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藍夜央看的挺有趣的,看了片刻,看向玉清風,這一看才發現自己師父是什麽樣子。雙手撐在膝蓋上拖着自己的頭,明亮的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是在看那。這樣子,要多傻就有多傻。
“辣椒辣椒,有情況。”藍夜央悄聲細語的湊到辣椒身邊說道。
“什麽情況?”辣椒好奇的問。
“你看師父那傻樣,猜猜他的眼睛在看那?看小師父還是師娘?”
“你問問就知道啊!”
無力,藍夜央一巴掌打在辣椒額頭上,要是直接問就沒意思了。“辣椒,不如,我們倆打賭如何?猜猜師父在看誰?”
“師兄,我就剩下一條亵褲可以跟你打賭了。”辣椒攤手,身上的東西都輸完了。
亵褲?藍夜央一愣,想想亵褲就朝後吐了,辣椒好心給他順背,等藍夜央心情好了才回頭說“誰輸了誰就蹲一天的馬步?”
“啊!”
“別啊!快說,猜誰?”
辣椒為難的撓頭,眼睛在玉清風身上還有那個未知人身上流轉。“我賭小師父。”
“真的?”藍夜央就不相信了,放眼看去,根本就沒有他小師父的影子嗎?
辣椒點點頭。
藍夜央一抹鼻子,笑道“我贏了。”
“為什麽啊?你都沒問問師父?”
“師父天天去找小師父都被冷落了,而且,小師父現在根本就不在這裏嗎?小師父帶着人下山去了。”
Advertisement
“師兄,你絕對是故意的。”想想蹲半個時辰的馬步都是要命,這蹲一天還得了啊!辣椒大叫了一聲沖到玉清風身邊淚眼汪汪的問“師父,你在看誰?小師父還是師娘?”
玉清風看的入神,辣椒的出現吓得他跌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拍着心口。
笑夠了的藍夜央跑過去問“師父師父,快告訴徒兒,你剛才那般專心致志那般一心一意那般望穿秋水磐石不轉移蒲葦韌如絲是在看誰?”
“你們倆在做什麽?”
“打賭啊!賭師父在看小師父還是師娘。”藍夜央噼裏啪啦的說。
玉清風給了他們一個白眼,再給他們一人一個地瓜,起身喚出暗幻劍。“師父的眼裏只有你們小師父。好無聊,徒兒們我們來打雪仗吧!”
“耶!”聽到答案的辣椒興奮的跳了起來,扶着玉清風就走,打雪仗去。
而寒風吹化了藍夜央。“為什麽會這樣?這不是真的,師父師父,你小師父不在不算。師父。”
三個人的歡樂一群人的忙碌。
等他們玩夠了就躺在雪地上看着今晚的月亮。
“好明亮的月亮。”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大夥忙到半夜,藍夜央和辣椒抵不住寒就在雪地上打滾熱身,而玉清風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那,睡着了。
司徒胤過來帶人回去,見玉清風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便準備抱着回去。但這才剛剛把人扶起來玉清風就睜開了眼。
“五郎在哪?回來了嗎?”
“他在道上。”清冷的眸子裝着天上的月光,暗動的感情是他看不懂也猜不到的柔情,竟比在他面前還要認真和倔強。
“我去找他。”玉清風騰的起身,剛才在這裏休息夠了,現在有精力去找他了。
看着玉清風雀躍的步子,司徒胤笑了,很滿足他現在能主動再試一次,無論如何他們應該要好好的。花奴,我還能看你笑幾次?
玉清風趕到道上,只剩下恭蘇與慕容策在那,其他人都走了。不過,此刻正好。
玉清風走到他面前,取下頭上的帽子,小聲的叫道“五郎。”
可是慕容策沒有回答也沒有回身,只立在那,像一尊石佛。月光下的他更為的冰冷,薄唇緊抿。雪白衣衫只染了少許的血跡,好似梅花。
“那個,現在時辰不早了。”在慕容策面前,玉清風不經意便會露出膽怯,像一只小貓,看着期待的主人,想偎進他的懷裏睡覺卻擔心主人不喜。此刻的寒風又起,玉清風有些想回去,或許,回去就好了。
司徒胤看着不再靠近,只立在暗處看着他,祝福他們
本是濃月良辰,配上白雪相襯,一副欲仙欲幻之畫卷。然而,有人身上的寒冷卻蔓延了這座山,讓旁人難安。
恭蘇處在兩人中間,也不知自己是否該說一句或者兩句,他們這樣隔三差五的鬧別扭實在是有些過頭了。
慕容策不給回答,玉清風也不知如何繼續下去,現在他只差像個小孩子鬥手指問他為何不理他了。
四人都在僵持中,慕容策擡步離開了,一步一步走的極其堅定。
“五郎。”
慕容策走,玉清風也走,可他跟不上慕容策的腳步,最終還是被甩在了後面獨自吹着風。
玉清風被甩,慕容策走遠,懦弱的玉清風直接抱頭蹲在了地上大哭了起來,宣洩這些日子被慕容策冷落不見得
☆、五生五世生死劫
玉清風紅腫着眼睛去飯堂吃飯,可進去後,慕容策不在,便準備走。這柳卿兮一見忙的把人留住,按在桌吃飯。
“清風,你的眼怎麽了?”給玉清風夾菜的柳卿兮不慎看見他的眼睛紅腫,心底覺得奇怪,這兩人鬧別扭有些時間了,怎麽到現在還沒解決?
玉清風握着筷子搖頭就是不開口。感覺慕容策不再開口,他也不開口了。
長蘇生煙道“這孩子還在肚子裏,你們倆就鬧如此別扭,這若是以後你們準備如何?吵架還是打架?”
“就是就是,我說蘿蔔,這兩口子相處嘛!總的有一個人吃虧。五爺好面子,你就将就他一點,過了這坎,你們在坐下來慢慢聊,把話說清楚。別一有不對就跟仇家似的。”軒轅螓藏看在玉清風幫他份上,友好的提醒。
“清風,有什麽事你們要好好談,心平氣和的說清楚。你那脾氣應當改改。”柳卿兮道。
“對了清風,五弟為救司徒胤被反噬,體內尚存一些血祁香,你多看着點。”
玉清風低着頭聽他們說話,是想過好好談談的,可慕容策不給他機會。但在慕容央俊那,他擡起了頭。“是五郎救了司徒?”
“是啊!蘿蔔,你不會不知道吧!當時尋不到藥,司徒宮主又不能死,所以,五爺親自上陣。哪知,被你的徒弟攪了好事,讓五爺也中了點毒。”
“沒人告訴我。”
“司徒宮主自己應該清楚啊!還有,五爺準備将蘇蘇的劍與你的劍融合,喂!你去哪?”
柳卿兮拿起湯匙,覺得奇怪。匆匆忙忙的做什麽?
“鶴兄,今日怎未見神醫?”
“他,應該,睡覺吧!”
那日慕容策救了司徒胤自己受傷的消息讓玉清風的心有贈一份愧疚和罪惡,自己醒來就只記得司徒胤,匆匆跑去便不再回來。怪罪他無情,嘲諷他口口天下卻不敢為幾個人,那,那日是否他也在?只是他沒有遇到。原來,自己的魯莽從未改變過,一直聽憑自己的思想不會聽別人的話,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願給他一刻解釋的機會。
匆忙的步子昭然玉清風的急切,他想要找到慕容策,不管他如何懲罰都可以,只要再給他一次機會,日後,再也不會魯莽再也不會不信任他。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玉清風趕到慕容策房間外,司徒胤才從這裏離開,門還是緊緊管着,拒絕門外的陽光還有景色,推拒門外喧嘩熱鬧的邀請。
“五郎,你開門,再給我一次機會。再信我一次,日後,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你,好嗎?”玉清風不想闖破這道門,他想慕容策親手打開門。現在,他們剩下很多年,幾年的不信任他在餘生盡數換他,一分不少,只要現在他打開門。
手掌拍打着木門,響聲繞着屋梁,回蕩在空闊的院子,刺激着司徒胤的耳朵。司徒胤立在長廊上借着花草的縫隙看着被拒門外的玉清風,那般着急的打在門上,該是多痛。含着哭泣的祈求一寸一寸的劃傷他的心,他舍不得玉清風這樣折磨自己,憔悴的身影再不如從前,笑容沒了沉在了哀傷之河,眼中的柔情沒了埋在黑暗的漫夜之中,渾身的堅強被無趣擊潰散了漫天。
“花奴,我應該早些告訴你是他救了我,是他保住了阿央,是他留住了冰海。我口口聲聲、心心念念的說支持你追求幸福,可我還是管不住雙手,我想你留在我身邊,僅以朋友的身份度過我餘生最後一年。我有太多對不起你,你會原諒我嗎?你太認真太倔強。”
玉清風的哭泣聲傳入他的心海,像是狂風卷起他的洶湧,掀開他的心。
屋裏的慕容策坐在床上運功療傷,對門外的祈求不聞不問。是他自己一點點摧毀在玉清風心裏的信任,他不怨誰他不信他,可是,他已在證明他值得相信,結果呢?他猜疑他諷刺。自己是君王如何?自己出生是皇子如何?他的童年不如他的半年,沒有父愛,因為慕容央嚴的讨厭沒有任何人靠近他與他做朋友,他也曾是一個調皮只活在自己編織的無憂無慮單純自由的世界裏的孩子,縱然沒有父親沒有朋友他也是快樂的,因為,他的身後還有母妃。當遇變故,自己的父親把他逼上無情的地步,逼着他扔掉幻境扔掉懦弱膽怯扔掉依賴,學會自己獨活。他的輝煌幾乎是用幸酸與血淚走出來的,幸酸是唯一的空氣,血淚鋪道,孤獨是他的一日三餐玉枕難眠。
誰會祝福他?沒有人,只有那幾個人,只有那被自己救下養活的孩子與侍衛。比起玉清風從小有師父照顧疼愛他那算什麽?
他慕容策做這個朝代的旁觀者也無罪孽,是這個朝代負了他。他不救司徒胤他有足夠的理由,何況,司徒胤救與不救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別。司徒胤先對不起他,就算殺了司徒胤也不愧疚。
然而,玉清風,玉清風是他除恭蘇之外最可信任的人,夜晚放在身邊能安心睡覺的人。他曾經選擇相信他拒絕離榕,喝下他的毒粥;如今他選擇相信他,可他背着自己違背他。呵呵!想想都覺可笑。
“愛你已經丢掉自尊,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絕對不會還手,好嗎?這一次,你信我,我好好聽你的話。就這一次,最後一次。”手掌已經紅了,眼睛紅了,血絲蔓延眼眶,凄慘的眼淚浸泡他褪去冷清的眼珠。這一切,他只希望慕容策再信他一次,就一次,以後,他不懷疑他不揣測他,有什麽事好好與他說,不再冷言冷語諷刺。
“我脾氣不好我改,我武功不好我學,我跟你識字,你開門啊!不要拒我于門外。”這樣的距離感覺好遠好運,遠的看不清身影。玉清風被距離的恐懼包裹着全身,這座院子成了一座沒有門沒有光明的城,他害怕驚慌無措。曾經失去他的記憶依稀飄來,沖刺他的腦海。
拒之門外?慕容策忽然記起了,玉清風曾經拒絕他十次,十次都被拒之門外,而他就跟沒事人似的不理不問。如今,他才第一次拒他。
“五郎,如若你不開門不原諒我,那就殺了我,用你的高傲和自尊。我不逼你,我再也不像曾經那樣逼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想在皇位上留一輩子我也陪你。我不再奢侈我不在貪婪,只要你肯信我這一次。”
…
慕容策遲遲不開門,玉清風已經體力不支的跪到了地上,卻死命的拍着門,敲打慕容策的堅定。
司徒胤的心幾乎被絞碎,再無修補之日,一滴眼淚順着英俊的臉滑下,落在忘川花上。花奴,這次,我只能這樣看着你不能再幫你,我怕我會後悔,可我更怕我的出現會讓你們之間的隔閡更大。花奴,希望經此一事你能學會信任你愛的人還有愛你的人,相信他們。
哭的太久,聲音漸漸喑啞,眼淚都苦幹了。可玉清風得不到慕容策的話難以從地獄中得到救贖,依舊哭喊着慕容策。
心中一陣苦澀,玉清風哭着吐了,吐出苦澀的清水。
暗處的司徒胤內心一緊。花奴,你何必這樣?
慕容策聽聞外面的哭聲還摻着嘔吐以及咳嗽聲,沒有心的地方隐隐作痛。玉清風是他的劫,五生五死的劫,他已經走完,而他才渡過三次,剩餘的兩次逃不開,難道這第四劫到了嗎?
慕容策起身,可剛剛站起來,心口位置越來越痛,熟悉的味道再次蔓延咽喉,意識到不對連忙揮手打開門,可門剛響一大口鮮血吐出,而人就像一尊佛倒了下去。
聽聞門聲的玉清風停止哭泣,随着門的打開,他看見了一身雪白衣衫的慕容策倒下,就像一個朝代倒下。
落地的聲音堪比九天的鑼鼓久久盤在他的耳裏,血液裏,心裏,靈魂當中。
“慕容策。”
玉清風幾乎是拼命的叫了一聲,硬是扯破了嗓子,讓血從嘴裏留出來。可他急急忙忙的跌跌撞撞的跑進去,沖到慕容策身邊。
“慕容策,慕容策。”玉清風還沒到他身邊就跪了下去,爬着靠近。靠近時,抱起他死死抱着用盡渾身的力量抱着他,刻有“念,深入骨髓,出于靈魂”的鈴铛再次響起,就像是地獄的索命鬼。
“慕容策,你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慕容策艱難的伸手扯下腰上的香囊,他知道這是情咒第三次發作,致命的一次,沒想到,他第四劫竟是如此。
“沒了你,我怎麽活?”玉清風的淚水再次流出,洗漱慕容策的臉頰。沒有慕容策他怎麽活?“慕容策,我不準你比我先走,我失去你已經很多次了,最後一生你讓我先走。慕容策,你回答我。”
慕容策擡起手,抓着香囊往他懷裏放。玉清風,這一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渡過,這魂玲是我唯一最愛的物品。
注意到慕容策的手,玉清風看向它,伸手取出。看着自己繡制的香囊,還有藏着自己心思的鈴铛,錯覺錯覺當初猶在眼前。
“玉清風,我終究還是輸給了你的情。”沒有眼珠沒有心的人劃出幾滴淚,從嘴裏說出一句他不想承認由不得不得不承認的話。這輩子,他輸給了玉清風,輸給了他的情,輸的一敗塗地。
“不,慕容策。來人啊!師父,司徒,救命啊!救救他。”
整個院子的安靜頃刻打破,在外面沒有忍住的司徒胤急匆匆跑進來了。眼前的一切震得他心跌淵谷。
“司徒,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他不能有事。慕容策,啊!”
五郎,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想要你,只要你,你不要丢下我,我習慣自己先走一步,你不要讓我看你先走。五郎,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一次機會。
☆、五郎四劫清風哭
慕容策忽然倒下,讓一群人都變的慌張起來,鬼花爺不再,就算是澹臺子孺醫術再好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看着慕容策躺在床上。
不過,最大的悲者還是玉清風。從慕容策倒下到現在整個人哭的已經沒有聲音了。對于他經不起慕容策比他先離去,這一生,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慕容策。害怕見不到他,叫他他不回答,他寧願自己先走。
柳卿兮年老,許多事情看的通徹一點,可也經不起自己徒兒在這哭成這樣,一顆年老的心都要碎了。看着長蘇生煙的時候都有着潸然淚下的沖動。
“清風,別哭了,你哭的師父的心都快碎了。”
長蘇生煙上前将柳卿兮拉到旁邊,說道“我們出去想想法子。讓清風自己在這裏。”
将玉清風一個人放下那他實在是不放心,萬一有什麽想不開跟着去了怎麽辦?“不行。”
“我們總不能這樣靜觀其變,總得想辦法才行。清風沒了理智,我們不可如此。”
“你去找神醫,我在這看着他們。”
“那行,你看着,我去找神醫。”
等長蘇生煙走後,柳卿兮就在屋裏走來走去,他最後一瓶出溪浮生露已被慕容策拿走,若是在的話興許能有作用。
為了玉清風,司徒胤去找止歸硯,恰好止歸硯在那晚回來了,最近都在忙碌一些瑣事。
他去時,止歸硯在一個花花草草的屋子裏正在澆花。
“嫂子。”
“幽恒,花奴為何沒與你一起來?”止歸硯一邊澆花一邊問。
提到玉清風,司徒胤的臉色變得暗淡,眼神都變了。“他在照顧五爺。嫂子,我們櫻花堡可有什麽還魂丹、回魂丹等藥啊?”
“沒有。你要這種藥做什麽?我告訴你幽恒,這些藥無法治血祁香的毒。你哥哥讓你下山,驚鴻宮由我暫時打理。”
“嫂子,小弟有一事相求。” 血祁香的毒他已經不在乎了,能殘喘一年也是好的,人莫貪婪需滿足。但是,在這最後一年裏他想為他們做點什麽。慕容策不能死,他死了,玉清風也不會活着。
澆花的止歸硯疑惑的看他。“說來聽聽,或許,能幫上。”
“嫂子你無所不知,應該能找出醫治五爺的法子。”
“嫂子我雖無所不知,可我不知你何時與花奴成親啊?”止歸硯開玩笑的說道。
成親?“嫂子,我與花奴只是朋友。”
“朋友?幽恒,你哥可是告訴我他親耳聽到你叫花奴娘子。”澆花的止歸硯不信的看着他,自己也能看得出來他們感情不一般,怎會是朋友那一回事?
“花奴是男子,我那是與他開玩笑叫着玩的。”
“幽恒,你若将這事告訴你哥,你哥非用口水淹死你。”聽聞真相的止歸硯直接擱下花壺,她認為最滿意的弟妹,不僅長得好,身材也好,是她夢寐的弟妹樣子。可現在忽聞,弟妹是個男的。不過,這不是問題“其實,也沒什麽?只要你喜歡就行。對了,你有什麽事找我啊?”
“五爺明顯一線,神醫也無從下手。可他不能有事,花奴還等他兌現承諾。嫂子你神通廣大,就幫一次,算是幫小弟。”
止歸硯悠閑的扶着花草,慢慢思考司徒胤的話。“五爺的事情你如此在乎?”
“五爺是花奴的命,我不可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更何況,五爺救了我一命。嫂子,你随我去看看”
止歸硯伴着司徒胤趕到慕容策的房間時,玉清風已經被柳卿兮安置在他旁側。
“柳前輩,花奴他?”司徒胤才離開不久,這一回來,怎麽人就躺在了床上?
柳卿兮面帶哀色,撐着頭坐在桌邊嘆氣,話也不說。
止歸硯看了一眼屋子裏的人,感覺濃濃的死氣。
拂羲說道“公子哭着哭着就沒了聲音,整個人倒在了爺身上。叫也叫不醒,神醫也沒法。”
拂羲的話吓得司徒胤臉色一白,匆匆忙忙跑到床邊,看着帶着哀傷沉睡的人,死亡的氣息揣入他的鼻內。
“花奴。”明知他此刻緊緊躺在慕容策身邊的樣子像極了死亡的孩子,可司徒胤還是伸出手輕輕附在他的額頭,完全把他當作沉睡的一朵七色蓮。豔光四射,靜若處子,只有在愛人的陪同下才會嘴角微起。
“花奴,你睡着了嗎?是不是找五爺去了?”也只有一個人才會留住他的自由,就只有身邊這位沒了眼珠依舊風華絕代、不染纖塵的人。
柳卿兮扶着頭哀嘆,銀絲更添一層白霜。誰曾料到兩人竟是如此?
止歸硯立在司徒胤身後看着床上躺着的兩人,這般看着倒覺他們是池中一對并蒂蓮,并生并死。
“嫂子,你快看看他們。”回神來的司徒胤着急起身說道。他們也許都沒死,只是沉睡不起。
止歸硯不懂醫術也不懂蠱術,只是知曉世上許多事情。對慕容策一番看下來,起身說道“他這非毒非病,藥物是醫不好的,至于花奴也是因慕容公子才會昏死過去。”
澹臺子孺大驚道“對呀對呀!他這毛病本神醫什麽都沒看出來,一直都無從下手啊!”
“五爺這到底是什麽緣由?”
“他這應該是情咒,情咒只有三次機會,發作三次便會命喪。不過,也有人在第三次發作後只是沉睡不起,樣子如同死人,但這種情況會牽連情咒的第三方也就是簽約者的心系之人。”
止歸硯的話衆人都不是很明白,只有恭蘇稍微清楚一些。
“嫂子,你說的我怎麽不懂?”
“救人有醫、毒、蠱、術、咒五種,這五種的各有鼻祖。如今,醫當屬神醫澹臺子孺以及隐世退居的荒水,兩人同屬一個先師,只可惜師姐弟醫道上有所分歧各自行醫救治;毒則玄音谷谷主玄音;蠱則西林丞相相如淩燕;術與咒本是兩行,卻被一個消弭在世上的自稱鬼花爺的男子融為一體。五爺的症狀的确是情咒,而且已入膏肓。”
“相如淩燕在西林國,玄音師父已經閉谷,而神醫對師兄此病毫無法子,至于花爺也不在。司徒夫人,敢問還有其他法子嗎?”恭蘇道。
“解情咒必須得下咒者,不過,鬼花爺不在此地,也只有幻生境中幻生咒才得解。”慕容策對他上下有恩,這真話相告也無隐瞞,權當是報恩。
這消息對衆人來說又是一盆冷水,幻生境中幻生咒誰去取得?尚且幻生境在何處?
“嫂子,幻生咒便由我去取。”司徒胤堅定的說道。幻生境就在冰海,那個地方他只聽聞過卻不曾去過。書中也有記載,曾有人闖入其中卻未能走出。這一次,他該幫一次。
止歸硯看向他,被他眼中的堅持震得一驚,可是,她不能讓他去。幻生境幻死境,進去十個人走出的只有一個,既然他已中血祁香,命活不久,就不該再受折磨。何況是為兩個外人。
“你不許去。”止歸硯說下一句邊走了。
司徒胤再出去前說道“我一定會将花奴與五爺救回來。”
司徒胤去找止歸硯,而止歸硯是鐵心的不讓他去。這麽祈求數日,眼看床上兩人呼吸漸平,司徒胤狠下心提着劍去了止歸硯門外。
“嫂子,幻生咒小弟必須去取,倘若再不取得,花奴當真會命喪黃泉。如若嫂子不答應開啓幻生境,小弟今日便以死追随他二人。”
司徒胤下此決心,在裏面煩惱的止歸硯氣的也不行。可她不能這樣讓司徒胤死掉吧!
就在司徒胤舉起長劍的時候,止歸硯出來了。
“你去幻生境,嫂子答應你,只是你得答應嫂子一個條件。”
“嫂子請說。”
“桃蹊本就是我與你哥為你千挑萬選的妻子,既然,花奴與你不存夫妻之實,等你出了幻生境之後便下山與桃蹊成親。”
司徒胤一驚,桃蹊的事情早就忘了,哪知,他嫂子如今會拿這個做條件。可是,他也是将死之人,娶桃蹊豈不是害他。“嫂子,我們不能這樣對待桃蹊,這樣不公平。”
“沒什麽不公平,桃蹊與你可是青梅竹馬,婚是早早定下的。再則,桃蹊已經備好了嫁妝嫁衣等你數年了。我相信,她不會介意你是将死之人。你不答應就別想去幻生境。”
“好。我答應你。嫂子,你可以告訴我入口在何處了吧!”只要能救他們,娶桃蹊就娶。
“桃蹊在冰海等你,她會護你周全。”
司徒胤沒去與玉清風告別,他相信他們之間不需要告別,因為,他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趕到冰海時,一時下午,找了許久,才在萬花海谷找到等候他的桃蹊。
桃蹊如今也有十八歲了,個子剛剛到他的肩膀,人如其名。面若桃花,唇若畫師調制的緋色彩墨,明亮單純的杏眼,調皮又收斂不放的櫻桃小嘴。看着或許很像一個人,卻不如他的冷冷清清。桃色流蘇纏着兩個發髻,搭配一襲桃色衣裙,立在這花海之中有些耀眼,可惜,她只是一個叫桃蹊的女孩。
“恒哥哥。”本在與鳳凰玩耍的桃蹊擡頭時看見分別多年的司徒胤時,驚喜的叫了出來,起身時像個小孩子跑到他面前,親切的叫他哥哥。
司徒胤微微笑了笑,終究不是玉清風,他也無法寵溺的看着她,而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必須要打斷她的心思。“桃蹊,走吧!”
桃蹊絲毫沒有被司徒胤的冷漠打倒,依舊如初的跟着他,一路問東問西的。
幻生境的入口在萬花海谷的中央,那個地方有一顆散發熒光的銀色千絲樹,上面的花骨朵好似一個個孩子,沒有葉子襯托,卻顯得很有靈氣。
桃蹊望着這可銀樹,有些沉醉。“好美啊!”
“桃蹊,這就是入口嗎?”司徒胤沒有心思欣賞這顆不同尋常的樹,只顧着幻生咒。
桃蹊收回視線,看向司徒胤,道“對。恒哥哥,你只要靠着這棵樹默念櫻花堡的堡規便可進入幻生境。”
“謝謝你桃蹊。”司徒胤道了謝便挨着樹坐下。
桃蹊盤腿坐在他的對面,露出可愛的笑。“幻生境有三層,分為刑、欲、生。在第一層,你要脫去外袍從銀釘板上滾過。”說到這,桃蹊都覺得害怕,可她未曾看到司徒胤臉上有任何畏懼。“恒哥哥,滾過銀釘板你已是渾身鮮血,你怕嗎?”
司徒胤很認真的笑道“不怕。”只要能救他們兩人,刀山火海他也去。
“銀釘板後,你要坐在石尊面前祈禱,你的血會吸引裏面的銀蛇,它們會吸取你的血,但不會要你的命,不過,恒哥哥,會很痛苦。”
“繼續說。”
“如若你能挺住,第二層的門自會打開。第二層則要你意志堅定,倘若你意志不堅,就會死在裏面。如若恒哥哥你能走到第三層,那你就能拿到幻生咒,不過,幻生咒也叫換生咒。你拿了之後,情咒的契約就轉到你身上。”
“不難。桃蹊,我進去了,你若是等不及就先回去,知道嗎?”
桃蹊搖搖頭、“我答應了硯姐姐會等你出來。恒哥哥你進去吧!如若堅持不了,你喊一聲,我立刻給你開門讓你出來。”
“那你小心。”
☆、幻生境中幻生咒
桃蹊靜靜的坐在這看着司徒胤,看着他漸漸沉睡下去。恒哥哥,你到底是為何人不惜生命取幻生咒?這個人是你的愛人嗎?
司徒胤掙開眼時,是在一個華麗精美的城堡裏面,金色透明地板,詭異的花紋布滿每個角落,發黴的氣味卻蔓延這個屋子。
“這就是刑嗎?”至始至終,司徒胤沒有看見一件關于刑拘類的東西,就自己在屋子裏找。穿過幾個屋子,才在一個暗藍色只有一盞燈的屋子裏看到刑字。
一個遮臉仙女石尊供奉在焰火之中,若是細看,還能看見她發亮的藍色眼睛。
司徒胤上前跪地行了禮,忽聞身後有動靜,一張八尺長六尺寬的銀釘板在地上,微亮的燈光将釘子的鋒芒綻放。
司徒胤咬唇。為了花奴,我必須得做。
下定決心的司徒胤起身上前,三下兩下脫掉外袍,只着亵衣。這樣能刺入皮膚戳到骨頭的釘子看着都覺瘆人,看着就能想到躺到上面的滋味。不知這裏曾經死過多少人,都為了幻生咒。
我玉清風此生只愛一個人。
熟悉的話語與聲音浮現在司徒胤的腦海,像是山洞的回音一般循環響。他無法估量玉清風對慕容策的感情,但憑他為慕容策沉睡他便沒有資格再去争他,讓他傷心。
“花奴,你對慕容策有着無法估量的情,而我對你也有無法估量的情。”
說完這句,司徒胤閉上眼睛躺到銀釘板上,如若沒有重力壓他也許不會讓銀釘刺入身體,可是,身上似乎有極大的力量在壓着他,讓銀釘更深更深。
痛讓司徒胤都快失去知覺,連頭皮都麻木了。鮮血浸染了亵衣,像是被大雨沖刷。
艱難的翻身,後背被誰往下一壓,銀釘刺入身體,血淋淋的聲音他都能聽到。銀釘戳着骨頭,想要緩解卻尋不到辦法。
整個屋子很快被血腥彌漫,還有痛苦的壓抑聲。
“花奴,花奴。”
司徒胤喊着玉清風的名字果斷的從銀釘板上滾過,沒有猶豫沒有後悔,今日做的都是他自願的。只要他能開心,無所謂。
當司徒胤血淋淋的身子滾到空蕩的地板上時,已經沒有力氣在站起來,只能爬在地上殘喘,手早已動不了。
“花奴,等我,我很快,回來。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
想到玉清風睜開眼時,看到愛人也活着,對他笑,與他說話,抱他寵他愛他,司徒胤就開心滿足。
這般想着,司徒胤逼上眼睛祈禱。
寧靜之中,他聽見摩擦的聲音,還有蛇吐舌的聲音,他知道,第二波來了。可他要活着,活着見玉清風。
“啊!”
慘烈的叫聲響徹這座華麗的城堡,掀起外面雲翻雨水蕩。
守在外面的桃蹊緊緊抓着手看着司徒胤面色蒼白,雙眉緊皺。“恒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恒哥哥。”
蛇的吞噬比銀釘還要痛苦,司徒胤蜷縮着身子,卻又無法緩解,只得伸開讓蛇包裹住他。
司徒相公,今晚我要吃七色蓮的花蕊。昏昏沉沉之中,司徒胤想起了曾經。那是他們才住進來不久,第一次給他吃了七色蓮花蕊之後,玉清風就有點貪吃那個,那個晚上,玉清風剛剛要睡覺了,他就要吃。
守在外面的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