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通知來得太突然,時間非常倉促,餘祎只知道魏宗韬今天要參加晚宴,沒料到這次他會捎上自己。

餘祎并不願意,說道:“你找別人吧。”

“找誰?”

餘祎蹙了蹙眉:“別的女人,你總能找到!”

魏宗韬索性掀了被子,把衣服扔給餘祎,讓她套上,餘祎推來擋去,蜷着身體要去拽被子,結果又被魏宗韬扯到了身邊。

魏宗韬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将衣服往餘祎頭上套,動作強硬,不一會兒就将衣服套完,架起她的胳肢窩就要大步離開,餘祎忙喊:“文胸,文胸!”

魏宗韬走到樓梯口時才反應過來,又折返卧室,把文胸扔給餘祎後就抱臂站在一旁,餘祎無可奈何,只能乖乖換上。

今次是永新集團四十六周年慶祝酒會,也是魏老先生大病初愈後首次面對公衆,其意義不言而喻,屆時各界商政人士都會出席,因此賓客們的着裝打扮都必須講究。

魏宗韬把餘祎直接帶去香港,将她扔給造型師後就坐到了沙發上開始喝咖啡,坐了許久都不見餘祎出來,他有些不耐,邊上有男士比他等得時間還要久,見狀後對他說:“女人化妝打扮最麻煩,我已經等了一個小時多小時,你也是在等女朋友?”

魏宗韬手指摩挲着杯身,雙眼低垂望向遠處樓梯口,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等他喝完第三杯咖啡,樓梯上終于傳來動靜,有女孩穿着金色禮服走出來,長發微卷披肩而立,鑽石裝飾點綴于耳、頸、手指三處,手中拿着一只與金色禮服相稱的手包,身材修長,格外高貴美豔,嬌聲道:“哈尼,怎麽樣?”

男士從沙發上站起來,迎向她欣喜誇贊:“非常漂亮!”正要細細欣賞,突然聽見高跟鞋輕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落地勻稱,不疾不徐。

他擡頭望去,最先看見一道寶石綠的曳地裙擺,絲質輕盈,随着步伐的走動,像是被輕輕托起,又輕輕放下,他的視線随着裙擺一點一點往上挪,絲質的禮服喜歡親近身體,将對方的腿部線條修飾的格外完美,右腰布料提升設計,狀似淺淺地塞在了腰間,褶皺線條變得自然而然,腰肢格外纖細,一路往上,單肩設計,露出右側性感的鎖骨和肩膀,脖頸修長,長發微卷,兩側束發至背後,精致小巧的臉盤清晰呈現,嘴角微微上揚,鼻梁秀挺,剪水雙瞳上的睫毛長而密,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優雅又柔美,似畫中人。

男士屏住呼吸,直到一旁有人大步走過,他才回過神來。

魏宗韬走到樓梯口,遞出右手仰視餘祎,直到餘祎将小手輕輕置于他的手掌,他才含笑道:“突然很想把你關起來。”

餘祎始終淡然,笑容清雅,明明如此溫柔似水,卻又有一絲冷若冰霜令人望而卻步,矛盾地讓人忍不住想看她更多,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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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舉辦地是永新集團旗下的酒店,宴會廳隔壁是媒體區,魏宗韬和餘祎到達時,媒體采訪環節已經結束,此刻還有媒體等候在簽到處記錄來賓。

魏宗韬向來低調,很少有人見到過他,可是他的身形和長相實在讓人難以忽視,再加上他身邊的餘祎,只身着簡簡單單的一件寶石綠曳地長裙,竟然就如此奪目,衆人不由紛紛拍照詢問,等将對方打聽清楚,知道來人便是魏家私生子魏宗韬時,宴會廳門口早已沒了他們的蹤影。

他們兩人的出現,使得宴會廳內有一瞬靜谧,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們的身上,誰都不想錯開眼睛,直到魏菁琳迎上前,這份靜谧才被打破。

她只瞥了餘祎一眼,拉着魏宗韬就将他介紹給世交叔伯,笑道:“他就是阿宗,他一回來,爸爸都不願意再多看我,只知道寵他!”

世交叔伯從小看她長大,知道她在頑皮,笑她這麽大一個人,還同侄子吃醋,對待魏宗韬時卻有些生分,只客套的誇獎了幾句。

遠處有好幾人一直看向這頭,有人問:“那是哪個小明星?居然從來都沒見過,跟了魏宗韬,真是可惜!”

宴會廳裏不乏女星,美豔妖媚紅極一時,最後嫁入豪門相夫教子,如今站出來,仍能吸引衆人眼球,在餘祎出現之前,那些人才是這些男人的話題,可餘祎的出現将一切都打破。

太漂亮,過于誘人。

“不是明星。”魏啓元喝了一口酒,含笑看向立在衆人的目光之中,仍舊落落大方,淡定從容的餘祎,說道,“最後跟誰,還不一定!”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別人沒有留意,一旁的李總向來不喜歡同他們交談,此刻卻“咦”了一聲,擰眉道:“是她啊,怎麽還是覺得這麽面熟?”

魏啓元揚了揚眉,不由将目光再次凝向餘祎。

那頭魏宗韬低聲向餘祎介紹:“魏老先生的三個孫女,老大跟你同歲,老二大學還沒畢業,老三十五歲,每一個都性格懦弱,像她們的奶奶,她們至今還不敢跟我說話。”

餘祎愣了愣,又見魏宗韬看了她一眼,笑道:“她們的奶奶是當家主母,卻受盡委屈三十多年,見到小妾不敢大聲說話,死于郁結,我不同情弱者,因為我會把某些人也變成弱者。”他話裏有話,說完又有人過來打招呼,餘祎不好妨礙他們談正事,打了一個招呼就往別處走去了。

另一邊,魏菁琳站在角落同人說話,看向遠處的目光既不屑又有一絲難以控制的嫉妒。

她也曾經年輕,二十多歲時姿色不輸餘祎,那時她還叛逆,厭惡父親偏心二哥,故意将門當戶對的親事攪黃,直到三十多歲才嫁給了一個出身書香門第的普通人,夫妻恩愛兩年,對方就病逝了,她由此開始後悔,努力回歸原本屬于她的軌跡,也不枉費她這幾年的處心積慮,如今魏啓元已經沒有威脅,只剩下了一個魏宗韬。

她瞥了一眼遠處的魏啓元,又将目光轉向餘祎,笑了笑,說道:“我很不喜歡那個女孩,休息室空出來,待會兒二公子想要休息,對了,不是有記者一直想采訪他嗎?”

一旁是她的心腹下屬,對方聞言後眼神微動,心領神會地走了過去。

餘祎無所事事,肚子又有些餓,想要拿點吃的,低頭看着桌上的各色美食,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女人,與她一樣低頭看向食物,片刻就夾了一塊滿是奶油的蛋糕放到盤子裏,轉身的幅度有些大,舉着盤子的手臂往外伸,眼看就要砸到餘祎的胸口,餘祎迅速往後退開一步,對方似乎驚魂未定,“哎呀”叫了一聲,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差點就碰到你了!”

餘祎笑了笑:“沒關系。”走到桌前,繼續挑選食物,可邊上的女人仍舊大大咧咧似的,又有一次險些把盛着魚子醬的盤子砸到餘祎的胸口,餘祎一直淡笑。

對方與她攀談,問她貴姓,又介紹自己是集團的員工,順便提了幾句魏宗韬,陌生的氛圍一時被打破,她見餘祎已将食物挑選完,轉身準備離開,便舉起一只酒杯,高跟鞋輕輕踩在餘祎的曳地裙擺上,說道:“餘小姐,你試試這個酒。”

餘祎聞言後又回轉身來,只覺自己的裙擺倏地一緊,對方似乎站立不穩,低叫一聲就往她這裏倒,酒杯晃晃蕩蕩傾瀉下來。

卻見在同一時間,餘祎一手提起裙擺,腳下好像踉跄了一下往左側倒去,也低叫一聲,手腕一翻蓋向前方。

對方的酒水灑向了餘祎原本站立的位置,腳下同時察覺裙擺猛地被抽出,卻已經來不及撤開,這股大力讓她腳下一晃,竟直直往斜前方跌去,随即一只盤子也落了下來,奶油蛋糕和魚子醬均挂在了她的身上,她大叫一聲,衆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燈光下,一個女人狼狽的摔在地上,身上滿是奶油,一步開外的地方,餘祎放下裙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擰眉道:“怎麽摔倒了?”她看向服務生,說道,“麻煩帶這位小姐去一下洗手間。”

魏宗韬一直在與旁人談事,聽見響動後才搜尋到餘祎,同旁人示意了一下就走了過去,地面上還有污跡,服務員正在清理,周邊的人已經不再注意這裏。

“有事?”

餘祎搖了搖頭:“沒事,剛才我見到這位小姐一直在跟你姑姑聊天,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摔了一跤。”

魏宗韬揚了揚眉,低笑道:“魏老先生快要上臺了,我陪你站一會兒。”

兩分鐘後,宴會廳內的燈光漸漸暗下去,舞臺上燈光聚焦,魏老先生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上臺,精神矍铄,紅光滿面,聲如洪鐘,以四十六年前的今天為開場白,致辭令人動容,最後他放下話筒,掌聲如雷,過了許久才擡了擡手讓衆人安靜,沒有再舉話筒,兩手撐在輪椅扶手上,拒絕他人攙扶,慢慢地、艱難地站了起來,脊背有些佝偻,雙腿發顫,聲音卻格外響亮振奮:“我身後的背景布置,上面寫的是四十六年,這塊背景我用了四十年,每年只改幾個數字,它已經十分老舊,每年都需要修補,但我舍不得仍,因為它見證了永新的起起伏伏、潮起潮落,走過灰暗,也一直常駐輝煌,我相信在以後的無數年,它依然能夠見證下去,它上面的數字依然能夠每年一換!”

掌聲瞬時響起,一浪高過一浪,遲遲不歇不停!

今日宴會十分成功,魏老先生坐在休息室裏,終于能夠松下肩膀。

他把集團裏的幾名高層叫到跟前,囑咐一番後見到魏宗韬已經站在門口,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只看見地上拖着寶石綠的裙子,他讓衆人離開,目光直視這兩人,終于漸漸看清裙子主人。

年輕漂亮,氣質出衆。

餘祎上前叫了一聲“老先生”,舉止得體從容,魏老先生面上不動聲色,只“嗯”了一聲算做回應,一句話都不說,就對魏宗韬道:“你先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魏宗韬小聲對餘祎道:“去車上等我。”

休息室裏只剩下了魏菁琳和魏家的三個孫女,還有一個魏宗韬。

魏老先生聲音嚴厲,對三個孫女道:“一整個晚上,也沒見你們叫人,叫大哥!”

三人喊了一聲“大哥”就不再開口,魏老先生蹙了蹙眉揮手讓她們離開,對魏宗韬和魏菁琳說:“老大跟那位餘小姐一般大,看起來卻更像是餘小姐的妹妹,一點都上不了臺面,我以前對她們的關心太少,現在她們無父無母,又沒有本事,以後只能靠你們幫扶,永新想要走下去,就必須要團結,你們姑侄兩人用心做事。”

他又瞥向魏宗韬:“魏家我已不指望你的叔叔,你也知道魏家人丁稀少,從前做生意,我喜歡同有家室的人合作,因為他們更加有責任心,現在也同樣,不成家,始終不成氣候,你心中有數!”

他訓完話,身體有些撐不住,臉色漸漸蒼白,強撐到魏宗韬離開,他就開始咳嗽不止,魏菁琳趕緊替他拍背,急道:“爸爸,要不要把醫生叫來?”

魏老先生擺了擺手,緩過氣後啞聲問道:“你覺得,那位餘小姐怎麽樣?”

魏菁琳眼神微動,笑道:“餘小姐漂亮聰明,很識大體,只要她出身清白,我覺得阿宗喜歡就好,而且看起來他确實很寵愛她,爸爸不要反對。”

“誰反對。”魏老先生道,“先去查查她的出身,我已經不再計較門第了!”

另一邊的停車場已經空空蕩蕩,賓客基本都已離去,餘祎坐在車中休息,見到遠處有人影走來,她連忙探出窗外,卻見來人竟是魏啓元。

魏啓元走到車門邊,俯身看向車中的餘祎,近距離看她,只覺她雙眼更加漂亮,不由笑道:“阿宗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餘小姐還要等很久,不如我送你回去,讓泉叔在這裏等他?”

“魏叔叔太客氣了,我不着急。”

魏啓元早就料到她的答案,也不勉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只首飾盒,遞到車窗裏,低低道:“餘小姐今晚太漂亮,有人說阿宗太好運。”他笑了笑,“只是餘小姐還缺一樣首飾,阿宗竟然沒有留意。”

首飾盒裏躺着一堆珍珠耳環,光澤剔透,圓潤飽滿,極配餘祎這身衣服。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片刻就已欺近,首飾盒突然被人拿走,只聽一陣低笑:“多謝,我原本就想送祎祎一件首飾。”

魏啓元笑笑:“那正好,回去記得讓餘小姐戴上。”

魏宗韬勾了勾唇,打開車門讓餘祎往裏坐,車子啓動,立在原地的魏啓元只聽到最後一句,“祎祎,喜不喜歡?”

他冷笑一聲,轉身走去自己的停車位,開鎖後“叮”的一聲,車燈一亮,他的腳步倏地頓在原地,猛然朝轎車離去的方向望去。

他聽見魏宗韬剛才叫“一一”,現在他終于想起來餘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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