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仲夏。

雲鶴仙山下的茶館熱鬧得很,普通人與修士混雜其中,正聊着如今修真界最受關注的事。

中間一桌坐了三名修士,皆是劍修,背着品相一般的劍,其貌也不揚,瞧着也只是低階散修。

其中一人正大聲與兩人說着話,惹得周圍人都豎起耳朵來,打算聽聽到底其中是否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過都是些江湖傳聞,到底都是大家夥知道的消息。

“诶诶,聽說了沒有,那雲鶴仙門門主雲鴻幀的兒子雲塵,前些日子結丹了!”那大嗓門的修士滿面紅光,雖然此事與自己沒什麽關系,但還是感到很高興。

茶館衆人聞言哄笑,一長了八字胡的修士站起身來,嫌棄地擺擺手,說:“道友這消息屬實不算靈通,這事啊,全修真界都知道了!”

“這當然大家夥都知道,可你們知不知道,今兒個各大門派到雲鶴仙門道賀,雲門主打算就此機會,叫雲公子在門中長老裏邊選一個拜師呢!”那大嗓門修士漲紅了臉,絞盡腦汁想了個大家該是不知道的。

周圍人都與同伴對視一眼,多數人笑着搖頭,說:“這雲公子放着他那門主爹不拜師,還去拜其他長老為師,豈不是不給他爹面子?”

“諸位道友,我這可是實打實的真消息!我有一弟弟天資尚可,正拜在雲鶴仙門呢,這都是我那弟弟告訴我的,錯不了錯不了!”大嗓門修士有些急,語速都快了不少。

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少人是信了他的話,都說起這雲塵來。這茶館人多,自然說什麽都有,有的感嘆雲塵天資聰慧,是這修真界的佼佼者,有的說這雲塵仗着自己有幾分天資,不說雲鶴仙門的長老,就連自己的親爹都不太放在眼裏,很是不服管教。

反正這些人也只是在茶館裏邊說說嘴,這事實如何,還是得到雲鶴仙門中一看。

許是這雲鶴仙門實在高,許是這雲鶴仙門有靈脈加持,從山下一路上到雲鶴仙門,明顯感到與山下的暑熱不同。

這雲鶴仙門四季如春,最是清涼,當年浩然盟到雲鶴仙門來召開正道大會的時候,甚至有二三大能笑稱這雲鶴仙門乃避暑勝地。

如茶館中修士所談,今日各大門派都派了人到雲鶴仙門來道賀,至于為什麽只是修士結丹,便有如此排場,可得從三百年前那場大戰說起。

自修真界自三百年前那場大戰後,原本濃郁的靈氣變得無比稀薄,無數修士三百年來修為幾乎是毫無存進。老一輩的且不說,新一輩的青年修士,一個元嬰也無,而再小的少年修士,多少年來竟是無人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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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的主角雲塵,是整個修真界的同輩修士中首位結丹者。

這一消息傳出,震驚整個修真界,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前往道賀。

不過,這些年正道門派聯合組成的浩然盟幾乎名存實亡,各大門派心懷鬼胎,此番說是道賀,想來更多的該是試探之意。

“此子日後定是修真界的佼佼者,老朽先恭喜雲門主了。”

衢清殿外,一名白發老者摸着蒼然白須,笑呵呵地對身旁白衣人說。

白衣人自然是滿面紅光的雲鴻祯,兒子有出息,日後有望壯大雲鶴仙門,他心中自是歡喜的。

“老常可莫要誇得他昏了頭腦,這小子日後的路還長着呢。”心裏如何想,面上可不能太過顯露,雲鴻祯擺擺手。

“說起來,今日賢侄還有這拜師的大事吧。”白發老者也是人精,見對方如此,也沒再讨論雲塵是否有出息的事,而是轉而提起今日最緊要的一件事。

今日除卻各大門派前來道賀,最重要的事,要數雲塵拜師了。

雲塵五歲開始修煉,十八歲結丹,這期間幾乎都是自己摸索,雲鴻祯不過是偶爾提點兩句,再多多許些靈丹靈草,拜師一事,雖說提過,可每次都被雲塵拒絕了。

無他,雲鴻幀的想法自然是讓自己拜入自己門下,其他人自然也是這麽想。可雲塵從小就被雲鶴仙門弟子當作未來門主供起來,從來都是恭恭敬敬,沒有人真的把他當做朋友,仿佛他在所有人眼裏只是雲門主之子。

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的事,雲塵偏不想跟着這些人的意願走。且不說這雲鶴仙門實力最強的人也并非雲鴻幀,而是那久居點蒼峰的天樞長老。

人總是慕強的,且不說修真界向來以強者為尊,雲塵心底還是更希望拜天樞長老為師。就在雲鴻幀屢次提起拜自己為師,叫雲塵心煩的時候,他将自己的意願說了出來。

兒子不願意拜自己為師,想跟着旁人,雲鴻幀知道之後,臉色是很難看的。

因着這個,提起雲塵拜師一事,雲鴻祯臉上的笑意有那麽一瞬間的凝固,可不過一會,便又挂上笑來,應道:“怎麽,老夥計也想收犬子為徒?”

“不敢不敢,我這尚未元嬰的老東西,哪裏教得你家這位。”白發老者笑着搖搖頭,拍拍雲鴻祯的肩,勸道:“你也莫要為了這事與孩子鬧得不愉快,不過是拜師,拜誰不是拜。鴻祯,你得明白,就算他拜了別人為師,你還是他親爹的。”

有了白發老者這話,雲鴻祯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

“好了,且去瞧瞧,你家雲塵這回選沒選別人。”白發老者說完這話,向前走了幾步,踏雲而起,飛向無極廣場。

這兒子拜師,雲鴻祯可不能錯過,有白發老者一席話,他暫時也不再為拜師一事鬧心,一甩袖便跟上白發老者。

無極廣場四周圍了許多人,中間的臺子上站了六個人,看起來很對稱,可仔細一瞧卻能發現是少了一個人的。

在場衆人都知道少的人是誰,那只能是獨居一峰的江望書。

這江望書,乃雲鶴仙門的天樞長老,修真界也稱其為江天樞,或者以其本命仙器稱呼,稱之為江九星。

江望書性情乖張,最是不羁,即便是受邀坐鎮雲鶴仙門,卻是連門主雲鴻幀都拿他沒辦法。

門中弟子也都知道,天樞長老嘛,請他出山比自己有朝一日飛升都要難,所有人自然都覺得,今日江望書是不會來的。

雲鴻祯到的時候,正見今日的主角雲塵在飛劍上打坐。

雲塵坐着的那柄飛劍是雲塵母親生前打的最後一柄劍,他母親沒有給這柄劍取名,雲鴻祯十年前交給他的時候,他自己取了個名字。

叫不舍。

“不是拜師嗎,怎的在空中打坐,想什麽樣子!”

雲鴻祯負手而立,拿出自己屬于父親的威嚴,微微擡頭,看向坐在不舍上閉着雙眼的雲塵。

雲塵沒有說話,其中一名長老瞧二人如此,連忙開了口。

“想師侄是在等天樞的。”說話的人是門中瑤光長老,是修真界頗有名望的醫修,又精通用毒,便是妖魔兩界,崇拜她的人也不少。

雖說修真界實力為尊,當初為了請江望書到雲鶴仙門來費了好大力氣,雲鴻祯自己也很佩服江望書,但他心底卻是不想叫兒子拜江望書為師的。

瞧雲塵已經很叛逆了,這要再跟着江望書這性情的師尊,日後不得翻了天。

“天樞長老平日裏鮮少到外邊來,外人衆多的場合他也從來不到場,今日該是不回來了。你不必等了,就在這些長老裏邊挑吧。”雲鴻祯擺擺手,一點都沒打算讓雲塵繼續等下去。

雲塵眼睛都沒睜開,只雷打不動地在飛劍上打坐,嘴巴一動,便差點氣死他爹。

“若天樞長老不來,那就不拜師了。”

雲鴻祯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養出這麽個孩子的,若是說性子随父母,他自己也不這樣,妻子更是溫柔如水的人,怎麽可能生出這麽個孩子。

氣到不行的時候,雲鴻祯有那麽一瞬間曾猜想這孩子是不是別人家的,可他試探之下也證實雲塵确實與自己血脈相連。

“鴻祯,別急。”白發老者腳尖一點,落在雲鴻祯身邊,勸道:“若賢侄今日不願拜師,那就等下一回,下一回不願意,便再等下一回。小孩子倔幾次就回頭了。你也不必憂心,反正不管哪一次,江天樞都是不會來的。”

雲鴻祯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擡起頭來便打算對大家說今日散了吧。

沒想遠遠地卻瞧見雲間出現一抹紅。

同時,雲塵睜開眼來,不再打坐,站在飛劍上轉過身,眼睛随着那绛衣人移動,直到那人輕飄飄落在臺上,回頭與自己對視。

誰都沒想到,江望書真的會來。

連死等着江望書的雲塵都沒想到。

他原本是做好了拜師大會往後拖延許多次的打算。

“就是你小子想拜我為師?”

一個帶着十二分乖張的笑,紅衣翻飛,這是雲塵第一次見江望書。

“嗤,小朋友倒是倔得很。”

不等雲塵回話,衆人便聽得江望書又笑。

那雲塵從飛劍上躍下,瞬間收起飛劍,也沒在意後面這句話,只朝江望書走去。

他沒有回答江望書,他只看着江望書,直到走到對方面前。

在場皆為白衣人,只江望書那一襲紅衣最為顯眼,惹得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是我。”雲塵話不多,心裏卻沒來由躍上幾分緊張,先前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江望書不會拒絕他。

也許是這麽多年的衆星拱月給了他自信,雖說他一直不肯當這被供起來的孤月,可到底還是因此覺得自己合該得到什麽。

江望書眯起眼來看他,那眼角的淚痣像是在強調自己的存在一般,雲塵每每朝江望書這如畫的眉眼看去,第一眼瞧見的都是這左眼眼角的淚痣。

“你憑什麽覺得我一定會收你為徒。”江望書揚起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

雲塵一時回答不出來。

他不能說因為自己是雲鴻祯的兒子,若他真的這麽說,江望書一定會一掌把他從無極廣場拍到山下去。

但他也不能說自己強。

在江望書面前賣弄修為實力,那簡直是可笑至極。

“雲鴻祯,他不肯拜你為師?”

突然,江望書看向雲鴻祯,一挑眉,聲音都帶着笑意。

提起這茬,雲鴻祯臉上差點挂不住,還是旁邊的白發老者笑着打圓場,說:“天樞長老,那是雲塵覺得不能事事依賴父親,方才不肯拜雲門主為師的。”

江望書若有所思地來回打量着雲鴻祯與雲塵二人,那神情明顯不相信白發老者所言。

不過信不信也不影響今日雲塵拜師,這只不過是個說辭,對于今日來說,實在是無關緊要。

“小鬼,真的嗎?”江望書看向雲塵,看着像是有些動搖,雲鴻祯一瞧,便知道有戲。

雲塵搖搖頭,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他們因為我是門主的兒子,處處捧着我,我不喜歡。”

誰都沒想到雲塵真的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這話,連江望書都沒想到。

一旁的雲鴻祯臉色有些難看,白發老者連忙安慰兩句,那邊的幾位長老也連聲勸說他想開一些,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江望書和雲塵這邊。

等到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二人身上的時候,江望書已經決定收雲塵為徒了。

“擇日不如撞日,敬師茶也在今日一塊兒喝了吧。”

江望書轉身朝臺子正中央走去,擡手一點,那正中央處立馬出現一把太師椅。

只見江望書大步走到太師椅跟前,一轉身,紅衣翻飛,連坐姿都彰顯着乖張,瞧着就沒什麽規矩。他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朝着臺下的提燈臺管事揚了揚下巴。

提燈臺是專管門中瑣事的一處地方,管事姓翟,與江望書算是頗有交情。

這江望書一看過來,也不必有動作,那翟管事便知曉對方是什麽意思。

只見翟管事叫上幾位雜役弟子,端着茶葉與剛燒開的熱水便上了臺子。

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起先還當江望書早就準備好茶,沒想卻是讓這翟管事現場沏上一杯。

這翟管事身邊跟了三位雜役弟子,一位端着茶葉,一位端着水壺,一位則是手持茶碗,哆哆嗦嗦接那剛燒開的熱水。

江望書對這些雜役弟子不感興趣,倒是雲塵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手持茶碗的弟子生得唇紅齒白,身量不高,便是普通百姓都比他要壯實一些。

那茶碗該是命途多舛的,它在這雜役弟子手上抖了又抖,一直在摔到地上與留在手上之間反複橫跳。

江望書只瞥了一眼,那邊翟管事便知道他等得不耐煩了,伸手接過雜役弟子手上的茶碗,先是轉了一圈燙過一遍,又将放進去的茶葉燙了一遍,将那沏好的茶遞給雲塵。

雲塵早就在翟管事上臺子的時候跪了下來,除卻中間看向雜役弟子那一眼,他一直都将自己的目光留在江望書身上。

喝了敬師茶,他們二人就是師徒了。

雲塵有些心潮澎湃,慕強是修士本質,他也不能免俗。

從小他就知道雲鶴仙門有位修真界的傳說,可種種原因他始終不能見到這個人。

今日終于得見,甚至能拜其為師,雲塵難免覺得不真實。

他穩穩端着敬師茶,跪在地上行了個禮,伸長手将茶遞給江望書。

可江望書沒有接。

就在方才,江望書忽然感到一陣眩暈,魂魄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扯攪弄一番。

意識回籠之後,他只看見面前跪着一名長相俊美的白衣少年,眼帶期望地端着茶看他。

江望書眯起眼,與面前的白衣少年對視着,心中腹诽。

這是什麽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發上來看看,不行我再修,天知道開頭我寫了多久。

确實是主受,這章結尾江望書就穿過來了。

古耽預收《朕懷了誰的崽》

那天,顧衡之點開了一本點家大男主文……的同人。

剛看到與自己同名的受被害,吃下了能生孩子的藥,一睜眼他穿到了原著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成天泡在藥罐子裏的炮灰草包病美人皇帝身上。

昏昏沉沉中顧衡之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被不明人士醬醬釀釀的夢,沒想到一覺醒來。

他懷孕了!

更難的是,他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攝政王陸珏權勢滔天,手握軍政大權,随時可以逼小皇帝禪位。可某一天他意外與小皇帝顧衡之有了首尾,又聽說顧衡之懷上孩子了,正盤算着如何解決此事,卻發現顧衡之越來越不像原先那個草包皇帝。

某天下朝之後,攝政王将小皇帝堵在奉天殿,将人按在龍椅上。

“皇上聖躬安?”陸珏握着對方的腰,問。

“朕安,朕安……”顧衡之雙腿發軟,整個人瑟瑟發抖。

一開始。

顧衡之:王爺你看我抱大腿的姿勢正确嗎?

陸珏:呵,草包。

後來。

陸珏:衡之,你看這腿捶得舒服嗎?

顧衡之:呵,鐵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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