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後背貼在牆上的那一刻,岳煙就感覺到鹿青崖的氣息霍然逼近。

鹿青崖還穿着錄制時的酒紅長裙,唇色與裙擺不差毫厘。溫熱的體溫蒸騰了茉莉花香,從這女人蓬松微鬈的長發間,以及每一寸脂肉上滲透出來,像是發情的小鹿搖晃着誘人的腺體,用毛絨絨的尾巴去搔弄一只被逼進死角的狐貍。

“煙煙,那只小鹿畫的不合格哦,”鹿青崖伏在她左肩,下巴抵在她的鎖骨窩裏,“姐姐都給你看過內褲上的鹿了,怎麽還不會畫同款呢?”

說罷,柔軟若雲的指尖覆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挪到自己的腰跡,稍微向下就能摸到內褲的邊邊。

小鹿的笑容中透着肉食動物才有的狡黠:

“要不然,姐姐讓你照着描一下?”

“鹿青崖,”岳煙壓低了聲音,從唇齒間擠出這三個字,“弄影還在外頭呢。”

沒想到鹿青崖不僅不收斂,反而得寸進尺。香軟的唇口渴似的微張着,露出淨如白玉的牙齒。紅唇一動,靠近岳煙耳下的墜子,一口含住圓潤飽滿的珍珠。

像是孩童含住了糖果,她舒服地吟哦一聲,整個人軟在岳煙懷裏。

細密的酥癢從耳垂襲來。岳煙察覺到她假借着品嘗珍珠的名義,偷偷用舌尖舔舐着自己的耳垂。

于是,從她口中輾轉而出的話語也透過舌尖,酥麻地在肌膚上蔓延開來:

“所以啊,煙煙可別掙紮得太激烈,不然會被她聽到的。”

一說到這個岳煙可就不軟了。她腰腹一挺,咬牙切齒地反問道:

“我掙紮?誰讓誰掙紮還不一定呢。”

到底是年輕,自帶激将法百分百概率會心一擊的buff。

鹿青崖垂下漆黑晶亮的眼睫,紅唇輕動,用山霧般的氣聲笑問道:

“是麽?你自導自演,裝作無意地将我說成是你的愛人,不就是想引我上鈎?”

“鹿青崖……你別以為我真不敢弄哭你。”

岳煙的喘息有些急促,連自己都感覺到臉頰的灼燙。

或許是她的錯覺,鹿青崖狹長的鳳眸中居然蕩漾着一絲興奮。風情萬種的女人就像初春怒放的紅杏,只不過花蕊間噴薄的芬芳是雌性荷爾蒙的氣息。

“可是姐姐好久沒哭過了,”花紅的雙唇微翹,似有幾分釣人上鈎的嘲弄,“姐姐真怕你不行,然後不小心反而把自己氣哭呢。”

誰不行?你說誰不行?你又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岳煙別的時候沒什麽志氣,但在這種方面往往好勝心極強。

鹿青崖唇邊的餘音還沒散,就被岳煙的呼息打亂了陣腳。

一瞬間,極具侵略性的吻壓了下來。有幾分洩憤的意味,也為給這張說自己不行的嘴一點厲害嘗嘗。

鹿青崖身子不穩,險些跌倒在堅硬的地板上,所幸被岳煙及時攔住了腰肢。纖白的手臂似一段柔韌的枷鎖,将她死死地鎖在懷裏,不給她閃轉的餘地。

鮮嫩的鹿肉是一塊誘餌,小狐貍還在兇狠地捕獵,不知不覺間已被溫柔刀勾住了唇,再也放不開了。

“鹿青崖,你不是還自稱姐姐麽,嗯?就被當妹妹的弄成這樣?”

岳煙的唇吻還貼在她的嘴巴上,以獵食者的姿态沉聲問道。

不知道是不能逃開還是舍不得逃開,她任由岳煙揉搓,哪怕秀發散亂,花紅的唇彩在雪潤的肌膚上蹭出一枝紅梅。

甜酒似的潮紅在眉梢腮畔流潋,她嬌軟地抿唇喘着氣,見岳煙停止了親吻,竟還纏綿地湊上去,颦蹙着黛眉求她施舍:

“怎麽停了?我還沒哭呢。”

“差不多得了,門外還有人呢,”經歷過無數次社死的岳煙不敢再放肆,“不過是讓你嘗嘗,那杯所謂我對象點的奶茶的味道。”

像個偷偷吃醉了酒的小孩子,鹿青崖軟軟地蹭了蹭,輕巧地銜住她的下唇:

“這奶茶味道真軟。”

為防止這女人又不老實地拉扯話題,岳煙在她唇上狠狠一啄,然後才緩緩說道:

“那是我最讨厭的巧克力味。如果真的是我對象點的,怎麽會點這個味道呢。不過……”

拽着她衣領的手稍微一滞,鹿青崖小鹿似的歪着腦袋,輕聲中透着淺淺的磨砂感:

“不過什麽?”

“不過我想氣你是真的。”

說着,又用力在她頸後咬了一口。

鹿青崖微微出了些汗,糖蜜似的露汁在岳煙唇齒間流轉,加上耳邊若即若離的嬌息,岳煙只覺得但凡是個正常的能動情的生物,都禁不住這家夥的勾引。

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不怕引來危險嗎?真當我沒長獠牙,不會把她吃幹抹淨?

上次偷咬她的指尖被發現後,岳煙心中滿是後悔:親都親了咬都咬了,連同一張床都睡過了,還扭扭捏捏害羞個屁!人生在世,該硬就得硬。花開堪折直須折,鐵杵磨成繡花針。

岳煙發現自己像個臭流氓,正在調戲一位有錢有顏的良家婦女。

而且這位良家婦女非常之樂意。

鹿青崖的唇動了動,還沒發出聲音,就聽門外傳來卓弄影的疑問:

“那個……鹿老師,煙煙,你倆沒事吧?”

“沒事,我給煙煙講一下戲,”她溫軟一笑,款款的聲音根本無法讓人與衣衫淩亂的形象産生聯想,“弄影你別急,給煙煙講完,我也給你講講。”

門外的卓弄影頭發吓得都快站起來了:怎麽給我講?像你倆一樣把門弄得砰砰響這樣講嗎?

話音未落,就被岳煙在腰間的軟肉上掐了一下。她渾身一悸,被一雙手臂箍住了肩。

岳煙的唇吻覆住她的眉眼,她阖着眸子看不見畫面,只能感受到巧克力醇厚的甜意,以及岳煙唇間喑啞的低語:

“有我一個還不夠?”

她低眉輕笑:“小朋友吃醋啦?”

“……哼。”

岳煙沒回答,只是冷哼一聲。

鹿青崖與她額頭相抵,輕撫過她柔順的長發,精心地哄問道:

“因為我騙你那件事,還在生姐姐的氣?”

“唔,”岳煙嗚咽一聲,不想被屋外聽見,一團委屈都窩在鼻腔裏,“還有別的。”

小鹿般精致的鼻尖湊進她的發絲間,溫柔的聲音也在發絲間蔓延開來:

“別的?是什麽事呢,跟姐姐說說。”

之前鹿青崖與顧青窈說笑時的笑顏又闖入心頭。岳煙覺得自己也太矯情了,人倆是多年的姐妹,自己又算什麽東西,有資格吃這份飛醋?于是醋意像淤血般沉在心底,無處排解,最後凝成一道酸楚的痕,硌得渾身都跟着難受。

“你不說,姐姐就一件一件地猜吧,”鹿青崖雙手伏在她肩上,下巴墊在手背,“從頭開始猜的話……難道是你強吻我家保潔的秋姨時,我表現得不夠吃醋?”

閉嘴,女人。

岳煙糾結地咬了咬唇,還是垂眸小聲說了句:

“顧青窈……你和她說話的時候,好開心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麽?鹿青崖眉眼中有些許動容,見她很難過的樣子,用鬓間的碎發蹭了蹭她的耳垂,雙唇抵在珍珠耳墜上柔聲解釋道:

“乖,因為她在誇你好看啊。”

她說不出話來,似乎即使心結已經消了,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還是不高興?”

鹿青崖問道。

将半張小臉兒埋進柔軟的毛衣高領裏,她發出一聲麻薯似的“嗯”,又抿起嘴巴不肯再說話。

用指尖将衣領按下半分,鹿青崖試探着問道:

“那……你從此就讨厭姐姐了嗎?”

不是……岳煙忽然明白了還未被剔除的那根刺是什麽。就是她一直沒想明白的,以後該怎樣維持與鹿青崖的關系。這道題好難,難得她甚至有些不願意面對。

嘴上的死皮快要被她咬得直叫喚。溫吞片刻,她終于黏軟地回答:

“我、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讨厭你呢。”

“好吧,那姐姐等着你的答案,”鹿青崖的指尖順着發絲滑落,揉捏着她軟乎乎的耳垂,“不過……也許你可以告訴姐姐,在你找到答案之前,我可以做點什麽呢?”

面對鹿青崖的服軟,岳煙幾乎全無招架之力,心猿意馬不知該如何回應。然而面子上總是不能輸的,她倔強地梗着脖子,像一只小狐貍昂首挺胸地端坐着,蓬起胸前那團白毛滿臉傲嬌。

雖然沒有得到明确的回應,但鹿青崖從這只幼狐的肢體語言中讀出兩個明确的大字:

撸我!

此時,卓弄影正蹲在門外長廊裏,與奶茶杯子上的小鹿頭面面相觑,大眼瞪大眼。

也不知道煙煙和鹿老師在裏頭折騰什麽呢,好期待……不是,好擔心煙煙呀,鹿老師不會為難她吧?

卓弄影發揮着嗑學家應該有的想象力,聽着幾聲撞門的悶響就能胡思亂想。

像她這一代的演員,念大學的時候幾乎都看過鹿青崖的電影。原因很簡單,鹿青崖工作室自己制作的電影從腳本、鏡頭再到演技,都是教科書級別。

包括最初的那部《媚骨天成》,雖然這部電影不是鹿青崖工作室制作的。

借一直瞧不上女流之輩的丞相之手,将政敵車裂而死之後,鹿青崖飾演的長公主又造出許多假證據,上奏皇上說政敵其實無罪,皆是丞相栽贓诽謗之過。皇帝登時震怒,滿朝文武噤若寒蟬,只有長公主對垂垂欲死的老丞相回眸一笑,用唇形無聲說道:

“你上當了。”

這個鏡頭成為了标準範例,每次講到這一節,都要将這個鏡頭慢放好幾遍,一幀一幀地觀看長公主紅唇上怒放的惡之花。

如今圈內新晉的戲骨,不少都是照着鹿青崖的表演練習出來的。除了顧青窈這種名門正派的師妹,還有前年金豬蹄子獎的最佳男主角,去年金燒雞獎的最佳女主角,以及前幾個月金狗頭獎的最佳女配角……當記者問起他們最崇拜的業界前輩,這些實力演員們舉着獎杯兩眼放光:

“不到三十歲就拿到金屁吃獎的鹿青崖老師,是我在演藝行業的啓明星。”

聯想到鹿青崖在銀幕上的萬種風華,在加上那倆人在房間裏莫名其妙的撞門聲,卓弄影覺得自己已經興奮了。

腦子裏正紛紛擾擾的時候,忽然聽見一串皮鞋發出的腳步聲,沿着冰冷的地板步步逼近。

她唬得激靈一下,猛然彈起來,見走廊拐角處的牆上映着兩縷缱绻的身影,依稀間還伴着奇奇怪怪的拍打聲。

什麽東西?她瑟縮地往那邊看着,正猶豫着要不要敲敲房門,給屋裏的倆人說一聲,不料牆角的人影霍然轉過來,露給她一個後背。

是總導演何思邈的後背。

何思邈平時看起來挺高大一男的,然而此時,一雙筋線分明的手臂緊緊鎖住他的腰,讓他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他看起來好像被榨幹了,冰涼的汗打濕衣背,喘息中夾雜着無能的暴躁:

“蕭、蕭衡,你個狗|日的混蛋……”

我好像又聽見付費內容了,卓弄影整個人都混亂起來。如果被何導發現自己正看着這一切會怎麽樣?以何導的咖位來說,自己會被整個導演圈子封殺的吧?

眼看着何大導演和那個男人就快過來了,她慌不擇路地躲到牆後,打算先逃過這一劫再說。可是怕岳煙和鹿青崖突然出來撞見這一幕,又放心不下地探頭往這邊看。

她知道蕭衡是岳煙的助理,只是此前從未留意過。眼下,何思邈被蕭衡的懷抱與啃咬所裹挾,步步潰敗地往房門的方向靠近,而且似乎……

似乎還想進到那個房間裏去。

果然,何思邈在粗重的呼吸間支離破碎地說道:

“喂,狗|日的……趕緊給老子找個房間再搞……別、別被拍到……”

蕭衡低沉地笑了幾聲,摟着愛人一腳踢開門。

完了。

卓弄影大腦裏一片空白,傻子似的張大了嘴,瞳孔地震到快要從眼眶子裏頭咕嚕出來。

光是想象着岳煙撞見何導和自己助理深度交流的場面,卓弄影就已經頭皮發麻了。如果岳煙還恰好在和鹿青崖做點什麽能弄響門板的事情……

她急得快要跳腳了,卻只能在心底默默說道:煙煙,我為你默哀。

何思邈正忙着與蕭衡熱火朝天,哪裏還顧得上房間裏若有若無的女人氣息。被蕭衡用力一吻,上半身就倒在桌子上直不起腰來。

這個房間其實是節目組給鹿青崖準備的,專門用來休息和研究劇本的辦公室。當時鹿青崖讀劇本讀累了,出房間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一出門,就撞見了岳煙和卓弄影在那裏狗狗祟祟。

滿屋的劇本與稿紙飛舞,像是生着紅藍紋樣的白蝴蝶,圍繞着熱情擁吻的兩個人翩翩起舞。紛亂的人體将紙張揉皺時,暗暗的嘈雜細碎如漣漪間的月影,低語着不知在密謀什麽勾魂的詭計。

“我是狗|日的,那你又是什麽下賤貨,嗯?”蕭衡低聲問道,“我原本以為你挺強壯的,沒想到也是個腰軟嘴硬的東西。”

何思邈哪能說得出話來,臉紅筋脹地還能維持呼吸就算不錯。

與此同時,卓弄影死死捂着耳朵,膽戰心驚地悄悄靠近。趴在門口,她盡量不去看進行激烈切磋的兩個男人,只是拼命在房間裏搜尋岳煙和鹿青崖的身影。

她驚了。

別說是兩個女人了,她連半個女人的影子都沒看到。要不是之前親眼見證了鹿青崖将岳煙引進房間,她根本無法說服自己這個房間之前是有人的。

怎麽會這樣?那倆人當場升華了?

錄制節目的大廈消防設施很好,她和岳煙的練習室裏就有通往消防通道的暗門,或許這個房間裏也有,那倆人順着消防通道走了?

趁何思邈和蕭衡尚未發現自己,卓弄影悄咪咪地往牆角之後藏去。确定自己藏好了,這才掏出節目組給選手們配備的老年機,準備給岳煙報個信,讓她倆一時半會兒的不要出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幹脆在裏頭造個娃娃再出來也不遲。

幸好她已經将岳煙的手機號碼背了下來。

1、3、8、2、5、0……她浸着冷汗的手幾乎在戰栗,一個一個地按着號碼。

終于撥通了。

但是還沒等她說話,就察覺到好像有那麽一絲絲不對勁。

她好像聽到了有電話鈴聲在響,而且聲音還不遠。

更可怕的是,何思邈與蕭衡動作一停,顯然也是聽見了。碎發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的蕭衡昂起面孔,鷹視狼顧地用目光搜索着聲音的來源。

何思邈腎虛一樣地軟在他懷裏,抱着他的臂膀咬牙問道:

“有人?不應該啊。這裏安保很好,狗仔隊進不來的。”

“難道你沒聽出來?這是你們給選手配發的老年機的鈴聲,”蕭衡的眼神逐漸鎖定了靠牆的那個大衣櫃,“只怕是哪個壞了良心的演員想抓你的弱點,作為威脅暗箱操作。”

蕭衡你這麽說自家藝人岳煙知道嗎!卓弄影早就絕望地挂斷了電話,然而已經晚了。蕭衡已經認定了,那個妄圖走後門的混蛋就藏在衣櫃裏。

除非經歷過給一點電都沒有的手機充了一整夜的電,結果第二天臨出門的時候發現插線板沒開手機啥都沒充進去的絕望,否則就無法體會卓弄影現在的心情。

謝邀,已經在聯系風水先生幫岳煙看陰宅了。

只見蕭衡眼中透着刺客般的殺氣,獵狼似的收起利爪,利用肉墊悄無聲息地逼近衣櫃的門。屏息凝氣地将手搭在櫃門把手上,并在拉開櫃門的剎那恢複了惡狼的猙獰模樣——

卓弄影閉上了眼睛。

半秒鐘之後,一聲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轟然傳來,緊接着就傳來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但不是岳煙的女聲,而是蕭衡的男聲。

卓弄影驚詫地偷眼看去,見屋裏的所有人都好像被暫停了時間,僵滞在原地。

蕭衡左手拉着櫃門,攥成拳頭的右手停在半空。何思邈與衣櫃裏的鹿青崖面面相觑,倆人都下意識地按着自己的衣服以防走光。岳煙擋在鹿青崖與蕭衡之間,因為長得太好看,連臉上的痛苦面具都優雅得像是限量款香奈兒高定。

接着,岳煙鼻子裏淌出來的兩股血告訴卓弄影,時間還在流逝。

那個聲音确實是蕭衡發出來的,在他看見自己一拳打在自家岳煙的鼻子上,差點把這張盛世美顏打成伏地魔之後;在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罵的人也是自家岳煙之後。

在他發現這倆人衣衫不整,偷摸地在衣櫃裏摳摳搜搜,只是為了掀起鹿青崖的裙擺,讓岳煙用紙和鉛筆描着學畫小鹿腦袋的時候。

他內心長嘆:自家藝人不争氣啊!要是抓住這次機會,那得少奮鬥多少年?

還是何大導演吃過見過,表示這都是小場面,馬上就能穩住局面。他若無其事地彬彬微笑着,看着滿臉懵逼的岳煙,對鹿青崖說道:

“沒想到這麽晚了,鹿老師還在學習,果然成功的人都是自律的。看來鹿老師學到了‘不管男人女人,能捉到小鹿就是好人’這一節了,想必一定收獲頗多吧?”

鹿青崖也十分客氣,看着他腰上被蕭衡雙手抓出來的兩道痕,溫溫潤潤地寒暄道:

“哪裏哪裏。看看何導已經學到‘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一節了,我還是得加快進度,追上何導的腳步才是。”

“豈敢豈敢。”

“哪裏哪裏。”

“豈敢豈敢。”

……

都這種時候了就別艹什麽愛學習的人設了吧!旁觀的岳煙腹诽道,抹了把鼻血在心底敢怒不敢言。

因為衣櫃裏的空間太過逼仄,岳煙不得不扭曲腰肢,有些屈辱地将上半身完全伏在鹿青崖的屁股上。饒是如此,她仍手握着紙和筆,煞有介事地描畫着鹿青崖內褲上的小鹿,大有柳下惠坐懷不亂之風。

甚至是蕭衡尴尬地問她在幹嘛的時候,她也強撐着顏面大言不慚地回答道:

“在學畫畫呀,藝人就是該多才多藝嘛,怎麽了?”

蕭衡:這個我信了,你再編一個。

方才吻得正起興的時候,她的聽覺就敏銳地捕捉到門外有人要進來。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如何收場,鹿青崖倒是比她鎮靜得多,随手卷起一張稿紙塞給她,在耳畔叮囑道:

“要是被人發現,你就裝作在學畫我的小鹿logo。”

這他媽的是什麽破主意,傻子才會信吧?岳煙差點破口大罵,然而門外的腳步聲已經快要踏進來了,她實在是沒有別的出路可以走。

重要的不是信不信,而是有臺階可下,心照不宣的部分就沒辦法了。

被鹿青崖拽進衣櫃,她被迫跪坐着摟住鹿青崖的腰肢,忽然想起一個語法層面的問題。

要是“被人發現”,就裝作在畫小鹿。

那沒被人發現的時候呢?

鹿青崖湊過來的唇吻很快給了她答複。棉花糖似的一雙唇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一點一點地丈量着她耳朵的尺寸,并在耳蝸處低聲耳語:

“沒被發現的時候,當然不用畫小鹿了。”

“那……應該幹嘛?”

岳煙品嘗到一絲壞水的氣息,但沒有躲開身子。既因為衣櫃裏太擁擠,鹿青崖本人加上那些衣服的氣息将她團團圍住,也因為鹿青崖那神奇的誘惑力。

鹿青崖用牙齒輕咬着耳垂的嫩肉,說話時的咬字黏黏軟軟:

“不畫小鹿,可以學着馴服小鹿嘛。”

“這可是你說的,”岳煙不服軟地低聲說道,“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承認自己被我欺負到哭了,我就原諒你。”

當岳煙以雙唇紅腫為代價,差一點就要将小鹿馴服到哭的時候,櫃門被倏忽一下猝然打開。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替鹿青崖擋了一着,順着鼻孔哇哇呲血。

蕭衡的聲音仍沉沉的,卻能明顯地聽出一絲慌張。他認準了衣櫃裏藏得不是什麽好人,方才那一拳相當結實,要不是岳煙頭鐵,只怕腦瓜子都被他削放屁了。

于是望着岳煙的鼻血,他非常沉痛地向鹿青崖表示歉意:

“非常抱歉啊鹿老師,我家岳小姐把您的裙子弄髒了。作為助理,我清楚您所受到的經濟損失大概就是一個岳小姐的價位。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方可以把岳小姐賠給您。”

岳煙:我看你小子是不想幹了。

鹿青崖微微一笑:

“成交。”

岳煙:???

鹿青崖人五人六的笑容讓岳煙想說“她生前也是個體面人,大家啐一口再走吧”。她淡定地将被□□得淩亂不堪的長發理順,體面地微笑道:

“既然已經得到了賠償,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這就離開。”

說罷,伸出潔白而布滿壓痕的手臂将櫃門關上。也沒跟岳煙提前打聲招呼,居然就這樣單手扣住她的衣扣,指節一動,就解開一粒鎖住春光的扣子。

“你還要幹什麽!”

岳煙幾乎是低吼着問道。薄薄的木板子門外,蕭衡和何思邈近在咫尺。她覺得哪怕自己的頭再鐵,也禁不住再來一次社死了。

鹿青崖反倒是滿臉無辜,毛絨絨的小腦袋哧溜一下從她的下衣擺鑽進去,非要與她穿一件衣服。

她瞬間羞惱得無地自容。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寬松款,但要容納兩個人也屬實是費勁。要是不想将衣服撐爆,鹿青崖必須嚴絲合縫地與她貼合在一起,連肌膚間的紋理都互相嵌入,就像鹿青崖現在的狀态。

脂肉的芬芳與溫度絲絲入扣,幾乎是透過肌膚滲入岳煙的身體裏。岳煙只覺得一股血直往上湧,混沌間聽見鹿青崖如香煙般曼麗的聲線在耳畔笑道:

“他把你賠給我,作為弄髒衣服的補償,那你不就是姐姐的衣服麽?”

放、放屁……她想這麽罵鹿青崖,想了想又覺得沒有這麽香的屁,還是悻悻地作罷。

她随手抓起一件鹿青崖的大衣,将兩個人都裹在厚實的毛呢裏,這才跌跌撞撞地闖出了衣櫃,當着蕭衡與何思邈的面。

簡稱當面出櫃。

終于逃到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連周遭的空氣也冷卻下來,岳煙這才覺得自己的腦子稍稍清醒。

人一清醒,就容易被尴尬的片段占據腦海,一遍又一遍地回味處刑。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她簡直頭皮發麻,以後再也無顏面對身為這個節目總導演的何思邈,更別提還要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蕭衡了。

心口上柔軟的觸覺還在,是鹿青崖非常依賴地靠在她的心窩裏,雙手攬着她的肩頸。四顧無人,她找個角落站好,這才輕輕地将鹿青崖放下。

依依不舍地在她頸窩裏蹭了蹭,鹿青崖還不肯松手,纖細的腰腹緊緊貼在她身上,等她解開了衣服扣子才像頭小鹿似的被放出來。

“去吧,好好排練,”鹿青崖唇角的弧度溫婉如月,“姐姐期待着你的表現呢,嗯?”

說着,見方才忙亂間把筆墨蹭到了手指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去擦,随手在岳煙的小鼻頭上蹭了蹭,将指尖的黑墨蹭幹淨。

當岳煙回到練習室,對着牆上的大鏡子把鼻頭擦幹淨時,卓弄影已經在地板上坐着了。名義上手拿着劇本,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因為岳煙回來的時候發絲散亂,衣衫不整,雙唇紅腫,鼻頭黢黑,總而言之就是非常狼狽,滿臉寫着“我無顏茍活了”。更主要的是,卓弄影可太知道是誰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了。

還不是因為那杯奶茶,還有那通電話,概括起來就是因為卓弄影。

岳煙又不知道她目睹了出櫃的全過程,還以為她在自己和鹿青崖嘴對嘴交流時就溜走了,于是好歹還能保留一點尊嚴,輕咳了一聲就岔開話題:

“那啥……咱們繼續排練吧。”

“啊……好,”卓弄影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對了,我剛才看見白珂她們那組,好像請了姜辰去指導表演。回來的時候路過她們練習室,我都聽見姜辰在一字一句教白珂念臺詞了。”

岳煙眉眼一動,有些詫異。姜辰和鹿青崖一樣,也是三位導師中的一位。節目組明明有規定,除非是安排的節目環節,其他的時間裏為了競争的公平性,競演選手是不允許私自向導師請教表演方面的問題的。

否則這個節目比的就不是演員自身能力,而是哪個演員在圈內人緣好,更能說動大咖來幫自己過關了。

“咱們要不要和節目組的人說一下?”

卓弄影問道。

岳煙思忖片刻,馬上攔住她:

“去說什麽?姜辰去找白珂,一定是指導表演嗎?他倆以前合作過影片,白珂如果說姜辰只是來和她敘舊的,你又有什麽證據反駁呢?”

這倒也是,只是卓弄影咽不下這口氣。現在這個版本的劇本是岳煙熬紅了眼才改出來的精品,不能輸給一個走後門的演員。

“沒關系,再詭谲的歪門邪道也比不過用心二字,”岳煙心中也有點打鼓,但還是寬慰她道,“只要我們拿出誠意來,觀衆一定會看到的。”

但願如此吧,卓弄影擺弄着指尖,垂下眸子暗想道。

練習室排練階段完畢,就是上臺彩排了。根據每組演員的舞臺設計,提前調試燈光布景等等。

進度一下子快得令人緊張,為了時刻能夠進入工作狀态,岳煙很少回到節目組安排的房間休息。平日裏在劇場随便找個道具箱或是椅子,裹着外套往角落裏一窩就算是睡覺。打個盹後稍微精神了一些,立刻又排戲、走臺、打磨劇本。

感覺上輩子高考的時候都沒這麽肝。

要說是想贏吧,好像又不完全是因為這個。不知怎麽,每次夜裏做夢,她總是夢回那夜鹿青崖伏在耳邊吐出的柔軟:

“姐姐期待着你的表現呢。”

可能是既然肩負了期待,就不想讓人失望吧。

經過一遍遍的觀摩修改,第二十四次彩排時,岳煙忽然明白了這臺表演還差在什麽地方。

在王熙鳳死後,會有一段回憶殺,卓弄影繼續飾演全盛時期的王熙鳳,以此襯托死後的凄涼。現在回憶的繁華是有了,繁華後的餘音卻還差些蒼涼勁兒。

換句話說,就是對于王熙鳳之死的表現張力還不夠,對比的力度還不到位。

“弄影,我想改一下舞臺設計。”

她蹙着眉頭說道。卓弄影一怔,劇本都快翻爛了,正式演出也堪堪在即,還能怎麽改?

“我想……讓回憶殺和鳳姐落幕的戲份同時上演,這樣在視覺上的沖擊感更強,”她思索着徐徐說道,擡眸瞅着天花板上能夠吊威亞的地方,“那裏的威亞是能用的吧?”

卓弄影沒明白她的意思:

“鳳姐又不是上吊自殺的。”

卷起劇本,她在卓弄影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解釋道:

“鳳姐生前無限風光,死後卻只是用一張破草席子卷了,扔到荒山裏頭去。鳳姐的屍體在雪地上拖行的那一段,我想讓威亞将‘屍體’吊起來,緩緩上升,配合燈光和布景營造出拖屍的氛圍。”

卓弄影撓了撓頭:

“可是我不能同時演這兩場戲呀。”

“所以由我來演啊。”

岳煙說道。她的角色林紅玉只是陪鳳姐到最後的婢女,後面的戲份就不多了。紅玉殺青後,用草席将她裹起來,吊着威亞配合卓弄影的演出,這樣就可行了。

原來是這樣……卓弄影答應了,第二十五次走臺的時候就将這個想法付諸于實踐。岳煙的腳踝上綁着威亞,整個人都悶在粗糙的草席裏,被一點一點倒吊到半空中去,模拟出屍體被獄卒拖行的感覺。

配樂聲,念臺詞的聲音,以及離地好幾米高的距離,都成為透明的屏障,阻隔了細碎的雜音。只有岳煙自己能聽到,腳踝處的骨頭在硌硌作響,尤其是上次被扭到了的地方。明明已經沒什麽事了,這樣一吊,傷勢立刻複發起來。

好疼。她慶幸自己不會露臉,否則一定會被觀衆看見自己皺眉的,這可不是一具屍體該做的事。

被完全倒吊着,連呼吸都不順暢,胸口悶悶得只想幹嘔。腳踝的筋骨時刻叫嚣着要罷工,最後還是在她默然的堅持下讪讪閉了嘴。

聽着卓弄影一句句地念着臺詞,終于捱到演出結束,她被人從空中放了下來,臉上蒼白得沒有血色。

然而雙腳沾地之後,除了問問演出效果,她一句話也沒多說。

“演出效果很好,我感覺會爆呢。只是……”

卓弄影不無擔憂地欲言又止。

岳煙倒很平靜,堅定地說道:“既然效果好,那就這樣演吧。”

正式演出前加緊排練,連續三天下來,她的腳腕已經腫起一圈水囊囊的皮肉,上頭還翹着被磨破的皮繭子,連穿鞋都費勁。皮肉之下的骨頭也好不到哪裏去,摸着似乎有錯位的骨節凸出來,走起路來像是上岸的小美人魚,一步一疼。

幸好別的戲份她還能演下來,不至于站都站不穩。

等演完這場就去做正骨,他媽的疼死了,她摸着腳腕忿忿地想道。

上次讓她疼成這樣,還是拍《孽海游》的時候被人踹到“身上長茄子”。

那個時候,鹿青崖還會幫她揉傷。

為了保證正式競演時的節目效果,三位導師已經被節目組安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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