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博陵崔氏

臨淄王廣發英雄帖,啊不,廣發才子帖,快馬送往江南。驚鴻公子即将重開鬥詩會的消息一時間被口耳傳播。

邬琅聽說柳驚鴻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吐血不止。

邬琅裝作驚訝,問:“吐了幾升,可請大夫了?”

明月被問得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主子這口氣怎麽好像不太對勁啊。一般人不是都該問為什麽嗎,怎麽到主子這,反應這麽奇怪。

“給驚鴻公子送些阿膠過去補血。”

“讓下人們抓緊時間把那些廢舊的院落屋舍打掃出來,該修補的修補,該粉刷的粉刷,切不能怠慢了那些高貴的客人。”

“……是。”

邬琅翻了頁手中賬本,快速浏覽那些支取大額銀子的申請,朱筆畫圓便是同意,打叉便是否決。

他這會兒心情大好,打的圓都多了幾個。

柳驚鴻不拿銀子當銀子,以為這錢都大水漂來的呢。邬琅怎麽可能不生氣。但是他得維持這商場惡鬼,居家良人的形象啊,所以面上他得寬容大度,事事謙讓。柳驚鴻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不應該責備的。

但是你以為小爺沒法子治你?

柳驚鴻多驕傲,曾經的永寧第一才子,現任皇帝身在東宮時的入幕之賓,現在卻是臨淄王的枕邊人、身下客。他再也不是當初在永寧一開鬥詩會,千萬才子向往的驚鴻公子了。臨淄王的鬥詩會,他還被稱做驚鴻公子,身份卻早已千差萬別。

他不想面對的無非是這個難以啓齒的身份。

臨淄王所謂的鬥詩會一開,等于是把那遮羞布一扯,撕開他的衣服讓他光赤着身子接受天下文人的鄙視。

以他的心氣,不嘔血才怪。

柳驚鴻可憐嗎,是挺可憐的。可邬琅為什麽要可憐他。臨淄王難道就不知道這所謂鬥詩會的深層效果,不,他知道。但是臨淄王比誰的積極,他樂于昭告天下,柳驚鴻是他的人。至于柳驚鴻心裏怎麽想,這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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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驚鴻讓他不痛快,他也讓柳驚鴻不痛快,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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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王府,甚至于南林都許久未曾這般熱鬧過。

自從那些才子貼發出去後,每日都有陌生而氣質姣好的翩翩兒郎駛過南林城門。

百姓們先是好奇觀望這些佳公子,見多了之後也就不覺驚奇了。

臨淄王府迎來一個又一個客人,丫鬟侍從們忙如陀螺,腳不沾地。

客已至,柳驚鴻再不願也得主持這個鬥詩會,不然臨了潛這些人回去,才是真正的名譽掃地,贻笑大方。不知會被如何口誅筆伐。

鬥詩會盛況自不必多說,邬琅砸了那麽多錢下去,絕對不比現代頂級歌手的演唱會效果差。

小胖墩倒是對這個鬥詩會興致濃濃,卻被邬琅勒令禁足在拓天院。

一些灑脫不羁的文人墨客尤好五石散,這東西幾乎相當于古代毒品,被那群三寸不爛之舌的書生們一誇,還未有什麽見識的小屁孩又怎麽抵擋得住誘惑。

小胖墩問:“琅嬛君,五石散是什麽?”

邬琅說:“就是吃了腸子會爛掉的東西,你的腸子爛掉,就不能吃杏仁豆腐和水晶肘子了。”

小胖墩如臨大敵:“那我以後絕對不碰!”

邬琅摸摸他的頭:“乖。”

出了拓天院,候在門外的胖管事便湊上前來問晚上大宴的菜單該怎麽拟。邬琅直接将他打發去清雅院,這種強裝逼格的事找衡蓮君就是了。他怎麽知道該如何讨好那些挑剔的大才子們。

“我去趟章世堂,明月你先回琅嬛閣。若是衡蓮君那邊的人過來請我去大宴,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

“是,主子。”

邬琅在岔路口和明月分道揚镳。

在王府裏他不喜歡乘轎,所以研究了不少不用繞彎子的小路。

今日剛走沒多久,忽聽身後傳來一個清朗聲音。

“這位兄臺請留步!”

邬琅回過頭去,只見一高挑公子朝他快步走來,公子穿棗色對襟長衫,衣擺繡有飛鶴展翅騰空,随着行走的擺動間仿若要飛出衣裾。視線往上移,見這公子面冠如玉,長眉入鬓,雙目明亮有神若照月,見者無不驚嘆,翩翩少年郎,濁世佳公子。

此時,這位棗衣公子氣息微喘,臉帶薄汗,似是見到救星一般望着邬琅。

“在下博陵崔垣,不甚在此間迷路,敢問兄臺鬥詩會該怎麽走?”

“原來是崔公子,幸會。從這裏去往鬥詩會倒不是很遠,崔公子只需在前面的岔路口左轉,直走,遇到岔道後再左轉,直走,順着那條道一直走到盡頭便是鬥詩會了。”

“原來如此,多謝兄臺,不知兄臺尊姓大名,若也是前來赴這鬥詩會,一路同行豈不妙哉。”

“崔兄客氣,在下名諱不足挂齒,鬥量才智豈敢參與鬥詩會。崔公子若趕時間,還是盡快啓程,今日的鬥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邬琅說完便轉身要走,崔垣在背後急急喊一聲:“兄臺,不知以後能否相見?”

邬琅回頭朝他展顏一笑:“崔公子若信緣分,随緣即可,告辭。”

心中轉念一想,博陵崔家,若這崔家是他所知的那個崔家,那麽崔垣的身份想來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名門公子,過眼浮雲爾,同他又沒什麽關系。

匆匆趕往章世堂,邬琅很快就把這個偶遇給抛到腦後。窦廉将他引入後閣,閣內早有一容貌普通,一身粗布短打,身材健碩魁梧的中年男人等在裏面。窦廉很快退了出去,讓他們兩個單獨談話。

“你叫什麽名字?”邬琅問。

“回大人的話,小的名叫趙三。”

“你可知我找你來做什麽?”

“小的只會挖泥鏟道這一門手藝,想來大人是找小的打幾條地道出來。”

“你倒是心裏清楚。”邬琅随機從袖中抽出一張王府局部平面圖,遞給趙三,指一下環疏院的方位,問:“若我要你從外界挖一條直通這個院落的地道,你需要多少銀兩和時間。”

那趙三拿了紙很是一番端詳,過了許久才猶豫地說:“若只小人一人,且要精确位置,恐怕得一年有餘,最快也得八九個月。至于銀兩……”趙三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想要察言觀色一番再做定奪,豈料對上邬琅一雙沒有溫度的黑眸,登時吓得心肝發顫,再也不敢耍心機,老老實實回答:“不過百兩,大人。”

“一年太慢了,錢不是問題。”

“小人還有幾個相熟的同行……”

邬琅打斷他:“這件事若有外人知曉,百兩銀子足夠為你添一口好棺材。”

趙三吓得面色發白,身子抖如篩糠:“小人謹記!”

“如此,你現在再說說幾日可完成。”

“半年……只需半年!大人明鑒,這次絕對沒有半點水分。”

邬琅默然掃趙三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只大錠銀子遞過去:“這是兩百兩,夠了嗎。”

趙三兩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夠了夠了,多謝大人!”

“行了,退下吧。”

“是。”

盯着趙三揣了銀子喜滋滋離開的身影,邬琅心裏莫名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伸手掐了掐眉心,邬琅安慰自己,大概是多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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