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恐有兇災
因為出席皇帝官宴而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邬琅很快成為了永寧上流社交圈貴小姐們讨論的焦點。
大商的民風還是非常開放的,當年臨淄王的風流韻事也能拿來當做茶資笑談,柳驚鴻奪得探花頭銜衣錦回鄉,滿路可見揮手絹扔帕子的年輕小姐,由此可見大商的姑娘們所受的約束并不是太多。
遠道而來的揚威将軍,神秘、酷炫、年輕、前途不可限量、更何況還是個帥哥、還是郎騎将軍的好兄弟!
完美!
只是,忽然有小道消息傳出揚威将軍有一個喜歡睡屋頂的癖好,不僅如此,他還喜歡在屋頂上唱歌。
衆圍觀群衆表示,天才的嗜好果然與衆不同!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邬琅自己作死被趕到了屋頂睡覺,結果還要被常山嫌棄搶地盤,還能有比他更悲催的人了嗎。他只好在屋頂上唱歌吸引川兒的注意,好讓他心軟些,這樣自己就可以回屋了!
可是,英明神武的揚威将軍并沒有因此提前離開屋頂,反而被鄰居誤以為癖好異常,爆料了出去。從此,每當永寧的老百姓們聽到邊關傳來揚威将軍又如何如何大擺北戎軍,私底下都會笑笑,說,是那個喜歡在屋頂上唱歌的将軍?
真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第二日,邬琅一身酸痛地從屋脊上起床,迎着美麗的朝陽,幾乎要睜不開眼睛。一晚上的屋頂睡眠體驗讓他立馬滾下去扒着楊記川的大袖子痛哭流涕,以後再也不敢作死,再也不敢開媳婦玩笑了,跪求回屋睡!
見楊記川沒有反應,小心翼翼擡頭去瞧,才發現楊記川也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這下子,邬琅是真正後悔了,用拇指擦了擦楊記川眼底的黑眼圈,小聲說:“我以後真的不敢啦,吶。你幹嘛也鬧得自己不睡。”
楊記川推開他,說:“你在上面折騰一宿,我怎麽睡。”
邬琅賠笑:“好啦好啦,我錯了。我不就是覺得六皇子挺可愛,想讓你也開心開心嘛。”
“你很喜歡小孩子?”
“對啊,我覺得那種胖乎乎的小孩最可愛了。”
楊記川背過臉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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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琅從背後抱住他,“怎麽了?”
“我們……不會有孩子的。”
邬琅輕笑出聲,親親楊記川的耳朵:“沒關系,咱們可以領養個,當做自己的孩子不就行了?要是男孩,你教他騎馬,我教他耍刀。要是女孩子,也可以巾帼不讓須眉。對不對。”
楊記川有些出神:“嗯。”
兩人這廂剛剛和好,吃過早飯,苦哈哈地去上朝,站了兩小時,回來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有小太監跑過來說,六皇子墜馬摔斷了腿。
“六皇子墜馬受傷請禦醫去啊,找我們幹嘛。”邬琅表示無語。
“既然宣了,就進去瞧瞧吧。”
進了宮才知道六皇子鬧別扭,拒絕讓禦醫進門看病,把所有人都擋在了門外,甚至連他皇帝老子都進不去。就聽到他在裏面摔東西,發脾氣。
邬琅和楊記川面面相觑,皇帝都在這了,直接叫人沖進去把熊孩子按住暴力治療啊,一個個待門外算什麽事兒。
“陛下。”
“兩位愛卿來了。”
邬琅和楊記川向皇帝行完禮後便看到皇帝身邊站着一位僧人,面目蒼老,骨瘦如柴,着依稀土黃色僧袍,手中撚着九顆檀香木佛珠串成的珠串,看起來行将就木,滿身死氣。只是眼神溫善和睦,讓人一見生喜。
老者雙手合十朝兩人一拜:“貧僧圓覺,見過兩位将軍。”
原來這位圓覺大師是出雲山上出雲寺主持的弟子,佛法高深,更善醫術。六皇子從小體弱多病,禦醫們紛紛束手無策,皇帝求上出雲山,主持便讓圓覺下山照料六皇子,六皇子身體果然有所好轉。皇帝本想讓圓覺常駐皇宮,被圓覺婉拒,只道讓六皇子每月前來出雲山聽訟喝藥足矣。
明日便是今月去出雲寺的日子,誰料六皇子跑馬摔斷了腿,皇帝心疼兒子便讓圓覺下山前來。
不成想,六皇子擔心被罵,所幸裝鴕鳥躲了起來,誰都不見,連自家腿傷都不顧及了。
讓邬琅和楊記川進宮是司徒樾的想法,因為司徒樾跟皇帝說,六皇子仰慕兩位将軍,請二位前來勸誡許有奇效。
皇帝本還有疑惑,自家兒子和那兩人才見了幾面,就已經開始仰慕了?
楊記川必然是沒有哄孩子這種功能的,他只會冷面一張,把原本啜泣的小孩吓成大哭。所以把六皇子從那緊閉的大門裏誘騙出來就全落在了邬琅頭上。
邬琅心想,真是哔了狗了,白面小包子昨天晚上扯他本體白毛毛,害得讓他睡了一晚上屋頂的賬還沒算呢。
司徒樾這個臭小子,跟他那個影帝爹真是越來越像了,什麽不學,偏偏學成一個腹黑?
邬琅沒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只好走上前去,拍拍們,說:“殿下,微臣與郎騎将軍今日便要回邕州,特地前來向您道別。”
屋內沉默下,響起個有些慌張的稚嫩童音:“你騙人!揚威将軍和郎騎将軍還要和禁衛軍比賽呢!他們不會這麽快走的!”
“信不信,就在殿下自己了。”說着,邬琅故意原地踏步發出聲響來。
“等等!你別走!”
只聽得屋內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響後,房門被拉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張眼睛紅紅的小臉來,不是六皇子又是誰。
六皇子見邬琅還在門前,背後又站着一堆人,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別騙,露出一副被背叛了的表情,哭着大喊:“你騙人你騙人!”就要關門,邬琅眼疾手快伸手插在門縫間,好在他手臂裹着手甲,不然可要被夾出事來。
六皇子哪裏有邬琅力氣大,很輕松就被邬琅把門給扒開了。邬琅一下就把六皇子拎起來抱在懷裏,怕身上盔甲咯着這細皮嫩肉的小皇子,就沒敢抱太緊。
被自家偶像騙了,六皇子真是傷心得不得了,在邬琅懷裏又是踹又是打的。
“殿下不是說以後要上戰場嗎,腿傷不治好連路都不能走,這樣的人怎麽上戰場?”
“嗚嗚嗚嗚……我不管……”
“這樣啊,那殿下回屋去吧,我和郎騎将軍也不會再來了。”
邬琅将六皇子交給身邊的宮女,給楊記川打了個眼色,兩人朝皇帝行禮,徑直便要離開。
六皇子這下徹底嚎哭起來。一邊打嗝一邊哭喊要他們回來,他會老老實實看大夫、喝藥。
哭得他皇帝老子心肝都抽了,趕緊叫邬琅和楊記川回來。
六皇子一老實下來,禦醫立馬齊齊上陣,再加上醫術高超的圓覺大師,将六皇子圍得密不透風。
好在六皇子雖然鬧騰,受傷倒是不重,安興休養就好了。
皇帝這時開始秋後算賬,帶六皇子出去騎馬的侍衛宮女太監統統受重罰,就連司徒樾都被罰禁足一月。
司徒樾小小年紀,聽到自己被罰後,沒有半點不甘心,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謝皇帝開恩。話鋒一轉又說,六哥素來愛騎馬,今次發生意外也是因為平日裏少有時間騎馬的緣故,聽聞郎騎将軍騎術出類拔萃,若是能讓郎騎将軍教六哥幾招,想來以後遇到什麽突發狀況便有計可施了。
皇帝想了下,居然同意了。楊記川自然不可不接下這差事。轉瞬間成了六皇子的馬術老師。
邬琅餘光瞄一眼司徒樾,一時間居然看不透這個才十一歲的孩子究竟在想些什麽。
受着六皇子哀怨的眼神離開,邬琅大感自己做了回惡人。
圓覺大師畢竟年事已高,為六皇子診治過後便也要回去歇息。他早年在六皇子宮中也有單獨的居所,是以不需要再額外清出房間。他自己也認得路,便沒有勞煩宮女引路。
正巧和邬琅以及楊記川同行了一段。
在岔道口分別時,圓覺大師忽然叫住邬琅,問了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貧僧略懂面相,觀之将軍,親眷中人恐有兇災,趨于死期。将軍若想解,可帶其來出雲山與貧僧一看,或有生機。”
邬琅一愣,沒明白過來,面色不太好看。只是任誰突然被一個和尚說你近期很可能要參加好友葬禮,都會不高興吧。
圓覺大師慢吞吞地離開,邬琅眉頭緊蹙。圓覺大師說他親眷有兇災,他第一反應就是川兒會有什麽危險,立馬扭頭去看楊記川。
“你還是別去教六皇子騎馬了。”
“你信這個?”
“我有直覺,這和尚說得不是假話。”
“或許,說的并不是我。”
“不是你?”
不是川兒,還能有誰?
等等,他身邊不是剛好有個家夥瀕臨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