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一想到江望書可能會因此而出事, 雲塵心中煩躁不已,只一瞬便決定不再掩藏實力,上前幫着江望書圍殺秦鈎吻。
見雲塵身上顯露出來的修為猛漲, 江望書皺起眉,有些責怪地看他一眼,卻見對方躲開這目光,只當沒看見。
好小子, 等殺了秦鈎吻再來收拾你。
雖說江望書心中害怕浩然盟以此為借口攻擊雲塵, 但此時當務之急還是面前的秦鈎吻。
要知道, 這秦鈎吻可是不知道吸光了多少浩然盟修士的功力, 此時的實力根本不容小觑。
江望書用靈力化出一柄長劍, 趁着雲塵吸引秦鈎吻注意,動作極快,只疾疾朝她刺去。
不知為何,江望書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看着自己,依着直覺看去, 又什麽都沒發現。
江望書不相信這是錯覺,但如今發現不了到底是誰,倒也只能作罷。
雲塵的攻勢比江望書更加狠絕,每一劍幾乎都是沖着要了秦鈎吻的命去的。
雖說雲塵現在所用的不舍只是一柄飛劍, 但雲塵将自己從外界吸取的靈力包裹在不舍之上,倒是比尋常法寶還要強上不少。
秦鈎吻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避開雲塵的攻擊, 佯裝攻向雲塵, 卻是轉頭撲向了剛補了個法陣的江望書。
江望書自然不能這麽容易讓她得手,揮動手中靈劍接下一招,同時一手為掌借着對方撲來的沖擊力輕輕一撥, 直接将人一掌拍開。
見狀,雲塵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閃身便到了将要落地的秦鈎吻身邊,手中靈力暴動,天地間剎那卷起狂風,吹動在場衆人的衣發。
秦鈎吻怒視着雲塵,卻也不躲,只長着獠牙怒吼着些聽不懂的話。
這時候,江望書又适時下了一個法陣,看着手持不舍的雲塵撲向秦鈎吻,那如閃電般跳躍着的靈力全數灌在了秦鈎吻的身上。
秦鈎吻被這樣一擊狠狠擊飛,但也沒有因此而直接死亡,只有些踉跄,掙紮着就要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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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躲在不遠處看戲的幾名浩然盟精英對視一眼,直接沖向了秦鈎吻,手持法寶,瞧着像是打算借此機會擊殺秦鈎吻。
“等等!”江望書一直在注意秦鈎吻的狀态,一見這些人如此貪功,皺着眉喊了一聲,想着能否将這些人喊回來。
卻終究是晚了。
之間秦鈎吻一手抓了一個,腳上還踩了一個浩然盟精英。
“蠢貨……”江望書咬着牙,罵了一句。
雲塵冷眼看着,知道已經無力回天,直接斷了上前救人的心思。
這些人從接近秦鈎吻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死人了。
被秦鈎吻施以禁術吸收功力的修士,是救不回來的。
雲塵和江望書知道這個,自然不能上去白費力氣,他們還是需要保留實力,以對付吸收了功力之後變得更強的秦鈎吻。
真的是豬一樣的隊友,竟然沖上去送人頭。
那邊的浩然盟修士見二人沒上前拼命救人,好幾個都紅了眼睛,質問二人為什麽不救。
“你們第一次圍剿和第二次圍剿的時候不知道嗎?秦鈎吻那吸人功力的禁術,一旦抓到人,無論到了哪裏,功力都會自動被抽幹送到秦鈎吻那裏。”江望書冷冷瞥了他們一眼,又說:“你們與秦鈎吻交戰的次數比我還多,這還是你們那幾位掌門說的,怎麽,你們不知道?”
領頭的浩然盟精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那臉色想該是知道的,就是心存了僥幸心理,覺得萬一秦鈎吻抓不住他們,直接被他們偷偷殺了呢。
“別再整些小動作拖後腿了。”江望書說完,嗤笑一聲,趁着秦鈎吻沒打算繼續打,吃了一顆恢複體力的丹藥。
雲塵連看都沒有看那些浩然盟修士一眼,仿佛與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根本不打算與他們有什麽交集。
只是吸收功力,秦鈎吻自然也不能耽擱太久,江望書本就緊盯着秦鈎吻,一見她動了,也跟着閃身上前迎戰。
雲塵不知從哪裏放出來一大堆機關小人,腿短卻跑得快,噔噔噔跑到秦鈎吻面前。
剛好這個時候,江望書一套連招打完,急急後退了好一段。
轟得一聲!
那一個個機關小人在秦鈎吻身邊炸開,後邊還有陸陸續續許多機關小人跟在秦鈎吻屁股後面跑,一旦追上便直接引爆。
“什麽時候整的這玩意兒?”江望書挑眉,心說從前就沒見你做過這個。
“出發前一晚剛搗鼓出來的,還未來得及給師尊瞧瞧。”雲塵颔首,也沒看江望書,只繼續操縱着那機關小人。
但此時變得更強的秦鈎吻哪裏能被去取機關小人吓住。
只見秦鈎吻周身魔氣翻湧,如海浪一般直接将機關小人推開老遠。
雲塵的機關小人失去了作用,卻也不惱,只笑着拿出另一樣。
“又有什麽好東西沒拿出來?”江望書一看雲塵的神情,便知道他一定還有後手。
剛說完,江望書便聽到地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什麽?
江望書還沒想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便聽得轟得一聲!
那秦鈎吻腳底的土地突然炸開,從中探出了一條巨大的機關蛇來。
那蛇看着來有一個人那麽寬,整個頭大大的,整朝着秦鈎吻吐信子。
雖說是機關,但光這麽看着,卻還真挺像蛇的。
秦鈎吻生前怕不怕蛇江望書不知道,可如今的秦鈎吻,想來是沒什麽怕的。
機關蛇十分靈活,行動也快,就在江望書一個擡眼的瞬間,便見機關蛇出現在了秦鈎吻身前不到一米。
又是一個瞬間,機關蛇直接盤上秦鈎吻的身體,似乎是想要勒死他。
那邊看戲的浩然盟修士看得緊張兮兮,心裏總覺得江望書此番必然是要輸掉的。
有一個人這麽想,肯定有第二個人這麽想。
江望書無意幹擾他們的想法,但無奈總是有人搗亂。
領頭的那位浩然盟修士還在糾結先前的事,雖說确實是他們的問題,可江望書那麽與他說話,他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
浩然盟自诩正道領袖,不說浩然盟中的幾大門派弟子,就說那些一直待在浩然盟的弟子,心中自然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
他們心底并不完全以修為定高低,反正他們就是覺得,自己身為浩然盟的人,肯定是高人一等的。
與是否被人輕視無關,江望書就是不喜歡搞這一套的浩然盟,一直以來也沒打算給他們好臉色。
雲塵自然也是如此,不過他對接手浩然盟也并不排斥就是了。
無意中瞥見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神色不大對,江望書心中忽覺不好。
來不及阻止,只見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撲上來,想着機關蛇正纏繞在秦鈎吻四周,想來是已經控制住她了。
正是好機會,那浩然盟修士這樣想。
一次就算了,這竟然還能有第二次。
江望書臉色難看得要命,瞪着那浩然盟修士,罵了一句你最好別出事,便跟着上前去,準備随時救人。
沒被施以禁術的修士,還是得盡全力救下的。
就在此時,只見秦鈎吻周身環繞着濃郁魔氣,離得最近的機關蛇第一個被腐蝕。
腐蝕的力度并不大,但這些魔氣最讓人難受的,還是侵入經脈之後對經脈的破壞。
這魔氣侵入經脈後會在經脈之中橫沖直撞,甚至會去攻擊修士的金丹或是元嬰。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修為高的修士不能輕易被魔氣侵入,但修為低就不一定了。
“別過來。”江望書頭也不回,朝雲塵喊了一句。
“師尊,我不怕這個的。”雲塵卻是有些擔心江望書,便要上前來。
江望書聽見動靜,轉頭瞪了他一眼,這雲塵方才停住腳步。
領頭的浩然盟修士自然是沒有得手的。
魔氣翻湧,他一接近便被直接被魔氣纏繞,甚至被掐着脖子懸在空中。
而秦鈎吻則是冷冷看了浩然盟修士一眼,轉頭去對付機關蛇。
江望書又罵了一句這些人怎麽總是拖後腿,面上卻還是得好好兒将人救下來。
尚未侵入經脈的魔氣并不難處理,江望書只施了個法術便驅除了浩然盟修士身上纏繞的魔氣。
掉下來之後,浩然盟修士神色複雜地看了江望書一眼,嚴重還是帶着幾分厭惡之意。
江望書剛想說什麽,卻是忽的瞪大了雙眼。
面前的浩然盟修士突然笑了一聲,轉身逃也似的溜走。
“師尊!”
雲塵一個揮手收起這已經被魔氣侵蝕得殘破不堪的機關蛇,便緊趕慢趕沖向江望書的方向。
誰也沒想到,原本在遠處與機關蛇纏鬥的秦鈎吻會突然回來,還偷襲了江望書。
那指甲長得可怖的手直接穿過了江望書的胸膛。
江望書只感覺身上的力氣在慢慢流失,卻是感覺不到一絲的痛意。
就在此時……
不遠處的一棵樹後站着一名黑袍男子,并不似成雙老妖一般面目猙獰,甚至是長着一張足以稱之為美人的臉。
臉上有着一朵黑色彼岸花,正印在右眼的地方,占了四分之一的臉。
他原只是站在那兒笑看這些人纏鬥,一見江望書受傷,眼睛卻是亮了起來,甚至低低笑了兩聲。
只見他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拿着一樣半透明的法寶,如琉璃珠一般。
那琉璃珠一般的法寶之內,是一小束四處亂竄的光芒,似乎感覺到主魂的召喚,亂竄得更加厲害。
“去吧,想來他正需要你呢,就是不知道失去久了的東西突然拿了回來,到底能不能受得住呢。”
男子笑起來,眼中泛着冷光,又帶着幾分瘋狂。
琉璃珠一般的法寶頃刻間被男子捏碎,其中那一小束光芒失去了困住它的法寶,嗖的一下直接飛了出去。
痛……
好痛……
太痛了……
江望書只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竄進了自己身體裏,随之而來的竟是這樣的疼痛。
比先前天道為了懲罰他而叫他感受到的疼痛不同,這一回是從這傷口上四散開的,真正的疼痛。
而且,因為他的痛感實在是丢失太久太久了,如今忽的找回來,卻是叫人有些受不住。
只是一剎那,江望書的臉刷一下變得蒼白,嘴唇都有些顫抖,身後的秦鈎吻一把手收回去,江望書差點站不住。
雲塵此時已經過來,一把摟住江望書,不知哪裏來的強勁修為,一陣狂風而過,将那秦鈎吻直接掀翻到了遠處。
“師尊,師尊,你怎麽了!”雲塵記得江望書是感受不到痛的,為什麽這一回受傷卻是如此痛苦。
這不應該的,一定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一定是旁的東西讓他的師尊如此痛苦。
雲塵不知道原因,江望書也不大說得出話,他只能一邊着急一邊胡思亂想。
“痛,秦鈎吻,不能走。”江望書有些語無倫次,又死死抓着雲塵的衣領,抓得手指都有些發白,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昭示着他此時正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雲塵哪敢耽擱,招出機關小人好好兒将江望書挪開,便轉身去面對剛剛掙紮着爬起來的秦鈎吻。
就是這個人傷了他的師尊。
雲塵感覺到內心有一股力量正在四處亂竄,伴随着他心底難以抑制的怒意,仿佛随時都會因為裝不住這股力量而湧出來。
那力量一直在增強,而且那感覺很熟悉,仿佛雲塵從前就見識過這力量一般。
江望書好不容易緩過勁來,雖是那疼痛仍舊伴随着自己,但多少算是能夠适應。
他勉強站起身來,先是稍微處理了一番身上的傷口,又招出九星來,想着上前去幫雲塵。
可剛擡腳,卻是被周圍的機關小人直接攔住。
江望書看向機關小人,愣了愣,沒想到這些機關小人會攔他。
“讓我過去,我去找雲塵。”江望書說着,就要繞開它們。
可機關小人噔噔噔地又跑到江望書面前,就是死死攔住他的去路,不肯讓他上前。
“雲塵一個人殺不了秦鈎吻的。”江望書皺起眉,心說這小子做的機關小人怎麽跟他一樣犟。
機關小人這次似乎略有猶豫,卻還是不肯讓步。
江望書只好作罷,看着遠處的雲塵,想着若是出什麽事,再強行突破這些機關小人的阻攔。
原本江望書以為,雲塵那不知道是什麽的本體給他的便利,只是平日裏修煉得比較快而已。
可他沒想到,這雲塵竟然能直接爆發到這麽高的修為。
這麽高的修為,幾乎是要觸到現在修真界的天花板。
江望書眯起眼來,又是猜測起雲塵的真身來。
他到底是什麽?
天地間為之變色,電閃雷鳴的,狂風暴雨頃刻間便到了面前。
江望書看着被包裹在一片黑白色靈力中的雲塵,看着雲塵身上漸漸顯現的碎雲珠。
那碎雲珠……
不能就是雲塵自己的東西吧?
江望書一愣,心中突然有了這個猜測。
可雲塵有父母,父母都是凡人,一開始那個非人的推測其實就該被推翻。
但一樣樣證據實在是擺在眼前,這不禁讓江望書開始想,雲塵能不能在某種目的上與他是一樣的。
江望書分裂靈魂,一個放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是已經達到了目的,也許是觸碰到了什麽東西,他另一個靈魂便回來了。
而雲塵也許并沒有分裂靈魂,也許只是将整個靈魂托在了雲夫人那裏,當他們一世的兒子罷了。
至于碎雲珠,并不像是儲存靈魂的法寶,現在這樣瞧着,更像是儲存某種力量的法寶。
江望書看着衣袂翻飛,烏發也被狂風吹得飛起的雲塵,看着他站在那兒,眼睛是不自然的紅。
也許是怒意,也許是因為剛剛拿到這從前的力量。
雲塵的真身應該是很強的。
江望書突然就有了這個結論。
他看着用一雙無形的手直接暴揍秦鈎吻的雲塵,想着對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想到這個,江望書又開始想,雲塵先前修為也沒這麽離譜,這忽然提到了這個高度,能不能很傷身體。
雲塵他能不能覺得很難受?
江望書有些胡思亂想,剛一發現便掐了自己一把,想用這剛回來的疼痛叫自己清醒一些。
結果這一掐給江望書痛得不行。
這下江望書意識到,這失去已久的疼痛回來之後,想來是翻了幾倍的。
許久未見,一回來就這麽折磨人。
江望書想着,突然笑了笑。
那邊雲塵已經快要結束了,兩邊的力量是壓倒性的,秦鈎吻根本沒有勝算。
見那邊已經沒有危險,機關小人也沒再阻攔,只跟在江望書身後,随時準備沖上去保護江望書。
秦鈎吻整個人都要被打變形,那邊雲塵還在繼續。
江望書一走近,還聽見雲塵嘴裏碎碎念着什麽。
仔細一聽,卻是說:“就是你傷我師尊的,就是你傷我師尊的。”
原以為是念叨什麽法術,沒想竟是這個。
身為話中被提到的人,江望書不免有些尴尬。
雲塵一見江望書過來,眼睛亮了亮,一下叫江望書有種先前讓雲塵去閉關的成果直接報廢的錯覺。
“師尊怎麽過來了,到邊上歇着就好。”雲塵看着江望書,後知後覺地有些無措,生怕江望書不喜歡他這樣。
江望書倒是沒有多糾結這種問題,只是看向秦鈎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只見秦鈎吻脖子上的頸環掉下一顆發黑的玉,觸及土地的時候直接化為灰燼。
“這是什麽?”江望書一皺眉,蹲下身去,卻是沒撿着。
沒撿着江望書也不惱,只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看了看剛剛好止住血的傷口,側了側身,盡量不要雲塵看這傷口。
就在這個時候。
已經不動的秦鈎吻身上浮現了一個姑娘的身影。
眉目如畫,挂着溫溫柔柔的笑,一身鵝黃衣裙,雖是婦人,卻還是難掩少女明媚。
“秦夫人。”江望書試探着喊了一聲。
秦夫人點點頭,笑着說:“江長老好眼力。”
“我們查過你,猜不到才是我蠢了的。”江望書搖搖頭,他有種直覺,秦夫人其實是有話要說的。
“秦夫人本該直接到冥界去,可如今卻是逗留此處,還出現在了我二人面前,想來是有話要說的。”江望書看着秦夫人,不禁有些唏噓,這秦夫人瞧着與秦鈎吻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江長老說對了,我是有話要說的。”秦夫人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說:“我竟是叫這種東西迷惑,不僅殺了孟郎,還害得修真界如此多的道友與百姓喪命。”
“秦夫人的意思……是說自己其實是被人操控的了?”江望書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眼神瞬間變得冷冽,追問道。
秦夫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并非是直接控制,只是這發狂殘殺,卻是旁人有意而為。”
“秦夫人可知道此人是誰?”江望書眯起眼,暗道日後怕是有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我并不知道此人姓甚名甚,只知道夫君喚他先生。”秦夫人搖搖頭,略一能議,方才對江望書說:“我瞧過他的臉,雖記不大清,卻依稀記得是個美男子,右邊臉上還有一朵黑色的彼岸花!”
黑色的彼岸花……
江望書總覺得這幾個字有些熟悉,仿佛這樣的一個人,他從前應該是見過的,或者聽說過的。
“江長老千萬留心,想來他們有幾分是沖着二位來的,二位可莫要着了他的道。”秦夫人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聲音卻還是帶着幾分擔憂。
江望書點點頭,也沒提對方在秦鈎吻的時候殺了多少人,只想着将這幕後之人揪出來。
此時天已經晴了,狂風暴雨已經離開,只有微微拂過的風偶爾提醒他們自己的存在。
一陣微風拂過,原本就是漸漸變得透明的秦夫人直接随便散去,連地上躺着的秦鈎吻都沒有留下。
“師尊。”待秦夫人消散,雲塵方才扶住江望書,聲音帶着幾分不快。
江望書回頭朝他笑笑,剛要開口說自己一定沒事的,卻是直接腳下一軟,倒了下去。
之後的事情,江望書其實是不大清楚的,但他知道,一定是雲塵帶他回去的。
那些跟來的浩然盟弟子早就逃回了營地,一見雲塵帶着江望書回來還有些驚訝,當他們二人被秦鈎吻殺了。
而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見二人來了,走上前來就要套套話,看看二人到底是不是殺了秦鈎吻。
可雲塵話都不多說一句,直接捅了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一劍。
“閉嘴,不然殺了你。”雲塵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強行使用自己身體承載不了的力量,必然遭其反噬。
這點雲塵也是知道的。
可不用就沒辦法輕輕松松殺了秦鈎吻,就沒辦法早一些帶江望書回來好好處理傷口。
這破營地不是什麽養傷的好地方,雲塵還是決定稍微收拾收拾便帶着江望書回雲鶴仙門。
無論他多不喜歡雲鶴仙門,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門中的醫修那是一等一的好,更別說那醫修中的頂尖修士,瑤光長老。
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怒視着雲塵,那目光仿佛是要在雲塵身上捅上幾刀方才放心。
“方才他突然修為大增,你們也看見了,肯定是用了什麽禁術,都給我報上去!”那領頭的浩然盟修士恨恨地又罵了兩聲,方才捂着傷口回自己帳內。
雲塵将江望書放在床上,取出那些能治愈法術的機關小人,放了好幾個,都圍着江望書,只想着讓傷口好上一些。
秦鈎吻的爪子定然不能只是在人身上捅一個洞。
見識過秦鈎吻那身魔氣的雲塵,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就地坐了下去,捏着江望書的手腕,便源源不斷地朝裏邊輸入靈力。
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恢複得多好,差不多看着江望書身上的傷口不至于因為返程而牽扯到,雲塵便決定直接回雲鶴仙門去。
但回門派這樣的小事,竟然還有些波折,也是雲塵沒想到的。
“你想走?還是乖乖跟我們回浩然盟吧。”那領頭的修士惡狠狠地瞪着雲塵,又瞥了被雲塵抱在懷裏的江望書一眼,啧啧兩聲,就要罵兩句難聽的。
“你最好把你嘴裏的話吞回去,否則……”雲塵見對方神色不對,多少能猜到他想說什麽,臉色一黑便冷冷看向對方。
“你又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我就說了你又想怎麽樣?否則什麽?你說啊!”那領頭的修士仗着雲塵也有些狼狽,江望書又帶着傷,明顯還沒醒來,竟是如此肆無忌憚。
雲塵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但也沒有打算在這裏耽擱太久的時間,調動周身靈力推開對方,便徑直到了營地外的一處空地,招出了江望書的銀鳶。
“你小子定然是用了禁術,害怕被浩然盟處置,方才畏罪潛逃!”那領頭的修士追出來,怒視着已經升空的銀鳶,嘴裏還罵了好幾句難聽的話。
雲塵都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這個人是浩然盟的人,日後自然有機會處置他。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江望書。
這麽想着,雲塵看了江望書一眼,想着對方到底是為什麽突然那般痛苦,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而且,讓他去殺秦鈎吻之前,江望書好像說了痛?
師尊不是不能痛的嗎?
雲塵皺起眉,心中隐隐有了幾分猜測,卻不敢肯定,只等着江望書醒了再問。
因雲塵着急,這銀鳶飛行的速度也是不慢,沒兩天便到了雲鶴仙門山門處。
守山門的弟子一看雲塵帶着尚未醒來的江望書回來,都大吃一驚,連忙上前詢問,個個都帶着擔憂。
雲塵無意在此浪費時間,便有些敷衍地應了兩句,便帶着人去了主峰。
雖說瑤光長老有自己的一峰,但她平日裏教導弟子,處理門中事務,卻是在主峰的。
雲塵直接帶着江望書進了瑤光長老處理事務的屋子,一進去正見兩名弟子與瑤光長老說着話,見二人進來,都愣愣地看過來。
瑤光長老無意詢問為何是雲塵抱着江望書進來的,只快步上前查看江望書的傷勢,又指揮着雲塵将人帶進裏屋的床上。
然後,雲塵被趕出來的。
再之後江望書便醒了。
一睜開眼,先看到的是熟悉的蘅蕪居,再微微一側頭,便看見趴在自己身邊雲塵。
看起來很疲憊,也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
雲塵的警惕性很高,江望書只是方才那微微側頭的一點點動靜,他便直接睜開了眼。
一見江望書醒了,雲塵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便要說話。
“好了,我也沒什麽事,你去休息吧。”江望書掙紮着坐起身來,感受着自己身體到底恢複到了什麽程度。
這時,門外傳來朱槿的聲音。
“你是沒太大事,左右不過養養,你徒弟可是強行用了高出自己修為不知多少的力量,生生被反噬出一身傷。”
江望書聞言一愣,猛地看向雲塵,眯起眼來,問:“你是不是打算瞞着我?”
“不是,徒兒只是還沒想好怎麽告訴師尊。”雲塵現在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要不是江望書瞧他沒有半分想提起此事的意思,倒要被他騙過去了。
“行了,下回不能再這樣了,傷了自己身體怎麽辦?”江望書看着對方,知道對方是在騙自己,卻也生氣不起來,只能嘆了口氣。
而雲塵見江望書不再追究,倒也不能蠢到一直提起此事,只是站起身來就要給雲塵拿水。
也許是真的太過疲勞,也許是那反噬實在厲害,雲塵一站起來便直直倒了下去。
江望書連忙接住他,皺起眉來。
“瑤光給我看的吧,給他瞧過沒有?”江望書問。
朱槿走進屋來,看着正将那臉上沒什麽血色的雲塵好好放到床上的江望書,說:“都看過了,只是雲塵的傷勢實際上比你還重一些,可得好好調養了。”
江望書點點頭,許久沒說話,想到什麽似的,卻是直接站起身來,朝朱槿招招手,徑直往外走去。
“怎麽了?”
朱槿看着江望書神色不對,覺得對方應該是有話要說的。
“當初你們是不是說,我除了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靈魂,其實還有一些碎掉的靈魂是流落在外的。”江望書斟酌着詞句,一時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提起此事。
畢竟這樣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可當初連分魂的說法都接受了,江望書倒也覺得沒有那麽不可思議。
只是他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麽他的那塊靈魂碎片能突然出現在那裏。
而且,還是那麽巧的,就在秦鈎吻一手捅穿他胸膛時竄回了他的身體裏。
說到靈魂碎片,這些日子江望書昏睡也不僅是為了養傷,更大一部分還是為了融合這塊靈魂碎片。
一醒來江望書便想通了當初感受到的那樣竄進身體的東西是什麽。
只是他不明白,真的是太巧了。
怎麽能突然出現在那兒呢。
“是從秦鈎吻身上掉下來的嗎?”
這樣的問題,饒是朱槿對此事知之甚多也無法解答。
他蹙眉坐在樹底下,眯起眼來,一張肉肉的小臉因苦惱而皺了起來。
“不是,我明顯感覺得到不是。”江望書搖搖頭,怕朱槿再在沒意義的問題上追問,又說:“那靈魂碎片上沒有秦鈎吻身上的魔氣,不是她。”
既然江望書都這麽說了,朱槿也不能再去糾結這一個可能性,只是沉思着,越想臉色那是越難看。
看得江望書都挑了挑眉,笑着問:“怎麽,想到什麽了,竟是這副神情。”
“我覺得是有人收集了你的靈魂碎片,先存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放出來。”朱槿似乎有些生氣,狠狠捶了兩下腳邊的土地。
江望書看着朱槿,同樣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到底有沒有這個可能呢。
也許有,但江望書覺得,一定還是有散落在外沒被那個人找到的靈魂碎片。
“你覺得還有別的碎片嗎?”朱槿看向江望書,他已經不再能在這件事情上如往常一般引導江望書,而是看着江望書自己去選擇一條适合自己的路。
江望書說得對,找靈魂碎片是不急的。
“我并沒有想起當初的事。”江望書說。
這确實是一個理由。
靈魂若是完全融合,是一定能想起靈魂分割之前的事。
如今既然沒有想起,那肯定是還有尚未找回的靈魂碎片。
“那就再找找嘛,也不急。”江望書笑了笑,瞧着也像是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朱槿直盯着江望書,他總覺得江望書其實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這樣雲淡風輕。
只是江望書不說,他也不可能戳破,只就保持着如今的平靜。
“對了,你幫我打聽個人。”江望書沒再提起靈魂碎片的事,一安靜下來又想起秦夫人生前所言。
這個人若真的是幕後主使,那他想來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而且,人的欲望無非是那麽些,人做一件事總有些目的。
可江望書完全看不出這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江望書他們就很難猜測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麽。
他們只能一直一直處于被動。
這不是一件好事。
“什麽人?”朱槿眨了眨眼,有些好奇,本以為是什麽朋友,但看江望書的臉色不大好,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哪個仇家。
可江望書是沒什麽仇家的,如今出了趟門,竟是還多了個仇家。
朱槿有些憋不住笑,又怕被江望書揍,只能捂着嘴別過頭去。
江望書此時正煩心着,自然沒打算與他鬧這些有的沒的,只說:“那是個男人,生得好看,右邊臉上有一朵黑色的彼岸花。”
“黑色的彼岸花?”朱槿心裏咯噔了一下,可又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要是那個人的話……不,不可能是那個人!
朱槿連忙将心底這個念頭甩出去,看着點了點頭的江望書,問:“你知不知道,黑色彼岸花是堕仙特有的。”
“你知道是何人?”江望書看向朱槿,追問道。
“不知道,但是這世上的堕仙也就那麽幾個人,每一個堕仙身上的花又都長在不同的地方,有這個方向,也算免去好多麻煩。”朱槿雙手緊張得搓了搓,幹笑兩聲又說:“只是堕仙大都法力高強,咱們怕不是對手。”
“堕仙嘛,堕入歪魔邪道之前,定然也是上邊的神仙,法力高強也是應該的。”江望書沒注意到朱槿的異樣,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朱槿看着江望書站起身來,似乎不打算繼續聊這個話題,甚至打算直接進屋去看看雲塵,連忙喊住他。
“江望書,日後這位堕仙若是對你有什麽威脅,你記得找藍桦幫忙。”
江望書總覺得朱槿是知道什麽的,或者說他有了一個猜測的方向,但因為某種原因不打算告訴他。
不過這也沒關系,反正早晚能找到的。
而且朱槿不也給他指了一條路嗎?
這位堕仙的事,可以找藍桦。
想來藍桦應該也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