂着挂着,我的心髒開始泛潮。忍不住抱住了一件外套,就像是擁抱住了顧容易。

抱着抱着,手掌處忽然碰觸到鼓鼓的物品,取出一看,發現那是一只黑色天鵝絨盒子。打開盒子的瞬間,眼淚噴湧而出。

盒子裏面,安靜躺着一枚鑽戒。

我記得這外套是顧容易在西餐廳那天穿的,那一天,他果然是打算拿着這鑽戒向我求婚。

可是我卻用行動告訴了他,我愛事業勝過愛他。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裏看着戒指會是怎樣的心情?我不得而知。

我的眼淚一滴滴全落在戒指上,被鑽石割開,支離破碎,如同我的心。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後悔——為什麽當初不答應他?為什麽要去外地追求自己的事業?為什麽要在最後關頭才能醒悟?

恐懼在我的血液裏結出了冰花——我很可能已經永遠地失去了顧容易。

我失去了一個愛我的同時我也愛他的男人。

人就是這樣賤,一定要到失去時才懂得珍惜。我現在才驚覺,自己可能失去的,是永遠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我拿着戒指,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距顧容易那支醫療隊出事已經過去兩天,但因為通訊中斷,那邊始終沒有确切的傷亡名單傳來。這兩日裏,我幾乎沒有睡過。而第三天時,我終于做出了決定——我要去找顧容易。

再這樣等待下去,我會瘋。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得去看看。

我厚着臉皮打電話給了于遠,請他幫忙,讓我以記者的身份跟着采訪車進&入震區。

于遠同意幫我這個忙,在挂斷電話前,他幽幽嘆息道:“那個男人,能得到你這樣真情實意的對待,我真的很羨慕他。”

我沒有說話。

我很确定,假如今天是我生死未蔔,顧容易也會做出與我同樣的決定,不顧危險去尋找我。

而于遠是否會來,我就不得而知了——這也是我之所以選擇顧容易而不是于遠的原因。

不管我付出多少,于遠的心終究與我隔了幾重山水。

兩個人的關系能長久,往虛了說是因為緣分,往實了說是因為兩人對感情的态度一致。

如果兩人中一個對感情認真,一個對感情抱有游戲态度,那麽就算能在一起也不過是孽緣一場,不得長久。

我和顧容易最終能在一起,是因為在我們心中,感情占有很大的比重。

我們對感情都認真,也懂得珍惜。

我收拾東西,坐上了采訪車,開始往震區出發。我知道這一路上将會有千難萬險,我不是不害怕,只是那些害怕終究抵不上顧容易在我心頭的重要性。

我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

我想告訴他,我決定回來。

我想告訴他,我們結婚吧。

我想告訴他,我們生個孩子吧。

如果我還有機會能夠告訴他……

作者有話要說:1 妹子們,明天8點大結局。

都要結束了,希望大家能夠出來冒個泡泡啊~~

2 新文《阿芙蓉癖》,大家可以在專欄裏找到,現在可以收藏了,等《失婚》完就馬上更新。

————————————-小劇場1—————————————————————

小猴子開始學說話了,寧真特別興奮,開始教她一些詞語。

寧真:“果果。”

小猴子:“……”

寧真:“水水。”

小猴子:“……”

寧真:“奶奶。”

小猴子:“……”

寧真悲傷落淚:“小笨蛋,怎麽都不會說啊。”

小猴子:“笨蛋。”

寧真哭得更厲害了,這小猴子怎麽正經的不學,歪門邪道詞語學得這樣厲害啊?

————————————-小劇場2————————————————————

寧真喜歡網購,這段日子她在網上買了一大箱尿不濕以及一包茶葉。

三天後,快遞叔叔讓她去取快遞,寧真以為是茶葉,便抱着小猴子去拿。

誰知道,來的居然是一大箱尿不濕。

寧真只能一手抱尿不濕,一手抱小猴子,一路上所有行人都用“哇塞女俠你好厲害”的眼神望着她。

寧真咬牙對小猴子道:“抓&住媽媽,不然會掉下去。”

寧真本意是讓小猴子抓她頸脖,誰知小猴子卻抓&住了她胸部。

寧真:“……”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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